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辦公室內安靜許久,一句話擲地有聲,餘音仿佛仍在回響。
那個女生怔怔地站了好久,一時還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些什麽,半晌才震驚地睜大眼睛。單戎現在連視線都不分給她了,只是又問一聲:“老師,和我沒關系,我能走了嗎?”
這仿佛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直接扇在她的臉上。原本一腔熱情被盡數澆滅,她也算是從小被寵到大的千金小姐,遭受這赤裸裸的羞辱,馬上就捂着臉哭了出來。
班主任還想阻止他,但單戎自己也心情煩躁,扭頭便走。隔壁班的班主任也是女老師,急忙放柔聲音安慰那女生,教導主任唱黑臉,兩人一應一合。單戎半句話也沒聽進耳,面無表情地回了班級。
第三節課是物理,他照舊半個字也沒聽,但也沒睡覺,只拿那本日記本,分神地寫着些什麽。課上到後半,他才又恢複正常,筆一扔,又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
那女生再也沒來找過他,但被他拒絕的消息就這麽傳了出去。班上同學會打趣他怎麽拒絕了那麽漂亮一姑娘,也就圍着他的幾個男生知道他脾氣,不敢輕易提起。
陳聰倒是頗有點擔憂:“她是出了名的小姐脾氣诶,戎哥你話說得很難聽的話,不怕她由愛轉恨報複嗎?”
單戎明顯的不在意,只是聳聳肩:“至于這麽丢份嗎?”
他确實是半點兒也不怕的,分了點心思随便注意了一陣,也沒見那女生有什麽動靜,沒幾天就把這不重要的事抛到腦後了。
他倒是揪着機會與文卻思清算了一下“不吃醋”這件事,反被他的學長罵了兩句,心裏頗有點兒委屈,後來時不時就要舊賬重提。文卻思對他的小脾氣應付良好,總是四兩撥千斤地帶過,他反而更有些憋悶。
想治文卻思,方法有許多種。
但他現在一個也舍不得用。
他被自己束住了手腳,生怕動一根指頭,都會引發翻天覆地的反應,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
過了幾日,文卻思代表學校去了一場臨時的英語比賽,為期兩天,得了前三名有獎金可拿。他住在外地,為了好好做準備連通訊也一齊斷了,單戎是直到他出發前才知道的消息,他走了之後,更是整整兩天不見人影不聞聲息。
當心心念念時,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不能見面,這一分一秒都是漫長而煎熬的。
遑論是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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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戎給他手機上發了上百條短信,隔幾分鐘想起來了就發一條,全部石沉大海。他上課覺得無聊了要發一句,今日小賣部水果難吃了要發一句,看見了文卻思被自己纏着給自己寫的字,還要再發一句,所有的語言最後全部變成了“想你”“想你”“想你”。
日記本上也字數激增,添上許多不滿的話,字跡都潦草扭曲了,簡直像在記錄仇恨值。
單戎整個人成了一個會笑的定時炸彈,不知道定的爆炸時間是何時,只是渾身充斥着不安定的味道。沒人敢招惹他,連陳聰和他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突然爆炸。
直到文卻思拿了第一名凱旋回歸了,這個還未爆炸的定時炸彈才突然被剪了線。
內裏的火藥卻還藏着。
文卻思回來的時候是周六上午,學校已經很速度地拉了兩條橫幅慶祝文卻思拔得頭籌。文卻思自小就拿多了各種榮譽,早已習慣,本人不聲張甚至不提起,就這樣低調地回歸。
他直到回了學校,才交作業一般不情不願地給單戎發了個短信彙報。單戎來的速度很快,看到短信時上午第三節課還未上完,他直接溜出來,精準地在高三的班級截住人。
文卻思穿的是便服,深藍色帶兜帽的外套微膨,襯得他脖頸纖細,面龐秀麗。他正向同學問這周老師布置的作業,聽見單戎的動靜,淡然地看了一眼。
單戎臉色不怎麽樣,笑容倒是第一時間重新挂了起來,膩歪地喊他:“學長,回來了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有點累,路上在睡覺,”文卻思記完作業,收拾好書包,“我想先回家休息了。”
他臉上沒什麽倦意,這句話不過是借口而已。單戎兩天沒見他,心情本來就處在危險的邊界線,哪裏可能放他走,只是笑嘻嘻地抓住他手腕。
課間只有短短十分鐘,到了第四節,校園猝然再次安靜下來。單戎帶着他下了樓梯,走過教學樓與操場之間小道時,順眼看到橫幅,道:“學長拿了第一名回來,可得好好慶祝下。”
文卻思道:“沒什麽好慶祝的,比個賽而已。”他不适地掙了掙手腕,道,“放開。”
單戎不放手,只是彎着眼睛又轉回來,似笑非笑地盯他:“我是要為學長回來而慶祝,也不是為了什麽破比賽。”
他明明滿是笑意,眼中卻燃着毫無溫度的火苗,仿佛能将人無知無覺地燒盡了,才感覺到自己已然死亡了一樣。文卻思第一次見到他這般表情,有點兒不寒而栗,也就由他拽着,到了小樹林內的無人之處。
單戎已經忍了整整兩天,無法再忍耐哪怕只一秒鐘。小樹林最深處,平日裏最少人出入的資料樓與宿舍樓夾成了一個狹窄的小拐道,狹長幽深。他将文卻思扯到裏面,腳步聲急促,踩碎地上的枯黃落葉發出清脆“沙沙”響聲。文卻思有點兒跟不上,踉踉跄跄的,好不容易待到他停下腳步,還未站穩,直接被單戎推在牆上,亟不可待地吻了上去。
渴求,占有欲,思念成狂,全部混雜為一股龐大可怕的情緒,承載不住地傾瀉而出。單戎手抓着他的肩,用力之大幾乎能将他肩胛骨捏碎,吻如瘋狗惡犬,連啃帶噬,險些要将他咬碎了吞進口中。文卻思縱然接了他那上百條短信,但沒有打開細看,未曾想到他會有這般大的反應,先是驚住,被攫取了呼吸,接着才意識到自己還在學校,慌亂想要推開。
但單戎不容他反抗,反而吻得更癡迷。他有滿心滿意的情緒将要宣洩,宣洩給自己的心上人,他雙手鎖着文卻思的肩膀,上身都傾了過來,腿頂着腿,以絕對壓制的姿态來吻文卻思。文卻思蹙起眉頭,漸漸地,端麗面容被吻得染上緋紅,眼神也迷離了片刻。
既然阻止不了,那不如放縱他一會兒——
這一想法剛在腦中閃現而過,身子也還未來得及放松,他的耳朵便忽然捕捉到輕微的響聲。
同樣的腳踩落葉聲,刻意放輕了,但卻有些雜亂繁多……
文卻思一瞬間心神劇震,使了力氣去推單戎,但單戎此時此刻已無暇顧及外物了。他是一只被餓了許久的猛獸,再次捕捉到自己的食糧,必須吞吃得幹幹淨淨才能緩解些許饑餓。他更為強勢,不知止盡的猛烈索取令文卻思全無反擊之力,顫抖着,一絲極度不詳的、令人驚恐的預感随之湧上心頭。
下一刻,女生的尖叫刺破了耳膜。
追求單戎的那個女生尖叫着,手上拿着手機錄像,險些被面前一幕驚得掉了手機。她還找了其他的女同學一起來,大概是壯膽,幾人一同立在數步之外,均是震撼得後退兩步。
寒意瞬間擊穿了文卻思,他失了所有的動作,如堕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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