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節

好的。”

大太太并不是來聽她說孩子的,“聽說,他這些日子常去看你。”她又問,似乎寒暄已過,要切進正題。

方惟低頭看了看面前的菜色,垂下眼簾,緩緩道:“這些日子他好像很忙,并不常來。之前為了看孩子,倒是常來。”她從前為着對長輩的尊重寧願委曲求全,後來漸漸明白過來,并不是所有年長的人都值得尊重,所以倒更坦然些了。

大太太眯着眼,看了看她,似乎有些不悅。面前一碗燙幹絲,她揀了一點,又說:“先頭聽說方小姐家在北方,因為兵災,家也散了,還有什麽人在麽?父母親還健在麽?”

很多人聽見說家散了,自然是不好再追問細節的,何苦去提別人的傷心事呢。然而畢竟是他的母親,方惟雖然被問得心裏艱難,艱難過後,還是回答她:“父親不在了,只有嫡母和一位異母哥哥還在。”

大太太漸漸放下臉來,隔了一陣,慢悠悠說:“那麽說,你不是嫡出?”

這話雖然刺耳,方惟維持着涵養,默默的點了點頭,說:“嗯。”她們這不像是來吃飯的,倒像是問口供,方惟礙着身份,不好站起來告辭。只好這樣被一句一句的問着。

大太太仍舊沒有停下的意思,她帶着點嘲諷的意味說:“看來,你的嫡母也不大管你!”

方惟沒有再說話,她不是被問住了,而是不再想回答什麽了,她想話說到這兒,她也可以不用再回答了。

正是僵持的時候,偏廳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大片日光随着來人照進屋裏,灑在方惟面前。她聽到佟誠毅聲音,他說:“母親怎麽想起請方惟吃飯?不想着等我一起麽?”說着話,他走進來,拉過凳子,坐在方惟身旁,與他母親面對面。

大太太看了看他,不大吃驚的,似乎意料之中的事,一笑說:“哪裏知道你這麽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到晚飯前後麽?”

“家裏既有事,我自然早點回來。”他說着,回頭關切的看了看方惟,又接着說:“母親同方惟在說什麽?”

大太太擡手示意吳媽,替佟誠毅面前加了酒盅并添酒,一邊和緩的說着:“并沒說什麽要緊事,不過是說看見你們兩個投緣,常在一起進出,不如,我認方小姐做幹女兒罷。倒是省得外頭流言遍地飛。”

佟誠毅聽着,并沒接話,他回頭過來看方惟,問她:“你說呢?”

他們倒是都來問着她,也都看着她,她在心裏嘆息,想了想,擡頭看着大太太,說:“您這樣的身份,認我做女兒,我也太高攀了些,您說是麽?”她這樣別有深意的問她,是指着她的心事問的,不是覺得她高攀了紹原麽,也不必繞着彎子來,她且替她說了吧,說出來也沒什麽。

大太太叫她問的,舉着筷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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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誠毅掩飾着嘴角的淺笑,向他母親道:“母親以為如何?”

“哎呀,紹原啊,太太也是為你着想,這流言說得多了,傳到外頭去,叫別人怎麽看呢。”吳媽在旁看着,着了急,忙着插話進來。

佟誠毅淡淡看了眼吳媽,轉而對他母親說:“流言荒唐,說得是一派胡言,不值一提。”他斬釘截鐵,十分堅定的。

吳媽一聽,放下心來,掃了方惟一眼,對大太太俯身說道:“太太快放心吧,你看咱們大少爺都說了,沒有的事,想是有的人,有意傳出來的。”

佟誠毅聽了不禁哂笑,他向他母親道:“母親該相信我才是,我雖然一心想娶方惟進門,但是,”他停在這,轉頭去看方惟,方惟忽然聽到他說這些,沒有準備的,她睜大了眼睛看他,腦子裏卻被隆隆的心跳聲淹沒了。他接着說:“她好像沒有做好準備,我願意等一等她。”

他說完這些話,看着他母親僵住的臉色,端起酒盅向他母親道:“母親,我十五歲出門,二十歲接掌家業,十幾年來一個人做了無數決定,父親能放心交給我,希望您也能放心,我自己這件事,也交給我。”他母親看着他,沒有動,他自己擡手把酒喝了,接着說:“您身體不好,多休息才是,旁的事情就放一放吧。我外頭還有事,還是先走。”說着他放下酒杯起身,同時向方惟伸出手來。

方惟也有一秒遲疑的,終于也伸手被他拉着走出門去。

有時認真去想一件事,總是做不了決定的,擡頭看看前路渺茫困難重重,是要退縮的;然而猛然間推到眼前來,撇開重重顧慮,只問問這顆心,它是願意的,一往無前的。

方惟被佟誠毅牽着手往他書房去,在樓梯口碰到張嫂和常青,她聽到她們在身後竊竊私語,張嫂說:“看見了麽?”“看見了,抓着手呢”另一個說。

他徑直拉着她推門進了書房,才停下來,他回身與她兩兩相對,他心裏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許多的情怯難言,這一刻終于放下,他凝神看她。

“你從沒和我說過,那些話……”她忽然說。

“我再說一次。”他極認真的,眼角染着暖意。

她看看他眼睛,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已經聽見了。”是告訴他不能反悔的意思。

他仍看着她,終于笑了,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她,把她帶進懷裏來,他低頭靠着她頭發,收緊了手臂把她環在胸前,心裏是他想象了無數次的抱她的感覺,他右手去拂了拂她肩上的發絲,看到她發紅的耳垂,他生平第一次覺得,擁有一個人是多麽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紹原是江心裏獨行的孤舟,找到她,是杳杳的無望裏生出的綠洲

第 30 章

方惟其實沒有交過男朋友,她十五歲在大伯的支持下跟着二哥一起去法國讀書,二十歲因為伯父病重,匆匆回國。她是在夾縫裏喘息和讀書的人,學校裏她是課業優異令人望塵莫及的東方姑娘,而回到家,她是嫡母眼裏永遠容不下的小娘養的丫頭。

後來她猝不及防的與茵茵的孩子捆綁在一起,她前二十年的堅持和努力都用在了撫養這個孩子身上,她站在風裏,一擡頭,幾乎要過了談愛的年紀。她甚至有些不習慣,站在她身後,看她寫字的佟誠毅。

她放下手裏的筆,仰起頭看他,說:“你沒什麽事要忙麽?”

他換了身家常青灰色長衫,背手站着,此時嘴角噙着笑意,伸手指了指方惟面前的桌面,說:“你這句譯的不對,你再看看。”

方惟聽了低頭去看,是夾雜的一段日文,她自己知道可能譯的不準,但是轉譯文章,要有完整性,上下貫通,她的習慣是全篇譯完再回頭來看,像他這樣一句接一句的改,她沒法往下做了。她一邊伸手推他,一邊說:“我知道,我等會兒回過頭來會看的,你且去忙吧,這是要監督我麽?”

他含笑被她推了一下,仍舊靠過來,伸手抓住她的手說:“既是錯了,倒不讓人說麽!”

“不是寫給你的,佟先生不用指點我。”她着意說着,被他抓着的手,掙了掙,掙不脫。

他越發湊近前來,俯身看她眼睛,是一汪盈盈清泉,說“方老師這樣心高氣傲?”

她微仰着臉,清泉裏蓄滿笑意,點頭說:“嗯!”

他靠得這樣近,她看着他眼神裏的暖意漸濃,突然有些緊張,似乎有了他要靠過來的錯覺。

“大少爺。”書房的門被推開了,常實呆住了一瞬,吭哧的說着:“蘇、蘇醫生來了,正往老爺那兒去。”

方惟聽到佟誠毅微微嘆了口氣,他直起身來仍是一貫的低沉語氣:“好,我就來。”

他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回頭來看她,說:“你寫完了,下來找我。”

方惟向他點了點頭,說:“好。”她靠在他書桌上,看着他走出門去,有些失神,一個人能帶給你溫暖和安定,是眼前的一片暖春,融融适意,太好太讓人眷戀的,讓人患得患失。

方惟搬好家那幾天,連着下了好多天雨,然而雨一停,似乎換了個季節,是春天的尾巴要走了,空氣裏隐隐有夏天的幹燥氣息。

方惟下課時,佟誠毅來接她,甫一上車,就見他向窗外揚了揚下巴,問:“那個人是誰?”方惟順着他看的方向看去,是高年級班的一個學生,剛剛站在校門口同她說話來着,也是上次托她翻譯抗日傳單的那個男生,“是程老師班上的一個學生。”方惟看那男生走遠,回過頭來向佟誠毅說,問他:“你認識他?”

他搖搖頭,似無意的感嘆:“現在中學裏的男生竟都這樣高麽?”

方惟聽完,忍不住瞪着眼睛看他,想起上次從曹先生那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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