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五十一只小西

“…星瀚公司向全國人民拜年, 西故傳媒向全國人民拜年，祝大家新年快樂！”

電視裏正在播放晚會, 裴家熱熱鬧鬧的開始吃年夜飯。邢柒把筷子遞給各位長輩，看着裴木給自己杯子裏倒滿果汁，又給其他人倒了熱熱的米酒, 委屈地輕聲哼唧。

那米酒裴奶奶熬得時候他就聞到味了, 甜絲絲的, 居然不給他喝。

“你酒量太差, 喝多了睡過去怎麽辦？今天是要守夜的。”裴木把果汁遞給他, 輕聲哄道, “等會給你。”

裴爺爺看邢柒滿臉可憐的小表情，說，“不守歲也沒關系, 困了就早點去睡。”

“要守的, 我不喝了。”邢柒已經被男朋友的理由說服，溫順的接下果汁，舉起來跟大家碰了杯, “新年快樂。”

幾個人齊聲說着，邢柒的聲音夾在中間, 飄着小奶音, 聽着特別明顯。

因為家裏老人口味清淡, 裴如海身體緣故不能吃太重口味的，裴木又沒什麽要求，所以一桌年夜飯都沒有放過于刺激的佐料, 全是邢柒可以吃的菜，大魚大肉還有雪蓋過的青菜香菇，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你…”裴木看邢柒口水都快滴下來的小表情，有意讓他少吃點，可又不忍心為難這只小饞貓，只好屈服的說，“別太撐了，等會記得拿兩片健胃消食片。”

邢柒點點頭，握住筷子等待幾位長輩先動筷子。

裴爺爺和裴奶奶拿起筷子，不約而同的夾起面前的松鼠桂魚和炸肉丸，放到邢柒的盤子裏，又給他舀了碗湯，慈藹的說，“快吃快吃，餓了一天了，多吃點啊。”

“謝謝爺爺奶奶。”邢柒開心地說着，把面前甜甜的糯米蒸飯給他們分別夾了一筷子，脆生生的說，“你們也吃。”

坐在裴木旁邊的裴如海猶豫了會，把夾起來的排骨放到裴木碗裏，“兒子，你想開點。”

“我沒有想不開，”失寵的裴木并不覺得有什麽不适應，甚至覺得家裏人喜歡邢柒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事。他掃了眼明顯言不由衷的父親，“你不用給我夾菜的。”

裴如海聽到這話，立刻把排骨從裴木的碗裏夾回來，親親熱熱的放進邢柒的碗裏。

裴木：比來比去，還是親爹這補刀最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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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柒邊看着電視裏不太搞笑、很多他還無法理解的節目，跟着裴爺爺和裴奶奶一起笑的很開心，還時不時說着讨喜的話給兩個老人聽。

老人知道兩個孩子之間的關系，見邢柒這麽招人喜歡，幹脆把他當成親孫子來疼愛，笑出的褶子裏都是對他的疼愛。

裴爺爺問，“明年過年，你還來嗎？”

“來啊，”邢柒點點頭，認真地說，“我每年過年都會來的，不過年也會來看你們。”

裴如海扒飯的手頓了下，疑惑地問，“不過年回來做什麽？”

“不過年就不回來了？”裴爺爺瞪了眼自己沒心肝的兒子，“你看你，真是。”

“爺爺奶奶在這裏，肯定會無聊啊。”非常怕寂寞的邢柒設身處地，非常能夠理解裴爺爺和裴奶奶，“我會多來看你們的，一定不讓你們覺得寂寞。”

年齡大的人容易感性，偏偏兒孫性格都比較理性，很難成為貼心的小棉襖。邢柒這話說到裴爺爺的心坎裏，他連聲說了幾個好，激動的差點要把裴木逐出家門認邢柒當親孫子。

邢柒确實乖巧，吃飯的時候還給裴爺爺和裴奶奶講了很多有趣的事，告訴他們兩個人在大學的經歷，哄得兩位老人非常高興，連聲說有機會要求他們學校看看。

裴木和裴如海着實驚訝了，這些年來無論怎麽勸，家裏的老人總不願意下山，一副與世隔絕的姿态，現在居然因為邢柒說了些故事就同意了。

着魔了吧？

“那你們要想來，我和阿木木接你們，到我們學校玩。”邢柒沒有意識到哪裏不對，還在絮絮叨叨跟他們講，“我們學校很大，可以轉一整天，累了也有休息的地方。你們一定要來宿舍看看，我在宿舍畫了很多星星。”

裴木替他解釋，“學校讓裝修宿舍，小柒畫了正面牆的星象圖，挺好看的。”

“我怎麽不知道？”裴如海聽到這話，激烈的抗議說，“你為什麽不邀請我去你們宿舍看？”

“你沒說。”裴木淡淡地回答。

“呃…”想到兒子去學校還是助理送的，日理萬機的裴董終于感受到一絲淡淡的愧疚。

年夜飯吃到很晚，快零點的時候都沒結束。聽到電視裏開始倒計時了，房間裏所有人到外面放鞭炮。

因為離得近，鞭炮聲音很響，裴木替邢柒捂住耳朵，讓他躲在懷裏看炮竹炸開，在黑夜裏迸射出亮眼的光。

過年整點老人紛紛撐不住了，裴木讓邢柒先睡覺，打算自己跟父親把剩下的殘局收拾了。但邢柒沒應，跟着他們幫忙收拾好碗筷，把剩下的食物蓋上保鮮膜放進冰箱裏，将髒盤子仔仔細細洗幹淨，直到收拾好了才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往房間走。

裴木留在後面，叫住準備回房間的裴如海，“父親。”

“嗯？”有些困了的裴如海轉過來，随口問，“怎麽了？”

“謝謝。”裴木鄭重的說。

今天跟他親昵擁抱，爺爺奶奶一副了然的态度，并沒有多說什麽。他本來計劃在年後再坦白，邢柒更不可能冒失的忽然透露什麽，那剩下會告訴爺爺奶奶的人已經很明顯了。

裴木知道，父親對于他性向大概不是很支持，卻願意幫他掃平前路。

“別謝我，謝那個孩子吧。”到底是父子，裴如海立刻知道他是為了什麽道謝，“如果你帶回來品行不端的人，我第一個不會同意。”

“嗯，小柒很好。”裴木笑了下，表情裏是掩飾不住的幸福。

已經孤單很久的裴如海居然有點羨慕，“他是個好孩子，你們好好過。”

“我會的，”裴木頓了頓，又說，“你如果遇到合适的人，不用顧及我。”

“用你說，”裴如海瞪了他一眼，打着哈欠揮揮手，“我睡了。”

裴木回到房間是，邢柒躺在暖呼呼的床上還沒睡，縮在被窩裏給邢肆打電話。

“哥哥新年快樂，我準備睡覺了。”邢柒聲音有些含糊，綿軟的說，“你不要加班了，早點休息。”

“嗯，很開心，阿木木家裏人都很好，年夜飯也很好吃，還收到了壓歲錢。”

“我知道了，不會給他們添麻煩的，等後天就回去。”

“哥哥再見。”

裴木等他打完電話，才爬上床問，“你哥哥說什麽？”

“他讓我們初三回去，家裏要在那天一起吃飯。”邢柒想了想，跟裴木說，“我們家裏一起吃飯不好玩，都是在飯店裏定個大房間，吃完他們又要去工作。”

“你哥哥今天還在工作，一定很忙。”裴木大概知道邢柒家裏的情況，即使聚在一起，也不會有太多時間團圓。

邢肆雖然家境算是富裕，但西故的前身跟現在比完全不是一個量級。他在幾年之內把西故傳媒經營到現在的規模，自然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單純站在事業的角度上，裴木真的非常敬佩邢肆的為人。

“哥哥每年都很忙。”

因為年末有各種各樣的頒獎、晚會、活動，西故旗下的藝人都不能清閑，連帶身為老板的邢肆也異常忙碌。邢柒回國到現在，記憶中從來沒有在過年這天見過邢肆，連打電話的幾分鐘都很奢侈。

“阿木木以後也會那麽忙嗎？”邢柒擡頭問遲早要接管星瀚的裴木。

“不過，你看我父親還能回來過年，我肯定忙不到哪去。”星瀚是綜合性公司，瑣碎的事情挺多，可都分配下去實際上需要決策的并沒有太多事。畢竟是運營多年的老公司，只需要按部就班，沒有太多需要操心的。

知道男朋友在擔心什麽，裴木輕輕柔柔在他眼皮上印下一個親吻，“別擔心，都說了我會陪着你的。”

“我沒有怕，我只是想，如果你也要那麽忙的話，我會幫你的。”邢柒按住被他親過的地方，縮在被窩裏輕輕的說，“我可以幫你處理工作，讓你不用那麽辛苦。”

裴木頓時被他說得心軟，體會到跟爺爺奶奶一樣想把邢柒揉在懷裏疼愛的感覺，“可是，那樣你會變得很累很累啊。”

“我不怕累的，我習慣了。”邢柒怕他不信，急急地說，“我小時候，每天要處理18個小時的數據，只能休息六個小時，我真的習慣了，不會累的。”

“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裴木很想把他記憶抽走，讓邢柒忘記小時候那些不愉快的經歷，“而且我不想讓你那麽辛苦。”

邢柒苦惱地皺起眉，想到裴木以後會忙的沒有時間過年，整個人都覺得不開心。

“我還有三年才畢業，你先不要想以後的事情。”裴木讓他平躺在床上，用被子把他裹嚴實，強迫邢柒閉上眼睛，低低在他耳邊說，“而且小柒，你要知道。無論以後會經歷什麽發生多少事情，我們都會在一起。只要我們還在一起，什麽樣的苦難都不算是苦難。”

邢柒慢慢放松下來，意識開始昏沉，漸漸進入夢鄉。

入睡前，他聽到裴木在耳邊說，“不需要為我做什麽，你愛我，我也愛你，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