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大魔王的小哭包(2)

邢肆把男生帶到試播間, 讓他坐在自己旁邊。

“我之前不在這裏…”男生小聲的說,生怕驚動邢肆, 他再用那種恐怖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不知道另一個試播間在哪裏。”邢肆平平地說。

言下之意是,我沒辦法送你過去。

這小孩八成也是個主播,要到那邊對着坐下用貨物眼光評判他的人搔首弄姿。邢肆看着小孩發紅的兔子眼睛, 不想讓他去。

男生聽出邢肆的意思, 以為他是覺得自己麻煩, 不敢要求什麽, 挨着他坐下看監控板後面好看的如出一轍的臉。

現在他不哭, 臉上幹淨了, 邢肆才看清楚他的長相。男生長得清俊秀氣,眉目溫和讨人喜歡,眼尾有顆很明顯的淚痣, 怕是每天要被眼淚沖十遍。

他臉上到處是紅紅的, 唇微微張開,似乎在等待親吻。

邢肆消下去的念頭再次冒了苗,窺視他唇縫間問, “你叫什麽名字?”

“楚眠。”男生回答,順勢問, “你叫什麽啊?”

他的名字太響當, 說出來這個小兔子肯定知道自己是誰了。邢肆避過這個問題, 問,“哪個mian?”

楚眠沒得到回答,也不敢追問, 細細軟軟地說,“春眠不覺曉的那個…”

邢肆暗想,還以為跟他性格一樣,是軟綿綿的那個字,沒想到會是這種。從某種意義上,這個名字倒更符合他。

楚楚可憐,讓人想睡。

楚眠說完等了半晌,邢肆都沒有回答,氣氛微妙的有些尴尬。他漸漸習慣周圍環境,骨子裏話痨的本性壓抑不住,絮絮叨叨跟旁邊這個長得明明很像那個人,性格卻截然不同的男人搭起話來。

“星瀚公司真的很大,彎彎繞繞的我都找不到路,也不知道怎麽就被帶到洗手間。有兩個人嫌我話太多,讓我不要說話了…”楚眠不知道自己跟朋友說話礙着誰了,又不敢問。他天生膽子小,卻愛說話,尤其是緊張的時候更是不分場合的跟周圍人搭話。

他知道自己性格不讨喜,因此也沒奢望被誰喜歡。連喜歡個誰,都靜靜悄悄不敢讓他察覺。

還好,喜歡的那個人每天忙着談戀愛,根本察覺不到自己這點心思。

邢肆注意到他的停頓,大發慈悲接了句,“你不認識路,怎麽過來的?”

“我是跟我喜歡的人一起來了,”楚眠帶着甜蜜的酸澀說,“他長得跟你很像。”

類似‘你長得像我喜歡的人’‘你長得像我初戀’的話,都是再庸俗不過的搭讪借口。邢肆聽到過無數次,終于在這一次想要當真。

“有多像?”他問。

“臉型和五官輪廓幾乎是一樣的,就是你應該比他大幾歲,還有…”他的眼睛永遠帶着笑意,才不會這麽吓人。楚眠不敢說,只能偷偷的想,“他已經有男朋友了,兩個人過的很開心。”

“既然像,你把我當成他好了。”邢肆聽過,沒放在心上。這個年紀男生的喜歡,很多都是受到外貌、性格或者某項特質的吸引,錯把朦朦胧胧的好感當成喜歡。其實更多的可能是羨慕那個人而已。

楚眠正是這種情況,他提起那個人時滿臉向往,提到他男朋友時表情不是求而不得的難過,而是自怨自艾的黯然。

非要說的話,十幾歲的小孩,能懂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他都快三十了,也不理解那種感情。

“把你?”楚眠怔了一下。認真盯着他看了會,縮縮脖子說,“不行的,你不像他。”

“剛剛你還說像的。”邢肆面無波瀾,不動如山的挑了下眉。

“性格不像…”楚眠瑟瑟的說。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長得如此相像的人,性格卻有天上地下的差別。楚眠感受到邢肆目光的寒涼,縮縮脖子,慫噠噠的說,“其實,不當替身也可以…”

楚眠在心裏譴責自己的慫,怎麽能随随便便說出這種話?他跟這人認識才半個小時,連名字都不知道,居然隐晦的向他示好?

可看到他好看又和眼緣的臉,想到剛才那塊帶着體溫的手帕,楚眠又想…似乎,也沒什麽不好啊。

邢肆看出他的動搖。這個年紀的小孩果然輕浮,能随随便便換個人喜歡。

不過他這樣的,拿來玩玩也不錯。

靠在一起坐着的兩個陌生人各懷心思,打探對方的喜好,不約而同的想要往親近的方向發展。試播會結束,邢肆沒有在臺上相中誰,反而拐了臺下的一個小哭包。

他帶着楚眠走出星瀚,見到那個據說跟他很像的人。

卻是很像,而且越長大相似度越高。邢肆望着跑過來的邢柒,從守在旁邊的助理手裏接過糖。

“楚眠,你怎麽不見了啊。”邢柒撒着歡跑過來,檢查了下楚眠的胳膊腿,确定完完整整沒有被拆開,“阿木木檢查監控說你被帶走了,我一直在找你。”

“我讓人關起來了,沒什麽事。”楚眠指着邢肆跟他說,“是他救我出來的。”

邢柒轉向邢肆,眨眨眼問,“哥哥,你不是不想認識我朋友嗎?”

“我只是路過。”邢肆淡淡的說。

已經被他壓迫出被害恐懼症的裴木跟過來,非常懷疑這個‘碰巧’的可信度。

邢肆把糖遞給邢柒,以前見到糖就能輕易跟人走的邢柒搖搖頭,貼在裴木身上從他口袋裏摸出一根糖塞到嘴裏,含含糊糊的說,“哥哥以後不要給我買糖了,阿木木不讓我吃別人給的糖。”

在可愛的弟弟心裏已經變成‘別人’的邢肆涼涼剜了裴木一眼,磨磨牙,看架勢似乎是想把他拖出去人道毀滅。

“小柒,我們該走了。”裴木這麽長時間已經練出了免疫力,在大舅哥死亡注視中還能保持鎮定,問不知道為什麽跟在邢柒旁邊的楚眠,“你跟我們一起走嗎?”

裴木知道楚眠的意思,他看邢柒的目光太明顯,只有邢柒本人看不出來,還拿他當好朋友。不過裴木倒并不擔心,一方面是邢柒對自己感情依賴很重根本不會喜歡別人,另一方面是——

楚眠長得就像個受。

而現在他似乎把自己送進了狼窩裏。

“我…”楚眠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走,剛動了一下,就被邢肆拉住手腕。他乖乖退回來,慌亂的低下頭小聲說,“你們先走吧…”

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邢柒跟他們揮揮手,拉着男朋友走出星瀚,纏着裴木要約會。

邢肆注視着這對活體狗糧發放源走遠,扣住楚眠手腕的手下滑,跟他十指相扣。

楚眠被他掌心的觸感吓得僵住,低垂着頭望着腳底的地面,不敢看他。

本來以為這個人手會是冰冷鋒利的,但握住他的觸感溫暖舒服,脈脈心安。

“去哪裏?”邢肆注意到他眼裏的眷戀,聲音壓低了些,透了些許溫柔的意思。

楚眠茫然的擡眼看他。

“我家或者酒店,選一個。”

楚眠愣了下,猶豫了會回答,“你、你家。”

邢肆對他的選擇沒什麽意見,空出下午時間帶楚眠回家。他天天看弟弟和裴木談戀愛,知道正常流程不該是這樣。只是他這個年紀,沒有多餘的精力跟他玩戀愛游戲。

作為商人,邢肆自然而然的在感情中,省略過程選擇了捷徑。

邢肆想辦成的事情,沒有做不到的。想要的人亦是如此,本來以為楚眠從此就會在他掌控中,安分乖巧不生是非。

可真正到家裏上了床後,事情就徹底脫離邢肆的掌控。

“有那麽疼嗎?”邢肆從浴室出來,換了身整齊的睡衣走到床邊,楚眠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被子上的濕漬比剛才擴大了整整一倍,晾出去都能擰出水來。

別人哭都是幹嚎沒眼淚,這小孩哭起來簡直是春雨,潤物細無聲,靜靜坐在那裏往外淌眼淚。邢肆真想把旗下幾個藝人叫出來,讓他們跟楚眠學學哭戲。

小孩肯定是水做的,怎麽會有這麽多眼淚。

楚眠搖搖頭,帶着哭腔回答,“不疼…”

“那你哭什麽?”邢肆皺了下眉,實在應付不來這個小孩。

剛剛自己沒有被他哭軟,也真是不容易。

“我、我…”楚眠嗚咽着抱緊被子,把腦袋整個埋在裏面,害怕惹他厭煩,小聲的說,“沒什麽…”

楚眠也不知道為什麽哭,就是想哭了。喜歡邢柒這麽些天的委屈,還有跟今天剛見面的人、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發生關系的茫然。他腦袋一直渾渾噩噩的,現在才反應過來。

自己這種做法,真是輕浮又浪蕩。怎麽會有人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産生邪念,還…

當然楚眠不知道的是,他喜歡的那個人,也是看到人十分鐘不到就定下了關系。

如果不是沒有經驗,他可能會當場強迫對方。

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全靠裴木定力過人。

夏天的薄被不大,他蓋住了腦袋,整個背脊晾在外面,輕微的瑟縮着。邢肆盯着他光潔的背看了會,坐在床邊嘆了口氣,試圖跟這個水做的小哭包講道理。

“你到底在哭什麽?”

楚眠難過的打了個嗝,委委屈屈的說,“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

就為了這種破理由?邢肆徹底拿他沒轍,扒開楚眠蒙在頭上的被子,望着他說,“我叫邢肆。”

“因為你排第四嗎?”楚眠哭哭啼啼的問。

身為老大的邢肆不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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