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這次楚季雖保住了一條命,也找出了陳府作祟的鬼魅,但到底沒能将被召走的魂魄找回來,任由他們成為了流連在世間的孤魂野鬼,永世無□□回。

楚季嘴上不說,但君免白知道他心裏其實是介意的,他這般自視甚高之人,此次被打擊個徹徹底底,肯定不好受。

君免白望着沉睡中的楚季,面色微沉的将手覆在他的胸口,悄然将自己的真氣渡給他,便見楚季皺着的眉慢慢平撫下來,君免白微笑,伸手替他拂去散落在額角的碎發,輕輕撫摸他滑膩的臉頰,想起姜瑜秀臨走前最後的一句話,眸色漸深。

次日楚季醒過來不知為何傷勢好了許多,胸口的疼痛沒有那麽強烈,甚至還可以下床走路,這樣快的恢複讓楚季也不免訝異,他未曾受過這麽重的傷,忍不住腹诽是不是自己天賦異禀,連修複都比其他人要快許多。

又覺得這樣的想法不免太過于自戀,及時的打消了。

陳府之事已經解決,楚季不想在這兒多待,便和君免白說要和陳觀道別,君免白很快就告知了陳觀,不多時陳觀就帶着陳新前來恭送,自然是好一頓挽留,楚季一一拒絕,陳觀再三道謝,才将君免白和楚季送出了院落。

陳新一直亦步亦趨的跟在陳觀身後,像是不認識君免白和楚季似的,一雙圓圓的眼睛怯生生的打量着二人,楚季望着孩子炯炯有神的眼睛,想起那日在屋內一雙無聲流淚的空洞洞雙眸,不禁有些恍惚。

林翰殺了陳二夫人,是後悔過的,楚季抿了下唇,趁着沒人注意,無聲念了咒語,兩指抹過雙眼,便見陳新身後跟着一個虛無的魂魄,正慈愛的看着陳新,俨然是死去的陳二夫人。

楚季嘴角慢慢漾開一個笑容,君免白也瞧見了,但依舊佯裝不知,拿手肘碰了碰楚季,疑惑道,“道長在笑什麽?”

楚季看他一眼,笑容逐漸擴大幾分,大步流星的走出陳府的大門,端的是恣意潇灑,大氣酣暢,“笑人心難測,善惡有道。”

日頭正烈,秋風清爽,君免白望着楚季的背影,發上的水藍琉璃珠随着他的走動擺動着,折射出水漾般的漣漪,那樣的灑脫不羁,傲然氣派。

他微微一笑,擡步追上去與楚季并肩而行,日光灑在一黑一白兩道身姿上,同是少年意氣,身姿挺拔,步履穩健,和諧乃至于般配。

楚季自是跟着君免白回了君府,靜心修養了七八日,身上的傷勢才是痊愈,而邬都風平浪靜,楚季又成了閑暇之人。

不免想起當日留在君府的目的,原是為了找出君府的古怪之處,但一月過去了,君府卻絲毫蹊跷也無,楚季不免懷疑,當日究竟是不是探妖器出了問題,又或者是有人故意為之,将他引到了君府。

天氣已經漸漸冷了起來,今日楚季起床之時,便發覺外頭的風又涼了許多,他此次下山,行李以簡便為主,并未帶禦寒的衣物,便猶豫着外出添置兩身。

正想着,向叔慢悠悠的從半掩的門進來,手上端着一碗濃郁的烏雞排骨湯,頓時便讓整個廂房裏頭萦滿了香氣。

自打楚季受傷以來,君免白就讓昙嬸變着法子給他炖補品,前日是豬腰蓮藕湯,昨日是牛骨大全湯,若不是楚季本來身子底子好,按照這個補法,想必要七竅流血而亡。

向叔慢條斯理的把烏雞排骨湯放到木桌上,天氣一冷,他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動作遲鈍的招手讓楚季過來,“道長,喝湯了。”

楚季回味起這些日子來喝的各式各樣的補品,實在補得怕了,勉強的擠出個笑容來,走過去,沒端碗,只問,“君免白呢?”

“主子外出給人看花去了。”向叔圓圓的臉一動不動的對着楚季,把碗往楚季那邊挪了挪,“主子吩咐了,要我看着道長把湯喝完,不然就不讓我曬太陽。”

态度很是執着,楚季見他年事已高,也不忍剝奪了他曬太陽唯一的樂趣,苦着臉把碗給端起來,心一橫整碗灌了下去,又拿過桌面上的方巾擦拭。

口中還殘留着雞湯濃的香氣,楚季把方巾放好,望見外頭天色不錯,便道,“向叔,我外出辦點事,若君免白問起了,說我很快回來。”

向叔愣愣的點頭,把碗端到手裏,任務完成,便蹒跚的往外頭走,也不離開,就端着碗站在薄弱的日頭下,心滿意足的仰着臉,仿若正在吸收日光的精華。

楚季搖着頭微笑,折身取了碎銀,這才出了君府。

捉雞妖那會,他将偌大的邬都摸了個五六分,因此找起裁縫店倒也不是什麽難事,他穿衣也不挑,只是讓店家給做了兩件外衣,付了定金,從裁縫店出來,也才過去半個時辰。

想來無事,也不想那麽快回君府,便放緩了腳步,在街道閑逛起來。

邬都是京城,天子腳下自然是比其他地方要繁華許多,楚季一路看去,惬意得很,轉眼便見一個炒栗子的小攤位,露出一個淺笑,快步走過去。

楚季前兩日在馬車上挑了君免白從戲樓摸來的一顆栗子便一直心心念念,這會見喜愛之物在眼前,自是買了個盡興,足足讓小販稱了兩斤,才心滿意足的準備帶着栗子回府享受美食。

未走出兩步,頓覺有東西扯住了自己的褲腳,楚季低頭去看,竟是一只圓滾滾的黑色小奶狗,正咬着他的褲腳,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興高采烈的模樣。

楚季怕傷着這奶狗,只将腳輕輕動了動,自然是沒能甩開,不禁有點樂,挑了顆栗子丢給了他,小黑狗嗷嗷的叫了兩聲,把栗子吃了,便吐着舌頭圍着楚季轉圈圈。

“還想吃?”楚季自幼便喜歡這種毛茸茸圓滾滾的小玩意兒,也不顧大街上人來人往,就蹲下來逗狗玩。

那狗仿佛聽懂了楚季的話,拿臉去蹭楚季的褲腳。

楚季覺得這狗有靈性,又取了兩顆栗子在手心,小黑狗頓時湊上來,軟軟的黏黏的舌頭先是在楚季的手心裏舔了兩下,才将栗子給吃了。

楚季見他吃完,起身要離開,小黑狗卻急了,噠噠噠的圍着他轉圈圈,像是不讓他走,楚季挑了下眉,那腳尖點了點小黑狗的下巴,“我總不能都給你吃吧。”

小黑狗急了,低低的嗷嗷叫,水汪汪的圓眼睛盯着楚季,像是要告訴楚季什麽似的。

楚季被他一看,突然腦海裏想到什麽,醍醐灌頂,“你是那晚的小黑狗?”

一月前楚季剛到邬都不久,有一夜外出尋找雞妖的蹤跡,無意中遇到一個偷狗小賊,後來那小賊還是帶着狗跑了,他也沒把這件事記到心裏去,卻沒想到,這小黑狗還活着,竟然還認得他。

要不怎麽說狗是有靈性的呢。

小黑狗見楚季認出了自己,興奮的咬住楚季的衣擺,又蹦又跳的,仿若要挑到楚季的身上去。

楚季也樂了,蹲下身去揉小黑狗的頭,那狗那毛茸茸的腦袋直往楚季手上蹭,濡濕的小鼻子蹭得楚季掌心癢癢的。

逗了一會兒,楚季取了一把栗子留給小黑狗,便準備離開,豈知那小黑狗卻死死咬住了楚季的衣擺,任由楚季怎麽動都不肯松開。

楚季也有些明白了,“你想我帶你走?”

小黑狗咬着衣擺,嗚咽的點頭。

可楚季雖喜歡這些小玩意,但卻沒有想要養的心思,便搖了搖頭,誰知那小黑狗扮起可憐來卻是十分拿手,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瞅着楚季,嘴裏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怎麽都不肯松開。

不知怎的,楚季眼前突然浮現君免白的臉,扮起可憐來這一人一狗都是好手,讓楚季招架不住。

想了想,楚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彎下腰一把将小黑狗撈起來抱在懷裏,笑道,“我帶你去見見你的兄弟。”

他迫不及待看見君免白吃癟的模樣。

小黑狗不明所以,但被楚季抱着,開心得直往楚季懷裏鑽,嗷嗷直叫,楚季就一邊喂他吃栗子,一邊回了君府。

等回到君府已是午後了,楚季滿心愉悅的進了府,把玩着懷裏的毛茸茸物體,繞過庭院,小牡正好扭着腰迎面走來,楚季便上前問君免白回府了沒。

小牡見了君免白懷裏的小黑狗,先是眨巴眨巴眼睛,便來了句,“我家主子讨厭狗。”

楚季微怔,而原本安安分分窩在他懷裏的小黑狗突然變得有些躁動,腦袋拼了命的往楚季懷裏鑽,楚季不明所以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擡眼便見君免白從不遠處走來,臉色很是古怪。

楚季聯想了一下,覺得小牡話裏的讨厭,換個意思講就是怕,不由暗自發笑,抱着小黑狗往君免白處走去。

誰知君免白竟也沒有躲,詭異的瞪着小黑狗,扯了扯嘴角,“道長,這狗,哪裏來的?”

楚季喜歡這狗喜歡得緊,把小黑狗的腦袋拉出來,揉了揉,“我以前救過這狗,沒想到他還認得我,便抱回來養着。”

君免白盯着小黑狗突然笑了,笑得璀璨如花,“好,很好......”

而小黑狗突然沖君免白叫了兩下,又示威般的鑽進了楚季的懷裏,楚季也不攔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胸口前亂拱,頓時,君免白的表情可謂精彩至極,就怕楚季沒有護着狗,他下一刻就會把狗丢出君府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大噶真的是天使耶!

雖然我的收藏點擊不怎麽樣,但是大噶看完會給評論,讓我免除了單機的尴尬!

你們真的是天使啊啊啊!!

還有就是,我在專欄開了個短篇腦洞合集《除了我,還有誰願意喜歡你》

現在更了第一篇《蘇十七》,大噶有興趣可以去看看,看完如果能給個評論就好了!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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