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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禮只在檀州家裏住了一晚，翌日傍晚就要離開。

阿大換上了華禮新剪出的紙衣裳，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門外，不想還沒開口，就被梁昭日“不經意”地踩了一腳，整個紙人躺屍在了地上。

“喂，不許欺負阿大。”華禮不滿地戳了戳梁昭日的肩膀，蹲下身把阿大扶了起來。

“沒注意。”梁昭日理直氣壯地回答，扭頭卻是瞪了一眼阿大。

阿大倒不在意他的眼神，用水性筆點出來的兩坨小黑眼，眨也不眨地瞅着華禮，小心問他：“你什麽時候再回來？”

“過年就回來。”華禮摸摸他用紙糊的幾根頭發，“到時候給你織個毛線帽吧。”

“嗯。”阿大用力點點頭，轉眼又含蓄地說道，“我也會給你準備新年禮物。”

“好。”華禮彎了彎眼，用食指輕觸了片刻阿大的小紙手，“明年見。”

兩人說完，華禮又對不遠處的檀州和啾啾揮了揮手，這才跟着梁昭日上了車。

目送他們離開，啾啾忽地想起上次他和阿大的對話，此時也有些疑惑地碎碎念道：“阿大不是說他沒有喜歡的人嗎？”

“華禮對于阿大而言，不是一般人。”檀州低聲回答。

“嗯？”啾啾不解地轉過頭，“那是什麽人？”

“阿大，他可能……”檀州頓了頓，“把華禮當媽。”

啾啾：“……”

這還得從阿大出生那天說起。

當時檀州剛學會剪紙人，一次剪了好幾個，就擺在書桌上等成形。誰想到，華禮偏偏這時候跑來找他借書，恰好就成為阿大有了神識後見到的第一個人類。

“原來是這樣。”啾啾感嘆一聲，回想起與華禮的相處，又道，“華禮先生是很好的人，就算他不是阿大見到的第一個人類，阿大也會喜歡他噠。”

聞言，檀州面色一沉，垂眸看向身邊的小胖魚，語帶懷疑：“你喜歡他？”

“喜歡呀！”啾啾點點頭，滿臉欣喜，“華禮先生走之前還送了我一份大禮呢！”

“大禮？”檀州掐住他的臉頰，“什麽大禮也不準喜歡他。”

“唔唔唔……”啾啾被他掐着臉，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話，只好睜大眼睛瞪他，抗議道，“唔，很兇噠！”（我很兇噠！）

“哪裏胸大？”檀州被他逗樂，低頭瞧了一眼他的胸口。

“湊牛忙！（臭流氓）”啾啾用力甩開他的手，臉蛋上都多出幾條紅印，“先生，壞！”

檀州哭笑不得，想起剛才的事兒，問道：“華禮給你送了什麽玩意兒？”

“華禮先生他給我送了兩只毒蠍子！”啾啾瞬間就被轉移了注意，樂得露出一排白牙，“他說先生吃了毒蠍子，以後就只喜歡我一條魚啦！”

毒蠍子？

檀州驀地想到梁昭日那一屋的毒玩意兒，頓時有些頭疼。

“不過……”啾啾糾結地勾了兩下手指，“先生吃了毒蠍子，會不會中毒呀？”

“毒蠍子你就先養着吧。”檀州輕笑着勾了勾他的鼻尖，“梁昭日養的毒蟲都是好東西。若有朝一日，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你再把毒蠍子喂給我吃也不遲。到時別說兩只，一缸都無所謂。”

聽他說得認真，啾啾忽然紅了臉，連忙轉身回了房，邊走還邊自言自語道：“先生最近真是越來越肉麻了。”

檀州失笑地跟上啾啾，尋思着不是自己越來越肉麻，而是你這條魚越來越膨脹，到底是敢當着他面說壞話了。

夜半三更。

啾啾睡得正香，冷不丁感覺到了一陣涼風從窗外襲來。

他睜開眼，腦袋還沒清醒，擡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鬼差。

青面獠牙，暗色的長袍，一雙泛綠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先生……”啾啾害怕地推了推身邊的人，話裏帶有哭腔道，“鬼差要捉我回地府了。”

午夜時分，鬼差在陽界飄蕩再正常不過。

可啾啾做鬼心虛，看見鬼差就在窗外，難免有些惶恐。

檀州被他叫醒，似是感受到了窗外的陰氣，一把摟過啾啾，翻身一壓，就将他按在了自己身下。

經過他這一系列舉動，啾啾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鬼差，只直勾勾地望着檀州的眼，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檀州感覺到他小肚子的起伏，情不自禁地勾起唇，頭一低，就吻上他的嘴。

“唔唔！”啾啾驚訝地想叫他的名字，可話音出口卻變成了暧昧的吟哦。

“乖，我渡陽氣給你。”檀州稍稍離開他的唇，說完又再次貼了上去。

啾啾只感覺自己腦袋空空如也，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沒了鬼差的身影。

“先生，只要你親我，鬼差就不會發現我嗎？”啾啾回過神，總算明白了檀州的用意。

“嗯。”檀州點點頭，緩緩地從啾啾身上挪開。

“那……如果你把陽氣給了我，你會不會減陽壽？”啾啾想到那些狗血的電視劇，莫名擔憂起來。

“不知道。”檀州笑得很輕，“但人的一生太長了，我一個人過多孤獨。”

啾啾一瞬沉默了下來，不知道他腦袋在想些什麽，半晌沒有回話。

檀州以為他是沒聽懂自己話中的含義，到也沒打算再多解釋，閉上眼，想要再次進入夢鄉。

就在他本睡半醒之間，啾啾突然動了動，随即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笑什麽？”檀州問他。

“唔……我不告訴你。”啾啾用魚尾勾了勾他的腿。

“不告訴我，下次就不給你渡陽氣。”檀州笑着威脅他。

“我只是在想，鬼差什麽時候再來啊？”啾啾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心想光是念叨鬼差要來，他就高興得想要偷笑呢。

黑暗中，檀州側過頭，見他一雙眼睛閃着亮光，不由壓低了聲音道：“小色魚，誰說一定要渡陽氣才能親嘴？”

作者有話要說： 鬼差：值個夜班還要被喂狗糧（｀Δ?）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