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初遇青蓮

錢梓榆不放心,也跟了上去,馬耀祖不肯一個人與三匹馬相處,也牽了馬一同跟去,安慶王走到攤前回頭一看,仍是三個人三匹馬在一處,很是無奈。

那餅攤少年見他們走近,招呼道:“公子要吃餅嗎?”

安慶王笑笑說道:“我們不吃餅,可否向小哥打聽一個人?”

“什麽人?公子且說來,只要我知道的,總會說與你聽!”

賣餅少年極是伶俐,一邊忙生意,一邊忙着回答安慶王。

“你可知道一個叫吳定兒的?”

“吳定兒?”賣餅少年楞了一下,想一想,很快回答道:“對不住公子,我在這兒幫着我爹賣餅好幾年了,并不認得誰叫吳定兒!”

安慶王聽了,也只好道了聲謝,黯然轉過身來。

錢梓榆看了他一眼,輕拍他一下,走上去笑對賣餅少年道:

“小哥果真不認得吳定兒?”

“不認得!”

“好,”錢梓榆從荷包內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少年面前的桌子上:“耽誤了小哥生意,這個就當是賠償吧!”

安慶王往時與錢梓榆外出游玩時常見他慣用金錢,或打通門路,或收買人心,如今又見他使出這種伎倆,便靜看那少年有何反應。

那少年拿起銀子,左看右看,似很動心,但他最終還是把銀子放在手心,送到錢梓榆面前:

“公子,無功不受祿!我真不認得吳定兒。”

安慶王用手中馬鞭敲了敲錢梓榆:“以為誰都認得你家銀子嗎?別為難小哥了,走吧!”

三人上馬正待要離開,賣餅少年忽然跑來,站在安慶王身邊問:

“公子找吳定兒什麽事?”

馬耀祖說:“你又不肯說,問來做什麽?”

安慶王溫和地對賣餅少年說:“我是認得吳定兒的,但不知他家住在哪裏,因有事要相煩于他,因而來相尋!”

賣餅少年點了點頭,說:“我信公子是誠實人!我也約略認得吳定兒。不過聽說他最近跟了一位師傅去山裏了。他家在城西那邊兒,你去打聽,自然是找得到的!”

安慶王聽了,在馬上對着賣餅少年做了個揖,說:“多謝小哥!”

賣餅少年搖了搖頭,瞄了錢梓榆一眼,跑回餅攤忙活去了。

錢梓榆說:“什麽意思?是不是要我給他那錠銀子?”

安慶王說:“別胡來!并不是人人都見錢眼開的。他如果貪你銀子,就不還給你了!”

馬耀祖說:“若是他反悔了呢?”

錢梓榆道:“馬兄,又有你什麽事了?”

安慶王微笑:“他若反悔,再跑來就不是跟我說話了,而是跟有錢的人說!”

三人往城西而去,馬耀祖說:“那少年不是說吳定兒不在家了嗎?我們去他家有何用?”

錢梓榆笑說:“豈不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吳定兒不在家,可以讓他家人代為轉告玉兒姑娘的話啊!”

安慶王心中卻另有想法,他知道除了吳定兒,還有一個人是玉兒牽挂的,那是一位名叫“青蓮”的姑娘。

還有天馬!安慶王不禁擡頭往天上看,馬、錢二人不知所以,也擡起頭看,這一看之下,把馬耀祖高興壞了:

“那邊有只鷹!飛過來了,快快!有沒有弓箭?看我把它射下來!”

安慶王急忙說道:“不許胡來!那不是一般的鷹,是一個人養的,它可是有名字的!”

錢梓榆和馬耀祖同聲問道:“什麽名字?”

“它叫天馬,你們聽!”

三人駐馬在一顆大柳樹下,側耳細聽,一陣清悅的笛聲傳來,只見大鷹在空中盤旋一圈,緩緩降落,消失在左側前方幾棵樹蔭裏。

安慶王忙示意馬錢二位,三人策馬奔去。

到了那幾棵樹蔭下,忽然斜刺裏急急跑出一個人來,安慶王與馬耀祖已經過去了,錢梓榆在後,若不是他急忙勒住馬繩,令馬兒前腿高高擡起,改變了方向,早将那人撞飛了!

縱是這樣,那人不知是受驚還是自己扭了腳,仍是跌倒在地,背上一簍藥草撒了一地。

安慶王與馬耀祖趕緊下馬,回頭來看,見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青衣少年。

他烏黑的頭發用一塊白絲巾束起,頭上原本戴着的一頂草帽被風吹落地上,滾出十幾步遠,馬耀祖替他撿了回來。

少年一手攬過竹簍子,一手欲将撒落地上的草藥撿起。

錢梓榆雖未撞人,卻因是他的馬驚吓了那少年,不僅令他跌倒在地,狼狽不堪,還弄撒了藥草,很是內疚。

也急忙蹲下幫着撿藥草,忙亂間竟一把抓住了那少年伸出的手兒,只是一瞬間,兩人都如觸電般收回了各自的手!

少年滿臉通紅,将手兒握拳收回到胸前。錢梓榆卻是滿臉狐疑,呆呆地只管看着那少年,直将他看得頭都不敢擡,藥草也不要了,撿起藥簍子和草帽,一拐一拐地跑開!

馬耀祖笑道:“卻不料我彭州第一大才俊錢公子,原來是個斷袖之癖!”

往日三人在一起玩笑,錢梓榆常自稱是彭州才俊,是以馬耀祖如此說,譏笑他把個少年當女孩一般癡看。

錢梓榆不理會馬耀祖,他站起身來指着行走不便又強要跑開的少年,張嘴想喊,卻又喊不出來。

安慶王笑道:“馬兄!依我看錢兄可不是斷袖之癖——那少年其實是個女兒身!”

“王爺何以得知?”馬耀祖問道。

錢梓榆卻不作聲,他剛才無意中抓到那少年的手,竟是十分的柔軟潤滑,一點不像男孩的手,他忽然之間就有種奇異的感覺。

安慶王擡眼看了看前方樹枝上站着的天馬,低聲對錢梓榆說:“你喚一聲‘青蓮姑娘’試試!”

錢梓榆定了定神,果真朝漸行漸遠的少年喊了一聲:

“青蓮姑娘,請留步!”

少年停住了腳步,回頭張望,此時暮色漸漸降臨,看不清他臉色,卻見樹上的天馬呼嘯一聲疾沖下來,停落在他肩上背着的竹簍上,一人一鷹,剪影分明。

安慶王不禁微笑:果真是青蓮!

見少年一喊就停下來,錢梓榆的心卻沒來由地跳得很快,他想那少年真的是女兒身的話,那自己也太唐突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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