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反将一軍
李培南的手臂強韌有力,緊摟着不放,熟悉的衣香與氣息又席卷而來,闵安朝後退,卻退無可退,幹脆将傘柄抱在了胸前,想用來阻擋李培南的靠近。
青布傘幅大,李培南長得比闵安高,他低下嘴就要啄吻到闵安的唇,闵安慌張不過,将傘骨朝下拉,整個兒蓋住了李培南的頭。
李培南就勢将臉擱在了闵安的肩上,趁着傘悶光線暗,偷吻到了幾記。親就親了罷,他還要說上一句:“頸上香一些。”
闵安扭着身子連退幾步,顏面大窘,不由得惱怒道:“公子總是捉弄我。”那柄傘還被他作為護身武器捏在了手中。
李培南笑了笑:“我一見你就覺得心喜,忍不住要親近你一些,怎會是捉弄你。”
闵安向來畏懼李培南,這會兒請求落空,又被李培南肆無忌憚地親近了一番,有些惱羞成怒。“公子總是自顧自地歡喜,從來不計我是否願意。”他擰着眉,沒有足夠的勇氣去看李培南的眼睛,幹脆低着頭一鼓作氣說道,“我打不過你,又要儀仗你的提攜,因此心裏即便窩着一股氣,也要低眉順目來侍奉你。換作是你,你願意這樣被人玩弄在鼓掌中麽。”
李培南極快應道:“願意。”
他的聲音很鎮定,站在山石上的身姿也顯得閑适,直看得闵安恨不得将他攆走。只可惜,闵安也知道,目前沒資格這樣做。
靜寂中李培南問:“要怎樣做,才能被你玩弄在鼓掌中?”
闵安語塞。李培南又低聲說:“不如收了我作你的随侍?”
闵安的臉紅得像火燒:“公子貴為皇胄,受世人景仰,說出的話偏生這麽輕浮。”
李培南淡淡應道:“天潢貴胄又能如何,得不到自己喜歡的,活得比常人還辛苦。”他自小看多了父王苦尋娘親未果,常常深夜披着露水站在中庭熬到破曉,再接着走出去處置事務,因此汲取到了一個教訓:喜歡什麽,要努力取得,再用雙手穩固她的地位,使得她逃不掉。
往大的來說,這也是李培南的處事法則,可闵安未見得懂了他,或是相信他。“皇者、王者自有氣度,胸納天下,不應是公子這樣的淺薄想法。”
闵安算是出言不遜了,李培南卻不以為忤。他緊跟着說:“不如你來決斷我的事務,讓我聽從你的吩咐。”
闵安怔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唯一的法子就是你收了我做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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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決計不行,公子休要再說些玩笑話——”
“收了我,就能玩弄在鼓掌中了。”
闵安啞然而立,李培南說完最後一句:“所以先前我答道,十分願意。”
闵安的臉快要紅破,他自問說不過李培南,還打不過李培南,不如躲到一邊去。他舉着傘朝山崖下跳,實屬是臉薄招架不住,落荒而逃的時候擇不了路。李培南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傻瓜。”闵安本想憑着風力托住自己,閉眼朝下跳,李培南卻縱身趕過來,抓住了他的傘骨,将他拎在了崖邊。
闵安的身子趔趄出去,吓得他不敢撒手,抓住了李培南的手臂。李培南徐徐摟住他的腰,笑道:“這可是你送上來的,怨不得我。”
闵安羞惱:“若不是公子突然趕過來抓住——”話音未落,李培南的兩只手已經松弛了些,任由傘骨滑落一截,闵安的身子又倒下去幾分。
闵安連忙死死抓住李培南,顧不上說一句話。青傘落向崖底,翻滾間,被嶙峋山石割破,頃刻就失了架勢挂在石刺上。李培南扶着闵安站好,和聲說:“這就是我抓住你的緣由。”
闵安低頭一看,明白過來,低聲道謝。李培南說:“我救你一命,你道聲謝就了事,不劃算。”
闵安這次卻是猜得出來他沒好話要說,心想逃也逃不掉,捂住耳朵總成吧。李培南拎開闵安的手,朝他耳邊說道:“親你一下,抵消恩情。”
李培南丢出來的話不是詢問,而是先行的提醒。闵安無路可退,掙又掙不脫,只能架起兩手遮住了臉。李培南靜靜瞧了他一會兒,最後沖着他保護不了的發紅耳廓親了親。
闵安的耳朵更紅一層。李培南放了手,提起裝着小猞猁的竹箱,回頭看見闵安仍杵在山頭,出聲喚道:“傻站着做什麽,回行館。”
闵安慢慢跟上去。這時,一直躲在山澗罅隙處的蕭知情随侍,冒出頭看了看山上的動靜,覺察到應是沒打斷李培南,才驚叫道:“小相公快來啊,我家大人受傷了!”
随侍這一喊,是表示他從來沒看到世子車架也趕到了海棠山,又占住了闵安請他家大人出獵,自然是找東道的理由,用以加強意外的真實性。闵安心裏還埋怨他喊得晚了,連忙在臉上顯露出驚慌神色來,順着山石就要朝下爬。
李培南蹲下身,提着闵安的衣領,問道:“你下去能救她?”
闵安擡頭眼露欣喜之色:“那公子去吧。”
李培南提着不放手,淡淡道:“太高了,我也不敢下。”
“剛才公子不是很利落地跳下去,抓到了一只猞猁嗎?”
“為你做事自然不同。”
闵安內心是真的有些擔心蕭知情,也不多話,又要放松腳踏朝下爬。李培南幹脆一把将他提上來,說道:“你也不問問蕭知情到底怎樣了,就要趕急着過去?”
闵安恍然,做戲得做全套,一時心急竟然把這茬兒忘記了。他立刻沿着山頭朝前面走,大聲呼道:“蕭大人你在哪裏?傷得怎麽樣?”
随侍在山澗底帶着闵安找到了蕭知情。蕭知情側躺在一處半山石窩處,已然昏迷,左手鮮血淋漓。她畏血,也不需要裝,當石尖剮傷手臂時,她就能自發昏過去。随侍解釋,她想摸進石窠裏抓一只猞猁進獻給世子,沒想到山石太過鋒利,将她傷倒。山窩豁着一塊尖石杵着半山腰,不上不下的距離,正是個巧妙地方。随侍請動李培南的侍衛,頂上三人合力吊下繩子,想将蕭知情捆綁在侍衛背後,再順着繩力将他們拉上來。可是他們四人沒有足夠的功夫能攀附在山崖上不掉下去,所以救援一事進行得分外遲緩。
蕭知情所倒傷地僅容一人落腳,眼看左臂鮮血直流,闵安急得推推一旁的李培南:“公子救救蕭大人,她也是公子的屬臣呢。”
李培南看到蕭知情确實昏迷了,沉吟一下,徒手攀附在山石上,閃身躍到石窩處。他将繩索系緊蕭知情的上身及腰部,将繩結提在手裏,朝上喚道:“提!”頂上的侍從們一用力,李培南借着力道飛蹿上山石,幾下攀爬,穩當當地救出了蕭知情。
随侍慌忙解開繩索,闵安拿着水壺走近,洗過蕭知情的傷臂,又要撕下布袍給她裹傷。蕭知情悠悠醒來,抓住了闵安的衣襟,低聲道:“別松手,我怕血。”
闵安這才知道蕭知情畏血,剛才還在奇怪她怎能裝得那樣像。既然明白她的苦肉計是實打實的苦痛後,他更是憐憫她的心事,回頭又對李培南說道:“公子武力強于我們所有人,來去落得方便,不如公子帶蕭大人下山吧。”
“怎樣帶?”
闵安打量了下山的路,篤定道:“背着蕭大人難免有磕碰,公子行個方便,抱着蕭大人下去吧。”
蕭知情又昏迷過去。
李培南突然坐在了山石上,皺起了眉,額上還滲出一些汗水。
闵安沒聽到回答,回頭詫異道:“公子怎麽了?”
李培南低聲道:“我也畏血。”
闵安更詫異:“我怎沒聽說過?”
李培南看向帶來的一名侍衛,那名侍衛迎上他的目光,先愣了愣,不明所以,李培南徑直看着他,再點點自己的雪綾中衣染上的幾點血跡,侍衛醒悟過來,大聲道:“公子的确畏血!先前救起蕭大人時,已被髒了衣服,公子生性尚潔,強忍不适坐在石上順氣,可見的确是無奈之舉!”
闵安看看墊在竹箱底給小猞猁保暖的錦衣外袍,又看看李培南身上只剩下一層的中衣,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能續接他提起的話頭。侍衛站出來自告奮勇地說:“屬下帶蕭大人下山,請小相公多加照顧些公子。”說完,他給一旁的另一名侍衛遞了個眼神,兩人合力,将蕭知情挽抱起來,小心翼翼搬下山去。
李培南對闵安說道:“你過來扶我。”
闵安再次回頭打量下山的路,越發覺得遙遠而陡峭了。他朝最後一名随侍看過去,那人也忙不疊地抱起竹箱離開了。最後,闵安只能攙扶起李培南,任他将大半個身子壓在自己肩上,十分艱難地帶他下山。
闵安累得熱汗直流,還不放心地問:“公子騙我的吧,怎會畏血呢?公子上了西疆沙場,又怎能打贏一次次的車戰呢?”
李培南低聲道:“我出計策,厲群帶人厮殺。”說着,他的汗水也從額上滑落。
闵安遲疑道:“可你包紮猞猁傷腿時,可是十分順手啊。”
“為你做事自然不同。”
闵安仍然半信半疑,剛露出一點想将李培南放在路邊山石的想法,李培南就立刻說:“擦擦汗。”
闵安舉袖擦去額上的汗。李培南說:“我的。”闵安還得擡手去擦,靠在耳旁的那張恬淡的臉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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