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講個笑話
路燈一盞盞過去,車子行駛的速度并不快,七夕的原因,靠近中心的地方都在堵車,耐心不好的司機按着喇叭,一整條路上都透露着喧鬧,讓人心生煩躁和疲憊。
徐向陽“哎”了一聲,“那不是鐘影帝的司機嗎?”他手指着正在保安手勢下倒車的人。
就是這個時候,亓琛一轉頭的時候感覺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旁邊跟着胡悅,兩個人在低頭講話,亓琛手指搭在門把手上,忍不住摳弄了幾下,低着頭,情緒翻湧。
再轉頭看過去時,鐘倫和胡悅已經不見了,亓琛擡頭看了眼那個餐廳的名字,視線裏仔細找了找,似乎看到了一個長着九條尾巴的女孩子,于是讓司機停了車,“我……”
亓琛躊躇了一下,“我需要上個衛生間,你們去找個停車場把車停了,咱們今天在這裏吃吧。”
徐向陽:“好的。”
亓琛進門之後,下意識找剛才那個長了九條尾巴的女孩子,女孩子挽着身旁男孩的胳膊,臉上笑嘻嘻的,跟着服務員到位置上坐下,而她身後的“九條尾巴”被摘下來放在了一旁。
哦,原來是她包包一側挂着的節日玩具,不知道是什麽做的,猛一看跟九條飛起來的尾巴似的。
亓琛并沒有覺得失望,餐廳的燈光是暖黃色的,在邊緣靠牆的位置光線要暗一些,他沿着暗處往衛生間的方向走,走得漫不經心,他沒有看到胡悅和鐘倫,擡頭看了眼二樓的樓梯,亓琛擡起腳步走上去。
一樓衛生間人有點多,他想,去二樓看看又何妨。
二樓要顯得安靜更多,不是包廂,是那種用植物和屏風一檔一檔地隔開,隐秘性和情調都兼具了幾分。
亓琛站在樓梯口,一眼就看到了靠牆邊而坐的鐘倫,戴着僞裝的平光眼鏡低着頭看菜單,落在光線的暗處,不仔細看根本沒有人發現這是鐘影帝,何況二樓人本來就少。
從亓琛的角度看去,鐘倫顯得與這個節日格外不搭,他看起來……很寂寞很低落。
我才不是來看他的,我就是來找衛生間的。
二樓沒有衛生間,路過的服務員告訴亓深,如果需要直接去一樓就好。
亓琛覺得自己是個傻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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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琛轉頭往回走,腳步忽然變得沉重起來,今天是七夕,大家都是成雙成對的出行,而鐘倫一個人坐在那裏,看不出喜怒。
鐘倫的對面坐了人,他擡起頭看見是亓深時,只是笑了笑,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對方的出現,而這讓亓琛有些局促不安,他按住桌子的一角:“我剛好路過看見你,想着怎麽也該請你吃頓飯。”
鐘倫說:“好。”
亓琛:“……”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兒。
胡悅剛才跟着去一樓拿酒去了,要往二樓走的時候,剛才接他們的服務員下來了,跟他說:“鐘先生的客人到了。”
胡悅“哦”了一聲,拎着手裏的兩瓶紅酒上去,也不知道客人是誰,他們決定進這家餐廳也是臨時的,畢竟七夕的馬路太擁堵了,但是進來之後,老板忽然說等會兒或許有客人會來。
胡悅問:“為什麽是或許?”
鐘倫輕輕笑了笑,沒說話,讓胡悅下去拿點紅酒,想着這裏的紅酒亓深多半是沒有嘗過的。
這導致胡悅看到亓深的時候,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跟亓深打招呼都有點僵硬:“深哥,居然是你啊。”
亓琛再次強調:“只是碰巧。”
而胡悅看着老板眼裏明晃晃的喜悅,心說那可巧的不能再巧了。胡悅給兩人把酒打開,兀自又去了樓下,給兩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等上菜的時間裏,兩人誰也沒有主動說話,亓琛鼓了鼓腮幫子,嘴巴張了張總就是開不了口,看了鐘倫半天,對方也在看着他,這種感覺讓他沒來由地心慌。
亓琛:“我……”
亓琛:“你的病怎麽樣了?”
鐘倫沉默地低了下頭,再擡頭時有些自嘲:“其實也沒什麽,很多演員都會有入戲難出戲更難的情況,我之前有些明顯,今天去看,醫生說感覺好了些,讓我平時不拍戲的時候多轉移轉移注意力。”
看他說的沒什麽大事,亓琛卻總有些不相信,“真的嗎?好多了?”
鐘倫輕輕眯了眯眼睛:“你在關心我?”
亓琛不自在地看了眼旁邊的屏風,輕咳兩聲:“當然了,我們……不是朋友嗎?”桌子底下的手輕輕摩挲了幾下,才将心底裏那些小九九趕跑了些。
為了想聽鐘倫說實話,兩個人開始喝起了酒,紅酒的滋味一開始不覺得喜歡,但是嘗試着抿了幾口,發現還有些回味,鐘倫告訴他,這個酒是後勁兒大,別喝太多了。
亓琛盯着瓶子後面的度數看了看,覺得對方小題大做了。
“我在網上看過,嚴重的抑郁症患者會有自殺的傾向,那麽,你是哪一種呢?”亓琛喝的眼眶都微微紅了,他覺得自己意識還很清醒,只是不能動,頭一晃就不行,暈的厲害。
鐘倫看着他,亓琛也盯着鐘倫,他其實是醉了,沒想到紅酒的後勁兒真他麽大,他看着鐘倫,看着看着,感覺面前的人是上一世的太子殿下,晃晃腦袋,眼前的人黑色短發,帶着斯文的眼鏡,隔着鏡片看着自己。
“你也想過死嗎?”亓琛忽然丢出來一句,緊接着又自言自語道:“你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的,絕不!”
鐘倫沉默了半晌,看他還要喝,順着他道:“好,不原諒。”
亓琛倒酒的手一頓,紅色的液體就灑了出來,落了一些在他手背上,他覺得更失落了,看着自己的手背,再看看對面坐着的人,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情況。
頭疼不已,胡亂揉了把腦袋又開始耍賴:“你不要死,你不要走。”
亓琛最後的記憶是對面的人嘴巴動着說了什麽,可是他記不清了,他喝多了閉上了眼睛,胃裏很難受,有人坐到他旁邊的位置,把他的腦袋輕輕擡起來。
亓琛枕着什麽,有溫度,房間裏響起他的輕鼾聲。
鐘倫從沒見他這樣醉過,上一世也沒有,那時候酒釀的味道和現在也不一樣,也達不到現在這樣的純度,他相信如果今天喝的是白酒,哪怕是五十二度純白幹,亓琛也不會醉。
喝過紅酒的人都知道,它雖然酒精度不高,但是後勁兒很大,當然也分人,有很多人第一次喝的人都會醉。
鐘倫低頭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人,盯着他柔軟微翹起來的嘴唇,怔怔地出神。
渾身每一個器官,都開始不聽使喚。
樓下胡悅按照老板的交待,找到徐向陽和兩個司機,他們在一樓吃飯,接到老板電話的時候,胡悅他們也剛剛吃完。
亓琛醉倒了,讓餐廳老板給他們開了綠色通道,走二樓另一頭的樓梯從後門直接出去。
徐向陽從來沒有這種經驗,想把亓深背起來,他有些生疏地蹲在了地上,想叫人搭把手把亓深放上來,還不等他回頭,鐘影帝動作連貫得扶着人身體一轉把人背了起來,“我來就行。”
司機剛才跑去車裏拿了毯子,鐘倫拍了拍背上的人,徐向陽和胡悅把毯子給亓深蓋好了,胡悅想了想,又給鐘倫戴上了口罩。
鐘倫雙手順着亓琛的大腿扶了扶,最後還是托在對方的臀部下方,這才覺得平衡,下樓的時候,他怕颠着亓琛,動作自始至終都很平穩,他步伐穩當在前面走着,開門出去時,也會下意識側着身體給睡着的亓琛擋風。
其實沒什麽風,只不過天色晚了點,比白天要涼很多。
徐向陽沒有見過這樣安靜的亓深,也沒有見過這樣……體貼的鐘影帝,他扭頭看看胡悅,對方臉上也是一片茫然。
鐘倫把人放到了自己的車上,回頭跟胡悅他們說:“坐不下了,你們去另外的車上。”
徐向陽:“……”
胡悅:“……”
講個笑話。
□□個人坐下都寬松的保姆車,影帝他說坐不下了。
鐘倫他們這輛車在前面走,司機安安靜靜開着車,鐘倫說:“把燈關了吧,晃眼。”
車內就留下駕駛座那塊的一小塊光,昏暗裏,鐘倫将亓琛抱在懷裏。
亓琛不知道夢到了什麽,他說:“鐘瑾譽,你是個大豬蹄子。”
鐘倫伸手摸着他的臉側,心疼不已地說:“子由,對不起。”
對于酒量好的人來說,即便是喝醉了也比尋常不會喝的人酒醒的快,亓琛只感覺自己累到睡了一覺,醒來時房間裏燈還開着,外面徐向陽在跟人打電話。
亓琛穿上鞋往外走,正奇怪着,自己不是出去了嗎?哦,跟鐘倫一起吃的飯,然後他就模糊了,那個酒他好像喝的有點急了。
徐向陽拿着亓琛的手機,看到亓琛出來,如釋重負:“深哥,你表弟要來看你,還帶着……”
亓琛把手機接了過來:“來就來了,還帶禮物了?啧,挺上道的。”
徐向陽:“……”
與其說這是個禮物,更像是個大麻煩!
電話另一方霍嘉豪:“……”
與其說這個是個禮物,這是個超大驚喜!
“你到哪兒了,這麽晚過來,七夕節想起我了?”亓琛習慣性走到了窗邊,想打開窗放點風進來,只是剛把窗簾拉開了,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酒店門口的霍嘉豪。
職業使然吧,亓琛是比一般人眼力要好,今天能那麽快就認出來霍嘉豪,也得力于對方的體型,他站着酒店門口舉着手機,身邊還站着個人,距離太遠看不清臉。
是個女的。
亓琛:“霍嘉豪,你該減肥了。”說着剛準備從上面招招手就發現那兩人身後的車裏,有個東西泛着紅點,閃爍個不停。
是攝像頭。
媒體跟來了。
仔細一看,還不止一家的,霍嘉豪旁邊的女孩不時撥弄她的長卷發,似乎有些緊張,亓琛啧了一聲:“你真是給我送了份大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格外口是心非的亓國師:“……”
鐘倫:九尾狐尾巴好看嗎?我也給你買一條?
亓琛: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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