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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男人,今後你就侍候他”

又朝那男子道:“天福,這是娘給你買的媳婦,今後就讓她侍候你,她若是對你不好,告訴娘,娘給你做主”

周天福冷冷地道:“娘,就是說今晚她就跟我睡覺”

周大娘為兒子理了理衣裳,哄道:“現在她還不能跟你睡一個炕,等一年後圓房,你就能跟她睡一塊了”

男子眼神少許失落,周大娘見狀,忙安慰,“不過,你現在就可以使喚她,她就得聽你的,她是我周家花銀子錢買的,她要是不聽說,打罵随你高興”

“為何要一年?”周天福不滿地道。

“她年歲還小,等及笄,才能成婚”周大娘耐心解釋。

周天福邊說,眼睛直往柳絮兒胸脯溜,眼光有點邪性,柳絮掩住衣襟,往他下身看一眼,這男人雙腿用被子蒙住,看不清底細,想睡她,身下那物事可中用,看樣子雙腿沒有知覺,那物事就算管用,怎麽行房?

周天福注意到柳絮往他腿中間看,病殘人估計敏感,臉微紅,氣惱。

周大娘對柳絮道:“你跟趙媽住一間屋子”

揚聲朝院子裏喊,“趙媽,你帶柳絮過去”

院子裏一個婆子答應一聲,往上房來。

柳絮借機趕緊離開這間晦暗不舒服的屋子。

☆、折騰人

? 上房東間和東稍間是周興兩口子的卧房,東廂房兩間,一間堆雜物,舊家什,一間是淨室,西廂房靠外牆是半吊子倉房,堆着過冬菜,“這是竈間”趙婆子一一指給她看。

“這間屋子就是我們住的”趙婆子推開西廂房頭裏一間屋子。

巴掌大的屋子,正房擋着,照進稀疏幾縷光線,東西兩鋪壘土炕,靠東窗炕上放着衣物,是趙婆子住的,西面炕好像是住過人的,趙媽道:“這原來是杏兒那丫頭住的,你先住着,等過一年圓房,你就搬到上房住了”

柳絮乍聽圓房二字,吓得一激靈,和那男人圓房,她寧可住這。

過了半個時辰,周興家的進門問趙婆子;“東西收拾妥了,該做晌飯了”瞅眼西炕上空空的,不屑神情,轉瞬就掩飾得很好。

周興家的一出門,柳絮兒主動道:“我幫媽媽”

趙婆子喜她勤快,倆人邊忙午膳邊閑聊,柳絮摘豆芽,引着她說些周天福的事,“我瞧着小爺有二十多了,怎麽早就沒說個媳婦,周家就這一棵獨苗”

趙婆子津津樂道:“起先走了那個杏兒,周大娘也是預備買給他做媳婦,可不知怎麽小爺就是看不上”

“後來杏兒姑娘去哪了?”

“讓主家賣了,賣那我也不知道,讓人領走了”趙婆子嘆一聲,似同情。

“賣了?”柳絮一驚,瞅見趙婆子目光閃爍,遮遮掩掩,似有話不敢說。

趙婆子轉了話頭,刨根問底問她家境,聽她說有三個幼小的弟妹,唏噓,“你出來,你弟妹可怎麽辦?”

柳絮搖搖頭,她着實惦記,往竈膛裏添柴禾邊胡思亂想,幾個孩子是否餓肚子,若遇見拐子,她不敢往深想,身在周家,心早已飛回去。

周家的夥食不錯,趙婆子做了撈二米水飯、臘肉炒豆芽,一碗大塊東坡肉,放在鍋裏隔水蒸上。

周興倆口子今兒不在吳府吃飯,柳絮在堂屋裏擺上桌子,端碗筷,盛湯水功夫,周大娘先撥出飯菜,托盤上擺着一副碗筷,碗裏二米水飯,兩碗菜,端進去,放在抗桌上,扶着兒子往前湊湊,周天福瞅眼門口,“她那,怎麽不來侍候我吃飯?”

周大娘對兒子一副慈母笑臉,“她竈間正忙着,今兒剛來,還不熟悉,明兒我們上去了,就讓她來侍候你”

柳絮站在桌子邊,周興吃完空碗,遞給她,柳絮兒忙添飯。

周興用完飯後,“給我盛湯”

柳絮拿小碗,盛了多半碗湯,周興哧溜喝一口,抹嘴,對渾家道:“老爺吩咐,臨年下,置辦東西,今年不如往年了,一應該減的都減了”

“年景不好,地裏莊稼收了五成,莊子上交不上租子,雞鴨魚肉倒是沒減,野物比往年多,太太吩咐留一些,備有貴客來,恐臨時抓撓。”

“野物肉粗,吃個新鮮,一部分送織造府,太太想把二姑娘嫁給江南織造嫡出二公子,上趕着巴結,聽說有點眉目了”

周興家的小聲道:“還有一宗,大姑娘的親事沒定,二姑娘沒法先嫁,這樣一來大姑娘的婚事也快了”

“你進去看看福哥若吃完了,撿桌子”周興家的朝柳絮兒道。

柳絮兒進西稍間時,周天福已吃完躺下,大概乏了,身子骨弱不能久坐,炕桌飯菜沒動幾口。

柳絮一樣樣收拾下去,周天福盯着她看,柳絮低頭做事,也沒看他。

碗筷送入竈間,順手拿塊布進去抹桌子,周天福上上下下拿眼睛撩她,目光落在她鼓鼓的胸脯和微翹的臀。

柳絮手腳麻利,眨眼就拾掇幹淨,趕緊離開,走到西稍間門口,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的心,回落,周天福看她的眼光令她恐懼。

堂屋裏周興倆口子用完飯,周興說了句,“府裏有事”抹抹嘴走了。

柳絮撿了桌子,剩下吃食拿到竈間,周興倆口子飯量小,飯菜剩下不少,柳絮先給趙婆子盛了碗飯,趙婆子發了一盆子面,預備明早蒸馍馍,倆人坐到矮桌上吃飯。

柳絮盛上一碗水飯合着菜吃,吃幾口,看外頭天陰陰的,想起幾個孩子,相處幾日,生出感情,心裏挂記,孩子天真無邪的眼睛總在眼前晃。

柳絮悶悶的往嘴裏添飯,趙婆子看她不做聲,問:“見着福哥了,還好侍候?”

柳絮手裏拿箸,扒拉一下碗裏飯菜,“小爺不大說話,我心裏總是發毛,小爺身子骨就治不好了嗎?”

趙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聽說打下生就這樣,銀子錢沒少花,所有的名醫看過,都說好不了了,這輩子只能在炕上,周大娘為福哥心都操碎了,別看周大娘在吳府裏得勢,當娘的心都一樣。”

這時,就聽後院砸門聲,有人喊,“周大娘,周大娘”

周大娘慌忙往出走,邊走邊答應,“來了,這猴崽子門都快砸碎了”

一個小厮的聲兒,“周大娘,主子找”

柳絮看周興家的往後院去了,趙媽道:“周家後門就在吳府後街上,周大爺倆口子是家生子,人活絡,奉承主子滿意,蒙主子開恩,還了賣身契。”

二人吃過飯,柳絮兒借着倒泔水,開了周家後門,果見街對面一溜青磚高牆圍着一座巍峨的府邸,壯觀氣派。

柳絮拎水,灑掃堂屋,就聽西間周天福的沒好聲喊:“人死哪去了?想渴死我”

柳絮兒忙快步進西稍間,“我渴了,給我倒杯水”周天福斜睨她一眼,命令道。

柳絮兒看桌子上暖套罩着茶壺,端起茶用手摸摸,溫熱,倒了一杯茶水。

端到炕前,雙手捧着遞給他,周天福眼睛盯着她春筍般纖指,忘了接,柳絮兒小聲提醒一句,“小爺,喝茶”

周天福接茶盅時,故意碰了碰她嫩白的指尖,柳絮兒待他一接過茶盅,立刻縮回手。

周天福喝了一口,噗嗤一聲,吐了出來,多虧柳絮兒機靈一躲,差點就噴了她一身,周天福訓斥道;“這茶水都冷了,怎麽喝”

柳絮兒急忙抽出腋下繡帕,替他擦去濺到身上的茶沫星子,她低頭忙活,周天福湊近聞見她身上少女的馨香。

柳絮一擡頭,看他眼神不對,忙借着由頭,“我去燒水”匆匆出了西間。

腳步頓住,堂上不知何時周興回來坐在那裏,柳絮兒解釋,“小爺嫌水不熱,我去竈下燒水”

周興嗯了聲,“我兒身殘,脾氣古怪,有得罪你的地方,還望看在我夫婦的份上,讓他幾分”

柳絮兒垂頭,答應,“是”

“你去吧”

這家裏三口,就周興說話還算明白。

院子裏有口小水井,柳絮兒提水桶,井臺邊打水。

黃昏落盡最後一抹餘晖,小院暗影移來,周興在堂屋裏,順着竹簾影影綽綽看見嬌小身影忙碌,走到門邊,手撩起竹簾縫,看柳絮兒正彎腰倒水,臀部正對着正房方向,渾圓初見成熟身段,有點緊巴的夾襖,箍住身子,勾勒出玲珑曲線,周興口幹,咽了一口吐沫,這身段,若能上手摸上一摸,癱兒子空守着妙人,卻不能受用,自己是幹眼饞,只能飽一飽眼福。

柳絮兒厭惡周天福的眼神,他身殘,可頭腦沒病,對女人有正常男人反應,古代男人成熟早,二十歲大多當爹了,有錢人家十六七就安排通人事的丫鬟,周天福早已明白男女之事,身體有需求。

柳絮兒重新沏壺熱茶,端着送到西次間,周天福态度冷硬,“燒水要這麽久,是不想見我,不願意侍候我?”

柳絮兒初見那點同情消失殆盡,不搭茬,斟茶,捧着遞到周天福跟前,“我嘗了,冷熱正好”

周天福接過,白了她一眼,“問你話,是不是不願意侍候我?”

柳絮兒沒看他,爬上炕頭,放下被褥,淡淡地道:“我是你周家花銀子錢買的,願意不願意由不得我。”

周天福哼了聲,“不想嫁我這個癱子,想找個風流倜傥少年郎”

這周天福身體有缺陷,性格也有缺陷,無理取鬧,骨子裏自卑,懶怠跟他多話。

“說話,怎麽不說話,是說到你心裏”周天福隐有怒意。

“沒什麽好說的,我賣給你周家,死活全憑你周家”柳絮兒邊說一挑簾子走了出去。

“誰允許你走了,回來”周天福朝她背影陰沉聲喝道。

“我打水給你洗臉”柳絮兒頭也沒回。

竈間,鍋竈上用竈膛裏的餘熱溫着一銅壺水,柳絮兒取過銅盆,倒入熱水,把一條帛巾浸在水裏。

打怵跟周天福有接觸,躊躇一下,端盆去西稍間。

☆、公爹

? 周天福聽見柳絮兒的腳步聲,眼珠轉了轉,蹭着身子躺下。

柳絮把銅盆放到一個矮凳上,擰出帛布,朝炕上喚了聲,“小爺,擦把臉”

周天福佯作沒聽見,動也不動,柳絮就知道他故意刁難,明明他的手是好的,卻讓她侍候。

柳絮拿着溫熱的帛布,比量下,周天福頭朝外,腳朝裏,有點不便,她爬上炕,蹲在他身側,仔細為他擦臉,周天福本來閉着眼,當他擦到脖子時,突然睜開,眼睛邪邪的往她領口裏看,由于她低着身子,領口低垂,露出一小截細膩的脖頸,柳絮兒白了他一眼,抹了兩把,就收手,直起腰。

下地把帛布沾濕,浸潤,擰幹,複又爬到炕裏,預備給他擦腳。

剛要掀開被子,周天福冷聲道:“放着,你出去,我自己來”

柳絮就等他這句話,忙爬下炕,撂下帛布,出去。

周天福不想她看見殘疾的身體,盲目的自尊,或說自卑。

過一會,周天福便喊她進去,柳絮把水倒在門前,放好恭桶,吹熄燭火,掩門,出去。

走到堂屋,東間屋裏,周興倆口子說話聲,周大娘已經回來了。

趙媽端着盆子從東屋出來,對着西間努努嘴,小聲道;“睡下了”

柳絮和趙媽拾掇利落,在西廂房那間小屋躺下,趙媽一躺下,一會便傳來鼾聲,柳絮兒這一日乏了,剛睡着,就被趙媽呼嚕聲吵醒。

正是子時,窗棂外黑沉沉的,柳絮睡不着,想自己跟周天福早晚要圓房,這将來的日子可怎麽過,愁緒郁結,倏忽想起那厮,暗悔當初若不得罪他,怎麽說也算是老鄉,他也能照顧一二。

恍惚迷糊一會,天就蒙蒙亮,柳絮起身,深秋,早起寒涼,她抄手,把各屋裏的恭桶倒了。

周家早飯吃的早,周興倆口子侍候主子勤謹,要在主子未起身,就過吳府。

周興倆口子吃了早飯,就上去了。

走時,周興家的對柳絮道:“福哥說什麽你別逆着他,哄他高興,秋天燥,等一兩日你去藥鋪按方子抓幾副補身子的湯藥,你煎給他喝”

柳絮答應聲,就進去西間,看看炕幾上,饅頭剩下半個,粥喝了一碗,問一聲,“爺要不要添粥?”

周天福喪着臉道;“看我不方便,勸我喝粥,安的什麽心思,當我不曉得”

好心沒好報,柳絮兒三兩下撿幹淨桌子。

周家的早飯,主食大多是白面饅頭和稀粥,周家三口吃完,剩下五六個饅頭,趙婆子粗壯,一氣吃了兩個,又掰開半個,沾着菜湯吃了。

柳絮慢騰騰的故意磨蹭,看趙婆子吃完,抹嘴出去院子裏,忙攤開手帕包了兩個,藏在懷裏,把那半個饅頭幾口吃完。

她早尋摸好了,後院有個柴垛,平常用柴禾都是前院堆着的,她趁趙婆子不背,溜去後院,悄悄走到柴垛跟前,左右沒人,動作極快地把手帕包的兩個饅頭,塞在柴垛裏,天冷,饅頭放幾日也不壞,周興家的不是說過兩日讓她去藥鋪抓草藥,趁機給三個孩子帶回去。

像無事人似的回到前院,趙婆子挎着籃子正往外走,看見她道:“我正找你,我去一趟菜市場,主子昨兒說想吃魚,頭晌魚剛打回來,新鮮,過了中午,就不像晨起活蹦亂跳的了”

“媽媽,這附近有菜市場嗎?”

“這附近沒有,得走三條街,那有個大的農集,活魚活蝦多,都是東湖裏的魚,肉嫩細發,口感好,不像河溝裏養的有土腥味。”

柳絮兒暗想,趙婆子買菜能讓自己去就好了,可惜這是個有油水的差事,趙婆子不大可能讓給自己,買菜手頭活泛,多一抿子,少一抿子看不出來,抽條多報,很有賺頭。

趙婆子說着,警惕起來,訴苦,“這買菜也是苦差事,買好了沒功勞,買不好,主子埋怨,空跑斷腿,也不落好”

柳絮兒笑道:“媽媽說得是,費神費力,東西多了,提着累人。是個力氣活。”

趙婆子這才有笑模樣,“誰說不是,你要是想出門逛逛,那日沒事,我帶你轉轉,就是怕小爺找不見你,又發脾氣。”

這是婉拒,不想帶着她出門,柳絮兒也不想跟着,有趙婆子跟着,自己不能家去。

柳絮兒洗幹淨碗筷,又掃院子,然後把上房裏裏外外都用水灑掃,家什擦抹幹淨,用雞毛撣子把櫃櫥上的古董擺設彈去灰塵。

側耳聽西間沒有動靜,周天福沒折騰她。

趙媽去了兩個時辰才回來,手裏提着草繩拴着的一條白瞟的大魚,筐子裏放着幾塊排骨,一縷蒜苗,一棵白菜。

柳絮兒在屋裏看見,忙跑出來接過,笑着道:“買這麽多好吃的?”

趙婆子得意地道:“這算什麽,年下往周家送東西的,都是整豬、整羊,魚成簍子,吃不了,放到窖裏,吃到開春”

柳絮兒心想,周興倆夫婦就是吳府的奴才,都得不少實惠,家境富足,吳府看來財大氣粗,勢頭不小。

趙媽忙着做晌午飯,嘟囔,“周大爺出門,沒說中午回不回來吃,做多又剩了”

柳絮接過趙媽手裏的魚,找了個空盆盛了,拿着剪刀坐在當院裏收拾。

正這時,周興打後門進院子,柳絮一心收拾魚,沒留意,周興走到她身後,柳絮頭抵着,夾襖局促,一彎腰,提到腰間,柳絮緊繃着的褲子勒出中間一道溝,周興想伸手摸,柳絮這時擡頭,周興背手,佯作看她收拾魚,搭讪,“買魚了”

柳絮大眼睛閃了閃,“大爺回來了,趙媽正念叨大爺回不回來吃中飯”

“我不在家吃了,一會跟主子出門,給我找件褂子”周興是特意回來換衣裳的。

柳絮忙走去東次間,她收拾屋子時,注意到周興倆口子的衣物都挂在櫃子裏。

翻出一件天青中衣,周興正坐在堂屋裏喝茶水,柳絮兒捧着中衣,“大爺,看這件可行?”

周興瞅了瞅,沒太在意,“行,你去打盆水,我擦把臉”

柳絮端水進堂屋,看東間門簾撂下,知道周興在裏面換衣裳,輕喚聲,“大爺,水來了”

周興在裏面,“拿進來”

柳絮一手撩門簾,赫然愣住,就見周興褲帶松散,扣子還未系上,敞着懷,胸脯肌肉一起一伏,正對着她。

柳絮想退出來,周興道;“端過來”

柳絮遂收回步子,低頭,把盆放在凳子上,垂目退出去。

柳絮直到走出東間屋門,猶自有點心慌,周興不拘小節,是無意還是故意的,若說無意的,斷無可能,古人拘禮,公爹和兒媳瓜田李下,應避嫌的。

柳絮坐在小屋裏,院門響動,知道周興出去,才敢出來。

趙婆子張羅午飯,柳絮打下手,有點心不在焉,一宗愁事未了,又添了一宗,自己心裏拿周興當長輩待,顯然周興對自己态度暗昧,日後小心謹慎,躲着他點,可一個屋檐下,說好聽她是兒媳,其實就是周家買來使喚的下人丫頭,哪敢不聽主子吩咐。

扒灰在古代屢見不鮮,遇上老不修的公爹,兒媳想反抗,礙于公公威嚴,往往委曲求全,鬧出醜事,做媳婦的沒臉活,唯一死。

白米飯悶好了,柳絮兒剝蔥、蒜,趙媽炖了冬瓜排骨湯,又炒個茄子絲,就剩下一位主子,沒七碟子八碗的上。

☆、補藥

? 柳絮先晾了一碗湯,等涼了,盛飯菜,送到周天福屋裏。

小心地把湯擺在炕幾上,安箸。

周天福背靠板壁,端起,喝了一口,皺眉,“這麽熱,想燙死我”

柳絮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跟他一般見識,“湯我嘗了,正好,不然,我給你吹吹”

端過碗,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幾口,放到桌上,“爺試試這回還燙不燙”

周天福喝了口,“還燙”

柳絮兒端起碗,狠吹了幾口,“好了”放下碗,“我廚房有事,爺嫌熱,自己吹吧”

不等周天福說話,出屋子。

趙媽先坐在擺上飯菜的矮桌上,招呼柳絮兒,“快來吃一口,一會冷了”

柳絮兒咬了一塊排骨,嘴裏吃不出香,柳家三個孩子這兩日吃飯了沒有?食難下咽。

趙媽邊吃邊問:“我聽周大娘說,讓你去給福哥抓幾劑補藥?”

“說過兩日照方子抓”柳絮夾了一口茄子絲,含在嘴裏,心裏不是滋味。

趙婆子朝門口看看,院子裏無人,湊近壓低聲兒道:“你不知道杏兒那次出事,就是補藥惹的禍,那陣子周大娘說福哥氣色不好,抓補藥煎了,你說怎麽着,福哥喝下去,扯着脖子直嚷熱,偏趕上周家倆口子不在家,杏兒正好在屋裏侍候,我就聽見上房有動靜,像是杏兒哭喊聲,我趕過去,杏兒往出跑,衫子都扯破了,杏兒那丫頭問也不說,只說寧可死了,也不願意侍候福哥”

“沒過多久,杏兒就讓周大娘給賣了,不知賣去哪裏,那丫頭走時,懷裏還揣着剪刀”說到這,趙媽一哆嗦。

柳絮佯作不解地問:“是侍候小爺不盡心,惹怒主子?”

趙婆子看左近無人,又小聲道;“杏兒那丫頭晚上脫衣衫,我看見腰上紫了一大片,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不用說,一定是福哥造的孽,我心裏想一定是補藥惹得禍”

趙媽搖搖頭,“可憐見的”

“小爺自己不尊重,欺負人,當娘的護短”柳絮惱恨,杏兒是太老實了。

趙婆子搖頭嘆氣,“那之後,福哥身子骨就不好了,周大娘聽說,是杏兒惹了福哥,踢打一頓,就叫牙婆來領走了。”

柳絮兒倒吸一口涼氣。

“杏兒是個倔強脾氣,走時一個眼淚疙瘩都沒掉,倒是我這老婆子看着心酸”

柳絮身子發冷,周天福是個畜生。

掌燈時分,周興家的喚柳絮,遞給她一個方子,“明日你就照着這個抓草藥,記住”

桌子上放着一錠銀子,周興家的道:“這銀子用抓藥,撿成色好的”

柳絮既喜且憂,喜得是可以借着抓藥回柳家一趟,憂的是周天福吃了補藥,有幾味藥是大補,補身體的同時,火氣上來,周天福沒地方消耗過剩的精力,可不是找女人下火。

周家的早膳,一般是稀粥和白面饅頭,侍候周家三口吃過飯,柳絮和趙婆子才能吃,趙婆子身板結實,三兩一個的大饅頭,一頓能吃兩三個,今早上破例有三個鹹鴨子。

柳絮兒磨磨蹭蹭,細嚼慢咽,趙婆子吃了兩個饅頭,一個鹹鴨子,還剩下兩個饅頭,兩個鹹鴨子。

周興家的喊:“趙媽”

趙媽急忙在衣襟上抹把手,緊着過上房去。

柳絮瞅眼沒人,忙把兩個饅頭兩個鹹鴨子用手帕包上,揣在懷裏,把兩個碟子裏的剩菜劃拉到一個碗裏,就水吃了。

偷着往上房看,透過竹簾周興家的正和趙婆子說話。

柳絮沿牆溜到後院,左右看看,無人,快速地把絹包塞在柴垛裏。

剛放好,就見周興家的朝後門走來,忙離開草垛,拾起掃帚佯作清理後院秋風刮落的枯黃樹葉。

周興家的停住腳步,盯着她,柳絮心裏突突的,緊張地想,周興家的精明,是不是讓她發現了。

周興家的說了句,“你一會抓藥,去稍遠一點的德生堂,哪裏鋪面大,草藥齊全”

柳絮兒心一松,随之又一喜,這下子回來晚點,也有話說,忙答應聲。

周興家的就出門去了。

柳絮手不拾閑,拾掇完竈間,站在院子裏往西屋望了望,周天福沒使喚她,趙婆子早飯後都是在西廂房小屋裏歇着。

柳絮摸摸懷裏的藥方和一錠銀子,竈間裏取下一個籃子,去後院從柴垛裏把這兩日攢的用絹帕包着的白面饅頭放入,上面用幹淨的布蓋上,挎着籃子,走到西廂房門口,朝裏喊了聲,“趙媽,我去抓草藥了”

不等趙婆子回答,腳步加快,朝院門走去。

趙婆子從屋裏出來,“天涼,回屋加件衣裳”

柳絮兒腳步不停,頭也不回,“不冷”

出了大門,柳絮兒像做賊似的,長噓口氣。

走到胡同口,柳絮打聽去德生堂的路,加快步子,邊走邊問,過了兩條街,看見挂着幌子的生藥鋪,正是周大娘說的德生堂。

把方子放在櫃臺上,“掌櫃的,按方子抓藥”

掌櫃的趨近看了下藥方,一樣樣的開始稱藥。

柳絮盯着一堆堆草藥,躊躇一下,指着其中一味蛤蚧,“這味藥怎麽這樣碎,掌櫃的,能拿點好的出來嗎?買不好,我回家要挨主子說”她故意挑剔。

掌櫃的陪着笑臉,“不瞞姑娘說,這味藥剩的不多,這是鋪子裏貨底子”

柳絮兒趕緊說,“這味草藥先不抓,其它幾味藥先抓着,等過幾日你們鋪子進新貨,我再過來補齊”

柳絮暗想,缺一味藥,就配不成一副,這勞什子下火的湯藥,讓周天福喝不上,過幾日還能借着由頭出來一趟。

生藥鋪離柳家住的街有一半的路,柳絮兒沿着街道,仔細辨認街面鋪子,她牢記來周家時轎子經過的地方,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看見柳家住的剪刀胡同,巷口下道,抄小胡同。

拐過一堵泥牆,看見柳家的院門,院門關得緊緊的,柳絮心頭止不住咚咚直跳,走到大門口停頓下,有點膽怯地推開門,院子裏無人,無一絲動靜,她心又提起來,走到屋門口,輕輕推門進去,竈間也無人,她緊張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孩子們呢?孩子們若在家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快步進東間,腳一軟,差點坐在地上,靠着門框,心一松,幾乎落淚,柳芽兒和寶兒倆個正趴在炕上玩。

倆個孩子看見她,叫了聲,“姐”高興跳下地,圍住她,柳芽兒扯她衣襟,“姐,你咋回來了?”柳絮心裏熱乎乎的,孩子純真,感情真摯,三個孩子是她在這世上的僅有的親人。

柳絮想起,忙從筐裏摸出手絹包“看這是什麽?”她把兩個手絹包放到炕上,解開結。

兩個孩子大叫,“白面馍馍,有白面馍馍吃了”

柳絮一摸,天涼,馍冷硬,“姐給熱熱”拿着到竈間,生火,隔水蒸上。

兩個孩子圍着她親近,寶兒奶聲奶氣,“寶兒都想姐了”

柳絮蹲下摸摸寶兒小臉,“寶兒乖,姐走聽哥的話了嗎?”

“寶兒聽話”

柳絮想起,四處瞅瞅,問:“你哥去哪裏了?”

寶兒搖晃着小腦袋,“哥哥去學堂”

“學堂?”柳絮反問一句,納悶,家裏沒閑錢交束修費。

柳芽兒懂事,補充道;“孫大官人家辦個私塾,我哥哥每日都去趴着門縫偷聽,有幾次孫大官人家的小子攆我哥,還叫一群孩子一塊打我哥”

柳絮急忙問:“打壞了沒有?”

柳芽兒搖搖頭,“我哥跑得快,沒攆上”

柳絮難過地道:“是姐無能,不能讓哥哥念書”

一會兒,饅頭熱了,柳絮找了個盤子,檢出來,端到屋裏炕桌上,招呼柳芽兒和寶兒,“趁熱吃,姐給拿筷子”

寶兒着急伸手抓,燙得手直往回縮,還是沒忍住,又伸出小手去拿,柳絮見了,忙取出一根筷子,串起一個饅頭,遞到寶兒手裏,寶兒美滋滋舉着筷子,偏頭咬一口饅頭,柳絮又把剝好的鹹鴨蛋遞給他,“寶兒就着蛋蛋吃”

柳芽兒拿起一個饅頭,用舌頭添了一下,猶豫一下,舔舔嘴,掰開一半,“這個給哥留着”

五歲的孩子就這麽懂事,知道惦記哥哥,柳絮感動,是孩子們給她溫暖,讓她有勇氣活下去。

這時她肚子叽裏咕嚕的叫,早上那半個饅頭,早就消化了,她走去竈間,拿起水瓢,舀一瓢缸裏的涼水,咕嘟嘟喝了幾大口,方才走得急,出一身汗,冰涼的井水下肚,汗刷地一下褪下去。

她喘口氣,看竈臺上放着沒洗的碗筷,舀水刷鍋,溫水,把碗筷洗幹淨,廚房收拾利落,摸摸裏屋炕涼,又往炕洞子裏添柴,把炕燒熱,挑水把水缸填滿,蓋上。

幹完這些活計,望窗外日頭老高,不敢太耽擱,囑咐兩個孩子不讓出屋,寶兒站在炕上,“姐,寶兒聽話,姐快回來”

柳絮點頭,“寶兒聽話,姐還帶好吃的”

趕緊出家門,回身小心地把院門掩好,走兩步,回頭,戀戀不舍。

走到胡同口,經過點心鋪子,老板娘看見她,親熱地打招呼,“大姑娘回來了”

柳絮放慢步子,微笑,“大嫂生意不忙”

婦人話多,趕緊告訴說,“前兒你家生子被一群孩子攆着打,我看見,怕打壞了,忙叫我當家的把那群孩子趕開”

柳絮心疼,想大概就是柳芽兒口中說的孫大官人家的少爺帶人打生子,她暗恨自己沒用,前世一個成年人,連幾個孩子都護不住。

謝過婦人,匆匆出了胡同。

☆、挨打

? 柳絮出了胡同口,寒山寺書院學生下學,四散家去用晌飯,隔着一條道,一個年輕書生站住,往對面胡同裏看。

這時,一個窈窕的身影走出來,書生面上一喜,局促不安,躲在一棵樹後,朝對面張望,柳絮只顧走路,沒發現對面有人看她。

書生正探頭,一個中年婦人走來,扯着嗓門朝書生嚷道:“下學不家去,躲在這裏做什麽?”

這嗓門響亮,柳絮朝對面看去,不覺掩嘴笑了,只見上次幫忙的書生紅臉,低頭,跟着婦人身後,婦人押着兒子往家走,渾不顧路人看熱鬧,大聲數落,“我成日說你心思放在學業上,下學不回家,在路上玩”

書生臉似紅布,低聲道:“娘,你小點聲,我都這麽大人,讓人笑話”

婦人嗓門高了八度,“怎麽,還沒考取功名,就嫌棄你娘,嫌你娘給你丢人,跟你死鬼爹一樣,見天派我不是,你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老娘管教兒子,誰敢笑話,我看看”

婦人像是示威似地往周圍掃了一眼,行人見是個母老虎,把笑都憋回肚子裏。

柳絮偷笑,書生連朝她看的勇氣都沒有了。

回到周家,趙婆子把晌飯做得了,對她沒起疑心,指着西稍間,一努嘴,“福哥喊你好幾回了,問你怎麽去這時候還不回來”

柳絮把草藥放到堂屋,進去裏間,周天福瞪着她看,質問,“怎麽出去這麽久”

“周大娘說隔着兩條街的生藥鋪草藥齊全,讓我去哪裏買”柳絮細聲細氣地答。

周天福瞪眼看她,眼神深深的,似乎能看到柳絮心裏,拆穿她的謊言,喚道:“你近前來”

柳絮不知他做什麽,蹭着步子上前,周天福湊近聞了聞“怎麽有股煙油味,去見男人了,一定是你閨門不嚴謹,早在來我周家前,就勾搭上的”

柳絮熱饅頭時,火生了半天才引着,心想大概是煙熏味,遂閃身,白了他一眼,“小爺怎能平白往我身上潑髒水”

周天福看她理直氣壯,疑心減了大半,眼睛在她身上搜尋,沒發現破綻,繃臉道:“以後出門快些回來,別借着由頭,跑外面野去”

柳絮聽他軟了語氣,心才放下。

趙婆子晌午飯做得了,柳絮給周天福端到屋裏,自己和趙婆子坐在廚下吃,桌上擺着一小鍋白米飯,一海碗豆腐炖五花肉,一盤子圓白菜炒木耳,還有一盆西紅柿雞蛋湯。

柳絮早起沒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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