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季星淩,你眼睛好像有點紅

成績單需要家長簽字,胡媚媚并沒有對兒子的三百多分表示不滿,畢竟生長期擺在那。倒是季大少爺自己,難得産生了那麽一絲絲愧疚,主動解釋:“我們上學期數學卷子真挺難的,那個,你看我語文和綜合是不是還可以。”

胡媚媚掃了一眼,确實還可以,但對着這種破爛成績單一臉喜悅總不合适,就只說了一句:“下回數學和英語可要好好考。”

“嗯,我等下就去隔壁學習。”季星淩把成績單收好,又對着鏡子撥弄了兩下頭發,“媽,你說我要不要去剪個頭。”

胡媚媚瞪了他一眼:“過年前催了五六次你都不去,現在想起來了,還沒出正月,不準去剪頭發!”

季星淩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好像有一個什麽“正月不剃頭”的諺語,于是強調:“我覺得我的頭發和舅舅應該沒什麽關系。”

“那也不準去,過兩天還要一起聚會,你這不存心給他添堵。”胡媚媚站起來,“行了,來吃飯。”

鑒于舅舅對麒麟一族的印象已經夠差了,季星淩覺得,行吧,下個月再剪也行。

但他在下午去1302複習的時候,還是問了一句:“你真覺得于一舟那個發型好看?”

林競正做數學呢,被他這麽一打擾,腦子暫時沒反應過來,納悶地問:“于一舟是什麽發型,他不就剪短了一點?”

“嗯,就是剪短了一點,可是你看了好幾遍。”

林競對他這連綿不絕的吃醋也是服,不得不認真解釋:“我說了,我沒有看他,我在看那個創可貼。”

“創可貼有什麽好看的。”

“那于一舟的新發型有什麽好看的?”

“我怎麽知道,不是你在看嗎?”

林競:?

季星淩一樂,這才說:“逗你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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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競無語拍過來一根筆:“好好做你的數學!”

季星淩應了一句,倒也沒再瞎搗亂,畢竟你星哥也不想表演吃試卷,450還是要考到的。陽光似乎格外眷顧這間小卧室,西斜後也要固執地拖一條尾巴,直到最後一刻才緩慢隐沒。時光靜靜流淌着,空氣裏飄滿熱可可的香氣,季星淩心裏一動,又想起了之前在寧城的那個午後,想起咖啡館的玻璃窗,想起隔着玩偶服的擁抱,嘴角也跟着揚起來。

林競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要含情脈脈盯着數學題。”

季星淩自戀回答:“因為我覺得我真是浪漫爆了。”

小林老師拖過他的卷子一檢查:“實不相瞞,現在可能是你對數學單方面浪漫,而數學不想搭理你。”

“我沒有對數學浪漫,我是對你浪漫。”季星淩活動了一下手腕,“你怎麽又在看英語,也要去參加那個什麽創新英語大賽?我看他們好多人好像都在準備。”

“不去,我高一就拿了國一。”

“……”

你星哥不是很明白“國一”是不是“國家一等獎”的簡稱,但牛逼就完事兒了。為了顯得自己不是太不學無術,又補充一句:“是高考能加分嗎?”

“沒什麽用。”林競說,“我想上的學校和專業,都不認可這個競賽加分,參賽純粹是為了給學校多拿幾個獎。”

季星淩沒話講了,伸手揉揉他的頭:“你怎麽這麽厲害啊。”

“你能安安靜靜做一下午題,也超厲害的。”林競笑,用一根手指幫他揉了揉太陽穴,“累不累?”

“不累。”季星淩順勢靠在他指尖,耍賴地蹭了蹭,“我覺得我都可以不去學校了,等着你給我講題就行。”

“行啊。”林競掌心向上,“學費先給我。”

季星淩低頭,迅速親了一口。

小林老師:“……”

大少爺一臉正直,我沒有偷親,我交學費!

林競覺得這樣不行,要是一直縱容,3500猴年馬月才能背完。

所以他說:“下不為例,不然450漲到460。”

季星淩頓時心塞:“黑社會高利貸也沒有你這種漲法。”

“國家規定年利率超過36%才算高利貸,450漲到460基本可以算是政府幫扶貧困婦女的無息貸款了。”林競犀利命令,“快點學習!”

需要幫扶的貧困婦女你星哥無話可辯駁,只好繼續看書。

林競一邊做題,一邊面不改色,輕輕握住了左手,像是這樣就能攥住剛才那個偷吻。

軟軟的,輕輕的,嘴唇好像有點幹燥。

他忍不住就側頭,很認真地觀察了一下。

季星淩随口問:“怎麽了?”

“你嘴有些幹。”

按理來說,嘴都有些幹了,怎麽着也能接一個親親。

但萬一450真漲成460呢?

季星淩立刻上道表示:“沒事,我多喝熱水。”

林競抿嘴一樂,自己打開手機,下單了一根潤唇膏,特意挑了白管樸素的,免得某人又叽叽歪歪半個小時不肯用。

同城閃送很快,30分鐘必達。林競取回快遞後,拆開包裝先自己聞了聞:“好像有點薄荷的味道,你試試。”

季星淩果然:“太娘了。”

林競對此早有防備:“你嘴巴溝溝壑壑幹裂飙血就很MAN很猛很硬漢?”

季星淩:“……”

什麽魔鬼措辭!

潤唇膏是那種擠出來後塗抹的類型,季星淩随便拿手抹了兩下,就算完成任務。林競坐在他旁邊欲言又止,為什麽會有人連這玩意都塗不好,糊一大片你真的不難受?最後強迫症實在沒忍住,捏住他的下巴硬把腦袋轉過來,用手指又重新蹭了一遍:“好了。”

季星淩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好端端的長江大橋輪渡距離算到一半,突然就被拉住摸了半天嘴,腦子不是很能靈光,只說了一句:“這個東西還挺涼。”

“嗯,薄荷的。”林競抽了張紙巾,想把手指上剩下的擦幹淨,結果季星淩這時候反應過來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不行,不許浪費!”

林競猜出他的想法,本能地想躲,唇間卻已經觸到了一點冰涼——是自己的指尖,被他握着,很仔細的塗了一遍,比剛剛要認真一萬倍的那種塗。

兩人的距離很近,空氣裏散開很淡的薄荷味道。季星淩塗完之後,又把他的手指握在掌心,隔着自己的指背親了一口,擡起頭時,亮晶晶的眼底有一點笑,又痞又壞又率真,我沒親你哦,我親我自己。

耍賴也賴得很蘇很撩。

至少小林老師被撩到了。

他把手抽回來:“季星淩,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要逼你一起考北大了。”

你星哥麟軀一震:“生氣了?”

“沒。”林競繼續做數學,“愛你愛瘋了。”

小林老師牌情話,直白熱烈的情話,面無表情的情話。

偏偏季星淩又很吃這一套,于是做題也做瘋了,吃完晚飯又跑回1302,學霸附體狂刷卷子,晚上十二點多才被趕回去睡覺。

夢裏還在背單詞。

初考前兩天,山海裏又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事。

這天中午放學,季星淩和林競照舊去副校長辦公室搞快樂小飯桌,結果推門就見站了滿屋子老師,頓時驚呆:“……報告。”

這場面太他媽吓人了!

“沒事,進來吧。”唐耀勳站起來,“我們也要去會議室。”

兩人畢恭畢敬站在茶幾旁,目送這群山海大佬魚貫離開辦公室,牛衛東最後一個走,他回頭看了一眼,可能覺得這兩個男生又高又帥,尤其季星淩,不務正業的一看就靠不住,于是警告了一句:“你們馬上就要高三了,還是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等到了大學,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談戀愛。”

季星淩:?

林競:?

牛衛東說完就走,絲毫不顧有人正在瘋狂心虛。林競疑惑而又吃驚地問:“我們暴露了嗎?”

“要真暴露了,就該是副校長親自談話了。”季星淩給葛浩發了條微信,果然沒過多久就收到回複,說現在全校都傳開了,高三競賽班有個物理大神,自己拿到了保送名額之後,和理科班一個女生談戀愛,好像人品比較渣,過程不清楚,結局就是女生的成績一落千丈,從年級二十掉到五百開外,好像今早還有家長來學校鬧。

林競:“……”

季星淩趁機diss紅毛:“你看,我就說要離搞競賽的遠一點。”

林競幫他把飯菜熱好,懶得搭理。

大少爺靠在沙發上,感慨:“和你在一起太久,我都忘了,原來早戀的正常作用應該是影響學習。”

“那我争取把你從年級倒數影響進985。”林競擦幹淨手,順便給李陌遠發了條微信,提醒他以後要小心一點,學校裏出了這種事,估計又要抓一波早戀。

葛浩的八卦小喇叭當得很盡職盡責,差不多是實時播放。兩人一頓飯還沒吃完,事件就已經從“競賽班大佬和理科班學姐的早戀”發展成了“學姐的匿名空間被人挖了出來”,再演變成對唐耀勳的質疑和批評。

林競沒聽太懂:“這和唐校長有什麽關系?”

季星淩把手機遞給他。

學姐的日記很淩亂,除了談戀愛,更多的還有繁忙的學業,中間提到了唐校長,大致就是說自從他來之後,壓力更大了,需要吃藥才能勉強跟上進度,快崩潰抑郁了之類。剛好被記者拿來做文章,說唐耀勳不管兩所學校之間的差異,為了升學率,一味拿九中的模式往山海頭上套,才會出現這種局面。

“唐校長來之後,除了晚自習和手機,其餘好像也還好吧。”林競問,“你覺得壓力大不大?”

季星淩如實回答,我的壓力主要來自你,和副校長沒關系。

“……”

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中間可能也有別的學校和唐耀勳的政敵來攪渾水,直到山海的開學初考都結束了,各種流言和抨擊才算稍微壓下去一些。

最後一門是英語,林競提前半小時交了卷,在梧桐樓下等——對,季星淩因為期末沒發揮好,所以這次又回到了梧桐樓。大少爺踩着鈴聲最後一個出來,伸手:“答案給我。”

“這麽積極主動?”林競從褲兜裏摸出一張紙,“是考得好還是不好。”

“我第一個聽力居然全聽懂了。”季星淩一邊對答案一邊說,“我都懵了,導致第二段聽力開頭沒反應過來,錯過了幾句話。”

林競:“……”你這是什麽萬年破落戶受不了一夜暴發的沒出息表現。

“真的全對。”季星淩把兩張紙都給他,“你看。”

“嗯,你全對。”林競笑,“那要什麽獎勵,我請你吃幹鍋牛蛙好不好。”從剛轉來山海就說要吃的,現在也遲遲沒能兌現。

季星淩的飲食這學期已經稍微自由了一點,但也僅限胡媚媚篩選過的餐廳,不知名店主開的路邊店肯定不行。所以他折中提出:“我不吃牛蛙,我要吃頓好的。”

“行。”林競看了一遍他的答案,九十分非常有戲,“吃兩頓好的也沒問題,哪家?”

季星淩發了條微信給親媽,說晚上要出去吃飯,不要太貴的。

胡媚媚很快回複,那就去周阿姨新開的店,好像是個西餐,她那麽小氣,一定不會舍得在食材裏加靈果。

季星淩問:“西餐吃嗎?離學校挺近的,就在遠洋中心。”

“你定就好。”林競晃晃手機,“但不要和我搶買單,說好我請你。”

我絕對不搶!季星淩單手攬過他的肩膀,有人包養美滋滋。

胡媚媚只發過來了一個地址和店名,叫什麽cooking,在遠洋中心頂樓。門臉很小,兩人根據門牌號找了半天才找到,接待小姐已經被打過了招呼,一聽就熱情地說位置已經預留好了,還分給兩人一人一個圍裙。

季星淩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于是瞄了眼林競。

林競也正在納悶,為什麽會有還沒入座就先發圍裙的西餐廳,但他看季星淩好像挺淡定的,就又覺得難道是自己沒見過世面,就沒多問。

兩人就這麽被領進了一個大教室。

對的,教室。

Cooking教室。

這他媽是一個廚藝培訓班。

或者也不能說是“班”,就是家庭主婦或者小白領周末閑得沒事幹,所以來學兩道菜,權當消遣的地方,和前幾年流行的插花班啊,陶藝班啊,差不多一個性質,生意還不錯。

但兩個還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出現在這裏,就很獵奇很令人詫異了。

就在季星淩打算拉着小林老師當場閃人,離開這迷之烏龍時,周阿姨出現了,她和胡媚媚差不多是同一款,都是又媚又美又一臉不好惹,熱情地說:“小星剛考完試,就和同學來給媽媽做蛋糕呀。”

“……”

兩人這才注意到,講臺上PPT的主題是什麽即将到來的三八婦女節,為媽媽親手做一塊蛋糕之類,粉叽叽的,挺溫馨溫情。

走是不能走了,季星淩都能腦補出“自己在親媽的朋友面前給親媽丢人公然拒絕為她做蛋糕”會招來什麽樣的慘烈後果。

于是小聲問林競:“你餓嗎?不然我們先弄完這個。”

“我不餓。”林競聲音比他更小,苦逼地說,“但是我不會。”

不會就硬着頭皮上呗,反正有老師。季星淩還記得他在于一舟生日時的“自殘”經歷,洗手的時候就叮囑:“你不準碰刀,也不準碰燙的東西,記住了沒?”

“聲音小一點!”

林競第一次來這種場合,完全不知道什麽是什麽,原本想指望一下季星淩的,但眼看老師在講臺上說“把蛋白和蛋黃小心分離”,大少爺還在下面握着兩個雞蛋吊兒郎當盤,跟首都大爺盤核桃似的,誓要把蛋清蛋黃給搗亂均勻了,內心也比較絕望:“算了,你還是在旁邊站着吧。”

蛋糕是戚風,聽老師講是基礎中的基礎,學霸覺得靠自己的智商,怎麽也能鼓搗出一個。季星淩剛開始還試圖幫忙,結果上手就把油倒進了好不容易才打發的蛋白液,小林老師當場氣成河豚。

大少爺讪讪退到一邊,消停了。

他等得無聊,于是先給胡媚媚發了條微信,質疑了一下親媽,問你是不是故意騙我們來這裏當苦力做蛋糕的,還拍了張林競打蛋白的照片過去。胡媚媚正在美容院裏,看到後連面膜都笑皺了,一邊道歉一邊重新選了家店,結果換來兒子一句,嗤,等着,我們一定給你做個最大最豪華的!

胡媚媚正咯咯笑呢,看到這句話後又眼眶一熱,半天沒想好怎麽回複。

大少爺渾然不覺自己戳中了慈母心,還在無所事事到處晃,晃累了就回到林競身邊蹲着,嘴裏不停抱怨,為什麽這裏沒有椅子,難道廚師就不需要坐一下?

林競基本無視這大號複讀機,把蛋糕送進烤箱後,就又開始學擠奶油花。往後退時,腳下踩了個軟綿綿的玩意也沒在意,以為是紙團或者抹布之類。

季星淩毫無防備,猛然一下疼得臉色慘白,我操!

他震驚地目光下移,看着小林老師AJ下踩着的東西,整麟懵逼。

我他媽,我的尾巴!

疼顧不上了,骨折沒骨折也顧不上了,什麽時候冒出來的更顧不上了。季星淩擡頭看了眼教室中間明亮的白熾燈,右手使勁一攥。

空氣中,那些藍紫色的細小電光驟然膨脹。

燈罩發出“砰”的悶響,整層樓的燈都變成漆黑。

“啊!”教室裏一片驚呼,老師趕緊安撫,說可能是空氣開關跳閘,讓大家先站在原地不要動。季星淩趁機收回尾巴站起來,用手機打光把小林老師拽到身邊:“沒事。”

林競手裏還端着一盆打發奶油,料理臺上太亂,所以剛剛停電時也沒放回去,怕撞翻東西。現在他扭頭看了一眼季星淩,手卻一松,一整盆奶油都“當啷”扣到了地上。

“你慢一點。”季星淩吓一跳,到處扭頭找抹布。林競已經拿過桌上一盒紙抽,蹲在地上狂擦,鋼盆被撿起來後,就只剩下黏糊糊的打發液體,并沒有抹布,那自己剛剛踩到的……還有,他猛然拉住季星淩的衣袖:“蹲下!”

“怎麽了?我正要去前面拿紙,看你弄的滿鞋都是,等會去樓下重新買一雙。”

“我的鞋沒事,擦擦就好了。”狹小的空間裏,林競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着,明明已經很緊張了,卻還要盡量讓自己語調聽起來正常,“季星淩,那個,你眼睛好像有點紅。”

“……”

這時電工已經修好了電路,教室裏驟然亮起。

季星淩猛然閉上眼。

眼前是漆黑的,透出一片暗血,他慌亂地想,除了眼睛紅,然後呢?

教室裏有許多人,季星淩不知道自己獸化到了什麽程度,注意力也始終集中不起來,所有的嘈雜和腳步聲都被無限放大,指尖也有些發顫。

林競掌心迅速遮過來,擋在了少年的眼前:“別怕。”

他聲音很輕,然後下一刻,整個人都湊近,把季星淩抱進了懷裏,“就一點點,你先別緊張,你睜開給我看一下,然後我們回家。”

季星淩僵着沒吭聲。

“不然我帶你去洗手間,我不看,好不好?”

季星淩喉結滾動,然後咬牙睜開了眼睛,依然低着頭。

林競很小心地湊過來,透過額前淩亂的碎發和他對視,然後明顯松了口氣:“沒事了。”

怕對方不相信,他還調出了手機相機:“喏。”

季星淩猶豫着看了一眼,沒事,真的沒事。

除了有些神情慌亂,并沒有什麽異常。

教室裏一片狼藉,蛋糕是沒法再做了,老師還在給大家道歉,說一些補償的事。林競和季星淩拎起書包,偷偷從後門溜了。

初春的風寒涼,迎面一吹才發覺,兩人都是滿身的汗。

出租車師傅很沉默。

少年們也沉默。

季星淩的沉默情有可原,林競的沉默更情有可原——他先是被對方血紅的雙瞳驚了一瞬,當初那些異想天開的瘋狂猜測再度爆湧心頭,還沒來得及捋順,就又想起來一定不能讓別人看見,于是本能地幫對方捂住眼睛,拼命安慰他,盡管自己也快吓懵了。

直到現在也是懵的。

江岸書苑附近最近在檢修地鐵,有一段路很堵,所以師傅在路口就把他們放了下來,得走估計五分鐘。

路燈照着整條街,小攤販已經都出來了,麻辣燙、蛋烘糕、糖炒栗子,熱氣騰騰的,香噴噴的。還有個小攤名叫“妖怪炒面”,老板也不知道是真妖怪,還是借鑒了名偵探柯南的外星人炒面,此時正戴着一個毛茸茸的面具冒充狐貍精,生意大排長龍。

季星淩看了眼林競:“你怎麽不說話?”

“我以為你想讓我閉嘴。”

季星淩擡手,習慣性地想揉他的腦袋,卻又在半空猶豫了一下。

林競問:“還要我給你發一張摸頭邀請函嗎?”

還是那個熟悉的小林老師,毒舌又可愛,好像并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而改變。

季星淩在他頭上輕輕揉了揉,帶着鼻音說:“今晚早點睡。”

“嗯。”

接下來又是一路無話,直到電梯穩穩停在十三樓。

林競掏出鑰匙,回頭看了眼正在往1301走的季星淩,腦子一熱:“等等!”

“……”

兩人去了樓梯間,為了躲監控攝像頭,好像要偷偷摸摸做什麽大事似的。

但并沒有,連林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讓對方等一下,只是覺得有話沒說完,可又實在無從說起,所以最後只親親他的眼睛:“別怕。”

季星淩嗓音沙啞:“這話是不是應該我來說。”

“嗯。”林競看着他,忐忑又認真,“你不用說,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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