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節
向前看,不能叫眼前的美景絆住了。孩子雖然過繼給佟家,但終究還是我的孩子,無論是誰,要接受別人的孩子,總是太艱難了。我也不願這樣為難別人。”她想,既然是要拒絕,只要是拒絕的意思就好,至于拿什麽理由拒絕,就不那麽重要,選個最能減輕傷害的理由吧,是她對庭相的感激之情。
庭相當然聽得懂她的意思,她說她的情況不好,不想為難他,然而他是做好了接受她所有一切的準備的。但他也明白,她這樣說,是婉拒的意思,她顧全着彼此的面子,說到底他終究不是她的心上人。庭相是個醫生,見識了許多生死的,是通達的人,他看着她的眼睛,心裏是許多遺憾和傷感,臉上卻笑了笑,說:“走吧。”
方惟回到家時,有些晚了,她開了燈,坐在書桌前,只一會兒功夫,電燈就滅了,她嘆了口氣,擡手在抽屜裏拿了盒火柴出來,點亮了桌面上放着的一支蠟燭。自那天燈火管制以來,杜太太找到了勤儉持家的新辦法,每到八點鐘,就拉了電閘,不再供電了。方惟只好每晚都點着蠟燭看書,燭臺邊上,放着佟誠毅留的字條,她看着那張字條,想着今天的事,覺得,從前遇到的許多難題,都沒有今天的這道難。她擡手撩開窗簾的一角,看了看窗外,昏暗的窄窄的一片天,遠處有一點看不分明的光。
同是這麽一片暗沉沉的天,佟誠毅在蘇州一家老式的客棧裏,他和粗布衣衫打扮的老聶在焦慮的商議運輸棉紗的事宜。旁邊的風爐上煮着一吊子開水,此時正汩汩冒着白煙,他們只顧說話,沒人發現水已經開了。
兩天後,上海的棉統會發布了上海市所有工廠的棉花供給及棉紗庫存情況,宣布了所有棉織品生産運輸均由政府統一控制的新規。所謂的政府實際上便是由日軍操控的意思了。于是,棉紗及棉布的運輸不再需要誰的手令,然而也不再由企業自主控制了。老聶在佟誠毅這裏布局的運輸線不再起作用,他們不得不開始考慮與上海黑幫的合作,做走私業務,然而從無到有最是艱難的過程。佟誠毅又回到在書房一夜坐到天亮的時候。
方惟再見到佟誠毅時,是一個禮拜後,她去看童童,那天有難得的一點稀薄的日光,午後影影綽綽的樹影兒裏,她陪孩子在石桌上練毛筆字,手把手的教。忽然見常實迎出來,她一擡頭正看見穿着藏青色大衣的佟誠毅匆匆走進來,風程仆仆看不清面目。她看他伸手把行李交給常實,這時候童童已經擱下毛筆叫起來:“舅舅!”
他轉過身,方惟看清楚他微皺的眉頭舒展開,看到孩子他張開手臂向她們這邊走來,童童趕着跳下石凳去撲到舅舅懷裏,他雖抱着孩子,眼睛卻看着方惟,是疲憊的一雙眼睛,此時帶着暖暖笑意。方惟也是第一次見他沒有剃須的樣子,像隔了一世的恍惚,是換了一個人麽?還是原來那個人。
方惟起身走過來,他抱着孩子偏過頭向她說:“晚上吃了飯再走,我送你。”
她淺淺笑了笑,點頭說:“好。”有阿四和常實站在旁邊,她不能拒絕他。
第 26 章
轉眼到了三月底,上海的倒春寒終于像是要過去了,有幾天是特別的春意盎然,不過總是持續不了幾天,暖意又被一陣北風打敗,這樣兩廂拉扯着,時而脫了大衣,時而又要翻出來穿,叫人累得慌。
這天起了風,但也不算冷,方惟穿一件薄呢秋大衣剛從學校大門口走出來,就看到在路邊打轉的阿四,看到她就急着趕過來說:“方小姐,大少爺叫我來接你。”
“哦,怎麽了?有什麽事麽?”她雖然這麽問着,人卻已經跟着他上車了。
阿四發動着車子,一邊回頭說:“孫少爺下午睡了午覺起來,有些發熱了,大少爺從商行趕回去,已經請了醫生來,讓我趕着來接你。”
方惟聽了,點了點頭,她心裏也着急起來,童童有段日子沒怎麽傷風發熱了,她自己心裏後悔着,原該想着這些,提醒常青和周媽才是。一到了佟家,她匆匆跑上樓去。
童童正由佟誠毅抱着,孩子的頭搭在舅舅肩頭,哼哼唧唧的鬧着,佟誠毅輕輕給他拍着背,見到方惟進來,在童童耳邊說了什麽,孩子馬上回過頭來,小臉透着兩朵潮紅,向方惟伸出手來叫着:“媽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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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馬上把孩子接過來,她貼着孩子的臉,滾燙的,心裏十分心疼的。一邊看旁邊一位德國醫生在開藥,帶着口罩的護士正在藥箱裏一樣樣的翻揀。佟誠毅同那位醫生說了幾句話,擡手示意常實将醫生帶出去送客。
此時他走過來對方惟解釋着:“大約前兩天忽冷忽熱,出了汗又着了涼,剛剛大夫給開了藥,讓我們這兩天注意夜裏多觀察,若起了高熱要叫大夫來打針。”
方惟點點頭,她看着童童,精神不好,有點昏昏欲睡的樣子,媽媽一抱,也不再鬧了,只是抓着方惟的衣領不肯放松。方惟便像童童小時候一樣,抱着他在床邊慢慢走着哄他睡,佟誠毅靠在床邊矮櫃上看着他們。
她這時候才注意到旁邊掖着手站着的常青,她低着頭做錯事的樣子,方惟抱着孩子走到她面前,輕輕叫她:“常青,下去歇着吧,沒事的。”
常青卻自顧自的搖着頭,解釋着:“我都有給孫少爺換衣服的,不知怎麽,睡覺起來就發熱了。”說着帶了哭腔。
方惟趕緊安慰她:“小孩子是這樣,不論是誰家的孩子或者誰帶,都是會傷風咳嗽的,是極尋常的,你別往心裏去,下去歇着吧。”
常青擡頭看了看方惟,又轉頭去看佟誠毅,見他微微點了點頭,才抹着眼淚出去了。
方惟抱着孩子慢慢走到床邊去,向佟誠毅道:“你是不是罵常青了?”
他看看她,沒說話。
方惟繼續道:“小孩子都是這樣,哪有不生病的孩子呢,哪怕再當心再周到,孩子也總有流鼻涕發高熱的時候,就別再責怪看孩子的人了,人家已經盡心盡力,再被你罵兩句,也太委屈了。”
他聽着,雖然被她冤枉了,心裏卻喜歡聽她這樣跟他說話,他擡頭對她說:“我沒說什麽,常實說了她兩句。”
方惟聽着沒再說什麽,她慢慢轉到床的另一側去,嘗試着把童童放回床上,然而孩子這時候似乎特別敏感,方惟略一松手,他就哼哼唧唧哭起來。如此兩三次,連佟誠毅也起身過來幫忙,兩個人屏着呼吸試圖把孩子放下來,都沒成功。
最後方惟只好向佟誠毅搖搖頭說:“算了,我再抱一抱,等他睡熟了再說。你有事先去忙吧。”
然而童童似乎病得很難受,小臉始終埋在媽媽的頸窩裏,不肯擡頭,實在不肯自己躺在床上,方惟沒法脫身,只好由佟誠毅過來替換抱着,下樓去吃了兩口晚飯,又匆匆上來。入了夜,大太太院裏的秋喜過來詢問,說備好了原來的房間,請方小姐晚上過去休息。方惟想了想,回絕了她,說孩子病着,不方便挪動,自己也脫不開身,多謝大太太好意,今晚得在這裏陪着孩子。之後秋喜便沒有再來了,只吳媽上來看了看。
這一夜卻是忙碌的,孩子時睡時醒,醒了就哭,方惟起身抱着哄,有時要喂水,有時喂一點米粥。童童房裏是一張大床,方惟陪着他睡。佟誠毅晚間過來,自己也不放心,最後把靠窗的沙發挪過來,就在沙發上靠一靠。
天亮時,童童熱度似乎退下去一些,她慢慢的側身把他放回床上。此時佟誠毅也醒了,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給童童蓋上被子,她看他一眼,他十分有默契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等她悄悄扭身下床來,他才起身。方惟記挂着今天學校裏還有她的課,她去窗邊拿搭在那裏的大衣,佟誠毅從身後走來,她壓低了聲音向他說:“我要先去跟學校請個假,今天我還有課。”他也壓低了聲音說:“不用了,我昨晚給你們金校長打過電話,幫你請了兩天假。”
“哦。”方惟此時有點混沌的腦子,她想着另一件事,伸手在大衣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來,解了其中一條遞給佟誠毅,小聲道:“那要請阿四跑一趟,把這把鑰匙交給清芳,是我辦公桌抽屜的鑰匙,萬一他們要拿什麽,要用的。”
佟誠毅接過來點了點頭,又說:“一會兒吃了早飯,你再睡一會兒。我上午去一趟商行,中午前後回來,這裏有事,你叫常實打電話給我。”
她偏過身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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