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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她那麽多話白說了。

安琪扯了扯唇:“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跟他打聽這種私事兒,除非不想幹了。”

顧清姿努了努嘴,不強求。

**

從酒吧回去的路上,顧清姿接到父親大人的電話。

顧華安還是那麽中氣十足:“你那個什麽展,要多久啊?”

顧清姿在M國學的是珠寶設計,作品得過不少獎項,Zoey這個名字在業內算是小有名氣了。

這次A大舉辦珠寶設計展會,主辦方知道她回國,特地邀請了她。

她只是看上去像個不務正業的富二代而已,和顧澤辰那個真正的纨绔子弟比起來,簡直太讓家長省心。

她一直覺得顧華安就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頑固老男人,所以媽媽才會跟他離婚。

☆、秀色可餐

顧清姿扯了個謊:“不确定呢。”

海城那個随處都是顧華安眼線的地方,她真不想那麽快回去。

“沒給二叔二嬸添麻煩吧?”顧華安問。

“沒有沒有。”她一向只給顧澤辰添麻煩。

顧華安滿意地“嗯”了聲,說:“入職手續全都辦妥了,限你一個月之內必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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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顧清姿忍不住哀嚎一聲,“爸,能不能寬限寬限啊?”

照她現在這個進度,一個月,估計只能摸到小哥哥一片衣角?

“小李昨天正式辭職,你只有一個月。最好早點回來和她交接一下。”顧董事長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顧清姿不敢跟他撒嬌,只好先應承下來:“好,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顧清姿滿心喪氣。

晚上街邊起了風,稍微有些冷,她邊走邊抱了抱手臂。

突然,風攜來一陣清新自然的香氣,她擡眸一看,原來前面是一家花店。

花店名字很好聽,叫做暗香。

《金粉世家》深深紮根于他們這代人的記憶裏,雖然她從小跟着媽媽待在M國,該看的動畫片電視劇倒都沒落下。

她最喜歡主題曲《暗香》裏的一句歌詞:“如果愛告訴我走下去,我會拼到愛盡頭。”

想起最初金燕西追冷清秋時的極致浪漫與驚天動地,她心底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腳步輕快地走進花店。

賣花的小姐姐說着一口不标準的普通話,嗓音糯糯的,聽起來卻很可愛:“請問您要買什麽花?”

顧清姿想了下,“一束紅玫瑰吧,給我包九朵。”

“好的。”

小姐姐動作利落,包得也漂亮,加上了一些滿天星點綴,包完之後遞給她:“要寫寄語嗎?可以免費送您賀卡哦。”

顧清姿笑着搖頭:“不用了,買給自己的。”

顧清姿捧着玫瑰花,逆着風往前走,鼻間一直漫溢着沁人心脾的香氣。

記得安琪說有條近路,她在前面拐了彎。

拐彎後是一片老式住宅區,公路和城裏的單行道差不多寬。兩旁都是六層以下的老房子,上坡路,用綠色的欄杆将車道和人行道分隔開來。

顧清姿走在左側人行道,因為這邊有一些小商店,還有人在樹下圍着桌子,哼着粵語歌打麻将。

大家都很投入,很少有人看見路中央走過去的,抱着一束玫瑰花的漂亮姑娘。

顧清姿喜歡上了這種安寧祥和,歲月靜好。就像《Jardin D‘hiver》給她的感覺。

他唱的那首法語歌她查到了,還很快學會了。

腦海中又浮現出那仿若午後陽光的慵懶旋律,顧清姿五音不全地哼着歌詞,心情美得就像一只小鳥飛竄在林間。

然而現在不是午後,也沒有陽光,走着走着,突然開始有雨水大顆大顆地落在她身上。

起初走幾步才有一滴,後來越來越密集。

打麻将的都把桌子收進去了,商鋪門前的雨棚也陸續撐開。顧清姿不好意思去人家店門口躲雨,只好加快腳步。

可再快也敵不過雨勢洶洶。

沒多久,她的頭發幾乎全濕,還不小心踩到一片松動的磚塊,裏面的積水濺起來,夾着泥土黑糊糊的,淋在小腿上。

顧清姿心底一陣膈應,跑到前方屋檐下站着等雨停。

藍色鐵門,掉了漆的地方有斑斑鏽跡,她稍微往前挪了點。

安琪這會兒肯定忙得不可開交,不知道顧澤辰那厮在哪個夜店或賭場裏快活。顧清姿沒抱什麽希望,還是把手機拿了出來。

她正要給顧澤辰撥電話,身後的門突然響了。

緊接着,鎖動了動,藍色的一小塊朝外打開,走出一個撐着傘的男人。

傘是黑色,男人上衣是熟悉的,顧清姿驚喜地對上一雙微微錯愕的眼睛。

宋嶼目光下移,落在她懷裏那束玫瑰花上,唇角幾不可見地一撇。

随即他轉身走到路邊,扔了垃圾袋再回來,望了望屋檐外的雨簾,又望向她,語氣總算比之前的冷冰冰多了幾分無奈:“我佩服你的堅持。”

顧清姿:“……”等等,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然而,顧清姿無暇多想,男人已經走進院裏,似乎不打算管她。

心沉了沉,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厚着臉皮跟進去,就聽見門內傳來的清冷嗓音:“你要在外面站一夜嗎?”

話說出口的那一瞬,宋嶼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後來他有點後悔,應該扔把傘給她,讓她離開這裏的。

他的好心似乎用錯了方式。

可人已經進來了,被雨淋得濕透的女人此刻就在他家的衛生間,裏面傳來吹風機的聲音,嗚嗚的,比雨聲更嘈雜,讓人心亂。

茶幾上放着她抱進來的那束玫瑰花。他一邊等水燒開,一邊漫不經心地數了數,一共九朵。

九朵?宋嶼笑了下。

大小姐心不夠誠啊,送個999朵擺在院子裏,沒準兒他願意考慮考慮。

心底無聊的玩笑被一通電話打斷了。來電顯示陌生號碼。

他一只手掐着煙,懶得拿手機,按了免提:“喂?”

對面是個甜到發膩的女聲:“您好,請問您有資金周轉的需求嗎?這裏是XX金融服務公司。”

“嗯,有啊。”薄唇裏溢出白色的煙,他眸子裏泛着戲谑的光。

那邊小姐姐正要開口,宋嶼将煙頭往煙灰缸裏一摁,手指撥弄着玫瑰花瓣,語氣随意道:“我要借十個億,請問什麽流程?哦,對了,我着急用,可以馬上打過來嗎?”

“……”

小姐姐被堵得啞口無言,宋嶼扯着唇挂了電話。

剛從衛生間裏出來的顧清姿倚在門邊,清脆地笑了一聲。

想不到這人還挺幽默的。

宋嶼擡眸看她,目光裏沒什麽波動。

顧清姿剛吹幹的頭發散開着,煙灰色的大螺旋卷,搭配她臉上精致的妝容,漂亮得像個芭比娃娃。

每走一步,頭發輕輕地晃,就是她曾經在他頭頂聞到過的檸檬香氣。

用了同款洗發露,顧清姿心底湧起一股微妙的感覺,就像是糖果化成了糖水。

她坐到他旁邊,笑得明媚大氣:“你要十個億?我給你啊。”

她是認真的。

顧澤辰說過,不管是男人追女人,還是女人追男人,都要舍得下本錢。連錢都舍不得的話,那趁早算了。

宋嶼淡淡地睨她一眼,沒搭理她,起身去拿開水壺。

開水壺旁邊是一袋方便面和一個陶瓷碗,他把方便面袋子扯開,忽然想起來什麽,問身後人:“吃了嗎?”

顧清姿搖搖頭:“我不吃這個。”

宋嶼撇了撇唇,把泡面處理好,端着碗放到餐桌上。

顧清姿對泡面是真沒興趣,打量起他屋子裏的裝修。

樓下面積目測三四十平,大片都是米白色,米白色的地磚和沙發,白調的牆紙隐約泛着淺淺的灰,色彩濃重的只有廚房牆面的黑白格瓷磚和深褐色的木質電視櫃。

東西很少,房子很空,就像他的人一樣,看起來簡單又幹淨。

可顧清姿心裏清楚,他只是看起來簡單而已,因為他對什麽都是懶懶的,毫不在意。

她走到餐桌旁邊,在他對面坐下,雙手托腮,盯着面前蓋住的碗,突然想起在哪兒看過的段子,幽幽地說:“泡面需要三分鐘,泡我只需要一句話哦,小哥哥。”

“你再不閉嘴,”宋嶼掀開蓋子,涼飕飕看着她,“要麽出去淋點兒雨冷靜一下,要麽,我叫警察來送你回去。”

“……”顧清姿誇張地捂住嘴巴,然後眉眼彎彎笑了一聲,嗓音清潤甜美。

顧清姿不吃方便面好多年,聞着面前這碗紅燒牛肉面的香味,口腔裏竟然開始分泌唾液。

再加上這個秀色可餐的男人,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要命的沖擊。

在酒吧吃過的糕點,突然間不約而同地被消化幹淨,肚子十分應景地“咕咕”叫了兩聲。

現在雨勢小了些,這一聲宋嶼聽得清晰,眼皮也不自覺跟着一抖。

但他很快選擇無視。

因為他這裏真的沒有其他食物,滿足不了大小姐的精致需求。

最後是顧清姿捱不住了,可憐兮兮地望着他,和他碗裏剩一半的面,咬了咬下唇,問:“還有嗎?我好餓。”

宋嶼回頭看了眼櫥櫃,才想起這是最後一袋,淡淡回道:“沒有了。”

顧清姿頓時哭笑不得:“那你剛才還問我?”

“我只是問你吃了沒。”宋嶼用筷子夾着碗裏的面條,“又沒說要給你吃。”

顧清姿有點氣,腮幫子一下一下地鼓。

宋嶼見她這副模樣,心情莫名有點愉悅,唇角微彎,說:“萬一給你吃碗面,你就對我産生什麽不該有的誤會……喂,你幹嘛?”

他話還沒說完,顧清姿已經起身走進廚房。

宋嶼懶得管她,繼續吃自己的面。

反正他這裏是真的彈盡糧絕,就算她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一粒米。

但他想錯了,或者說,低估了這個姑娘。

很快,顧清姿拿着一副一次性碗筷回來,大大咧咧地坐下,筷子伸進他碗裏,挑走了其中三分之一。

面對男人驚愕的目光,她十分坦然:“你都吃了那麽多了,就分我一點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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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之不武

男神泡的紅燒牛肉面,果然比她吃過的所有紅燒牛肉面都美味。顧清姿一口接着一口,特別享受。

宋嶼靠在椅背上,已經無心去吃剩下的面條了,看着這妞不顧形象吸溜着的樣子,神色居然不自覺柔和起來。

雖然不顧形象,但不妨礙她漂亮。

吃完,顧清姿用紙巾擦了擦嘴,聽見對面的男人問:“吃飽了嗎?”

“沒有。”她笑着,一手托腮,一手捂了捂胸口,“不過這兒飽了。”

“……”

宋嶼無語地挪開目光,拿着碗去廚房洗。

“哎。”顧清姿笑嘻嘻望着他背影,“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啊?”

水嘩啦啦流着,他沒回話。

可顧清姿知道他聽見了。

她把嗓音又放大了些:“我不僅吃了你的面,還吃了你吃過的面,小哥哥,我現在對你誤會大了哦。”

陶瓷碗被粗暴地扔進瀝水架裏,他微微轉身,側對着她,背光顯得男人的臉色格外深沉。

“随便你怎麽想。”他望着她,目光幽黑,“我還是那句話,沒興趣。”

顧清姿心口扯了一下,唇角卻依然帶着笑:“沒關系啊,我們才認識四天。”

頓了頓,又說:“不對,我認識你多一天,五天啦。”

說完,她五指張開晃了晃,笑容明媚。

宋嶼靠在料理臺上,很認真地問:“我們認識嗎?”

顧清姿臉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歪着頭,若有所思道:“認不認識,都是吃過同一碗面的交情了。”

宋嶼擡眸看了看外面,雨停了,夜色正濃。

“走吧,送你回去。”

**

“所以你又失敗了?”安琪歪在酒店的沙發上,用手背枕着腦袋。

顧清姿坐在落地窗邊的吊椅裏翹着腿啃蘋果,沒多在意:“失敗是成功之母嘛。”

而且她已經知道他住在哪兒了,相當于前進了一大步。

“喂。”安琪看着她問,“你考不考慮,把頭發換個低調點兒的顏色?”

“不要。”顧清姿搖頭,“我來A城前才做的,以後肯定會被我爸說影響公司形象,逼着染回去,這一個月我得好好浪。”

安琪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就怕你只是想好好浪,人家以為你是浪。”

顧清姿腦子懵了懵:“什麽?”

“不懂嗎?”安琪挑眉,直截了當,“你現在這副樣子,也許你喜歡的男神以為你不是正經女孩兒。”

“我很正經的啊。”顧清姿振振有詞,摸了摸自己煙灰色的大卷發,“這很過分嗎?我本來還想挑幾段綠的呢。染頭發是我的自由,你們不要對發色有偏見啊。”

“我當然沒偏見。”安琪聳了聳肩,“只是提個小建議,聽不聽随你。”

顧清姿還是把頭發染了,在去參加婚禮之前。

其實新郎新娘她都不認識,人家也沒清她。

受邀的是她二叔二嬸,夫妻倆有事沒法出席,更不能指望顧澤辰這個纨绔子弟,于是派了顧清姿當代表去參加。

有時候,人就是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借口。

安琪的話,她心裏其實有些觸動,可她從小自我慣了,驕傲慣了,一邊想着是不是真像安琪所說的那樣,一邊又覺得那個男人不一定就會介意。

她知道這樣的權衡有點自欺欺人。

所以用出席正式場合的理由将頭發染成棕色之後,看着鏡子裏變得截然不同的自己,她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還是:他會喜歡這個樣子嗎?

**

顧清姿是和安琪一起去的婚禮。

兩人剛到別墅門口,迎面看見一輛紅色法拉利的駕駛座走出來一個男人。

車牌三個8,不是一般有錢人。

顧清姿正在揣測這人的身份,安琪已經帶着她過去,介紹道:“清兒,這是我老板。霍少,這是我朋友顧清姿。”

顧清姿笑得落落大方:“你好,霍少。”

霍晗沖她點了點頭,笑得比她還燦爛,“你好啊美女。”

顧清姿保持着禮貌卻疏離的表情,随意寒暄了幾句。

她們倆進去的時候,霍晗在後面接電話:“喂?我的太子爺,你到底來不來……”

安琪拽着顧清姿加快步子,走遠後提醒她:“不是想打聽你的男神嗎?自己問我老板啊。”

顧清姿撇撇唇,搖頭,“算了,我得跟這位霍少保持距離。”

安琪笑了:“為什麽?”

顧清姿找到位子坐下來,“據我觀察,有90%的幾率他想勾搭我,我不惹麻煩。男神知道了會誤會的。”

安琪看了顧清姿良久,嘆着氣拍拍她肩膀:“顧小姐,你完了。”

顧清姿低頭摸着包包上的亮片,心底柔柔的。

是啊,她早就完了。

可能是以前老拒絕男人,造的孽太多了,老天爺才給她安排了這場情劫吧。

新娘是海城名媛,遠嫁到A城來的,新郎是當地一個富二代。

顧清姿居然在伴娘伴郎團裏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當然了,是她認識別人,別人不認識她。

“沒想到梁禹凡居然是伴郎,我剛看完他的新劇诶,超帥的。”顧清姿攥着安琪的胳膊搖啊搖。

安琪瞥她一眼:“所以是梁禹凡帥,還是你的男神帥?”

“當然是我的男神帥。”顧清姿不假思索,“我只不過見到明星有點激動而已。”

“顧清姿啊。”安琪有點同情地望着她,“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

“呸呸呸!”顧清姿打斷她,“不吉利的話不要說。”

她的字典裏,暫時還沒有失敗這個詞。

婚禮儀式開始,大家都安靜地坐在臺下觀禮。美麗的新娘被父親牽着,緩緩地走到前面,交到新郎的手裏。

兩人面對着面,手握着手,聽牧師念着誓詞。

交換戒指的時候,新娘回頭去拿花童遞來的戒指,目光不經意瞥向觀衆席,忽然頓了一頓,手也微微顫抖了一下。

短暫的一個瞬間,甚至不夠用秒來計算,但顧清姿眼尖發現了。她下意識回過頭,視線只捕捉到一個穿着橄榄色風衣的男人身影,戴着口罩的側臉,轉瞬消失。

顧清姿替二叔二嬸送上禮金,吃過午飯就離開了。

安琪要陪着霍少留下來打牌,她只好一個人開車回去。

**

下午無聊,顧清姿換上一身舒服的行頭去了A大,看展會籌備進度。

兩套她最滿意的作品,潋滟和繁星,被擺在展廳最顯眼的位置。

這次展會還有A大優秀學生的作品,顧清姿逛了一圈,發現不少明日之星。

大家都很厲害。

應該說,中國的設計師很厲害。

“這次我們展會能請到你,真的是太榮幸了。”策展的老師笑容和善,眉眼裏都是真誠的欣賞。

“您客氣了,是我要感謝貴校給我這個機會,有榮幸過來參展。”顧清姿同樣笑了笑,“貴校的學生都很出色呢。”

“還得向你多學習學習。”

“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互相學習。”

顧清姿了解了一下當天的活動流程,就離開了。

A大美術館後是美術學院的教學樓,穿過去,便是一片網球場。

這會兒網球場裏沒有人,顧清姿正好閑得無聊,于是進去了。

不知道誰落在這兒一對球拍和一筐球,她拿了一個球拍,将掉在地上的黃色小球撿起來,用力打到另一邊。

她自己玩了一會兒,就有學生主動要來和她對打,網球場外逐漸圍了不少人。

顧清姿大學時是校網球隊的,談不上專業,但絕對是業餘中的精英。那時候她一個個子嬌小的中國姑娘對戰人高馬大的外國人,輸少贏多,倍有面兒。

對付這些更業餘的弟弟妹妹,自然是小菜一碟。

顧清姿很久沒在球場上揮汗如雨了,狀态全開的感覺無比享受。

圍觀的學生們估計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麽漂亮,球還打得這麽棒的小姐姐,手機卡嚓卡嚓照個不停。

顧清姿也不介意,讓他們拍個盡興。

然而,她剛要發出下一個球,視線不經意一轉,忽然愣住。

他……什麽時候來的?

男人穿着一身薄薄的橄榄色風衣,單手插兜,氣定神閑地站在網球場門口。

顧清姿笑了一下,走到他面前。

宋嶼挑眉,“怎麽不打了?”

“我累了。”顧清姿努了努嘴,語氣裏不乏撒嬌的意味。

宋嶼對她的厚臉皮忍俊不禁,偏了偏頭,然後轉回來望着她說:“這就累了?”

“嗯。”顧清姿點點頭,“我們走吧。”

既然他來了,她就當他是來找自己的。

有時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種智慧。

“不急。”男人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把風衣脫下,“陪我玩一局,再走。”

顧清姿:???

她萬萬沒想到,這男人也是個王者。

兩人水平差不多,都算是業餘中的精英,棋逢對手的感覺很不錯。

可顧清姿畢竟打了許久了,體力當然比不過一個堅持健身的男人,逐漸感覺到了勉強。

對方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火力猛得像在發洩情緒。

顧清姿竭力應付,依舊沒能扭轉敗局。

宋嶼終于丢掉拍子,不再欺負她,從球網那頭繞過來,拿起自己的衣服。

“我都說過我累了。”顧清姿不高興地對他說,“你勝之不武,改天再比。”

“好。”宋嶼彎唇笑起來,笑得比以往都好看。

他率先走出了網球場。

顧清姿跟上去,走到林蔭道上叫住他:“喂。”

宋嶼回頭:“怎麽了?”

“我走不動了。”顧清姿朝他伸出一只手,表情可憐兮兮,“都怪你,你不能不管我。”

宋嶼走回兩步,看了一眼她的手,明知故問:“那我要怎麽管你?”

顧清姿試探着開口:“就……牽一下?”

說着,她晃了晃自己的手,笑盈盈地,滿臉期待地望着他。

☆、梨花帶雨

宋嶼擰了擰眉,随即漫不經心地點頭。

顧清姿樂壞了,咬着唇,忍住不讓雀躍的笑聲溢出來。

下一秒,她看見他朝自己遞出手裏的風衣,愣了愣:“幹什麽?”

宋嶼挑眉,似乎她問了個很傻的問題,“你不是要牽嗎?”

顧清姿飄起的心髒直往下沉,表情不甘地盯着他的手。

宋嶼不為所動。

“要麽牽它。”他晃了晃手裏的衣服,“要麽你就自己走,選一個。”

她當然不會選擇牽他的衣服,那感覺就好像牽瞎子一樣。

于是堅決把手背到了背後,倔強又氣悶地望着他。

宋嶼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夾着嘆息問:“真走不動了?”

“……嗯,腿好酸。”顧清姿說的是實話。

當然了,走不動還是過于誇張。

宋嶼沉吟了下,點頭,“那你歇會兒吧,我先走了。”

說完,他真的轉身走了。

連衣角都沒給她留下一片。

顧清姿看着男人的背影逐漸遠去,直到消失在拐角,心底的酸澀突然爆發,化作一股熱流侵襲了眼眶。

明明知道是自己喜歡他,沒資格要求那麽多,可面對他的冷漠無情,還是忍不住心如刀割。

她放低姿态小心翼翼,把從未對人展現過的自己毫無保留地攤開在他面前。

她對爸媽都沒有撒過嬌。

可是他不屑一顧。

和那個總見不到面的媽媽和鐵石心腸的爸爸一樣,對他來說,自己也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吧?

哪怕明天她死了,也許他很快就會忘掉,有一個人那麽喜歡過他。

顧清姿坐在灌木叢旁邊的水泥臺上,将臉埋進膝蓋裏。

積攢多年的委屈和難過,這一刻全部肆虐起來。

包括那些看似光鮮亮麗,卻無法對人言說的背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停在她面前,緊接着還有兩聲喇叭。

顧清姿不想理,依舊把腦袋埋在臂彎裏,因為抽噎而雙肩抖動。

“走不走啊?”他一邊摁着喇叭,一邊不耐地喊了一聲。

顧清姿耳朵一麻,心底跟着一顫,甚至忘了自己此刻滿臉淚痕,就這麽驚愕地擡頭看去。

坐在電動車上的男人愣了愣。

本來他是真打算走的。顧清姿又不是小孩子,不可能就回不去了,他要繼續順着她的小性子,兩人之間的關系只會變得不清不楚。

可當看見路邊停着的共享電動車,他還是鬼使神差地騎了回來。

然後就是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

漂亮女人哭起來總是令人揪心的。

他只能這樣對自己說,來解釋心中微妙的波動。

顧清姿抹幹淨臉,坐到他背後,故意把他的腰抱得很緊。

宋嶼想開口說老實點,先被她甕聲甕氣地堵回來了:“我沒坐過這個,我害怕。”

宋嶼無奈苦笑了下,偏過頭問:“沒開車?”

顧清姿搖頭:“沒有。”

于是他們坐着電動車,吹了一路的風,從A大回到酒吧。

顧清姿屁股都坐麻了,腿也不太舒服,心裏卻美得要死。

她已經恢複了元氣,在電梯裏望向旁邊的男人,美滋滋:“你沒發現我頭發的顏色變了嗎?”

宋嶼看她一眼,若有似無地點了下頭:“好像是。”

顧清姿認真地問:“那你覺得是以前好看還是現在好看?”

宋嶼望向電梯頂上的數字:“以前……忘了。”

顧清姿語塞了。

他這麽不走心,她好像并不該覺得意外?

可還是有點想打人是怎麽回事?

宋嶼去洗手間沖了個澡,顧清姿也去安琪的專用休息室洗澡。

沒衣服可換,她穿了安琪的T恤和牛仔裙。

安琪個子高,她整個就像一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出來的時候,連剛上臺的宋嶼看見她,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随即他定了定神,開始今天的工作。

兩人一起騎車回來被有心人士發現了,這一晚上,好幾波女孩子跑過來問她是不是男神的女朋友。

顧清姿否認,她們卻更不信。

安琪忙完過來找她,顯然該聽說的都聽說了,咋舌道:“厲害還是你厲害。”

顧清姿勾了勾唇,眼神得意又輕蔑,“一片衣角都摸不到?那是她們不行。”

他今天都主動讓她牽衣角了呢。

安琪輕笑:“你這是把以前被追的經驗全用他身上了?”

“才沒有,我這是天賦異禀。”顧清姿望向舞臺上的男人,眉眼彎彎,毫不掩飾愛戀和癡迷,“或者說,是他讓我看到自己有多麽優秀。”

安琪被酸得聽不下去了,抖了一身雞皮疙瘩,朝她伸手,“我車送去保養了,一會兒要去金沙,借你的用用。”

顧清姿搖頭:“我車還在A大呢。”

安琪嘴角一抽:“你把車停在A大,跟他一起坐電動車回來?我是該說你有心機還是有毛病?”

顧清姿雙手托腮,眯起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當然是為了親近男神可以犧牲一切的精神。”

安琪對她徹底無語了。

顧清姿興致盎然,一邊聽歌,還一邊心血來潮訂了一束香水百合讓送過來。

還是上次她買玫瑰的那家店。

花沒有經她的手,因為她覺得肯定會被拒絕,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也太丢臉了。

她只能單獨在他面前丢臉。

當天表演結束後,外賣小哥直接把花送到了剛下臺的宋嶼手上。

他下意識地回頭,卻沒有在熟悉的位置看見那個美麗張揚的女人。

今天這麽早就走了?

**

顧清姿七點半沒到,就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她回家換了衣服化了妝,一小時後到達目的地,報上顧澤辰的名字。

服務員帶她來到餐廳二樓的露臺。

造型簡單的黑色鐵欄杆上挂着塑料花草和星星串燈,原木桌椅,每桌擺着不一樣的創意臺燈,營造出濃厚的夜晚氛圍,特別适合小年輕約會。

顧澤辰就是來相親的。

對象姓吳,鍍金回國的大家閨秀,長輩眼中的乖乖女。

但顧澤辰作為A城富二代中的小霸王,路子寬又野,剛把對方名字發在朋友群裏,就被告知這姑娘在國外私生活多麽混亂。

證據确鑿,讓人大跌眼鏡。

有些話直說太難聽,他這人很少駁女人的面子,所以叫顧清姿過來,好讓這個女人知難而退。

和在M國高調的經歷一樣,顧清姿的漂亮也帶着幾分肆意張揚,不同于傳統女孩的溫柔娴靜。只往那兒一站,氣場就能讓普通人矮一截。

更何況可鹽可甜,甜起來也是要人命。

“親愛的,她是誰啊?”顧清姿睨了眼對面的女人,整個身子幾乎貼到顧澤辰身上。

“這位是吳小姐。”顧澤辰摟住她肩膀,揚起一臉标準的渣男笑,“吳小姐人很不錯,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知道嗎?”

“知道啦。”顧清姿笑得乖巧黏人,“可是你該回家休息了,明天一早得去醫院呢。”

顧澤辰眉毛一挑,似乎在問你搞什麽鬼?

吳小姐聽罷,秀氣的眉頭皺起來:“顧少身體不适嗎?”

“沒有沒有,只是體檢。”顧清姿捏着嬌滴滴的嗓音說,“吳小姐也知道,喜歡我們顧少的女人太多了,他又不忍心辜負人家,所以那方面……就頻繁了點,經常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啦,萬一用壞了可怎麽辦?不過吳小姐放心,大家每天都在一起玩,都很健康的。”

吳小姐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猛站起身,“那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我先走了……”

吳小姐落荒而逃後,顧清姿趴在桌上笑出了眼淚。

顧澤辰氣得漲紅的眼睛望着她,咬牙切齒地直呼她大名:“顧清姿,你不消遣我能死是吧?”

“你懂什麽?這叫以毒攻毒,魔高一丈。”顧清姿捏捏顧澤辰細膩光滑的臉,哄道,“這家西餐不好吃,姐姐帶你吃宵夜去。”

“老子吃爆你的卡!”

“好呀。”

**

第二天,顧清姿剛到酒吧,就得知頭牌今天不會來了。

原因是身體抱恙。

“老板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他要好好養病,最近幾天都不會過來。”安琪說,“不過對你來說好像不是壞事啊,少女。”

顧清姿目光一亮:“我走了!”

男神生病了,她自然要去探病。

顧清姿在路過的超市裏買了一大袋水果,吭哧吭哧地扛到他家門口,順了口氣,用力敲門。

這次她敲了許久,才聽見門內傳來腳步聲。不像之前那麽有力,帶着明顯的疲憊與拖沓。

門打開,顧清姿望向對面的男人。

個子高高,依舊帥氣的臉龐,只不過臉色蒼白憔悴,眼睛微紅,眼皮也似乎有點難以支撐,昏昏欲睡,所以顯得眉眼間帶着些煩躁。

顧清姿沒介意他這副不歡迎的模樣,兩只手拎着大大的塑料袋,直接跨過門檻進去,再吭哧吭哧地把袋子扛進他客廳。

宋嶼面無表情地望着她,關上大門,什麽也沒說,上樓繼續睡覺。

顧清姿把水果擺好之後問:“你中午吃飯了嗎?”

沒聽到回答。

她這才發現樓下空無一人,擡眸看向牆邊的木質樓梯,白色的扶手延伸至樓上。

屋子裏十分安靜,她也放輕腳步聲,一級一級地踏上臺階。

二樓只是卧室,陳設更簡單,一張原木色的床,一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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