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沈濤提親

靜谧的卧室裏，微敞的玻璃窗旁，翩翩起舞的淺色窗簾因為床上的人兒忽如其來的動作，瞬間揚起了一個很高的弧度，而後緩緩地飄落，輕觸到窗沿，又不急不緩地來回上下舞動。

淩亂的黑亮長發，在半空中盡善盡美地诠釋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後，又款款而落，輕盈地落在了白色的肩胛上。

蘇葉懷中的被褥早已一半垂落在地，她擁着僅剩的被角，右手按着心口，開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左手将緊黏着額角的發絲拂開，才發覺濕漉漉的，一大片的汗漬。

她緩了緩神色，平複自己的心緒，這才下床走到窗戶旁，“嘩啦”一聲扯開窗簾，并沒有如約而至的溫暖晨光，她随意地眺望了這個高樓聳立的城市，然後，目光移及灰暗的蒼穹，灰蒙蒙的天際，不見一絲光亮，心，莫名地跟着暗了下來。

白皙嫩滑的指腹一寸寸地撫摸過涼意泛起的雙臂，剛才是夢境？——好在，只是夢境而已。

蘇葉松了口氣的同時，眉心也跟着微微蹙動了下，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夢裏的一切如今回想起來，清晰地仿佛真的存在過！

夢中靜谧和諧的寬大房間裏，蘇葉掀開了身上的淺色被單，剛下床，房間的門把便“咔”的一聲打開了，韓君兮信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邪魅道： “如果他們知道你在我這裏，你說，會是什麽反應？”

“你要告訴他們？”她不知道為什麽夢中的自己在聽到這句話後會神色驚慌地回身問他。

回答她的是韓君兮的擁抱，韓君兮将她擁近懷中，胸膛緊貼着她柔軟的背部，語氣散漫地道：“确實有些舍不得!”

蘇葉的心，驟然加速，那種恐懼與驚悚的感覺從心底的最深處升騰而起，狠狠地扼住了自己，她一驚，連忙用盡全力将眼前的人一把推開，而她在驚醒的前一秒，看到的是他臉上若隐若現的邪魅笑容，那種仿佛滲透了滿滿冷意的笑容……

蘇葉站在窗前，不由得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果然，韓君兮這號人物不該惹，而且，自己也惹不起。蘇葉想起還在他那裏的包包，心想：該不該拿回來？

還沒有想出一個大概，手機便響起來了，是蘇麟的電話。

蘇葉想起了昨天那不愉快的事情，心下便直覺：四哥這麽早打電話給自己，估計不是什麽好事情。再勸自己回蘇家？還是大姐的婚事出了意外？

昨天S大的事情，本讓她有些心煩意亂，沒有想到接到這通電話後，她才明白原來更加心煩意亂的事情還在後頭。

電話那頭的蘇麟支吾了很久才問：“蘇葉，你和沈濤聊得很好？”試探性的語氣讓蘇葉的秀眉微微一動，她清了清嗓子，問：“四哥，怎麽了？”沈濤？貌似他不提，自己還真忘了還有這麽一號人物存在，只是自己連他的面貌都想不起來，回憶裏越加深刻的反而是蔣盈那冷嘲熱諷的模樣。

蘇麟也覺得這件事情蹊跷得很，“聽說他是前幾天小嬸安排給你的相親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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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葉想了想，道：“似乎是這樣。”

蘇麟又接着問：“蘇葉你現在在公寓？”

“嗯。”話題轉移地有些快了吧？蘇葉繼續剛才的問題，“出了什麽事情？”不然好端端地蘇麟才不會跟自己提起沈濤呢。

“蘇葉……”蘇麟琢磨了一下，幹脆直接道：“蘇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沈濤來蘇家提親了！”

提親？蘇葉震驚，“什麽時候的事情？”

“剛才。”蘇麟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況和她大體說了一下，“今天早上家裏突然接到電話，來電的人是沈濤父母，他們說因為他們剛好在外地，沒辦法親自上門給沈濤提親，所以只能讓沈濤自己上門來說這一樁親事，據他們所說，他們對你很滿意，希望你能夠嫁入他們沈家，給他們做兒媳婦，也希望蘇家的長輩們不要拒絕。聽說，語氣很誠懇，爺爺奶奶聽了很高興，在電話那頭連連應好，而剛才，沈濤就已經提着禮品上門了，爺爺奶奶和你媽招待的，看樣子，氣氛很融洽，小嬸趁着到廚房裏端茶的空隙，給我打電話，讓我接你回去……”

蘇葉心下一沉，轉而問道：“那我爸呢？”

“應該也接到了消息，正在回家的路上吧。”蘇麟猜測，蘇葉的婚事，就算爺爺奶奶、小嬸都同意，同樣需要點頭的還有小叔呢。只是，在這一個過程中，起重要作用的人是蘇葉，但是，貌似所有人都沒有在乎過她願不願意。

蘇葉冷靜下來，思索片刻，咬了咬下唇，問：“四哥，你剛才有探過我媽關于我爸的意思了吧？”

蘇麟邊開車邊看着前方的紅色數字，手掌心搭在方向盤上，低低答道：“确實。”自己确實有旁敲側擊地問了溫芙芸關于蘇乾晟對這門親事的看法。

蘇葉停頓了片刻，反而沒有追究答案，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四哥。”便将電話挂斷。

蘇麟看着已經由紅色轉變為綠色的圖标，怔了怔，沒有立即開動車子，然而身後煩雜的汽車喇叭聲讓他不得不違心前行。

自己該不該将蘇葉帶回去？她好不容易犧牲了那麽多才換回了自己的自由，如果今天自己真的聽由小嬸的話，将她帶回蘇家，那麽她接下來要面對的便是另一個火坑。

沈濤和蘇葉，蘇麟十分肯定——沒有感情！不然自己為什麽都沒有聽蘇葉提及呢？

他和蘇麒本就做好了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心理準備，可如今，最先嘗到這種滋味的人反而是蘇葉，她性子裏本來就那麽倔，要是真的回蘇家面對沈濤的提親，他當真不敢想象局面到時會發展成何樣……

這件事情，能躲嗎？能逃嗎？

蘇葉還沒有整理好思緒，溫芙芸便打了電話過來，她安然若素地接起，語氣如常：“媽。”

“蘇葉，你現在趕緊回趟家吧，有喜事哦。”不難聽出她話中的欣喜。

蘇葉停頓了下，乖巧地回了句：“好”。

蘇葉挂了電話，環視了一下有些空冷的房間，神思凝重。

當初一畢業，她便跟溫芙芸還有蘇乾晟說她想搬出來一個人自己住。溫芙芸聽聞後的臉色并不好看，有些暗沉，她溫和地關懷道：“葉兒，是不是呆在家裏不習慣啊？”

蘇葉搖頭，“不是，媽，我只是想一個人學着獨立。”

“想學習獨立，住在家裏也是可以的啊，而且你一個人在外面住，我和你爸怎麽會放心，爺爺奶奶怎麽會同意啊？你看，你大姐，你三姐，你五姐，她們或留學歸來，或畢業，或工作，都是住在家裏的啊，家裏這麽大，你又何必搬出去住？”溫芙芸說的句句在理，也句句真摯。

蘇葉看着她，仍然堅持着自己的看法，“媽，我希望你支持我。”

溫芙芸為難地看了蘇乾晟一眼，蘇乾晟并沒有說話，只是側臉緊繃着，看起來，并不太歡喜。

“爸……”蘇葉期待地看向他。

他冷哼了聲，直接步出了房門，留給蘇葉一個漠然的背影。

蘇葉本就覺得自己不是孝女，雖然她一度想盡心盡力地和自己的爺爺奶奶友好相處來着，盡管她并不喜歡爺爺奶奶，或許應該這樣說才正确——爺爺奶奶并不喜歡她。但，長輩終究是長輩。

蘇葉搬出來後便很少回去，昨天蘇麟便提醒過她，“難道你可以一輩子不回蘇家看望他們嗎？”

不可能在外面躲一輩子，可是，現今回去……哼……蘇葉轉身去衣櫃中取衣服，連一個勉強的笑弧都無力揚起。

竟然不能躲，那就聽天由命吧，只是這命，該由自己來定。

作者有話要說： 改文。。【2014-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