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流鼻血了

周日如約而至。

沈笑頂着兩顆鮮嫩可愛的大痘痘，滿臉笑容地來到位于荒郊野外的攀岩俱樂部。

此俱樂部依山而建，有天然的山崖石壁供戶外攀岩，又有設施齊備的室內攀岩場，不管是初學者還是資深攀岩小能手都可以在這裏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

甚至連沈笑這種全無攀岩經驗和沒有多餘資金的少女在這裏也總會有一種“生存方式”的。

詳情請見如下對話——

沈笑：“這位哥哥，能不能讓我在這裏做周末兼職生？”

工作人員小哥：“很抱歉，我們這裏只招專業、有經驗的，并不需要兼職生。”

沈笑：“小哥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麽只做周末的嗎？”

工作人員小哥：“這個……”跟我有毛線關系？

沈笑打斷：“哥哥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很辛苦，工作日已經有一份工作了，但工資太低，只夠養活我自己，但是我家裏條件不好，還要供妹妹讀書……”

工作人員小哥被感動了：“同情你的遭遇，可是……”

沈笑啜泣了：“沒有可是了，你就幫幫我吧！”

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從這兩人身邊開過，不久之後停在俱樂部停車場的專屬停車位上。徐晉從車上下來，他從更衣室換了攀岩服出來正好碰到俱樂部的何老板。

何老板四十來歲的樣子，別看現在啤酒肚、雙下巴的配置，人家當年可是攀岩界的王爺級別。

老何迎上去：“你來了，今天有個小年輕人在挑戰你的記錄，等下要不要跟他PK下？”

徐晉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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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笑了：“怎麽，怕輸給小年輕啊？”

徐晉理着手上的護腕，頭也沒擡：“我從來不怕輸，因為從來沒輸過。”他擡起頭，表情相當溫和，“就讓他跟我十五年前的記錄去比吧，不要太難為他了。”

不錯，現在還留在俱樂部榜單上的記錄是徐晉十五年前在一次比賽中創下的，那時候他可比小年輕人還年輕多了。這些年，別人看着他的記錄望洋興嘆，更可氣的是，他卻一次次超越自己的記錄。

老何搖頭：“要是我再年輕個幾歲，一定跟你一較上下……”在徐晉的注視下，他又補充道，“輸了好歹也是也亞軍。”

兩人一邊往山壁那邊的外場走去，徐晉随口提了一句：“老何，現在會員越來越多，品質參差不齊，特別周末，你沒考慮用兼職生嗎？”

老何一聽表情嚴峻：“可我們一向以專業著稱，而且兼職生的成本也不可忽視啊……”

徐晉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當然，這只是個建議。如果你采納了，兼職費可以從我賬上來出。”

……

老何愣了一下：“從你紅利裏面扣嗎……老板？”

沈笑跟工作人員小哥磨了很久，終于小哥煩不勝煩，只能請來了管事的。

管事的聽到了沈笑的“辛酸史”，也被感動了，于是沈笑正式成為俱樂部的周末兼職生。

沈笑負責的是室內場地的打掃，還有安全器材整理。她借着工作之便，在室內場所裏轉悠了一圈，竟然都沒發現大Boss的身影。

難道今天大老板缺席了？

安全器材都很重，收集、歸攏、登記的工作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就累人了。

沈笑趁着休息的間歇，趴坐在窗口，透過窗子看到了露天攀岩場的熱鬧景象。

突然視線凝聚在山岩上的一個人。

“帥呆了！”沈笑忍不住發出贊嘆，那位哥哥咻咻地三兩下就爬的好高，把身旁的人甩開老遠的距離。

從背後看，他那健碩的肌肉反射着光澤，那壁虎一般靈敏的動作更是快得讓人難以想象。

沈笑不由自主地跑出去，沖到外頭的空地上，把手攏成小喇叭狀，大喊道：“你太棒了！”

這一聲吸引了圍觀群衆的目光，大家齊刷刷看過來。

沈笑趕緊沖大家擺擺手：“不是說你們啦，我說的是他——”她的手指指向那個正在向險峻山岩攀援的男子。

而那個男子正好也轉過頭來……

中間隔着幾層樓高的距離，但沈笑卻忽然有了“這個模糊的人臉我似乎見過”的泡妞爛俗梗。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奇怪，怎麽這麽熱？

就在她捂臉的期間，有人拍了她肩膀：“你是兼職生吧，有人要下來了，快去下面接一下，注意安全。”

沈笑認出是剛才那個好心同意自己做兼職的管事的，好像姓何來着。

她一接到命令，就從熱情粉絲變成俱樂部工作人員，敬業愛崗地狂奔到山壁下面的降落點，看着剛剛自己還歡呼過的“英雄”榮譽歸來。

然而沈笑臉上的笑容在“英雄”在空中緩緩轉過臉來那一刻瞬間冰凍。

措手不及的沈笑連躲都沒來得及躲就撞上英雄的膝蓋，當她意識到當前情況，當即回過神，沖英雄露出燦爛一笑：“徐先生，好巧啊！”

徐晉忽然眉頭一皺：“你怎麽回事！不知道躲開嗎？”

說着，霸道總裁拖起少女就走。

少女愁容滿面：“徐先生，我錯了！您別拉我去找老板行不行，我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份工作，您要是去投訴了，我就玩完了……”

一路求饒加內心無數的吐槽之後，霸道總裁推開了一間白色的門，門後面是四面白色的牆，櫃子上放着各種瓶瓶罐罐。

徐晉松手，指着唯一一處顏色鮮豔【黑色】的沙發說：“坐下。”

這發號施令的語氣……讓人小怕怕是怎麽回事啊？

沈笑在沙發上坐下，口中還是不停：“徐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站在那裏不躲的，弄疼了你的話，我向您道歉。可這……”刑訊逼供什麽的就不用了吧？

沒錯，這瓶瓶罐罐的色澤單調的無人密閉房間構成了少女腦海中的……逼供室、小黑屋！

徐晉忽然遞了一面鏡子過去。

鏡子裏有個少女，不要懷疑正是沈笑。鏡中少女她她她……流鼻血了！

沈笑發出一聲很無奈的嘆息：“我暈血……”然後就趴在沙發上了。

徐晉拿着酒精棉花的手頓了一頓，騰出一只手打了個電話。

“醫生，暈血昏倒的病人該怎麽處理？……使勁掐人中嗎……要那麽用力嗎？”

在他電話聲裏，趴在沙發上的少女眼皮子抖三抖，終于還是幽怨地睜開眼：“徐先生，我暈血不嚴重，不用掐了。”

徐晉說話間挂了電話，用鑷子夾住酒精棉花遞過去：“先把鼻子上的血塊，然後再塞一團棉花。”

沈笑接過棉花，憑着感覺在自己鼻子前面擦啊擦，刺激性液體酒精在她皮膚上揮發，這酸爽……

沈笑可憐兮兮地擡起頭：“徐先生，勞煩您看看擦幹淨了嗎？”為表清白，她指着鏡子道，“我是真怕血，不敢看。”

徐晉面無表情地把她手中的東西拿過來，把沾血的棉花丢進黑色垃圾桶，随手找了一個蓋子蓋上。他又取過一塊新的棉花，沾濕後坐到沈笑旁邊，用手捏住她下巴……

兩人靠的近，沈笑能感覺到他噴在自己臉上的熱氣，那熱氣噴的她臉好熱，大老板的眼睫毛就在她眼前忽閃忽閃。

就在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大老板雖然保養的好，但近看了眼角還是有一點點細紋的。

歲月不饒人哪！

“你住的地方解決了嗎？”徐晉問。

因為靠的近，原本不大的聲音也好像通過喇叭擴了音聽得沈笑愣上一愣。

“住的地方……哦！你說的員工宿舍啊，我已經申請了，不過批不批還要看老板的。”

說完沈笑想起來這裏的正經事了！

她坐直了身子，表情真誠：“徐先生，關于上次給你看的財務報表，您有……”什麽建議沒？

徐晉擡眼：“還沒好，別動。”

沈笑哦了一聲，沉默一會兒又問：“那您什麽時候有空再看看，我又改動了幾個地方……”

徐晉：“別動。”

沈笑繼續屏住呼吸憋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她又問了：“徐先生，我的鼻血流了這麽多啊？您都擦了好幾分鐘了，我不會出問題了吧？”

徐晉看了一眼鑷子上那塊潔白的棉花，淡定地丢進垃圾桶、蓋上蓋子。

這才道：“好了。”

沈笑死心不改：“徐先生，那財務報表……”

徐晉轉過身，看着她：“財務報表需要根據使用者的身份進行調整，比如對外部使用者提供的，你給的三張報表也算是勉強過關。但對于內部管理者來說，你要知道我需要什麽東西，根據我需要的提供，而不僅僅只是幾個死板的數字。”

看到沈笑眼睛裏寫着迷茫兩個字，徐晉彎了彎嘴角：“就像同樣是菜，酒店裏的和家常菜就不同，前者重色香味及裝飾物，後者則是那股實實在在家的味道。”

沈笑恍然大悟：“所以您要我做的是家常菜，而不是酒店那種？”可她在說完就瞬間囧了，低聲嘟囔，“原來都是不會做菜惹的禍啊。”

徐晉：“……”

這時候雨滴砸在玻璃上，過了不久門外有人喊“下雨了”，并且很快雨就越下越大。

沈笑跟在徐晉後面出門去，看到的是籠在雨簾中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好模糊！

這時徐晉電話響了，是老何打來的。

“這雨太詭異了，一下子就那麽大了。剛才有會員冒雨回去還被困在半路上，聽說是因為山體滑落，路上卡了好多石頭……看樣子我們要在俱樂部裏面過一晚了……”

徐晉神色平靜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腦袋裏忽然冒出“過夜”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