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陽光從窗戶落進來, 能清晰地看到空氣中細細的塵埃,顯然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
于菟愣了兩秒,慌慌張張跑進卧室, 衣櫃裏平時遲樓穿的幾件衣服沒了, 行李箱也不見了。
腦海中突然回響起上一次她過來的時候, 遲樓說,以後再也不會見面。
心頭針刺一樣疼了一下, 讓她一瞬間差點喘不過氣來。
一邊匆忙往外走, 一邊拿出手機帶給徐慶。
“你知道遲樓在哪兒嗎?”
徐慶一頭霧水。“在哪兒?不在家嗎?”
“他好像搬家了。”
于菟按了幾下電梯按鍵, 見電梯遲遲不上來, 幹脆朝樓梯間跑去。
一邊下樓, 一邊道:“我就在他家,家裏的東西都被搬走了, 墨鬥也被帶走,他不見了。遲樓沒有告訴你他要去什麽地方?”
徐慶沉默了會兒,并不驚訝。
“那套房子是遲家的,樓哥現在已經和遲家沒了關系, 就搬走了吧。”
“你早就知道?”
于菟的腳步驚訝地停了一下。
“嗯,中午去接你的時候,樓哥告訴我的。于菟,樓哥就是不想連累你, 故意趕你走的,要是不狠心點,怕你又回去。”
腦海中轟隆一聲響, 于菟想起遲樓今天中午對她說的話,淚水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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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慶繼續道:“你在下面找戒指的時候,樓哥就在樓上看着,不敢露面,就打電話讓我接你回去,怕你生病。”
“我認識樓哥十多年來,頭一回見他用那樣的語氣求我。”
于菟胸口脹痛,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淚水從眼眶滾落,視線終于清晰了些。
“為什麽……”
“怕被你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于菟,樓哥多稀罕你……”
于菟雙腿一軟,身上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空,踉跄着撞在欄杆上,手機飛了出去,在地上長長劃出一條弧線,撞在牆角。
她連忙伸手去拿,腳下踉跄,嘭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手機響了幾聲,挂斷了。
于菟沒有再去撿,胡亂擦了擦滿臉淚痕,坐在臺階上嚎啕大哭起來。
空曠的樓梯間裏一個人也沒有,只回蕩着她的哭聲。
晚上九點,“渡口”酒吧正是熱鬧的時候。
羅伊正靠在吧臺和調酒的羅二說話,周圍零星坐了幾個人,都是生面孔。
“你把需要的酒都列個膽子,我讓他們進貨,酒吧怎麽能沒有酒?”說着,回頭朝門口一瞥,看到走過來的人,驚訝地站直身體。
“于菟?”
朝她身後瞧了瞧,不見徐慶遲樓他們,她似乎是一個人過來的。
“你怎麽自己來了?”
于菟愣了兩秒,看上去失魂落魄,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視線才終于聚焦,臉色有些白。
“你知道遲樓在哪兒嗎?”
一開口,都快哭出來了。
羅伊見她手上捏着個裂了屏的手機,感覺應該是出了什麽事。“沒看到,從昨天起就沒見過了他,怎麽了?”
“遲樓搬走了,不接我的電話。”
于菟抖着手把手機放在桌上,透過支離破碎的手機屏幕,通話記錄有很多撥出,全部都是打給遲樓的,卻一次也沒有被接通。
“徐慶他們知道嗎?”
于菟搖了搖頭,她打電話問過所有人,根本沒有人知道。
“你也別擔心,或許過段時間他就會回來了。”羅伊勸道。
“真的嗎?”
她的視線落在羅伊身上,帶着最後的希望。
“應該是吧……”羅伊有些心虛,自己也拿不準主意。“等開學了,就會回來的吧?”
于菟才終于放心下來。
“還有一個星期就開學了。”
羅伊見她的臉色實在難看,詢問道:“你要回去休息嗎?還是在這兒休息會兒?”
“我在這讓人坐一會兒再回去吧。”
回到宿舍只有一個人,她擔心自己胡思亂想,這裏至少熱鬧。
于菟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拉開椅子坐在吧臺。
“要酒嗎?”羅二突然詢問,認真看着她的眼睛。
才剛開口,就被羅伊推了一下。
以前遲樓說過,如果他不在場,不讓于菟喝酒的。
而且一看眼前的人狀态就不太對,要是喝出事了怎麽辦?
還沒等他開口勸說,于菟搖了搖頭,雙手握着裂了屏的手機,是不是按亮查看。
“我怕錯過他的電話。”
萬一遲樓給她打電話了呢?
徐慶他們如果找到人,也會聯系她。
可是坐在吧臺等了幾個小時,手機一直沒響過。
于菟坐在角落裏,背脊挺得筆直,一動不動,只有手機時不時亮起。
一直到羅伊送走最後一個客人,關了震耳的音樂,回頭看到她還坐在那兒,趴在桌上。
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不知道學校還能不能進去。
“于菟。”
剛喊了一聲,站在吧臺裏側的羅二擺了擺手,壓低聲音。“睡着了。”
他走過去一看,于菟果然趴在桌上正在熟睡,手裏還抓着那個手機,擔心遲樓打電話過來接不到。
“現在學校那邊應該已經關門了吧?”看了一眼手機上學生發來的反饋信息,就算現在把于菟送送回去,估計也進不去宿舍。
“好不容易才睡着,今天晚上就讓她在這兒休息吧。”
兩人合力将她扶到沙發上,蓋上一雙被子,整個過程中她竟然也累得沒有醒。
把酒吧換氣,打開空調調整好溫度,兩人才終于回去。
于菟躺在沙發上,整個人都快要被蓬松的被子蓋住,手裏卻還緊緊攥着手機。
第二天清晨,才剛打開大門沒多久,徐慶就抱着一箱東西怒氣沖沖地走進來,直接放在把臺上。
正在擦桌子的羅伊湊上前看了看,紙箱子裏放着幾件衣服,還有一些信。
“這什麽東西?”
徐慶罵罵咧咧的:“遲家今天打電話讓我拿的,說是樓哥的,讓我拿走,他們一件不留。”
昨天晚上他還出去找人,今天一大早就接到遲家的電話,說聯系不上遲樓人,讓他過來把東西搬走。
“樓哥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開始收拾東西,劃清界限了。”
羅伊正要幫腔,突然想起還睡在沙發那邊的于菟,擺了擺手讓他別說了。
徐慶還在罵。
“真惡心,沒見過這樣的家人,每次都能刷新我對人渣認知的下陷……”
正說着,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找到遲樓了嗎?”
于菟才剛醒,是被徐慶放箱子的聲音吵醒的。
睜開眼睛先看了看手機,沒有收到任何電話和短信,整顆心都涼了。
聽見徐慶在說遲家,連忙爬起來。
徐慶沒想到她這個時候竟然會在這兒出現,看到沙發上的被子,有些驚訝。
“沒找到,樓哥要是想躲,誰也摸不到線索。”
于菟眼裏閃過幾分失落,視線落在箱子上,想起剛才兩人的對話。
“這是遲樓的東西?”
徐慶走過去把箱子蓋好,拉到自己面前。“遲家整理出來的,讓我送去給樓哥,不過……”
他頓了頓,又道:“這其實是你的東西。”
“我的?”
以前她從來沒有去過遲家,怎麽可能會有東西忘記在那邊?
“你不是想知道樓哥為什麽跟着你嗎?”徐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抱起箱子放在于菟手上。
“物歸原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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