29 兩只小西

即使在宿舍樓下見到邢肆的車, 裴木還是沒做好面對他的準備。畢竟剛對邢柒做過那種事情，雖然情投意合想要親密很正常, 但想到邢肆對弟弟令人發指的愛護程度，裴木相當心虛。

而且，他最近給邢柒塞的糖實在太多了。

兩個人爬上七樓, 臨拐向過道前, 裴木決定還是給小男朋友提個醒, 免得他什麽都招供了。

“小柒, 你哥哥等下如果問你吃糖的問題…”

“嗯？”邢柒扯着他衣角, 晃晃悠悠跟在他後面。

邢柒小朋友剛啃完一顆糖, 心滿意足抿了抿下唇的糖渣，等待男朋友繼續往下說。

…小西并不知道，這是他本月的最後一根糖。

“…你就不要說話, 都交給我。”裴木硬生生改了口。如果教邢柒說謊, 他的良心會痛。

裴木的話剛說完，就聽到清冷的聲音響在跟前。

“哦呀，未來的裴董打算親自跟我談判？”邢肆半倚在過道拐角的牆面上, 語氣一派雲淡風輕。

為了配合學校的氛圍，他今天打扮相當随意, 休閑款的淺色外套和長褲讓他看上去像是永佑的學長, 跟邢柒同樣好看的臉誰看了都想尖叫。

然而學長肯定沒有這樣, 眼底眉梢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淩厲的目光充滿壓迫感，舉手投足仿佛要置人于死地。

“哥哥…”邢柒揪住裴木的衣角, 蹲在他身後把自己蜷成一團努力降低存在感。他偷偷測過腦袋擡頭望向邢肆，眨巴兩下眼睛，皺起臉困惑的想，哥哥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怎麽辦啊？

還有，他為什麽生氣啊？

“哥哥，”裴木張開隐形的翅膀牢牢護住躲在自己身後的小雞仔，坦然地跟眼前的邢肆老鷹對峙，“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在樓梯口談都不合适吧？”

“也是。”聽到他的話，邢肆欠身站直，別有深意的瞥了眼裴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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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睡我弟弟，咱們有的談。

還是沒明白哥哥為什麽生氣的邢柒慢慢站起來，手依舊緊緊攥住裴木的衣角。他探頭瞅瞅邢肆的背影，黏到裴木背上說，“哥哥很生氣。”

“嗯。”裴木知道他生氣，而且很可能知道他為什麽生氣。睡了人家弟弟第二天，還壓榨小男朋友直播賺錢，讓他把那副可愛的樣子坦露在人前…

這種事，換位思考裴木也會生氣。

“阿木木，”邢柒吓得冰涼的手握住裴木的手，認真地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裴木見他明顯在害怕，手一直輕微打顫，好笑地問，“你準備怎麽保護我？”

“如果哥哥要動手的話，我可以擋在你前面。”邢柒張開胳膊，繞着裴木小陀螺似得飛了一圈，蹦到他面前回答，“就像這樣保護你，讓他打不到。”

“好，那我不怕他。”裴木望着邢柒的小身板，很坦然地接受他的‘保護’，拉起小男朋友往宿舍走。

經過對面寝室門口時，連邢柒都感覺到一絲異樣。

蕭貍倚着門框，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跟平常嬉笑的模樣一點都不像。

謝春紅站在他斜對面，靠着蕭貍的桌子，瞪着他滿身籠罩着怒氣。

邢肆視線在他們兩人間流轉一圈，事不關己的走進裴木宿舍。

“呵…你是不是想跟他走？”蕭貍看着謝春紅，眼底混合着悲涼和諷刺。他聲音帶着嘶啞的低沉，“謝春紅，你終于用夠我了，想換個人艹|你是吧？”

謝春紅眼底泛着一片血紅，似乎下一秒就能跟人打得你死我活。

可他卻笑了，“是啊，我他媽早就用夠你了！”

“裝了那麽久，現在承認了是吧！”蕭貍重重踹開門，吼出聲，“我他媽給你當孫子那麽久，謝春紅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我沒良心？”謝春紅氣得踹碎腳邊凳子上厚厚的木板，憤憤地質問，“蕭貍，你還是不是人？”

裴木往常不願意幹涉他們的事，可這次鬧得實在厲害。他帶着邢柒走過去，“你們倆怎麽了？”

兩個人同時看過了，蕭貍目光在邢柒身上停了三秒，眼裏轉過無數複雜的表情。他最終什麽都沒有說，甩門沿着過道下樓了。

謝春紅眼皮一撩，“沒什麽。”

從他們倆嘴裏沒打聽什麽，看謝春紅又不像是勸兩句能緩和的脾氣，裴木拽了拽邢柒。

邢柒沒覺察到裴木的意思，他走到謝春紅身邊，手摸上他的臉輕輕揉了一下，“李煜，你不要難過。”

謝春紅看着他，“你怎麽知道我在難過。”

“你就是在難過，”邢柒固執地說。他用手背蹭了蹭謝春紅的眼睛，即使那個人并沒有哭。

他想了想，按着謝春紅的肩膀讓他彎下來，輕輕在他眉心吻了一下，很快就撤開，“我難過的時候，阿木木親親我就不會難過了。但是我不能跟你親親…你不要那麽傷心。”

眉心溫熱的觸感稍縱即逝，謝春紅按在他剛剛親吻的位置，目光複雜地望着纖細瘦弱，相貌精致的邢柒，“你還真是讨人喜歡。”

也難怪他會喜歡你。

謝春紅想，蕭貍喜歡邢柒不難理解，畢竟他在沒見過邢柒的時候就已經是他的粉絲，被這個少年的美好吸引了。

每次想到這茬，謝春紅都不知道應該保持怎樣的心情。

他粗糙慣了，不想讓自己變得吃醋小家子氣娘裏娘氣的，可打從見到邢柒後，蕭貍态度明顯變了，折騰他的次數和花樣都更多，像是為了發洩什麽。

是因為邢柒和裴木在一起，自己愛而不能求嗎？

過去一個月裏，謝春紅忍着讓着，甚至努力接受‘喜歡的人喜歡的那位’。

邢柒也确實招人喜歡，他差點以為能夠這樣抱着晦暗、畸形的情感長相厮守了，卻在遇到邢肆的瞬間，一切都崩塌了。

邢肆只是非常普通的跟他們打了招呼，蕭貍卻發了瘋，踹開門質問謝春紅是不是喜歡邢肆，想跟着他走，真他媽無理取鬧。

“你那麽喜歡他…”邢柒抱住謝春紅，在他背上拍了拍，“現在肯定很難過。”

裴木驚訝地看邢柒做出類似‘安慰’的舉動。他對于自身的情感都很遲鈍，卻注意到謝春紅喜歡蕭貍。

可能在他眼中，永遠都是撥雲散霧後，最純粹的感情。

“行了，你快過去吧，你哥還在等你。”謝春紅推開他，在邢柒臉上捏了一把。力氣稍微大點，留下些許紅印。“我要是你就好了…”

能夠坦然地把喜歡說出來，跟愛的人肆無忌憚撒嬌…

等等，撒嬌是什麽鬼？

“才不好呢。”邢柒認真地說，“你現在這樣，是最好的。”

邢肆呆在他們宿舍，注意到對面的變故。他在裏面叫了聲，“邢柒。”

他再安慰下去，說不準謝春紅真會喜歡上他。

這撩人的本事，也不知道跟誰學…

難道是跟我嗎？

“嗯，來了。”邢柒應聲，連忙邁開腿往回跑。到門口，他又轉過頭看了眼謝春紅。

邢柒不會用安慰人，他多看了兩眼，确定謝春紅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才進了對面，沒有關宿舍門。

“裴木，”邢肆第一次連名帶姓叫出他的名字，目光恹恹地掃過兩人，“有什麽想說的？”

“沒有。”裴木捏了捏邢柒發涼的手，從容鎮定應對來自大舅子的刁難，“我跟小柒之前回了趟老家，帶回來很多清心凝神的草藥，等會可以給你開個方子。”

壓壓火，別這麽暴躁。後面的話，裴木沒說，然而邢肆能聽出來。

“有勞，”他把目光轉到邢柒身上，“過來。”

邢柒從裴木身後鑽出來，慢吞吞挪到邢肆身邊，謹遵裴木的交代什麽都沒有說。

邢肆扯開他的領口，看到衣服下星星點點的吻痕。他按着邢柒鎖骨邊非常礙眼的牙印問，“疼嗎？”

邢柒搖搖頭。

“難受嗎？”

邢柒又搖搖頭。

裴木剛開始想插話，但看邢柒的反應，明白他們兄弟之間這種對話是日常。

便站在邢柒跟前沉默地聽着，即使聽到邢肆問，“你跟他做的時候，有什麽感覺？”裴木也沒有說什麽。

邢柒思考了會，老老實實地回答，“開始漲漲的，之後就舒服了，我喜歡跟阿木木做|愛。”

邢肆點點頭，囑咐，“嗯，以後記得每年做一次全面身體檢查，不要讓他做傷害你身體的事…”

裴木接話，“我不會的。”

邢肆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指着桌上一個盒子，“找秘書買的，送你們。”

邢柒驚喜的撲過去打開盒子，以為是糖，揭開卻是很多四四方方帶塑料包裝的紙盒，看樣子并不能吃。

“這是什麽啊…”邢柒拿起一盒東西，上面寫着002，他翻過去查看使用說明。

裴木一眼認出安全套和潤滑劑的包裝，即使他再怎麽強裝從容鎮定，語氣裏也透出淡淡地尴尬，“謝謝大舅子…”

“別謝太早，我還沒開始跟你計較。”把邢柒上上下下檢查過，确定他真的沒有傷到，邢肆幫他拉好衣服叮囑，“他的耐痛力很高，但是…”

“我不會弄疼他的。”裴木立刻接過話，把邢柒拉回來，重新護到自己身後，“這次回去，我請爺爺幫他診了脈，幫他調養身體，請哥哥放心，以後我會照顧好小柒的。”

這已經是明目張膽要人了，邢肆虛虛眯起眼，“你有多少把握？”

“我有萬全的把握，而且，我還有未來幾十年能護着他。”裴木溫和的張開爪牙，渾然不像是少年該有的淩厲，“謝謝你照顧他那麽久。”

邢肆以不變應萬變，“應該的。”

裴木又說，“你該收手了。”

“收不收手是我的事，”邢肆到底比他大幾歲，還不至于被現在的裴木唬住。但是過幾年…他定了定神，繼續問邢柒，“小柒，你最近吃了多少糖？”

多少？邢柒不太記得，但肯定超過了邢肆定的标準。他害怕的抖了下，摟住裴木的腰把自己藏起來，吞吞吐吐不肯回答。

“沒多少，”裴木面不改色的撒謊，“多兩根而已。”

“你們還有坦白的機會，”邢肆拿出手機，涼飕飕的說，“我私人醫生在樓下，他帶了全套洗胃工具。再不說實話…”

“哇…”想起洗胃的恐懼，邢柒害怕的叫出聲來，連忙沒出息的供認不諱，“我每天…只吃了十幾根啊，我不要洗胃！”

邢肆眼皮跳了一下，默默計算過量攝入的糖分他要用多長時間才能消化。他看向裴木，“多兩根？”

裴木被隊友賣得渣都不剩，還努力維持面不改色的辯解，“嗯，每個小時多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