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于菟心頭微漾, 有些拘謹地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你好。”

崔蕊仍看着她,打量了一會兒,看得于菟頭快埋進胸口, 才終于道:“遲樓沒有提起過我嗎?”

“沒有。”

于菟實話實說, 見對方面色有些不愉, 連忙補充道:“他很少跟我提起自己的事。”

“那倒是,遲樓總是這樣的, 他不跟你提, 應該就是沒想讓你接觸, 不然費這個時間做什麽?”

她心情漸好, 伸手抓了抓于菟的頭發, 拿在手裏把玩着,微微有些用力, 扯得于菟差點摔倒,只好強忍着低頭不說話。

崔蕊卻道:“這麽說,遲樓也沒有和你說起他的身世?”

于菟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只知道遲樓和遲方同是兄弟,似乎關系不太好, 其他就不清楚了。

遲樓從來沒有提起過。

見狀,崔蕊似乎更加高興,語氣得意。

“我可是都知道的,而且知道得清清楚楚。”

“嗯……”

于菟應了一聲, 微微垂下了視線。

遠處有人喊了崔蕊一聲,她才終于松開手裏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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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樓就是這樣,不喜歡和其他人浪費時間, 聽說他這幾天經常把你帶在身邊,我還有些擔心,沒想到竟然這些都沒和你說。”

她掩嘴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包轉身,裙角從于菟身上掃過,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轉身和幾個朋友一邊說笑一邊離開。

身材高挑,就算現在天氣冷了,也穿着漂亮的風衣長靴,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身邊朋友簇擁着。

于菟眼中露出羨慕的目光,一直看着人出了門,看不見了,才終于收回視線。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暖和的棉衣,迅速收拾東西離開。

入冬之後天黑得早了,學校外面的夜市開得早了些,尤其是酒吧,于菟才剛走出來,就看到外面燈光璀璨。

雖然天氣冷,卻絲毫沒有阻攔大家的熱情。

“渡口”裏音樂聲震天,正式吃完飯的時候,卻已經有不少在舞池裏扭動了。

于菟這段時間都是在這裏和遲樓見面,雖然已經來過好幾次,但還是有些不适應,低着頭快步走進去。

吧臺三三兩兩地坐了人,羅二竟然也在,站在裏面調酒。

周圍光線有些昏暗,看不清人臉。

她站在原地睜大眼睛準備,還沒看清楚,就從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

“過來。”

還沒等反應過來,腳已經先上前一步,剛走到暗處,一只手伸過來,輕輕托着了一下她的腰,将人帶到身邊。

今天天氣冷,她明明穿得很厚,隔着衣服,卻還能清晰地感覺到遲樓的動作,暖呼呼的。

她轉頭朝坐在高腳椅上的人看去。

平時她坐着腳都快落不到地的椅子,此時遲樓卻輕松地坐在上面,修長的雙腿微微彎曲,似乎還嫌放不下去,搭在地面。

手裏拿着一杯酒,吧臺上淺藍色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

明明什麽都沒做,完全沒道理的,竟更加好看了些。

遲樓把人帶過來,放在她腰上的手停留了兩秒就十分自然地放開了。

“怎麽現在才來?”

于菟不好意思說自己報名了拉拉隊訓練,模棱兩可道:“我去準備運動會項目了。”

“什麽項目?不知道能不能和商學院對上?”徐慶感興趣地湊過來。

于菟臉上莫名一熱,似乎是被他看穿了心思。

正準備解釋,徐慶又自顧自道:“不對,對上了也不行,樓哥根本就不參加。”

“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不想和某人搶風頭?唉,不對,誰樂意和他搶啊?”

他前後矛盾地說着,悄悄看了一眼遲樓的臉色,見他正垂眸看着自己的酒杯,一時間拿捏不清,連忙道:“就是懶得去!”

于菟卻一臉疑惑,正準備詢問,羅二把剛才調好的酒倒出來,一杯冰藍色漸變液體。

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好漂亮。”

羅二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送給你喝。”

見周圍的人一臉羨慕,遲樓低聲道:“全酒吧屬他調酒最好喝,這是專門給你新調的。”

這是羅二的天賦,甚至比老板羅伊還要厲害。

厲害的調酒師能為客人調制個人雞尾酒,融合了這個人的性格特征和習慣,代表調酒師對這人的第一印象。

以前只是聽說過,沒想到羅二竟然也會。

只是于菟雖然眼睛盯着面前的酒,目光卻有些恍惚,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遲樓身上。

酒吧裏十分吵鬧,他不得不湊了過來,嘴唇幾乎貼在耳朵上。

說話,氣流忽輕忽重地噴在耳朵上。

癢癢的,升起滾燙的溫度。

于菟的注意力有些集中不了,下意識地去拿桌上的酒。

沒想到卻被遲樓按下了。

他還湊在于菟耳邊,繼續道:“但是度數太高,你不能喝。”

說完,将酒杯攬到自己面前,朝羅二道:“她不喝酒。”

一口幹了,吩咐:“拿杯牛奶來。”

聲音不大不小,讓周圍的人都紛紛轉頭看來。

沉迷擦酒杯的羅伊偷偷朝天花板翻了一個白眼。

不喝酒?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趁火打劫,把人帶走的?

羅二笑了笑,從櫃子裏拿出一杯牛奶倒進杯子裏遞給她。

于菟臉上有些燒,不過确實不太喜歡喝酒,點了點頭接下來。

徐慶看着那杯酒進了遲樓的肚子,眼饞。

“于菟的味道怎麽樣?”

通常定制的酒就叫那個人的名字,但乍一聽見這句話,于菟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遲樓輕輕舔了一下嘴角,垂眸看着空了的酒杯,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現。

“嗯……”

他是輕輕應了一聲,沒有給出答案。

于菟心裏卻突兀地跳動了一下,埋頭喝牛奶。

徐慶更饞了,轉頭央求羅二。

“也給我調一杯吧,我們認識這麽久,你還沒給我調過呢。”

伸手要去抓羅二的衣服,被羅伊推着腦門推回去。

“滾,連我都還沒有,你來湊什麽熱鬧?排隊去!”

“你都沒有?”徐慶臉色垮下來。“你們是不是鬧矛盾,怎麽連你都沒有?”

羅伊翻了一個白眼,吭哧吭哧擦杯子。

“放屁,我們關系好着呢!”

羅二也跟着點頭,神色乖巧認真。“哥哥的酒我還沒想好,要好好調才行。”

于菟見兩人的關系極好,覺得羅二這個名字和他的性格有些不搭,愣了愣,才終于反應過來這個昵稱的緣由。

羅伊(一),羅二,忍不住笑起來。

遲樓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見人看着杯子傻乎乎的笑,湊上前嗅了嗅,懷疑是不是牛奶裏被摻了酒。

“怎麽了?”

“沒事。”

于菟搖了搖頭,想起今天崔蕊說的那些話,才發現自己對遲樓一點也不了解。“遲樓,我從來沒聽你說過你家裏人。”

話音落下,周圍卻瞬間安靜下來。

正在打鬧的羅伊和徐慶兩人停下動作,雖然沒有轉頭看來,但明顯注意力都移到了她身上。

于菟頓時有些緊張,感覺自己似乎不小心踩到了什麽雷區。

正準備開口把這頁翻過去。

遲樓聲音沉沉的,語速很快。

“沒什麽好說的。”

于菟心裏一咯噔。

“對不起。”

遲樓沒說話,把空酒杯往前一推,站起來。

“回去了。”

說完,也沒有去拉于菟,直接擡腳往外走。

羅二連忙喊:“樓哥,你要回去了嗎?崔蕊剛才說要過來呢。”

“她來不來關樓哥屁事?”

徐慶低低罵了一聲,擡高聲音似乎想要調節一下氣氛。“樓哥,你快拉拉兔子,她快被人撞飛了。”

他不是開玩笑,于菟真的快要被撞飛了。

酒吧裏的人越來越多,踩着重金屬音樂的鼓點舞動着身體,跟摸了電門似的。

再加上光線暗,誰也不認識誰,扭得一個比一個起勁。

于菟自覺自己惹遲樓生氣了,想要追上去,好幾次都被跳舞的人撞到。

沒往前走幾步,反而快被帶進舞池了。

她掙紮着動了動,回頭見身邊不知何時圍了幾個男人,有意無意地推着她往裏走,心頭一緊。

剛要掙紮,一只手突然穿過人群,準确抓住她棉衣的帽子。

“讓開。”

遲樓的聲音沉甸甸的,帶着冰冷的氣勢。

幾人回頭看到他,吓得臉色微變,迅速轉身跑了。

“不要亂跑。”遲樓轉頭朝于菟說了一句,拽着她的帽子,直接擡腳朝外面走去,出了酒吧才松開。

擡腳直接朝外面走去。

于菟心裏莫名的慌張,連忙跟上去,知道遲樓還在生氣,一句話也不敢說,乖乖地跟着。

走了一會兒,遲樓猛地停下步伐,吓得于菟差點一頭撞上去。

連忙緊急剎車,擡頭疑惑地看着他。

“怎麽這麽愛哭?”

背對着她的遲樓突然開口。

于菟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睛,才發現睫毛有些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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