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睡會兒

“有……有什麽吩咐？”比起內心的慷慨激昂，張小花表面上乖巧的就好像一只小貓似的，低眉順眼，就連聲音也是小小的。

端木羽掀起眼皮，懶懶地掃了一眼張小花，沒什麽表情變化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床榻。

？？？

什麽鬼？

張小花心裏一陣突突。

然後下一瞬端木羽便淡淡地解開了張小花心頭的疑惑，“過來陪我睡會。”

？？？

過分了啊！

她只是個宮女！

宮女！

劃重點！

為什麽女皇大人要喊她過去陪她睡覺啊！

“快點。”端木羽微微擰眉，有氣無力道，“別讓我再說第二遍了。”雖然她說話軟綿綿的，可還是無形之中給了張小花極大的壓迫感。

張小花低着頭，不知所措地□□着衣角。

陪着睡覺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她就領個普通宮女的月奉而已，加項目，絕對不是這個價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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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花在心底裏小聲嘀咕。

可她再怎麽不情願，端木羽就在邊上看着呢。

跑是肯定跑了的，那——

張小花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自己的衣領上，看着那片斑駁的痕跡，她頓時露出了輕松的表情，然後看着端木羽道，“我衣服髒了，過去會弄髒床榻的。”

端木羽這種金貴的人，肯定是有潔癖的。而張小花剛剛失手把紅糖水撒了自己一身，染得她那米白色的衣服上全是，搞得她整個人又髒又狼狽。

端木羽應該不會想不開，讓這樣的自己去陪她睡覺吧……

果不其然，在張小花說完之後，端木羽的眉頭蹙了蹙。

張小花忍不住在心底裏誇自己是個可愛的小機靈鬼了……

可下一瞬她就瞧見端木羽勾起了唇角，那樣詭異的笑容，襯着端木羽那雙閃着不知名光亮的眼眸，頓時就有了算計的味道。

……

完、完犢子的感覺。

有點不太妙啊……

張小花縮了縮脖子。

随即她就聽見端木羽滿不在乎地輕笑了一聲，道，“沒事，脫了衣服就行了。”

“不行的！”張小花捂着衣領，往後退了一步。

她是萬萬沒想到啊，端木羽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聽到張小花的拒絕後，端木羽忍不住挑了挑眉，“嗯？不行？”

端木羽的語調只是微微上揚了一點兒，張小花就心裏打顫了。

“咳！”張小花硬擠出一抹笑來，“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這不僅衣服髒了，我身上也髒了。就剛剛那碗紅糖水，現在都黏在我身上呢，我不能髒了女皇大人的床榻呀，對不對？”

聽了張小花的解釋，端木羽會意地點了點頭。

那樣子，應該是善解人意地放她一碼了吧……

張小花剛準備喘氣，結果——

“那你去打盆水來擦一擦，我等你。”端木羽平靜又自然地說完之後，她還輕輕地拍了拍床榻，“快點兒。”

逃不了了，是不是！

是不是！

張小花咬緊牙關，委屈巴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端木羽。可端木羽就噙着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看來今天是逃不過去了。

張小花欲哭無淚地轉身朝外走去，身後還傳來端木羽似笑非笑的催

促。

嗚嗚嗚，她做錯了什麽，要被這樣耍弄嘛！

磨磨蹭蹭地打了盆水，張小花去了裏間的耳房，小心翼翼地解開了身上的衣服。

這會兒外面的衣服已經幹了，沾着紅糖水的地方硬邦邦的，而裏面的衣服則是黏糊糊地貼在她的身上。扒開之後，張小花感覺自己被捂住的肌膚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她忍不住就呼出一口氣來。

就當張小花擰幹新的棉布準備擦脖子的時候，端木羽慵懶的聲音又從外面飄了進來，“墨跡什麽呢？要我進去幫你擦嗎？”

不用不用不用！

張小花手上立刻利索起來，“嘩啦啦”地沒兩下就把脖子上的黏膩給擦幹淨了。然後就當她準備穿衣服的時候——

手邊的衣服是髒的，肯定穿不了了。

可除了手邊的衣服之外……

她忘記把幹淨的衣服拿進來了啊！

張小花眼前一黑，感覺兩腿一軟就要摔坐在地。而這時候端木羽又在外面催了……

“好了！已經好了！”張小花慌亂地看了一眼外頭，生怕端木羽真如她所說的沖進來。

所幸外面并無人影，張小花看着邊上那堆髒兮兮的衣服，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将衣服抱了起來，用幹淨的地方捂住了胸口。

躺在床上的端木羽其實已經很困了，來葵水的第一天最是難熬，可是……

端木羽看着耳房的方向，眼底一片深意。

而就在這時，端木羽忽然看到一條白淨的胳膊，然後便是張小花拿着衣服捂着胸口，一路小跑逃竄向了外間。

走到半路的時候，張小花或許是太急了，所以被她自己的亵褲絆了絆，踉跄了一下後，她慌慌張張地跑到外邊的椅子上抱起她的包袱又一路小跑回了耳房。

“呵……”盯着張小花露出來的白花花後背和手臂，端木羽一時沒忍住，就笑了起來。

可偏偏這時候她稍稍一笑，就牽動身體，使得她肚子一陣酸痛。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想笑……

這傻子，怎麽能這麽令人開心呢？

不多時，張小花換上了自己幹淨的裏衣，然後扭扭捏捏地從耳房走了出來。

聽到響聲後，阖着眼的端木羽慢慢睜開眼看了過去，整整齊齊的裏衣将張小花全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

“這麽熱的天，你還能穿這麽多……”端木羽輕笑了一聲，然後絲毫不介意地拍了拍床榻，示意張小花過去。

張小花糾結了一下，雖然不是很願意就這麽幹起陪人睡覺的工作，可仔細想想端木羽好歹是個女的。

女的和女的嘛，那能有什麽事？

雖然總覺得自己的地位和尊嚴受到了踐踏，可誰讓她穿越成宮女了呢？

謹遵主子吩咐，是作為下人的第一準則……

如此一想，張小花在心裏哀嘆了一聲後，便踩着小步子走到了床榻旁，踢了鞋子，爬了上去。

張小花睡在床的外側，她側過身，背對端木羽。

然後張小花就感覺到自己枕着的枕頭沉了沉，頭發更是被輕輕地拉扯了一下。沒等張小花反應，她的後背便抵上了一片格外柔軟的……

咳！

張小花抿緊了嘴巴，以防自己因為太緊張了而驚呼出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冰涼的指間忽然就撩開了她的裏衣，然後慢慢越過她的腰，滑到了她的肚子上。

忽然出現的冰涼觸感，讓張小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整個人更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她這是想……想幹什麽？

“別動。”埋在張小花的後頸，端木羽小聲喃喃道，“我肚子疼，讓我睡會兒。”

你、你要睡……就……就……就自己睡嘛！

張小花繃緊了身體，忽然覺得有點兒喘不過氣。

然後她就聽見端木羽小聲道，“我怕被人偷偷拿刀抹了脖子，所以你好好陪在我邊上，幫我好好看着。”

說完，端木羽摟着張小花的手忽然緊了緊。

張小花一愣，就感覺後背的那片柔軟，壓得……咳……越來越緊實了。

……

而剛剛端木羽說的話，怎麽聽着有點兒熟悉呢？

仔細一回憶——

這不就是剛才張小花說的話嘛！

張小花的臉蹭地一下紅了……

原來，原來剛剛端木羽沒睡着嗎？那她……那她全都聽見了呀！

張小花恨不得伸手拍拍自己的大腦門，可她這會兒僵着身體，不敢動，只能滿臉糾結地懊惱自己剛剛嘴巴沒把門，噼噼啪啪說了一堆屁話，還全給端木羽聽見了。

以端木羽那記仇的性格，她以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了，一定！

張小花恨吶，悔吶……

可躺在那沒多久，她就困了。兩張眼皮子半搭着，再怎麽悔恨都喚不醒她那昏昏欲睡的身體。

于是在安靜的下午，折騰了好半天的兩個人，躺在床上酣然入睡。

端木羽勾着唇角，難得睡得如此香甜。

小姐姐？

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別人這麽喊她了……

天邊出現晚霞的時候，張小花才悠悠轉醒。醒來時她沒看見端木羽，便有些恍惚地以為自己可能是做了一場夢。

結果一坐起來，她就看見端木羽推開了裏間與外間的隔斷門，走了進來。

“醒了？”端木羽靠着門，輕笑着看向張小花。

張小花一愣，頓時從初醒時的呆滞裏清醒了過來。

“女……女皇……女皇大人。”張小花慌慌張張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端木羽也沒管她，就安靜地欣賞着張小花套上鞋子，結果差點自己絆倒自己的好笑樣子。

而等張小花埋着頭，默不作聲地換上衣服後，端木羽這才懶懶道，“房間讓竹桃和蔡嬷嬷簡單收拾了一下，你先湊合兩天。”

“哦。”張小花乖巧點頭。

“還有，制衣司的嬷嬷在外頭候着，你去讓她們給你量一量身形。”端木羽漫不經心地說完，便轉身去了外間。

張小花跟了過去，果不其然見到兩個嬷嬷正恭恭敬敬地立在那兒。

“你是我朝日宮的人，還穿那些教坊司的衣服太寒酸了些。”端木羽看了一眼邊上的嬷嬷，她們便頓時會意，默默走到張小花的身邊比量起來。

張小花什麽也不懂，就任人操控着。

這時，端木羽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目光在張小花身上轉了一圈後，她懶懶地支着下巴，沖着那兩個制衣司的嬷嬷道，“給她多做兩身摸胸亵衣，這麽熱的天氣，穿太多睡覺，會捂出病的。”

……

張小花身體僵直，心中忐忑。

這話聽着，怎麽有點不太對勁呢？

一回頭對上端木羽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張小花心裏更加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