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四十二只小西

考試周雖然讓各位同學叫苦不疊, 但考完試就是漫長而美好的寒假。

邢柒從最後一科的考場出來，接到哥哥的電話。

邢肆問, “你寒假打算怎麽過？”

“我要跟男朋友一起過，到他家裏去！”比水潑的還幹淨的邢柒回答，對于空巢單身的哥哥完全沒有任何留戀與同情。

“嗯。”邢肆在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已經預知到結果了, 所以并不覺得有什麽意外。

倒不如說, 如果邢柒要求在家裏過寒假, 他才會覺得意外。

“把電話給你男朋友。”邢肆說。

裴木知道是誰打來電話後就一直在注意電話裏的動靜, 邢肆說完後他就從邢柒手裏把手機拿過來, “哥哥。”

“首先跟你确認一點, ”邢肆沒有跟他寒暄，直接跳到重點問，“你家裏除了爺爺奶奶, 還有父親, 過年還有誰嗎？”

“沒有了，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叔伯過年也不會回來。”

“那就好, 希望你家裏不要做任何為難小柒的事情。還有…”邢肆的聲音好像淩遲的利刃，慢條斯理一刀刀剜着, 就是不肯給個痛快。

裴木都快忍不住催他快點說了, 才聽到大舅哥接下來的宣判。

“過年期間, 你們要有兩天在我們家裏過。”

裴木望着旁邊乖巧可愛，不谙世事的邢柒，緩緩露出個世态炎涼, 是禍躲不過的微笑，“請問，你們家是指…”

“是邢柒的祖屋，每年過年我們要抽幾天聚在一起是習俗。”邢肆裝作聽不懂他話裏的惶恐，殘忍地開始盤點，“到時候，我三位父輩及親眷，還有祖父母，同輩的兩位也會到場。至于旁系親戚你不用在意，他們不會幹涉太多。”

居然還有旁系，裴木仿佛預料到自己凄慘的未來。他勉強擠出笑意，問，“請問你們家裏都知道我跟小柒的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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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裴木又問，“接受嗎？”

“呵，”邢肆冷笑了聲，“不保證。”

裴木頓時覺得自己該去立下遺囑，選個風水寶地。

距離過年還有将近一個月，裴木決定能逃避一天是一天，暫時不考慮這個問題。

學校其實并沒有正式放假，但考完試的專業已經可以提前回家了。剛上大學課程不多，也沒有需要考的整數，經管班算是放假最早的專業之一。

“小柒，你要在學校呆幾天還是跟我回去。”到宿舍裏，裴木征求邢柒的意見。

邢柒舔着棒棒糖，愉快的說，“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是相當的沒有主見了。

“我老家那邊到處都是山，沒有可以玩鬧的地方。你去過一次，在過去呆太久也不新鮮了。”裴木知道邢柒沒什麽追求，還是仔細的計劃接下來的行程，“而且山裏冷，沒有暖氣需要爐火取暖。在宿舍也不是很方便，不如到我父親那邊吧？”

邢柒含着糖果，甜絲絲的說，“好。”

定下了要去的地方，裴木又有了新的憂愁。裴如海沒有到處買房的習慣，所以城中能去的地方只有一處。那裏條件優沃，環境适宜，問題在于——

有個熊孩子。

而且是小西腦殘粉的熊孩子。

江術是裴木親戚的孩子，因為讀書的緣故被寄養在裴如海家宅中。他從小頑皮搗蛋，家裏大人都拿他束手無策。

直到今年暑假，忽然有了改善，周圍人都非常詫異追問原因。

當時，江術驕傲的回答，“我喜歡上一個學霸，我要變得跟他一樣優秀！”

暑假裏裴木提前到這邊，聽江術安利了整整兩個月他的偶像。萬萬沒想到…裴木看了眼邢柒…半年之後，那個小屁孩的偶像成了自己男朋友。

為此，江術沒少跟裴木抗議。

記得江術曾抗議，“我以後再也不會把小西安利給任何人了，你們都會搶走他的！”

“不會的，”裴木四平八穩的說，“他已經有我了。”

從那之後，絕望到底的江術同學就再沒理過裴木。要是這次把邢柒帶過去…裴木算了下時間，按理江術還沒有放假，可馬上就是元旦了，他肯定會回來呆幾天。

不知道這兩個人要是見到了，會變成什麽樣。江術那麽皮，肯定會給邢柒添麻煩的。

真是頭疼。

“怎麽了啊？”邢柒含着棒棒糖問。

“沒什麽，”裴木嘆了口氣，決定還是提前給邢柒提醒一下，“你喜歡孩子嗎？”

“你想要孩子？”邢柒皺着眉摸摸自己肚子，認真思考精精卵形成的可能性。

裴木被他噎了下，“怎麽可能？我是說我家那邊可能有個很煩的小孩子。”

邢柒松了一口氣，他實在無法想象肚子被剖開的樣子，“我不知道喜不喜歡，我沒有跟小孩子接觸過。”

裴木才意識到這位小朋友童年是空白的，問了也白問，只好說，“那好吧，到時候你如果覺得他煩，我們就換個地方住。”

“嗯。”邢柒點點頭，拽住裴木像張超黏糊的狗屁膏藥。

因為不打算在宿舍呆，兩個人很快收拾好行李，斷了水電準備回家。提着行李箱出來的時候，對面宿舍的兩個人也收拾好了東西走出來。

“你們也嫌宿舍床小啊，”蕭貍看到他倆也急急準備回去，樂了，“小可愛，寒假要是無聊可以找我玩啊。”

“玩個屁！”謝春紅想到蕭貍平常去的那些地方，想都不想抽他，“別整天給他教壞東西，快走！”

蕭貍知道他是誤會了，連忙說，“紅紅我今年真不亂跑，不然咱們去個深山老林你，你把我鎖起來…”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跑下樓去，邢柒望着兩個人的背影眨眨眼，伸手去拉裴木的手，“你要帶我去深山老林，把我…”

“別多想。”家裏就住深山的裴木立刻搭檔他的話，拉住邢柒的手腕提着行李箱往外走。

因為家裏該有的都有，裴木并沒有帶多少東西，手裏的行李箱中都是邢柒的物品。

邢柒看他提着箱子，忽然回想起兩個人見面的時候，伸出手搭在裴木的手背上摸了摸，感覺到滿滿的心安。

他初次見到裴木的時候，心裏惶惶忐忑，對陌生的環境充滿恐懼。回想這半年，邢柒過的順風順水，比孤立無援的高中還要安心許多。

裴木走到中途，意識到男朋友比往常安靜許多。他轉過頭去，見邢柒低頭望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

裴木停下，騰出手跟他十指交扣，“別亂想，小心摔倒。”

邢柒點點頭，對他露出一個好看的笑意，漂亮的一如初見，“嗯。”

裴木要打他的去的地方在市中心的公寓裏。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是沒有建別墅的條件的，因為交通便利，所以裴如海寧願舍棄遠郊的別墅也要住在這裏。

公寓是大戶型，房間很多，足夠騰出給兩個人住的地方，何況邢柒根本不願意跟裴木分開，連多餘的客房都不需要準備。

兩個人到達之後，裴木先帶邢柒到處參觀，把每個房間的用途都告訴他。

“從那個門出去是陽臺，陽臺旁邊是廚房，平常會有家政阿姨來做飯。對面是江術的房間，那個位置采光比較好。左邊是我爸爸的房間，小的那個是他的書房。我們住右邊的房間，之前暑假的時候我來住過幾個月。”

裴木見邢柒沒有到其他房間看的意思，直接帶他到兩個人要住的房間裏，把邢柒的行李箱打開，衣服挂在衣櫥中自己的衣服旁邊。

裴木的房間還是他一貫的風格，簡單低調，有着超越年齡的深沉。邢柒好奇的左右摸摸，拿起桌上一張他高中時候的照片仔細看着。

從高中到大學裴木的長相沒有什麽變化，只是臉部輪廓更深了，整個人看上去更加英俊硬朗。邢柒撫摸着相片中裴木的臉，又轉過來看他現在的樣子。

裴木笑着說，“你要想看照片，我老家有很多，到時候拿給你。”

邢柒用力的點點頭，“男朋友，你什麽樣子，我也都很喜歡！”

兩個人在房間裏，裴木把邢柒帶來的東西都放好，筆記本電腦擺在桌上連上網，攝影設備調整好位置後，負責整理家務和做飯的阿姨準時到了。

阿姨之前接到電話，知道裴木會多帶一個人，所以多買了菜。她進門後繞到裴木房間，遠遠看了眼邢柒，頓時驚訝，“我還以為是個小姑娘呢，這孩子長得真好。”

邢柒在裴木的介紹下，乖巧的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啊，我給你做飯去。”阿姨沒立場也不打算幹涉裴木的性向喜好，見邢柒這麽招人疼，她自然是喜歡的，忙說，“看你瘦的，晚上要多吃點啊！”

“千萬別，”裴木連忙阻止被激發出母性的阿姨，指着小男朋友說，“他已經胖了很多，最近要節食。”

繼禁糖令後又開始吃不飽的邢柒委屈巴巴躲在男朋友身後，蔫蔫的應了聲。

“表哥回來了？大學這麽早放假太可恥了，我要帶着盤纏離家出走！”江術始終無法接受裴木染指他的小西，在進門從阿姨嘴裏聽到消息的瞬間轉身就要往外跑。

正在房間裏的邢柒聽到動靜，探出頭來查看動靜。

江術塞得鼓鼓囊囊的書包剛背上一邊帶子，轉過來跟邢柒對上眼，他的手一松，書包掉在地上，裏面的零食書本撒了滿地。

“男神！”江術扯着嗓子，難以置信的朝着邢柒喊。

邢柒被他過度熱情吓得推了半步，縮到裴木懷裏驚恐的望着這個嗓門比喇叭還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