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林競看了眼季星淩，納悶：“你的造型師呢？”

可能是看男朋友的表情比較一言難盡，小林老師主動閉嘴，并且生硬轉移話題：“下午還去學校嗎？我看白小雨在群裏說排練的事。”

季星淩仰面躺在床上，手臂無力搭在眼前：“我被我媽禁足在家，這個周末反省檢讨。”

林競反鎖了門，坐在他身邊伸手一推：“要我幫你說說情嗎？”

“別，你還是讓我在家待着吧。”

林競在他耳朵上親了親：“那你不要不高興。”

季星淩還是很無精打采，因為“喝醉酒後被小林老師用校服兜回來”這件事實在太不猛了，很丢人，很跌份，不符合大少爺的冷酷人設，就不是很能接受。他側頭看着林競，比較虛張聲勢搞威脅：“把昨天的事全忘了！”

“為什麽要忘？”小林老師一臉正直，“你明明那麽猛。”

“……虛僞。”

“我是說真的。”林競雙手擠住他的臉，“季星淩，你超猛的！”

“閉嘴吧！”

“不閉！”

你星哥簡直要當場自閉，他單手把人壓在床上，又怕鬧得動靜太大被外間父母聽到，只有惡狠狠地舔了舔後槽牙：“老實一點！”

“嗯嗯嗯。”點頭，超配合。

季星淩哭笑不得，在他額上敲了個暴栗。

林競問：“你下午真的不去學校了？”

“不去。”季星淩拉着人坐起來，“等會還要去趟醫院，我媽老覺得饕餮的酒裏摻了東西，非讓我體檢。”

“妖怪的醫院？”

“對。”

幸好，在小林老師發出“那去妖怪醫院的時候你要挂哪個科”這種靈魂拷問之前，商薇及時打電話過來，把兒子叫回了家。

商場周末有活動，大清早就到處都是人。林競無聊地刷着手機，陪親媽從一個化妝品櫃臺試到另一個化妝品櫃臺，又去四樓成熟男裝區買了幾件襯衣和褲子，買了給劉栩的禮物，連江岸書苑八樓李婆婆家的孫子都獲得了一雙嬰兒鞋，眼看手裏的購物袋越來越多，學霸終于發出抗議的聲音，之前不是說的為了給我買東西？

“不是一來就給你買了袋板栗嗎？”

“……”林競雙手拎了八個購物袋，我倒是想吃。

商薇良心發現：“行吧，給你買。”

錦城的四季不分明，夏天和冬天的來臨往往都在一夜之間。林競本着“快點買完快點走”的心态，主動表示媽你給我買點便宜的短袖T恤就行，前面那家耐克折扣店好像全場五折。

“行，等會去給你買全場五折。”商薇進了另一家店，“這件T恤怎麽樣？”

“還可以吧，但我不用這麽貴。”

“關你什麽事，這是要買給小星的。”

“……不是，為什麽只買給季星淩，那我也要一件。”

商薇：？

林競理直氣壯，我才是你親兒子，我就要！

三分鐘後，順利get來自親媽的官方情侶服。

小林老師看着袋子裏兩件一模一樣的奶白色T恤，心情非常好，在接下來的購物之旅裏主動閉嘴，任勞任怨當苦力，不管商薇買什麽，都能滿臉真誠地貢獻出十八彩虹吹，那叫一個現實虛僞。至于對“下次兩家人要是再一起吃飯，就可以光明正大穿情侶服”這件事，你林哥也就稍微想一下，并沒有迫不及待——優雅帥哥的淡定包袱不能丢。

下午的彩排一點開始，林競沒有回家，直接從商場去了學校。這次的演職人員就很少了，只有幾個主演在，見到他來，大家異口同聲默契驚人：“季星淩不來嗎？”

林競友好詢問：“你們很希望他來？”

李陌遠一臉“算了吧誰會希望季星淩來我巴不得他在校慶之後再出現”的超嫌棄表情。

林競樂了：“他在家——”本來想說學習的，話到嘴邊及時轉彎，“可能下午要去打球吧。”

白小雨帶着一點盲目崇拜：“季星淩真的好強，他好像稍微學一下，分數就能漲好多。”

小林老師心想，他沒有稍微學一下，他點燈熬油學得各種猛。

白小雨繼續說：“我早上幫王老師統計分數，他考了九十多呢。”

林競心裏一動，想起季星淩出考場時的沾沾自喜，難不成不是男高中生盲目自信，而是确實考得不錯？

他又轉頭：“李總，數學呢？”

李陌遠沒有及時領會組織精神：“你滿分。”

韋雪和白小雨同時糾正：“他在問季星淩的分數。”

李總：“……”

李總如實表示：“我沒看。”

小林老師無情一瞥：“要你何用。”

李陌遠：？

林競自己給李建生打了個電話，沒錯，你林哥就是這麽猛。

老李态度很好，呵呵笑着說：“季星淩這次考了83吧，雖然分數不高，但是結合月考的試卷難度，也不算退步，當然了，你也不錯，你和李陌遠一直就是老師最放心的兩個學生，要繼續保持。”

語文九十多，數學八十多，加上綜合，再加上大少爺自我感覺很好的英語，就算沒有五百分，至少四百多是不會再跑了。林競把分數微信發給季星淩，差不多過了三個小時，對面才回複。

星哥：剛從醫院回來，沒什麽事。

星哥：我怎麽才考了這點分數。

可達：這次月考很有難度，你不要太貪心好不好。

季星淩吊兒郎當躺在沙發上，繼續回信息。其實這分數确實還可以，不算低，但怎麽說，他之前在網上查了一下，距離北大最近的學校是清華，這他媽就很糟糕了，因為你星哥也并不是很能考得上清華。

胡媚媚敲敲門。

季星淩坐起來：“媽。”

胡媚媚手裏拎着一個購物袋：“給。”

季星淩接到手裏看了一眼，不解：“你這是因為早上批評了我，所以想采取物質補償？心意領了，但下次能不能折現，我不是很喜歡這種黃不拉幾的奇葩顏色。”

“商阿姨送你的禮物。”

“不過仔細看看，這顏色好像又還可以。”

商阿姨送的就不奇葩了，商阿姨送的就非常低調優雅有文化。

胡媚媚笑着罵了一句，替他關好卧室門。季星淩套上T恤，立刻自拍一張發給小林老師，嘚瑟兮兮地問，你給我買的？

可達：嗯，我也有一件一樣的。

星哥：那我們周一上學要一起穿嗎=3=~~~~~~~~~~~~

可達：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浪。

不能！大少爺強行用表情包瘋狂親親，不僅要浪，還要浪得非常高調，非常風騷！

我！就！要！穿！

但應龍不作美，周日淋淋漓漓下了一天的雨，直到周一也沒停，氣溫驟降好幾度。小林老師一早就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像個緩慢移動的圓球，大少爺也只有暫時把情侶服壓箱底。

這次月考，季星淩總分剛好卡在四百五，雖然跟上次的五百二比起來有差，但年級總排名卻往前蹿了二十多位，單詞3500也順利背完第二遍，基本能應付小林老師的随機抽檢。

所以男朋友依舊是男朋友，并沒有因為掉回四百五，就遭遇無情降級。

小林老師還是很人性化的。

校慶演出轉眼就到。

高二一班以“全員參演”的龐大團隊優勢，差不多人手一張入場券。季星淩看着手裏印刷精美的票面，實在想不通地問：“你說這破玩意有什麽必要這麽大費周章，又是隐藏水印又是二維碼驗真，難不成還怕有人千方百計混進來看校慶？”

“你不要看不起校慶節目好不好。”林競正在統計演出服，“而且我聽韋雪說貼吧還有黃牛炒票，外加校服租賃一條龍，外校不少人搶着要，現在已經上百一張了。”

季星淩再一次對當代青少年的無聊程度有了全新認識，納悶：“圖什麽？”

林競默默回答，可能是圖你。

貼吧裏寫得明明白白，今年山海的校慶演出“有季星淩”，也不知道是哪個班的無良黃牛，八成是為了賣個高價吧，還煞有介事地編出了具體的節目單，給校霸你星哥安排了一個唱跳節目，韋雪說的時候都快笑死了。

學校大概也是因為聽說了有人倒票，才從粉紅小紙片改成了高端防僞版本。

其實大多數山海學子，在往年對校慶都是沒什麽興趣的，更願意放假睡覺打游戲。但這次不一樣，倒不全是因為季星淩，畢竟男生對看帥哥的興趣也不大，主要是因為“卧槽有沒有搞錯這票居然還要靠搶？既然很值錢那我們就要去看一看了”這種土鼈心态。

唐耀勳欣慰：“還是山海的孩子們更有活力。”

下屬趕緊奉承：“領導組織得好，領導組織得好。”

校慶表演下午一點開始。王宏餘神通廣大，給一班單獨弄了個休息室，當中擺了張大紅色的花瓣水鑽靠背椅，跟迪士尼皇後似的，大家一進去就被雷瘋了，紛紛表示，來來來，星哥請上坐。

“滾吧。”季星淩靠在窗臺上，從于一舟手裏要過一個炸雞翅，“我們班第幾個？”

“第七。”身旁的樹墩子·葛浩說話，“快點吃，該換衣服了。”

季星淩扒拉了一下他的頭套，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弟的眼睛。

劣質道具服氣味驚人，完全沒有辜負28包郵的樸實價格，雖然林競收到後已經晾了一周，也并無卵用。于一舟又人高腿長的，拎起褲子一蹬，就從中間裂線了。

季星淩扶着窗戶，笑了差不多五分鐘。

白小雨眼神哀怨。

你于哥有冤沒處訴：“我靠，我真的只是輕輕一拉，這玩意是紙糊的吧。”

最後還是寧芳菲找來針線，緊急給諸位演員加固了一遍。

羅琳思完全靠臉Hold住了公主服，竟然還有那麽一點點美麗端莊。李陌遠的道具服能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眼睛也不丢人。韋雪負責拉小提琴，是自己準備的演出長裙。這三人算是現場為數不多能看的，剩下的都是什麽啊……尤其是一批背景大樹，各種奇形怪狀，不像童話裏的茂密大森林，像遭遇核輻射後的變異品種。

于一舟快被自己綠瞎了，這到底是什麽忍者神龜的恥辱造型，于是踹季星淩一腳，人模狗樣地訓斥：“你為什麽還不去換衣服，有沒有一點集體榮譽感？”

“我不急。”季星淩掏出手機，對發小十八連拍，發到了微信家庭群。

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幹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媽：舟舟今天真可愛哈哈哈哈。

幹媽：哎呦我不行了小星你多拍幾張，我要做個電子相冊發給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于一舟：“……”

算了，人間不值得。

林競匆匆跑進來：“還有三個就是我們的節目了，大家準備一下候場。”

“導演我要投訴！”于一舟懶洋洋舉手，“有人還穿着校服！”

林競看了眼季星淩，納悶：“你的造型師呢？”

現場立刻就驚呆了，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聾了，這他媽怎麽還有造型師環節，你們有錢人都是這麽差別待遇的嗎？

你星哥的制服因為尺碼不合适，全國又調不到別的貨，所以專櫃專門為他改小了一版，說好今天中午送到學校。季星淩揚揚下巴：“應該到了，是那幾個吧。”

因為胡媚媚女士是商場鑽石卡，所以來的不僅有專櫃BA，還有專屬客服經理，外帶一個全能造型師。一大群人浩浩蕩蕩伺候大少爺換衣服，于一舟目瞪口呆看了半天，最後憋出言簡意赅兩個字。

“我操。”

你狗不狗！

季星淩：我不狗，我有點冤，我只想要件衣服的。

全能造型師不叫Tony，叫Héliodore，據說是希臘語，一聽這名字你就知道手藝必然很高端。高端的Héliodore老師在替季星淩整理好發型後，又附帶給韋雪和羅琳思，以及其他幾個女生編了一下頭發，補了下妝，才彬彬有禮地告辭離開。

“這個造型師好帥啊！”

“手法超溫柔的！”

“那個……季星淩也好帥啊。”

“他一直就很帥吧。”

“演完我們能不能去合影。”

花癡叽叽的聲音小了下去，都偷偷往這邊瞄。

季星淩站在林競面前：“哎，是不是還可以。”

林競抱着文件夾，頂着通紅的耳朵，強行雲淡風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