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遲方同想反抗, 幾次被打了回去,撞在地上,鮮血從鼻腔湧出來。
空氣中彌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于菟吓得渾身僵硬在原地, 震驚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地上的人幾乎快要不成人形, 遲樓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一直到門被推開, 徐慶他們沖進來,看到眼前的情形, 頓時吓得臉色大變。
“樓哥!你冷靜點!別打了!”
徐慶和路明幾人聯合将遲樓拉開, 趁亂, 地上的遲方同又被踹了幾腳。
遲樓的面色鐵青, 手背上沾上了點點血跡, 目光陰沉得可怕。
隔着這麽遠,于菟能看到翻滾的暗湧在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旋轉, 仿佛窗外沒有星月光輝的天空。
徐慶把遲樓拉開,路明上前檢查了地上的人,神色凝重。
“先送去醫院吧,別出事。”
地上的人已經昏過去了, 不知道是哪兒出血了,現在正一頭一腦都是血跡,鼻青臉腫的。
他心裏有點後怕,還好來得及時, 不然肯定會出事。
遲樓咬緊牙,五官的線條在光影中更加深邃鋒利,看也不看遲方同一眼, 甩開拉着他的徐慶,轉身朝于菟看去。
伸手把人拉過來。
剛擡手,于菟看到他手上的血跡,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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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樓的動作倏地停在半空,眼底變得幽暗。
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兔子,過來。”
于菟才小心地走上前,手緊緊揪着自己的衣服,緊抿着嘴唇不說話。
遲樓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跡,眉心出現細細的褶皺,随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
蹭幹淨了,把人拉到身邊。
雙眼赤紅着。
“以後不準亂跑。”
語氣很重,聲音沉沉的,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抓着于菟的手在發抖。
遲方同陷入昏迷,徐慶他們就算再不情願,也連夜把人送到了醫院。
才剛送進去,遲家父母就聽聞消息,急匆匆趕來。
穿着白色套裝,盤發,打扮精致的遲母踩着高跟鞋,慌張地快步跑過來。
一看到他們,一邊抓住徐慶。
“方同呢?他怎麽樣了?你們說話啊!”
徐慶家和遲家算是半個鄰居,本來就認識。“昏迷了,有點骨折,正在裏面包紮。”
遲母臉上出現瞬間的呆滞,猛地回頭。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遲樓臉上。
歇斯底裏地罵:“你是不是想要害死他?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這個瘋子!要是方同出了什麽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于菟被遲樓抓着放在身邊,那一巴掌扇過來的時候,甚至能感覺到細細的微風。
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瞬間吓傻了。
遲樓紋絲不動,舌尖頂了頂被打的臉頰,眸子裏一片冰冷。
“你不問問他做了什麽?”
“方同能做什麽?他能做什麽?就是你!”遲母尖叫着,淚水不斷從眼眶滾落,怨恨地看着遲樓。
“你還是個人嗎?方同被你打成那樣,你還有心嗎?當初摔下樓,怎麽沒把你摔死!”
走廊中所有人沉着臉沒說話,只有她的聲音不斷回蕩。
遲父擡手拉了她一下。
“別吵了,這裏是醫院!”
遲母一把将他的手甩開,罵罵咧咧:“醫院怎麽了?我告訴你,要是不好好處理這件事,以後我兒子就真的要被害死了!”
站在旁邊路明和徐慶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遲樓卻像是根本不在意,充耳不聞。
拉着于菟。
“我送你回宿舍。”
于菟看了看對面正在發怒的遲家父母,微微點了一下頭。
遲樓拉着她直接朝外面走去,身後傳來一陣怒罵。
“你給我滾!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別來找方同!有多遠滾多遠!”
電梯門關上,将聲音阻隔在外。
遲樓目不斜視,拉着她的手,聲音很低,聽不出情緒。
“別管他們說的話。”
出了醫院,遲樓開車送她回學校。
車停在宿舍樓下。
夜色深了,于菟有些涼。
站在臺階上,看到遲樓的手背上還帶着淡淡的痕跡,銀色指環上閃着光,能看到紅色的痕跡。
想起剛才遲樓動手的畫面,她忍不住心頭一顫。
“遲方同怎麽辦?”
遲樓擡頭看去,燈光映在臉上,将五官修飾得柔和了些。
于菟皺着眉:“你爸媽好像很生氣……”
他嗤笑一聲。
“難不成他們還能把我關監獄去?我打他不是第一次,別擔心。”
一邊說,推着于菟的肩膀轉身,将人送進門,一邊道:“回去好好休息。”
于菟後背一僵,不敢回頭,身體僵硬地走進了宿舍。
夜色薄涼。
遲樓站在樓下,靠着車門,抽出一支煙點燃,虛虛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青煙袅袅,被昏黃的燈光催化成漂亮的淡黃色。
垂下的眼眸不知凝視着半空中何處,香煙燃了半截,将周圍的一切都染上淡淡的煙味。
半晌,手機鈴聲突兀地在夜空響起。
遲樓身體動了動,打開一看,遲母的號碼在上面跳動着。
一接通,對面的聲音立即傳來,朦胧聽不真切,只能聽到一些尖銳的聲音。
遲樓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目光中帶着嘲諷。
“可惜,沒能打死他。”
對面又罵了會兒,他安靜地聽着,最後,才緩聲道:“我求之不得。”
說完,直接挂斷電話,擡頭看了一眼于菟宿舍的方向。
亮着燈。
他幾乎可以想象那道纖細的身影正坐在桌子旁,認真地看書寫題。
寫作業對她真是比什麽都重要。
遲樓輕笑起來,深深吸了一口香煙,按滅,上車離開。
于菟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五點多就起了,迅速穿好衣服,踩着昨天晚上落下的稀薄積雪,快步跑到“渡口”酒吧敲門。
敲了一會兒,羅伊打着呵欠來開門。
看到外面的于菟,揉了揉眼睛看時間。
“這才六點不到!”
“你去叫遲樓,我們一起去醫院看看遲方同吧。”
她想了一晚上,雖然不知道遲樓和父母有什麽矛盾,但是聽以前他們的口吻,雙方似乎水火不相容。
現在遲方同被打成這樣,遲樓的父母是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先去探望,表明态度,至少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嚴重。
羅伊卻皺起眉,仿佛聽到什麽天方夜譚。
“他怎麽可能去?”
于菟堅定地點頭:“所以我想請你幫我。”
羅伊看了她一眼,神色漸漸嚴肅。“那我跟你去看看。”
說着,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穿上。
正準備出門,卻見徐慶哭喪着臉走進來,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不用去了,樓哥不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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