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愛情這個狗屁玩意兒

陽春剛至, 氣溫總是忽高忽低的。

前一天晚上兩人躲在床上探讨生命大和諧的時候, 外面突然‘轟隆’一聲驚雷, 讓他倆同時往棉被下面縮了縮。

一夜暴雨後氣溫驟降,如果不是第二天還要拍戲,唐旭真打算翹班賴床。

唐旭前一天晚上直播完後順手設了第二天早上六點的鬧鐘, 薛繼把床頭櫃上震動個不停的手機摸過來摁掉,兩人又摟在一起多睡了十分鐘。

等眯完這一小會兒,唐旭睜開眼睛, 碰巧和薛繼對上視線。

他整個人縮進被窩裏, 臉露在外面,微眯着眼睛說了聲:“早。”

昨晚兩人瘋了半宿, 結束後兩個頭一回上路的小司機才想起沒戴小雨傘,薛繼盡職盡責地把困得不行的唐旭抱起來去浴室仔細清理了一番, 之後才把人抱上床一起睡了過去。

跟一臉困倦的唐旭相比,薛繼倒是挺精神的, 眉開眼笑地湊過來在他鼻子上親了親,視線細細打量着唐旭:“早上好。”

唐旭腦袋還沒清醒,朝薛繼傻兮兮地笑了笑, 然後眼睛一閉, 把臉也埋進了被窩裏,似乎只是打算打個招呼接着睡。

薛繼撸了一把他露在外面的小卷毛,輕手輕腳地先一步下床洗漱去了。

浴室的洗手臺上擺了三只小黃鴨,薛繼拿起一只看了看,幾乎可以确定這是唐旭從家裏帶過來的。

等他洗漱完走出浴室, 唐旭已經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抓着頭發表情放空。

薛繼走過去,兩人在大清早來了一發舌吻,唇舌分開時,唐旭滿嘴都是檸檬味漱口水的味道。

薛繼一只手撐在床沿上,另一手握着唐旭的腳踝,冒着被他踢開的風險低頭在微微凸起的踝子骨上親了親。

唐旭的腳踝向來敏感,薛繼昨晚發現了這一點,惡作劇般抓着他腳踝親了半天,結果就是唐旭像只炸毛的貓,差點沒做到一半跳起來跟薛繼打一架。

“哥昨天這麽辛苦,今天怎麽不多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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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薛繼纏上來做出別的舉動,唐旭捏着薛繼的手機往人腦門上一貼,“上午還得拍戲呢,你電話響了。”

薛繼抓着他的手,親了親指尖,從善如流地接過手機,屏幕上‘戴錢二’的名字跳動閃爍得無比歡快。

如果不是因為這人幫過忙,薛繼絕對會把這通六點半撥過來的電話當機立斷地拒接。

電話一接通,聽筒裏就傳來戴錢二的咋呼聲,其聲音之大,不開外放邊上的唐旭也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麽。

只是電話那頭的戴錢二說話方式有點怪,前言不搭後語的,嚷了半天薛繼只聽明白一條:“你昨兒怎麽不接我電話?”

薛繼反問他:“什麽電話?”

戴錢二繼續大着舌頭斷斷續續地控訴:“昨、昨兒晚上!我給你打了多少個了......見色忘友。”

薛繼看着唐旭,笑得春風得意,“我還真就見色忘友了,你有什麽事這麽急?”

唐旭被他看得臉皮有點發燙,掀開被子下床,從行李箱裏翻出來一條長褲往腿上套。

昨晚玩得太嗨,他腰背那一處的經脈有些發緊,幸好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不适感。

他捂着腰在床邊上坐了會兒,薛繼立即心領神會地上手幫他揉着腰,同時還不忘問候電話那頭的戴錢二:“......你喝酒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電話挂斷後薛繼微蹙着眉,力道适中地給唐旭揉腰。

唐旭被揉得挺舒服,享受服務的時候還不忘問薛繼:“你那個朋友怎麽了?”

他對戴錢二有些印象,尤其是當初那一頭惹眼的黃毛,看着很風騷。

薛繼很願意和唐旭交流這些事,唐旭一問他就自動打開了話匣子:“他說中午過來找我們。”

“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我感覺不太對勁——他喝醉了。”

別人不知道,薛繼确實最清楚的,能讓戴錢二喝醉的,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個時常被他挂在嘴上的女朋友了。

戴錢二曾經一直是別人眼裏标準的纨绔子弟,不學無術,沒日沒夜地往酒吧跑,而且仗着家裏有錢有勢,沒少對別人放狠話,狂傲得不行。

結果這位天天嚷着自己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一見鐘情的少爺在兩年前遇上一個姑娘後突然一頭紮進了愛情的海洋。

回首望望自己說過的話,戴少爺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戴錢二為了追人家姑娘對自己做了一大堆規定,他身上的改變薛繼是看得最清楚的。

最明顯的改變是這人酒吧也不去了,不抽煙不喝酒,簡直一夜從浪裏小白狼變成了戀家小忠犬。

兩年時間薛繼只見他喝醉過一次,還是為了那位神秘的姑娘,後來姑娘跟他和好後戴錢二又嬉皮笑臉地在薛繼面前撒起了狗糧。

七點多兩人趕到片場,明興提着兩杯豆奶站在門口,被風吹得像尊雕像。

明興遠遠地看到那兩人朝自己走過來,只覺得這對小情侶身上都發光了,也就沒注意到他旭哥臉上的怪異。

唐旭下車後抱着手臂,走幾步路就偏頭問薛繼:“看不出來吧?”

薛繼極有耐心地一遍遍幫他确認:“看不出來,很正常。”

唐旭捕捉痕跡地點點頭:“那就好。”

他今天腿上穿的是薛繼的褲子,早上起床後他在自己的箱子裏翻了半天,發現他最長的褲子都蓋不住腳踝後不得已問薛繼借了一條。

褲腿有點長,但往上稍微卷吧卷吧好歹蓋住了腳踝上的紅一塊紫一塊的吻痕。

他倆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在小聲對話,明興提着豆奶站在一邊,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存在感。

“旭哥早、繼哥早。”明興把手裏的豆奶遞過去後搓了搓自己微涼的手,“這是我在附近買的,你們趁熱喝了暖和一下。”

唐旭接過豆奶道了聲謝,又提着其中一份扭頭故意問薛繼喝不喝。

他還記得上回這人喝豆奶的時候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似乎手裏的豆奶跟他有什麽血海深仇似的。

薛繼朝他挑了挑眉,動作自然地将豆奶接過去,用嘴挑開塑料蓋,當即喝下去了一大口。

之後他舔舔下唇,盯着唐旭意有所指地評價道:“挺甜的。”

......流氓。

唐旭耳尖一紅,從另一邊繞進了片場,薛繼緊随其後,兩人不知道聊了什麽話題,明興就看見他旭哥整個人笑得東倒西歪靠在了薛繼身上。

盯了半天明興終于察覺出異樣,他旭哥腿上這條褲子......怎麽這麽眼生?

唐旭行李箱裏的衣服都是明興幫他挑好了整理進去的,但唐旭今天腿上這條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先不說款式是某品牌今年剛推出的春季男士新款,就說這能一路垂到地上的褲管,也不會是唐旭這個一年四季都習慣把腳踝露在外面的人會選擇的版型。

他再怎麽瞎捉摸也沒能把問題的根源往薛繼身上想。作為一位單身貴族,明興壓根不會料到他旭哥從昨天晚上起就開始享受自己豐富精彩的夜生活了。

沒等他琢磨多久,唐旭上好妝,去換了套長衫出來,抖着自己的衣擺跟在劉導邊上傻樂。

劉導當時在跟陳嫣然講戲,見唐旭過來了拿手朝他一指:“......你心底認為你父親的死和他擺脫不了幹系,但你心裏還是愛着這個男人,你看他的眼神要有愛有怨!”

原本只是過來研究機器的唐旭突然被指着鼻子喊了一通話,懵逼之餘眨了眨眼睛。

陳嫣然性格比較腼腆,聞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一連望了唐旭好幾眼。

她平時在劇組裏要麽是上臺拍戲,要麽是坐在角落裏潛心研究劇本。明明是女主,卻很少上去和唐旭、薛繼這倆男主角搭話。

劉導在邊上看陳嫣然的反應,搖了搖頭道:“不行,你得想辦法把那種眼神表現出來,這兩天你在劇組的時候就跟着唐旭走,你得找出那種感覺來。”

突然被點名的唐旭跟陳嫣然對視一眼,覺得這姑娘眼神有點飄忽不定。

中午休息的時候,陳嫣然果然聽劉導的話亦步亦趨地跟在唐旭身後,有人在場既不能親親又不能抱抱,薛繼坐在一邊,不着痕跡地把白眼翻上了天。

三人行,有沒有我師不知道,帶着硝煙味的戰場是肯定有的。

明興捧着盒飯,轉了個身,用後背對着這三個人。

沒過幾分鐘,薛繼的手機響了,他起身接了個電話,回來時對唐旭嘆了口氣,“戴錢二過來了,被保安攔在了外面。”

兩人表情都比較嚴肅,片場外面還有一些蹲守的粉絲,到時候鬧在一起不好處理。

明興自告奮勇地舉手發言:“我去接人!”

說罷他放下手裏的盒飯,起身離開了這個氣氛令人尴尬地快要吃不下飯的休息室。

明興這一趟去得有點久,十分鐘後他才扛着口齒不清的戴錢二,一路跌跌撞撞地撞開休息室的門。

戴錢二一身酒氣,眼神迷離,進了休息室後先是環視了一圈室內擺設,然後就近找了個紙箱一屁股坐下。

可惜紙箱裏空無一物,他這一屁股實打實地坐在了地磚上。

聲音之大,聞者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自己的尾椎骨。

戴錢二摔下去後,懵了一瞬,然後就幹脆坐在地上,毫無預兆地開始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嚷着:“愛情這個狗屁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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