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訴衷情
粉妝敷面、螺黛輕掃,溫香暖閣之內,絕色女子正斜對銅鏡、執手描眉。
這時房門被叩響,有人輕輕喚道:“曲姑娘,薛姑娘來了。”鏡中女子描眉的手猛地一頓,目中露出驚喜之色,她連忙放下手中螺黛,理了理裙擺,柔聲道:“快讓她進來。”
薛玥推開廂門,望着眼前這張她好像始終未曾讀懂的面容,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喚了一聲:“曲姐姐。”
乍聽這聲稱呼,曲玲珑眼中竟莫名有些濕潤,她低頭望着裙擺之上繡着的金絲海棠,喃喃嘆道:“我還以為,再也不會聽你這麽叫我了。”當她擡頭想要再說些什麽,卻看見薛玥身後還站着另外一個人。
這人玉帶青衫、風姿卓絕,唇角漾着輕笑,曲玲珑卻看得冷下臉來,漠然道:“顧大人,你也來了。”
顧勳回身将廂門帶好,款款地走進屋內,撩袍而坐,又擡頭朝她打量,朗朗笑道:“曲姑娘今日姿容明豔、雙頰紅潤,可是有什麽喜事?”
曲玲珑露出譏诮神色,冷冷道:“我能有什麽喜事,如今我唯一的靠山已倒,這酹月樓只怕也開不了多久了。”
顧勳不置可否地笑笑,又道:“說起來,顧某還要多謝曲姑娘那日替李修文指了條好路,倒是為我省去許多工夫。”
曲玲珑沒想到他會說得如此直白,略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仍是淡然道:“顧大人說得什麽,我怎麽聽不太明白。我每日呆在酹月樓裏,對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如果顧大人是想來打探什麽消息,只怕會讓你失望了。”
薛玥見曲玲珑神色防備、句句冷硬,而顧勳卻毫不在意,仍往自顧下說道道:“如果我告訴你,李修文這次有可能死不了呢?”
曲玲珑身子好似顫了顫,随即又十分平靜道:“民女身在市井,管不了這種朝廷大事。所以他死或者不死,顧大人都不必來知會我。”
顧勳眸光一閃,嘆了口氣道:“可是你心裏應該再清楚不過,他這次若死不了,你以後再要報仇,只怕是難上加難,是吧,簡芸姑娘。”他将最後四個字咬得極重,并滿意地看見曲玲珑那張原本冷硬的臉上頓時寫滿了驚恐和無措。
曲玲珑雙手死死攥住裙擺,強自鎮定下來,煞白的臉上勉強扯起一個嗤笑,“什麽報仇不報仇,我怎麽完全聽不懂。顧大人只怕是認錯人了罷。”
顧勳哦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放在她面前,“可是根據這份戶籍資料所載,你祖籍洛城,原本的閨名叫做簡芸,正是那段笙之子段乘風未過門的妻子。”
這話如同驚雷驟響,震得薛玥都瞪大了雙目,久久不敢置信,她此前只隐約知道曲玲珑是有苦衷的,想不到她竟藏了如此大的秘密。
曲玲珑的雙肩劇烈抖動起來,如同在風中搖曳的花枝,美麗而又脆弱。她絕望地閉上雙眼,羽睫不斷顫動,終于落下淚來。過了許久,她才慢慢平靜下來,轉頭望向薛玥,雙目盈盈,飽含凄苦,:“小玥,你可還記得我給你講得那個故事,我說過我從未想過要騙你,也是真心拿你當作姐妹。那日我向你傾訴之事,句句發自肺腑,全都不曾作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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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玥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在楓林內琴瑟相和的癡心人,如今竟已陰陽兩隔,她心中湧起巨大的悲傷,堵得胸口一陣酸澀,險些落下淚來。
曲玲珑的聲音在房中回蕩,好似一聲悠長的嘆息:“我與段郎十三歲相識,兩家為我們訂下白頭之約。誰知到十八歲重遇時,已是造物弄人、身份懸殊。難得他初心不改,段老爺又是敦厚良善之人,不介意我淪落藝坊、身份低微,執意履行當年婚約。我曾經偷偷想着,老天待我實在不薄,讓我與他經歷這麽多波折之後還能相逢相守。”說着說着她眼眶漸紅,聲音越發凄厲起來:“成親前三日,他牽着我的手在月下盟誓,新婚那日,一定要以錦衣華裳、大紅花轎接我入門。誰知那日一別竟成永別。三日之後,我沒能等到大紅花轎,等來的卻是段氏一家九口慘遭滅門的噩耗。”她終于再也說不下去,捂住臉輕聲啜泣起來。
薛玥也聽得心中大恸,忙走過去扶住她的肩,在她耳邊柔聲勸慰。曲玲珑過了許久才平複下來,啞着嗓子繼續道:“段郎死後,我心灰意冷,本想一死了之,與他泉下再見。但是段家九口死得不明不白,官府又不聞不理匆匆結案。段郎對我情深意重,段老爺更是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我必定要查明真相,為他們讨回個公道。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段郎曾經和我說過,段老爺是因為得罪了當今首輔才不得已致仕回鄉。于是我想盡辦法,跟随藝坊四處打聽,終于被我找到一個接近李修文的機會。李修文見我生得美,又伶俐乖巧,便動了心思把我帶回京城,開了這酹月樓為他打探各路消息。這一年來,我在他身邊想盡辦法試探,可他雖表面寵信我,防心卻極重,我怎麽也查不到當年之事相關的線索。直到那日吳禦史的命案,我只覺得吳禦史的死法十分熟悉,想着可能會和當年那件事有關,可是這件事疑點又太多,我為了弄明白真相,才把那件衣服的事告訴了顧大人,誰知竟會因此害死段老爺的摯交好友,讓那畜生逃出生天。小玥,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很無用。”
薛玥見她這般模樣,心裏十分難受,忙柔聲道:“怎麽會可笑怎麽會無用,那件事和你沒有關系,就算沒有你的供詞,李修文也不可能被定罪。難怪穆大人行刑那天,你會消瘦成那個樣子。曲姐姐,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居然有這麽大的勇氣,耗費那樣多的心血,去查明當年的真相為段家報仇。段老爺和段公子若地下有知,一定會以你為傲。”
曲玲珑搖了搖頭,泣聲道:“都怪我沒用,不但報不了仇,還害了穆大人又差點害了你,又有何面目再去見他們。”
“如果我能給你一個機會,親手為段家報仇呢!”顧勳的聲音在旁響起,曲玲珑猛地瞪大了眼睛,這話語如同一道電光劃破眼前的沉暮,喚起她心中潛藏已久的渴望。
而在另一個人心中,也藏着些舍不得破滅的渴望,李修文虛弱地躺在的陰暗牢房之內,望着鐵窗之外那一點微弱的光亮,心中不斷吶喊:他要出去!他一定要出去!
他是首輔公子、一呼百應,向來只有他去折磨別人,京城內誰敢動他分毫。可這幾日來,他身受多種酷刑,被丢在這潮濕陰冷的鬥室之內,他不甘地瞪大了眼睛,望見一只老鼠大搖大擺地自他腳趾上爬過,心中又是惡心又是絕望,難道他真得要不明不白地死在這死牢之內。
就在這時,他聽見牢房的門突然響了,有一人以黑色鬥篷遮住全身,看不清容貌,正打開牢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最後頭頂最後一道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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