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當時匆忙，沒有換衣服，第二天早上洗澡換衣服的時候，內衣上有斑斑血跡，自己居然沒有多想。

而接下來的幾天，成才發燒，卻不肯去醫務室，吳哲出門去買消炎藥……

現在回想起來，那分明是成才的血跡，自己是多麽差勁啊。這個孩子，就那樣的默不作聲，獨自舔了傷口，再站回到自己身邊，等着更深的傷害。

攬住成才，低低的說“對不起，我……”

成才伸手按住了下面的話，“早都過去了，你現在很好，真的。”

成才把袁朗的頭按在胸口，“過去的我不後悔，現在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走了這麽遠的路，終于能夠留在你的身邊，我一切的努力你都明白，這就夠了。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一直這樣努力下去，站在你的身邊，你要什麽，我給什麽，哪怕我沒有，我也會給！ 除非……”成才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袁朗心中一緊，“除非什麽？”

“除非我死。”感覺到袁朗身體一僵，成才把人摟緊，“當然，我會加倍的努力，防止這樣的意外，但你也明白，我不能保證。你說過，未打之戰都是未知之事。天外有天，就算我再強也不敢對未知之事談必勝。”

袁朗點頭，“的确，常相守是個考驗，随時随地的考驗，如果經得住，那就是一生。”

成才笑笑，“或者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我會退在你的身後，默默的保護你。”

袁朗接下去，口氣威嚴“但是你不會再努力，你會在适當的時候，适當的地點，用适當的方式，為了我，結束你的生命，就像上次一樣，對嗎？”

成才苦笑，“看，你也把我看穿了，我什麽都瞞不過你。”

袁朗伸手扣住成才的腰，嘴唇靠近成才的耳朵，“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我也不會再放開你！”

成才笑了，這就是袁朗，最大限度的表白，就是這樣了吧？

調勻呼吸，就這樣緩緩睡去，懷裏擁着溫暖的身軀，心裏也是溫暖而安定的吧。

10. 知己知彼

第二天早上，袁朗辦公室。成才坐在袁朗對面，軍容軍姿一貫标準。

袁朗把身體靠在椅子背上，“說吧，戒煙是個借口吧？”

“也不完全是”，成才擺出許三多的架勢，“隊長，抽煙不好，尤其是你，體能消耗那麽大，再抽煙……”

袁朗抄起礦泉水瓶子就砸過去。

成才單手接住，“隊長，你看，你的速度都慢了。”

袁朗狠狠地說，“分明是你快了！好了好了，我說過了，願賭服輸，我戒煙就是了。現在你可以說了，

為什麽挑戰？”

成才說，“過去，我一直在學你，這你是知道的。”

袁朗點頭，“沒錯，裝槍，開槍，甚至上次你用的戰術。”

成才低頭一笑，“遠不止如此呢。從我進老A，我就開始模仿你，從一舉一動，到各個技術動作，我時刻都在學你。然後跟着你演習，上戰場，你所有用過的戰術，我都記在心裏。等到我上了軍校，頭一年的作業論文，所有的教授都說風格很像一個人。我知道，那是你！”

袁朗點頭，“這也沒什麽不好，可是……”

成才眼神開始嚴肅，“你也發現了問題，對吧？”

袁朗說，“成才，在剛剛開始的時候，這麽做的确讓你進步很快，就像長跑，如果你跟在一個人的後面，你會跑得很輕松，但是……”

“沒錯，但是那樣我永遠是你的影子。一兩次被說像你，我真的有點兒沾沾自喜，因為，我離你越來越近了。後來，聽得多了，我突然驚覺了，我不是你，我可以很像你，但我得是我自己。否則，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越久，我對你就不再是心有靈犀的新鮮感，你會覺得我不過是鏡子裏的你，一模一樣，還有什麽意思？”

袁朗說，“成才，你的确很聰明，你已經漸漸超過我了。”

成才笑了，“你真的這麽以為？”

“你贏了我，不是嗎？”袁朗挑眉。

成才擡手想去摸袁朗的眉毛，突然想起這裏是辦公室，又惱怒的放下，擡眼迎上袁朗笑意滿滿的眸子，嘆了口氣，“我說隊長，您跟我裝沒意義，我為什麽會贏您昨天就想問了，說說你怎麽看出來的吧。”

袁朗探身，習慣性的想摸煙，成才把礦泉水遞過去，袁朗喝了一口，“你的方法太不正常，不像是你平時的穩重作風，太冒險，而且，完全是針對我的！你對我太熟悉了，你知道我想什麽，做什麽，甚至什麽時候要這麽做！”

成才眼睛亮亮的，“果真被你看出來了。沒錯，從軍校的第二年開始，我就把你當成對手而不是榜樣。每次論文，戰例，我都先考慮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然後再針對你來制訂戰術。當然，我用數據模拟過很多次，并不是每次都能勝你。所以說，這次的挑戰，從第一局開始，風險就極大，如果不是你，我未必能贏。我贏了，也不能說明什麽問題。”

袁朗想了想，“嗯，這次較量，對我也是個警示，雖然我們每次遇見的對手都不是同一批人，但萬一真正的對手也開始研究我的戰術呢？

成才，以後的戰術不要再針對我了，還是穩重的好。”

“嗯”成才點頭，敬禮，“那我走了？”

“回來，我還沒說完呢，這麽快就想溜？”

成才心說不好，想跟老狐貍玩李代桃僵還嫩了點兒。無奈的轉頭，坐下，目視前方。

袁朗聲音還是那麽漫不經心，“為什麽一定要贏我？”

成才還在抵抗“我想讓你戒煙啊，吸煙不好……”

看見袁朗的眼神饒有“性”致的在自己下半身瞄來瞄去，成才認命的嘆了口氣，為了明天早上全中隊不會傳出“成隊副在宿舍把腰扭了”這樣的言論，自己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好吧，我不是介意做你的手下。但是同時做你的隊員和愛人，這種雙重身份對工作不太好。

比如，在戰場上，我有時會質疑你的決定，但因為我愛你，信任你，或者說是崇拜你，可能就不會說出來，這樣很可能會害你。

如果我是你的副手，我的職責就是協助你制定作戰計劃，至少我是站在和你相差不是那麽懸殊的地位上，跟你讨論意見。我的意見不論對錯，你都會客觀的考慮，對嗎？我能贏你，說明我能站在你的角度思考。”

袁朗撓了撓後腦勺，終于忍不住笑了，“這正是你拼命的努力要考上軍校的目的，對嗎？”

成才點頭，“沒錯。”

這時候，成才耳朵一動，沖袁朗作了個手勢，意思是門外有人過來了。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鐵路進來了，“成才，聽說你要找我？袁朗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袁朗翻白眼，“鐵大，我已經輸了，要怎麽樣也是他對我怎麽樣吧？”

成才抽出腳下的大大的背囊，“大隊長，這裏的煙從現在開始由你支配。”

鐵路打開看看，“不錯，還有中華，孺子可教啊。”

成才笑了，指着袁朗，“以後他的煙全是你的。”

鐵路看着袁朗陰險的笑了笑，“那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袁朗頓時花容失色“鐵大，您不能這麽對我啊，他不過就是個來了沒倆年的南瓜，您怎麽能舍我取他？”

鐵路輕輕搖頭，“不不不，我是把你送給他了，成才，以後你就好好‘協助’你們中隊長吧。”

成才後腳跟一磕，敬禮，“是，保證完成任務！”

鐵路說，“你提校官的報告我已經打上去了，過不了幾個月你就跟他只有一步之遙了。好好努力，我看好你啊！”說完就閃人了。

門外趕來偷聽的人紛紛讓路，剩下成才跟袁朗在門裏對望。

成才給袁朗使了個眼神，意思是偷聽的還沒走，然後就緩緩的開口：

“隊長，大隊長把您交給我了，我心情實在是灰常灰常的激動。為了表達我的激動之情，我想給您朗誦首詩。”

成才耳朵又動了一下，狙擊手的聽覺不是一般的好，他能感覺到，大家現在一定都貼到了門上。清清嗓子，成才深情地開口：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緣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決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 緊握在地下/葉 相觸在雲裏

……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像刀 像劍 也像戟

我有我紅碩的花朵/像沉重的嘆息/又像英雄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 風雷 霹靂/我們共享霧霭 流岚 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