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章節
到學校的,清芳拿到手時激動的幾乎要哭出來,她得了她平安的消息,心裏通暢的,站在樓下小花園裏打轉。
她反複看那個信封,她沒有寫寄信人的地址。清芳跺腳恨道,真是壞!不讓人回信。然而臉上卻笑了。
清芳果然言出必行,她說無論方惟在哪兒,都不會告訴佟誠毅。她真的沒說,她把信壓在辦公室抽屜最下面,連飛鳴都沒有告訴。
自那以後,她每個禮拜天都去看童童,有時也把他接到自己家來。
偶爾會遇到佟誠毅,她現在對他簡直是仇恨的,擦肩而過也作看不見他。至于他因為方惟的離開,受了重創般失魂落魄的種種,她把他看成惺惺作态,也看作罪有應得,嗤之以鼻的。
當他和姚靜雅的訂婚喜帖洋洋發出去時,被大紅的燙金請柬掩着,沒人知道,他每晚半夜獨自開車到愚園路來,他有幾個晚上坐在方惟的書桌前,看一道月光透過窗上蒙的绡紗射在他面前,漸漸拉長不見,也不知過多久,又換回一道日光來。
房裏灑滿晨光時,他面前是那封方惟留下的信封,他終于鼓起勇氣準備動手打開,眼神卻還遲滞,那只鑽石戒指先跌出來,他無動于衷,似乎眼神也有些混沌,又試了幾次,才找準信封口,抽出裏面的信紙。
她只寫了幾個字:“雲瑤一江渡,山水兩茫茫。”
他鼻腔裏泛盡酸楚,痛苦的低下頭不能再看第二眼。
後來鐘秘書來回他,所有的車站和碼頭出滬的記錄都找了一遍,沒有找到方惟的去向,他漸漸歇了執着找她的心。他不知道她那天是坐信逸的車先到蘇州,後輾轉從麗水出發,前往南昌的。信逸當然是為了讓她叔父找不到她,卻正好讓他也找不到她。
又有幾個晚上,他找到了思念她的好辦法,他搬把椅子,坐在她卧室的衣櫃前,他開着櫃門,看裏面挂着的她沒帶走的衣服,有幾件湖色的長旗袍,象牙色的長裙,杏色的大衣,櫃子下面壓着兩床冬日裏用的紅绫棉被,他俯身過去,摸那絲綢被面,指面微涼,是那時他們一同蓋過的,她不知道,他還沒告訴她……
他在一片黑暗裏,挨着這些坐着,昏沉的靠着椅背,仿佛能聞到她身上的氣息。
許多個夜晚,他實在挨不過,也想借酒消愁,然而白天還有許多要緊的事等着他,老天終是薄待他的,連醉酒賣慘的機會也不曾給他。
在他訂婚的前一天晚上,他枯坐在她書桌前,鬼使神差拉開了抽屜,看到了她留在裏面的東西,一張他碼頭救人的報紙,一份仁濟醫院就醫的影印本,一封揉皺了的彤紅請柬。
他把那張就醫單的影印本拿在手裏,能看到右下角的一行小字,寫着“盧氏律師樓”,是了,是盧家的人,她有個穿男裝的女朋友,姓盧。
他聽着樓下院子裏傳來的幾聲蟲鳴,體會着剜心般的疼痛劃過神經。她也許一開始就知道了,她沒說是想要等他說麽,是那天敬他三杯酒的時候麽,她說“攘攘人群,污泥不染,走過魚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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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覺得,他終究沒有走過吧。
他伏在那拉開的抽屜上,許久沒有擡起頭來。
第二天是八月十六,也是他訂婚宴的日子,佟姚兩家在浦江賓館大排宴宴,筵請四方。他挽着未婚妻游走在至親高朋之間,臉上帶着醉酒後不能自控的微笑,像是特別高興的樣子。他心裏想着,只這一晚吧,他要好好醉一回。
紹普把他大哥背回家,阿四和常實從旁協助着把他安置在床上,紹普不大幹體力活,險些被他大哥帶翻在床上。他一手撐在他大哥的枕頭上,一按下去,聞到一股隐約的玫瑰香味,他複又看看已經神志不清的大哥,不禁搖頭嘆了口氣。
對于他大哥和方惟之間的事,他似乎勘破了一點,但又似乎有一點堪不破。
有一天宛瑤神秘兮兮的倚在雕花隔斷上同他說,“大哥來了,把我的半瓶子玫瑰水要走了。”
他沒當回事,不鹹不淡道:“玫瑰水?大哥要這東西幹什麽?”
“是舊年方姐姐自己做了送我的。”宛瑤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說:“我才剛悄悄使小南去問常青,說大哥把那玫瑰水都倒在枕頭上了。”
紹普聽了,腦子裏呼呼轉着,問她:“你想說什麽?”
“你說,大哥是不是心裏還是喜歡方姐姐的,不然他搶我的玫瑰水幹什麽?方姐姐不辭而別,他還是想念她的吧!”宛瑤眨着眼睛問他。
他思索着,而後朝宛瑤擺擺手說:“沒有的事兒,你小孩子家家的,瞎猜什麽?許是大哥總睡不好,拿它催個眠。”
他說着卷着兩本書出去了。然而心裏卻覺得有一點明白他大哥為什麽自方惟走後總是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一站站很久,他是在看從前方惟住的那個屋子。
既然睹物思人到這種程度,當初又為什麽要放手呢,他實在想不通。
同樣是中秋節,方惟他們第一次在江西過節。維義請了幾個相熟的年輕人,濟濟一堂湊成一堆,那時胡先生才發表了關于女性的三條建議,大家正熱烈的讨論着女性解放和女性獨立的話題。
信逸極難得的同着方惟一起準備晚飯。
這時候維義他們正高聲争論着,有人說:“女性是該解放的,走出去自然是好的,然而也該折中些,放蕩不羁總是不對的,是矯枉過正。”馬上有人反駁他:“如何算矯枉過正,說着走出門,難道只走到家門口去才算折中?胡先生說的沒錯,男人是女人最大的綁縛,既要叫女人守節,轉過頭自己又去逛妓院,終是自相矛盾的利己主義。”
争辯不休時,晚飯準備好了,信逸便過來叫他們,維義便叫喊着:“方老師,你們的意見呢,你們是真正的女性,你們怎麽想?”
方惟正一只只盤子調整着位置,她并未多想,潦草說着:“要尊重!男人如何尊重男人的,就如何尊重女人,這就夠了。”
“我同意方老師說的。”信逸解着圍裙,一邊朝方惟點着頭。她今天特別的圍着方惟,因為她早上回房換鞋時無意瞥到方惟書桌上的筆記本,上面反反複複寫着一行字: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
她想她是難過的吧,她知道姚靜雅訂婚的日子正是明天。
有人鼓掌誇方惟說得好,她自己恍若未聞的轉進廚房去看爐子上的湯。
餐桌上圍坐着許多人,人聲鼎沸,她想她不孤獨。
第 55 章
新一期的雜志正式出版時,方惟放下手裏的事,坐在二樓窗邊,寫了一封長信,寄給延聲。
她既是寫給他的,也像是寫給自己。其實是知道延聲一向有個不寫回信的怪癖,所以更像是自說自話,不求回應的。
她在信裏記錄了從上海來到南昌的點滴種種。她聽到的槍炮聲,看到的戰火;臨省長沙之戰的最新戰勢,時而戰勝時而戰退;每日晨起推窗見到的芸芸煙火,有昏昧腐朽也有昂昂新機;客室裏的高談闊論夕陽下的把酒相送。國難當頭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是江心裏的孤舟。
最後,她在信的末尾寫道:戰火之下,遍是生死;俯仰之間,倏忽明滅;然而星火微芒,當在路上。
延聲收到來信時,放在書閣裏,等到入了夜,他獨坐在燈下,展信閱讀。
她說“星火微芒在路上”,他讀着她最後一句話,想起她那晚匆匆來辭行,要走時她強顏歡笑說:“江湖路遠,我去闖天下了,師兄,你好祝我功成名就衣錦還鄉。”
他此時看着她這一封長信,他向來謹慎,不能給她回信。然而他提筆在她的信紙上續了一句話: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
佟誠毅來時正好是他收到方惟來信的第二天。他帶着兩瓶酒來,同他在愛文公寓的落地窗前喝酒,慶祝第一次的藥品運輸成功,已順利通過封鎖線運往後方。
雖說是慶祝,兩人的興致都不高,延聲繪制了整條路線的行程圖,每個關卡的關鍵人員,佟誠毅一一做着注釋。
喝到後來,便沉默了。
佟誠毅一手放在面前的小桌上,眼神仍望着手裏的酒杯,他忽然開口:“她好麽?”
延聲收整着圖紙,并未擡頭,窸窸窣窣的紙張聲過後,他說:“你不問我她在那兒,我就告訴你。”
佟誠毅笑了一下,回說:“我不問。”
他點頭:“她很好。”
“她有信來?”他馬上又問。
延聲聽了,不禁搖頭笑,這佟誠毅果然是鋪墊好的,他嘆了口氣看着他說:“有,但不能給你看。”
他便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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