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審鬼

去了這一趟節目,收獲頗豐,亓琛沒有細數,怎麽也得有二十幾號鬼。

他一路風塵仆仆,直接回了酒店。鐘倫還在片場,亓琛趁着徐向陽在收拾房間和行李,把七寶葫蘆掏了出來,葫蘆還是深綠色的,這和亓琛的預期不太一樣。

七寶葫蘆這樣寶物,可以淨化任何帶有污穢的靈魂,吃進去惡靈,葫蘆體會由深綠色進一步變成黑色,随着淨化的進度慢慢變淺,消化完全後會變成淡淡的金色,散發出功德之光。

簡言之,裏面的惡靈越惡,數量越多,功德之光也會更盛。

這回居然沒有變色,亓琛晃了晃葫蘆,只能說明,葫蘆裏的這批鬼不行,沒有什麽惡行。

亓琛打開葫蘆,晃了晃把裏面的鬼全部放了出來,裏面的鬼得以重見天日,也都知道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帥哥是個厲害人物,紛紛抱團不斷往角落裏躲。

“徐老頭,他們真的找大師來抓我們了!”

“大壯!媽在這裏呢!兒子!”

“他手段太兇了,我都不知道怎麽被抓來的!我們怎麽辦?跑吧還是!”

聽到他們有人說要跑,亓琛在窗戶邊拉窗簾的動作未停,一系列動作結束,慢慢悠悠回頭看了眼瑟瑟發抖擠成一團的鬼們,老老少少都有,有些還是親屬,呵,亓琛靠在窗戶沿上,手指輕輕點着。

亓琛看起來就是個目光懶散的年輕人,誰能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是個這麽厲害的大師,上回那個游樂園負責人就找來了個半吊子,裝神弄鬼胡做了一通,他們鬼們就在旁邊評頭論足,不時配合的搞點動作把假大師吓哭了。

這次這個……

亓琛:“有什麽想說的嗎?快點說。”

群鬼們一臉驚悚地搖搖頭:“……說什麽?”

徐向陽在房間裏聽到亓深的話,有點摸不着頭腦:“深哥,你剛問我什麽?”

亓琛:“……”忘了,那只還在房間裏呢,亓琛低頭思忖了片刻,在房間裏擺了個法陣,把這幾個鬼牢牢困在了裏面,不用擔心一不留神讓他們跑出去,“你們先好好想想說什麽,我晚點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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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鬼們在大佬清澈見底的眼神裏,依然瑟瑟發抖。

徐向陽抽空探出來一個腦袋:“哥,你是在練習劇本嗎?”

亓琛随意:“嗯。”

徐向陽:“那您繼續吧。”

一群鬼無緣無故不可能一直逗留在某個地方,他們這個情況,一定跟那個游樂場有脫不開的關系,亓琛想着自己不可能把這些鬼一直留在七寶葫蘆裏,占地方不說,他們不屬于惡靈,只會耽誤了他們投胎的好時候。

還是要把陳制片的那個朋友叫來問個清楚才行,怕吓到徐向陽,亓琛跟那群窩成了一團的篩子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看篩子抖得更厲害了,亓琛滿意地去衛生間給陳制片打了個電話。

陳制片朋友今天也在這邊,立馬就答應了,說等他們一會兒就來。

挂完電話,亓琛對着鏡子看了看新發型,在劇組要戴假發套,他上回提了句這個發型難看,造型師給他看着改了,哪怕還是一頭亂七八糟的顏色,但是也順眼了許多。

有時間要去把顏色換回來,華夏後人,就是要黑頭發黑眼睛才舒服。

不過鐘倫那個淺棕色的,看着也不錯。

亓琛洗完了臉出來,低着頭又給鐘倫發了消息,說自己到了,不過考慮到過會兒陳制片他們會過來,就跟鐘倫約了晚上九點以後再見面。

九點,時間好像不一定夠,于是又發了條信息給陳制片,催促他們快一點。

等他放下手機,擡起頭,收拾完行李的徐向陽坐在客廳裏,他摸了摸胳膊感覺房間溫度一下子就變的低了,然後回自己房間拿了條毛毯出來,房間裏的溫度卻剛剛好,可是一到客廳裏,就詭異的直接低了好幾個度。

徐向陽本來剛給自己蓋上毛毯,看亓深出來了,立馬要把毛毯給他,于是站起來,渾身就忍不住打冷顫,拿着的毛毯跟着他的身體一起抖。

原本之前還抖的鬼們不抖了,停了一會兒,忽然開始笑起來,笑得又抖起來:“終于覺得我們有存在感了!”

鬼裏有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她自己孫子就差不多這麽大,看着徐向陽抖得那個幅度,有些不忍心,看着亓琛也不那麽害怕了:“要不把我們往你房間裏圈吧,看這小夥子可憐的喲。”

亓琛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沒有伸手接徐向陽的毛毯:“我不冷,你自己搭上吧。”

想了想,補充道:“上上回那個道德經還沒抄完吧,這樣,你回房間繼續抄,一會兒吃飯也在你房間裏吃吧,等我敲門你就不用抄了。”

這兩天錄節目,別人家的助理都是跟着攝像後面跑,幫自己家明星拿水壺衣服什麽的,只有他,全程在酒店房間裏練字。

攝像那個充滿了震驚和同情的目光啊,徐向陽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哦,他是出去過幾次的,到門口那外賣的時候,亓深說你就別亂跑了,要是丢了,更添亂。

回到房間裏坐下來,看着眼前桌子上擺的筆墨紙硯,明明房間溫度是上來了,可是徐向陽覺得寒冷徹骨,真正的透心涼。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徐向陽臉上立馬開了一朵花,但是亓琛只是過來遞給他一副耳機,“來,戴上這個,聽聽音樂練練字,美哉!”

美……個屁,徐向陽腦袋馬上低的要插□□裏了,亓琛跟看不見似的。

亓琛從徐向陽房間裏出來,順手貼了張符紙在門把手上,門只能從外面開,裏面打不開。

他這才放心地看着客廳裏一群鬼,看他們的面目,好像只有三個老鬼是年紀到了老死的,還有一個皮膚發灰白是淹死的,其他的都是橫死。

死相都不好看。

“你死的最慘,你是怎麽死的?”亓琛指着一個眼珠子都暴起,身上多處骨折斷手斷腳的鬼說。

那鬼自己把眼珠子揉了揉,眼見着快掉出來的眼珠子又被塞了回去,不過還是搖搖欲墜随時會掉出來,鬼指了指自己,解釋道:“我是游樂場修理工,摩天輪故障的時候,摔死的。”

有些鬼是親眼見了那一幕的,現在回想起來,還有種可怕的感覺,一個鬼小聲嘟囔着:“可吓死本鬼了,太可怕了。”

摔死鬼沒有表情的時候最難看,撓撓頭問亓琛:“你怎麽知道我死的最慘?”現在的大師都厲害到這種程度了嗎?

亓琛:“因為看你最醜。”

摔死鬼:“……”總覺得應該為自己說點什麽,但是看對方近乎完美的輪廓,那是作為一個男人都會讓人嫉妒的容貌,“其實我活着的時候……”他想了想,其他鬼也都看着他。

摔死鬼咧開了嘴:“也不好看。”

反正現在更難看,其他鬼默默地把頭轉開了。

但是這裏是個好頭,這些鬼已經好幾年沒有認識新的朋友了,哪怕眼前的大佬不太好惹,他們還是叽叽喳喳聊了起來。

有個女鬼說:“可惜我死了,不然我跟這位大師還能有點機會呢……”

鬼玩在一起久了,比人還實在:“拉倒吧,你要是活着,你的年紀能給人家當媽,你的臉和身材一看就是人家奶奶。”

“哎呀,你們太讨厭了,我不跟你們說!”

其他鬼:“嘔——”

光聽他們的死法來說,亓琛沒找到任何跟游樂場有關聯的線索,“既然死了,你們也沒有什麽執念,為何不早早地去投胎,還留在那娛樂場幹什麽,要是遇到旁門左道的玄學師,早就魂飛魄散也不好說。”

他這話一出,群鬼們的心情就不太好了,臉上是各種複雜糾結的情緒。

“我們……哎,大師你不懂啊,我們走的不甘心啊,我們從前的墳是在這裏的,這個游樂場建的時候要拆我們的墳,我以前還能見到我兒子女兒,後來就看到他們跟建築商争吵,很大的争吵啊,後來還是被直接推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見不着我的孩子們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一開始以為推了我的墳頭,我難過歸難過,要是我的親人們能得到點賠償,也算我送他們的一份禮物了,但是沒有,我只看到親人無能為力的眼神,我就不想走,可我又不想害人,就……只能在游樂場裏搗搗亂。”

“我跟他們比幸運一點吧,我前幾天還看見我小孫女了,她太小不敢進鬼屋,我遠遠看了好幾眼就挺滿足的了。”

其他人說完了,那個摔死鬼看着大家,好半天才說:“大師我不想去投胎,我年輕的時候太任性了,十幾歲就不上學出來打工,等到混了好幾年只能做這種帶危險的工作,後悔也來不及了,我覺得人活着才難,尤其現在的年輕人活着更難,我們在鬼屋裏碰到的好多年輕人,都是因為生活壓力太大了,才出來找找刺激換個心情的,我聽他們說了好多現在的事,我不想去投胎,活着真的太不容易了。”

“哎對啊,我現在要是還活着,搞不好只能去收破爛掃大街。”

發現問題還不少,亓琛揉了揉自己的眉頭:“不投胎,你們不怕魂飛魄散嗎?”

群鬼們:“……”大佬你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的嗎?我們說了那麽半天口幹舌燥了都!

“反正……現在不想投胎,其實也不是一定要投胎是不……大師,你能……幫幫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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