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知所措

老湯看着面前頭發有點亂的小姑娘，嘆了一口氣：“受傷了沒有？”

沈笑搖頭。

老湯問：“怎麽回事？”

沈笑繼續搖頭：“沒事。”

老湯将文件夾一摔：“你放屁，沒事你把人家隔壁公司的汪經理打得鼻青臉腫的！”

見老大發怒了，沈笑擡起頭，撇撇嘴：“老大，私事行不行。打傷了她，我會去跟她道歉。”她心裏補充了兩個字：并不。

老湯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行了，你跟誰去道歉，那個汪經理已經被開除了。”

沈笑吃驚地擡頭：“因為打架？”

說話的時候，她心慌慌的：好像我也打了……而且我打的更多！

老湯撇她一眼：“你想的美，你以為你是皇帝的女兒，打了你就被開。”

沈笑松了一口氣：“哦，那是因為？”

“因為她傳播謠言啊，說閑話說到老徐頭上去了，不開她開誰？”老湯停頓一下，終于露出笑臉，“現在不會有人再敢說你和老徐的事情了。”

沈笑撇撇嘴，沒說話。

老湯又說：“你員工宿舍也批下來了，鑰匙待會人事會給你，這兩天就可以搬進去了。”

沈笑疑惑：“老大，您不是說還要看我表現才能給批下來，怎麽這麽快就……”

老湯笑了笑：“你真不知道啊？去問問老徐吧，讓他跟你解釋會更清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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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他！沈笑真是不明白了：他到底幾個意思？

徐曉蘭推開了恒遠總裁辦公室大門，氣呼呼地看着徐晉說：“小叔叔，你說我冤不冤，不就是小小地跟她開了個玩笑嘛，至于跟我發這麽大脾氣嗎？電話不接，竟然還把我拉黑了，沈笑她搞什麽啊！”

徐晉放下手頭東西，淡淡地看了徐曉蘭一眼：“她氣的不是你。”

徐曉蘭愣了一愣：“那是誰？”

“是我。”徐晉語氣依舊平靜，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徐曉蘭徹底吃驚了：“你和她還沒怎麽認識呢，她怎麽會生你的氣？”

反應了好一會兒，她恍然大悟：“小叔叔！你不會老毛病又犯了吧？”

徐曉蘭的小叔叔年紀不大，三十歲、事業有成、模樣又不錯，這種程度就算是他不主動也不愁找不到女人，可他偏偏這麽多年愣是單身。

徐曉蘭有一度懷疑過他的性向，并找了gay蜜來試探他……後來那gay蜜說她小叔叔不是性向問題，而是沒有性向！

是的，她小叔叔沒有性向，不管男人女人，他都沒興趣。更嚴重的是，一旦他察覺到有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女人或者是那邊女人喜歡上自己，他就開始作死。

具體的作死手段無非就是：你看上的是我的錢吧？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但凡是有點氣性的小姑娘都得被他氣死，他還想要有毛線的女朋友啊！

徐曉蘭相當好奇：“叔，你不會……看上我同學了吧？”

徐晉看着她，語氣平靜：“是。”

這麽多年，徐曉蘭第一次從小叔叔的口中聽到他承認看上一個女的，這一發現簡直比衛星撞地球的概率還要小！可是它就這麽發生了！

徐曉蘭從沙發上不顧形象地跳起來：“好！叔，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剩下的事情我來幫你解決！”

徐晉淡淡地看她一眼：“我和她不可能在一起。”

徐曉蘭追問：“為什麽？這麽多年你已經拒絕了很多次的機會，這一次好不容易來了感覺，怎麽又覺得不能在一起？你都沒試過。”

徐晉彎了下嘴角：“黃連一定要吃過才知道是苦的嗎？如果結局注定走不到一起，那麽不如沒有開始。”

徐曉蘭相當激動：“叔，你這是懦弱的表現！你的退縮不僅會傷害一個少女純真的心靈，還破壞了一段原本可以成為佳話的緣分！難道你要把你的初戀、初吻、初-夜都帶到棺材裏去嗎？”

“不可以嗎？”徐晉平靜看她。

徐曉蘭徹底崩潰了：“簡直無法跟你溝通啊！天才和瘋子果然就是一線之隔，叔，恭喜你終于跨過那條線了！”

見小叔叔不為所動，徐曉蘭只能換一個方式。

“算了，我也不勸你了，反正我同學也已經有人追了。”

看見徐晉擡起頭來，她繼續刺激：“那個人叫汪洋，我也剛剛才知道他就是那個《荒村探墓》的作者。他現在超紅的，而且本人還特別帥。聽說最近一直在追着笑笑，請她吃飯看電影什麽的。叔，對他們倆，你怎麽看？”

徐晉平靜地說：“不看好。”

徐曉蘭一聽：嘿，有戲。于是加緊追問為什麽。

徐晉：“汪洋的小說确實不錯，不過現在他的粉絲過多地關注于他的外形，不久的将來他必定會面臨一個選擇賣臉還是賣小說的窘境。而沈笑她……”

徐曉蘭追問：“她怎麽了？”

徐晉笑了：“不管是小說還是臉，她都沒錢買。”

沒過幾天，沈笑剛一下班就碰到了開着紅色福特車的徐曉蘭，并且這姐們不由分說地就拖着沈笑上了車，愣是說要請她吃飯。

好，吃飯就吃飯吧。沈笑問她：“去吃什麽？”

徐曉蘭回她的竟然是：“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跟我小叔叔到底怎麽回事？”

沈笑被說得相當無力：“姐姐，是你先說要請我吃飯的。還有，我跟你小叔叔啥事？”

徐曉蘭瞪了她一眼：“小樣，還跟爺裝傻，你喜歡我小叔叔是不？跟你認識四年了，頭一次你火急火燎地打電話來罵我，就是因為我小叔叔的事情，你說你不是喜歡他是什麽？”

沈笑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她：“你們這一家人的思維都夠奇怪的。”

徐曉蘭質問：“你敢發誓說沒有？”

沈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徐曉蘭：“你在逃避我的問題，看來就是有了。OK，我明白了！”

沈笑伸直了脖子，豁出去了：“是，你說的對，周日那天我确實對你小叔叔有好感，但好感也僅僅停留在那一天，之後我就發現是我腦子秀逗了。我以前喜歡金城武，後來喜歡吳彥祖，再後來還對魚塘主張翰感興趣。但其實我最愛的還是周傑倫。但這種好感或者愛是虛幻的，我總不可能跟周傑倫去談戀愛吧？”

突然，她看到福特車朝着一個很神奇的方向開，便問：“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吃飯？”

徐曉蘭笑顏如花：“去我家啊。”

當車子停在徐家公館門口，沈笑沖徐曉蘭伸出大拇指：“你牛，還敢拉我來你家。”

徐曉蘭眉峰輕挑：“我有什麽不敢的，倒是你……難道怕見到我小叔叔？”

喝，這麽低段位的激将法！

沈笑哼了一口氣就往裏走：“你別後悔。”

一進門就見到徐boss坐在沙發上看着什麽東西，沈笑猶豫片刻就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

徐晉聽到聲音那一刻，顯然內心是很吃驚的，但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吃驚”兩個字，他只是随和地點頭：“開飯吧。”

徐曉蘭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嚷着肚子疼就跑去上洗手間。

而徐家的那位阿姨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偌大的餐廳就只剩下徐晉和沈笑兩人隔着一桌子菜面對面。

沈笑是個健忘的人，就像曾經的初戀高斯南，在短暫的痛苦過後，她已經恢複了平靜。雖然汪麗職責她的時候還會難過，但難過的只是因為受不了被人污蔑，而并非留戀高斯南。

同樣的，和徐晉在俱樂部那一晚上說的話，她也快忘記了。

是的，忘記前面還有一個“快”字，其意義就等同于“還未”。

尤其在桌上那碗小蔥拌豆腐上的綠色的蔥花提醒着沈笑關于那一晚她親手熬的加了蔥的姜糖水。

沈笑沒來由地嘆了一口氣：“徐先生，那天您說的話讓我感覺很不舒服，您可以說我是在接近您，但您不能随意說我的家人。我外婆以前确實養過豬，我媽媽也很喜歡撮合人。還有……我爸爸沒有抛棄我們，他只是沒辦法繼續照顧我們，但我相信他是愛我們的。但是，我也要為自己那天對您的态度道歉，對不起。”

說到爸爸的時候，沈笑臉上那倔強而隐忍的表情讓徐晉心下一痛。他隐隐地意識到自己刻意說出的那一番話對一個深愛家人的小姑娘來說是多麽重的傷害。

愧疚在這一刻在心頭萦繞。

可是他該說什麽呢？

第一次，徐晉有了那種名為“不會所措”的感覺。

沈笑撫了撫胸，繼續說：“員工宿舍是您給安排的吧，謝謝了。但是汪麗……我不知道她被開除是否是因為跟我打架的關系。如果是，我想說打架我也有份，而且那天是因為我心情不好，想找個人出氣。我還留在公司，而她卻因此離開，這不公平。”

徐晉笑了：“小姑娘，你都彪悍地把她給打了，這會兒還幫她說話？”

沈笑倔強道：“我打她是因為她嘴欠，但她也是為了朋友出頭，說明她還算是個仗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