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叫李雍

無星無月的夜色中,最閃亮處便是女子的眼睛。

男人其實早就留意到,這女子有一雙跟她兒子一樣好看的眼睛。只不過,遠比她兒子神秘,也複雜得多。

師父說,太複雜的東西不要碰。萬一着迷,就拔不出來了。

所以男人一直留意着不去看她的眼睛,就算明知再好看,他也不看。

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迎着女子的眼睛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葉秋笑了笑,眼睛也随之彎了彎,掩去大半光彩,輕輕的說,“在你去包子鋪還錢的時候。”

上次下山,因小地瓜不放心小豬,鬧着要回村,他們在山下沒吃飯,就買了一袋包子當幹糧。多給了一文錢不算什麽,可這錢是男人給的,葉秋就留意到了。

男人裝傻,她就沒說。

男人默然,那就是說,他剛剛喚起回憶的第二天,這女人就知道了。

怪不得師父說,聰明女人沒意思,要笨一點才可愛。

靜默間,葉秋沖他行了一禮,“謝謝你這些天替我們家砍的樹,還有教鄉親們劈柴。”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很誠懇,所以男人又覺得她聰明得沒那麽讨厭了,于是也抱了抱拳,“我也要謝謝你們這些天的收留。區區小事,不足挂齒。”

葉秋又福了一福還禮,“你救了我兒子,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用不着客氣。珍重。”

她這麽幹脆就要再見?這麽黑的天,也不說留他們到天明?最起碼,也要送點幹糧吧?

男人不知為何。有股莫名的氣惱。再看女人一眼,忽地什麽也不想說的翻身上了馬。

只是在走之前,又停下居高臨下的望着女人說,“告訴朱家二老,我叫李雍,駐紮在同州清水營。若我沒記錯,征和七年寧武縣征的兵。很有可能進了清水營。若我打聽到朱德全的消息,必使人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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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葉秋喜出望外。深深行了個蹲禮。

可看着她比方才更加真誠,更加明亮的眼睛,男人只覺更加氣悶。

甩一甩鞭,疾馳而去。

身後兩個小兵看葉秋一眼。迅速跟上走了。

葉秋起身,擡腳輕拍了拍小豬,一臉勉勵,“幹得不錯,回馬棚睡覺去吧。”

啥?

小豬震驚了。

趕走了大怪獸,它還是要睡馬棚?

“人走了?”屋裏,亮起了燈。朱長富披衣起來,站在門口問。

葉秋忙跟進屋去,“走了。不過那當兵的算是講義氣。臨走前說,我虎子哥可能在他們軍裏,他回去就打聽。”

“真的?”朱方氏也醒了。當即翻身跪在炕上,就拜了起來,“老天保護,我家虎子平平安安,早些給家裏送個信來。”

“會的,我虎子哥肯定會吉人天相的。”

葉秋笑着闩了門。爬回炕上睡好,幸好兒子沒驚動。仍睡得跟只小豬似的。

朱方氏拜完,又有些可惜,“原還想把大個子留下,撮合下你們,如今看來,卻是沒戲。”

“誰稀罕他啊?吃那麽多,還頓頓要吃肉。一頓不見那臉就拉得八丈長,跟屬狼似的。”人走了,葉秋吐槽得毫不留情。

老兩口也呵呵笑了,朱長富道,“男人麽?哪有不吃肉的?尤其當兵,就更離不得了。說來倒真是有些可惜,他才教了咱們村年輕人一回就走了,連個正經招式都沒教呢。”

葉秋眼珠一轉,“叔,你要信得過,我倒有幾個訓練人的法子。你若是信得過,就帶着人練練,就算不能對敵,卻能把身手訓練得好些。”

今天男人讓人劈柴也給了葉秋啓發,要是用從前電視上看到訓練士兵的那一套,應該可行吧?

可朱長富卻搖了搖頭,“就算我信得過你,咱們村人能信得過你?算了吧。我看大家學數數,都得學好一陣子了。”

葉秋聽着也洩了氣,她就是有再好的法子,可自身武力值不強,誰信服她?朱長富也不行。

男人劈了三根柴,就把全村老少爺們迷得找不着北了。連小地瓜睡前都說,明天他也要試試去。

接受吧,這就是一個胸肌大過腦的時代。

葉秋安慰了自己,就摟着兒子會周公去了。

至于那個大個子?誰耐煩記他?一聽名字,就知道不會是他們這樣鄉村裏的人,這樣的偶遇,也只是偶遇。

将來?他們應該沒有将來了。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雖然天氣有些陰沉沉的象是要下雨,可八角鎮上的金求盜心情卻是不錯,連近來公事上的不順也短暫的抛開了。

說來還是媳婦懂事,看他最近心情不好,一早起來背着家人,悄悄給他炖了碗他最愛喝的雞蛋羹,還是甜的。

雖說一個大男人好這一口說出去挺丢人,可在自己家裏,自己媳婦關了門,炖好端到床頭上來,那是多美的一件事?

金求盜美滋滋的喝了雞蛋羹,吃了兩只大馍,身上熱乎乎,心裏暖融融的就去衙門了。就算公事再不順,上官的臉色再難看,可想想賢惠的妻子,聽話的兒女,又有什麽忍不下去的?

可無論他心理建設得再好,可一進公堂,還是被又一次打擊到了。

“你速去仙人村,送上這份公文!”

仙人村。

昨晚山上下了一場雨,朱長富早起到地裏看了看,覺得那施了幾天底肥的地,可以把那些冬小麥種子播下去了。

只是這個活比較有技術含量。一般人幹的老頭瞧不中。

尤其那些種子可金貴着呢,朱長富盤算着得在村裏找幾個老夥計來幫忙才行。當然,要請他們。還得做頓好吃的。

這個任務自然是交給葉秋的了,她也表示沒問題。

其實要不是附近沒有鐵匠,葉秋還挺想造輛耧車出來的。

別以為古人沒智慧,早在漢代,就有人設計出這種很具實用性的半自動播種機了。只要一個人在前面趕牲口,一個人在後面扶犁,就可以一次完成翻地、播種和回填。省時又省力。

想起沒鐵,葉秋忽地就想起大個子了。

想起他還曾經答應給自己一口鐵鍋的。怎麽走時也不提?

過份!

葉秋忿忿怨念着,她兒子也不太高興。

捏着一塊石頭,悶悶不樂的坐在那裏,“叔叔走了。那以後不是都沒有人帶我去砍柴,也抓不了兔兔了?”

葉秋原本只怨念的,如今又給兔子勾起三分惆悵。

可憐啊,來這三年,還沒吃過一只野兔子呢。

不過想想男人走了,她能多吃兩口肉,很快又調整好心态,給兒子鼓勁,“小地瓜可以努力長大。等你長大,不就可以自己去了?”

咦,聽起來似乎是個好辦法呀!小不點被哄住了。立馬打起精神,爬到桌前,“我要吃飯,我要跟叔叔一樣吃多多的飯,好快快長大!”

長大就好,跟那飯桶吃一樣的飯就算了。當娘的亞力山大啊!

葉秋把熱好的剩飯端給地瓜。無意瞟見兒子放在手邊的小石頭。

那是一塊紅褐色又夾着土黃色花紋的石頭,很好看。還有些莫名眼熟。

“這石頭好看吧?象不象小蘋果?”小地瓜看她對自己在山裏撿的石頭有興趣,笑嘻嘻的問。

“還真有點象。”朱方氏剛喂了豬,進屋湊近一瞧,也覺得那花紋跟小豬身上的很象,可葉秋卻覺得有點不對,但肯定自己覺得眼熟,絕不是因為這個。

可還沒等她想清楚,就有人高喊着“村長村長”,找了過來。

是好事。

北田村村長魏正英,帶着兒子,還有村中的幾位族老,親自來到仙人村,商讨合作事宜了。

看得出,魏廣海确實是個能幹的人。前日和葉秋商讨完,昨日就把他爹,還有村中幾位老人全都說服了。今天來到仙人村,就想把明年的合作事宜訂下。

這樣的雷厲風行,葉秋很喜歡。

同樣請來仙人村的老人們,還有連升等幾個年輕能挑頭的人也叫了來,共同商讨合作大計。

不得不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別看這些老頭子大多沒讀過書,但腦子不笨,相反很是精明,葉秋原先還想占個便宜,拿放蜂棉杆換棗子,這可糊弄不了北田村的老人們。

那棗子價錢可比蜂蜜棉杆高多了,他們就算同意把棗子給葉秋,也要問清楚她拿去幹嘛,能不能賺錢。葉秋原先想的,砸在手上都不怕,根本都沒敢說。

她要真敢說,相信都不用外村人動手,朱家老兩口就能拿雞毛撣子抽她。在勤勞儉樸了一輩子的老人們眼裏,沒有任何東西是允許被浪費的,他們每年打的棗子,自家小孫子都舍不得多給幾顆,哪能由着她糟蹋?

于是葉秋只好老實說出,自己會做蜜棗和棗酥的事。

這些老人倒也信她,只是提出,“你們允我們放蜂,這個我們應該按售價的三成給你們也分給些。至于那棉杆,我們不過跑個路,這錢就我們拿三,你們拿七。到時我們把棗子拿來給你加工,也會按三成付你工費。”

葉秋覺得還算公平,可仙人村的老人們不幹。

連爺爺帶着頭,在那兒争,“放蜂這手藝得看天時吃飯,三七不算什麽。可不過是賣個棉杆,怎麽也就三七了?我們要自己去找,難道就找不着人?還有那棗子加工,你們知道啥叫蜜棗,啥叫棗酥不?這樣的好手藝,全八角鎮都沒人會,憑什麽還跟你們三七?沒說的,我們只給收棗子的錢,之後賣的錢,全歸我們。再說。你們還管我們要棉種呢!”

葉秋額上掉下三條黑線,好險,差點就上當了。

別看這些老人們一輩子沒做過生意。但對價值的估量,遠比她這個自以為聰明伯人更有見識。

所以葉秋也不吭聲了,老實坐那兒裝鹌鹑,看這些老頭子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吵得天昏地暗。

最後連魏廣海連升這幫子年輕人也按捺不住,加入戰局,性格直爽的羅勇還差點跟仙人村的朱德明打起來。

在吵到午晌過後。終于由兩個村子的村長發話,明裏暗裏交手數回。最後勉勉強強各退一步,達成共識。

葉秋暗抹一把冷汗,真是不容易。

不過這樣還不算最後談定。

按習俗,這樣關系到全村的大事。還要各自回村告知村民,然後祭祀先祖,蔔個吉兇,再挑個好日子,兩個村子正式擺酒,把這事白紙黑字落成文契,才算最後落定。

不過現在的人講信義,就跟說親似的,就算還沒正式寫下文契。但如今已經算有了口頭約定,那麽大家就算是合作夥計了。

看剛剛還吵得一塌糊塗,恨不得拼拳頭刀子的兩村人。轉瞬間就握手言和,稱兄道弟,親熱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葉秋覺得,自己對這時代的人,又多了一層認識。

這時候。朱方氏帶着村裏能幹婦人端上一碗碗熱氣騰騰的面條,還有大筐大筐的花式饅頭。

浮着金黃雞油的面湯裏是潔白勁道的面條。上面還放着大塊的雞肉,卧着白裏透紅的荷包蛋。饅頭個個都有小孩腦袋大,用剪子剪出漂亮的花型,又好看又扛餓。

葉秋捧着這一大海碗面條,心裏卻有些打鼓。

朱方氏恐怕是把全村人的精面都收羅出來,才做出這樣一頓豐盛的飯食。還有她家的雞,還有剩麽?

“吃你的吧。”朱方氏嗔怪的斜了她一眼,山裏人待客就是這麽熱情。

別說今天事情談成了,值得慶祝。就是談不成,光看這麽多老人上門,就值得拿出最好的東西來招待。

這是全村人的面子,誰在這時候含糊,那可是一輩子都要被十裏八鄉都瞧不起的。

所以就算是董老太再不甘心,也只得拿了三個蛋,把家裏的精面交了出去。

董二有些不滿,“交東西可以,憑什麽不讓我去?”

董二嫂不想跟他吵,拿着東西去幫忙幹活了。

董老太把兒子拉一邊低語,“你怕什麽?橫豎咱們都收了十兩銀子了,這買賣,不虧。”

想起亮閃閃的銀子,董二心裏也高興了。

吃飽喝足,客人也要走了。

走前魏正英代表北田村一衆爺們,正式對仙人村下次去他們村結盟發出邀請,并且特意對朱方氏道,“謝謝嫂子招待,辛苦你們村的婆姨們了。飯菜做得真好,各位都是好當家啊。”

這是客人對她們最大的贊美了,朱方氏滿面放光的表示謙虛,跟在她身後的一衆婦人無不覺得臉上有光。

為了表示感謝,仙人村的三輛馬車都套好新棚子出動了。

朱長富親自帶隊,要送送這些客人。

北田村那麽多人來,自然是有車回去的,但仍要把本村的好車趕出來,是對客人的尊重和禮貌。

當然,連升那幫小年輕臉上的驕傲就可以忽視了。

顯擺都顯擺得這麽膚淺,沒看到朱長富連爺爺他們低調的驕傲麽?

只是這樣好車,真是讓人眼熱,連羅勇都忍不住跟着連升上了車,想試駕一把。

看來,無論哪個年代,男人對車的向往,總是一樣的。

葉秋忍着笑,跟着朱方氏,把客人送到村口

她雖然是此次計劃的主創人員,但畢竟是個女子,跟一水的男人擠車子,實在是不太象樣。

只是才說完告別的話,準備揚鞭啓程,卻見有兩匹馬,從山路那頭過來,很快就迎頭跑來。

等近前下馬,來人也是一臉的無奈。

這是怎麽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就連北田村的人也不走了。

因為來人他們太熟悉了,可以說十裏八鄉沒有不認得的。

這一身官差服飾。這一張臉,除了金求盜,還會是誰?可他來仙人村。為的是什麽?

如果可以,金求盜真的想掉走離開。看着大家臉上殘餘的酡紅和笑意,明顯是很開心的吧,可要是知道接下來,他們要面對什麽,大家還笑得出來嗎?

可他不能走。

非但不能,還必須從懷中取出公文。念給衆人聽。可嘴唇張了好幾回,到底沒念出一個字。

最後。他把公文遞到了朱長富手裏。

可朱長富又不識字,往旁邊一擡眼,葉秋就站過來了。待看清公文上的內容,她的臉瞬間就白了。

“這到底是怎麽了?”朱長富嚴厲的聲音。讓葉秋醒過神來。

定了定神,她用最明白不過的話,告訴大家,“官府下令,要征兵了。”

人群瞬間靜了下來。

方才的笑容,臉上的酡紅,都半分不見。

征兵,無論何時,對于普遍莊戶人家來說。都是一次傷筋動骨的疼痛。有些老人家,比如朱方氏,眼中已經湧上了淚。

而更加可怕的。還在後頭。

“因為仙人村年年賦稅最低,所以這回征兵,會優先從仙人村征。也就是說,”葉秋看了朱長富一眼,聲音壓得極低,“除了我們兩家交稅高的。其餘人家,每戶出一丁。”

人群徹底沉默了。

葉秋的聲音壓得再低。可這一瞬間,連針掉到地上都都聽見。所以,大家全聽見了。

仙人村一共二十七戶人家,除去他們兩家,那就是要征二十五人?如果他們村走了二十五個壯勞力,那會變成怎樣?

天,陰沉沉的,又夾雜着細雨飄下,更顯得那西北刮來的風,吹得人鑽心透骨的涼。

看着眼前震驚、悲恸、憤怒而又絕望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金求盜只覺得胸口象壓着整整一塊烏雲,又冷又沉。

終于,他慢慢低下了頭。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自己這身官服帶來的消息,給這些無辜的百姓們低了頭,“抱歉,職責所在,請大夥兒諒解。”

諒解不了!

所有在場的人都快炸了。

不管是仙人村,還有北田村的村民們,都諒解不了。

仙人村是窮,可北田村難道就能富到哪裏去?無非是占着地好的優勢,每畝多收個三五鬥。可誰敢保證,下回不是自家遭災?那時如果還這麽征兵,他們怎麽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今年征兵上頭就是這麽下的令。說交稅少的人家地也薄,留那麽多人在家也用。倒不是如去當兵,混口飯吃。活着的人,不也多剩些糧食?”

金求盜帶來的衙役,面對着群情激憤的村民們費勁的解釋着。可這樣的解釋,就跟火上澆油般,激起更大的怒火。

“放他娘的狗屁!”連升捏着拳頭站了出來,額上青筋爆起,明顯想打人了,“是哪個放狗屁的說這樣話,讓他站出來!”

衙役不由吓得後退一步,連爺爺攔在了孫子前頭,“我這孫子說話不中聽,可方才差大哥的話,确實是不講理。我們山上田地薄,種糧本就不易。能得這些糧食,那也是一家老小流汗流血刨出來的。若是讓這些年輕漢子都走了,靠我們老人孩子,你讓我們怎麽種地?”

葉秋忙道,“再說那稅,好地稅高,差地稅少,這也是官府定的。若說我們村地不好,交的稅少就活該去當兵,那不是逼着我們扔了山上田地,全去山下跟人搶好地麽?難道官府竟是這個意思?”

“就是!那要這樣,咱們還種個屁的地呀,全擠到城裏去讨飯拉倒。等到了時候就去當兵,人還不知快活多少。”

“說得是。今天你們要不把這個理說清,這事我們不依!”

……

說話的官差吓黃了臉,要是這麽多人湧到鎮上去讨飯,那才真是要大亂了。

金求盜心中大罵,恨不得踹這蠢貨兩腳。鄭亭長生怕他敷衍了事,硬把此人塞給他作伴,瞧瞧這話說的,不是自己作死麽?

可真要激得大夥鬧起事來,也不是什麽好事。正在想要怎麽讓大家先冷靜下來。人群中忽地傳來尖利哭聲。

“這要是不依,會不會惹來官兵?到時真打起來,那可怎麽辦?”

說話的是董老太。雖然她不讨人喜歡。可這話卻有幾分道理。直如兜頭潑了一盆冷水,讓大家都激靈靈打個冷戰,暫時消停了幾分。

官兵,這對于善良的老百姓來說,是多麽可怕的存在?

他們有鋒利的刀槍,他們有戰馬和铠甲,他們殺人都不用償命。他們就算兩個村子加一起才多少人,能經得起幾個官兵讨伐?

有些老人。已經絕望的開始抹起了眼淚。

官兵是他們無法反抗的,就算他們人能跑,可家裏的田地怎麽辦?真要扔下這一切,這天大地大。他們又有何處可以安生?

這時候,兩個原本同仇敵忾的村子悄然分開了。畢竟這是仙人村的事,又不是北田村的,值得為了這個,得罪官兵麽?

魏正英深吸一口氣,走到金求盜跟前問,“若這次征兵都按交稅的數額來,那咱們北田村得出多少名額?”

金求盜一哽,目光不自覺的就落到了葉秋身上。

他能說這當中就是陶家搞的鬼嗎?然後。也連累了全鎮的鄉親。

也不知鄭亭長收了多少好處,竟做出這樣讓人戳脊梁骨的缺德事。可他沒有證據,就算有。他又能說麽?

“其他村子的征兵情況我還不清楚,仙人村是我第一個接到的通知。”

第一個,為什麽仙人村會成為第一個?

仙人村的百姓不明白,但北田村卻暫時松了口氣。

但葉秋卻從金求盜方才的眼神裏意識到了什麽,也顧不得引火燒身,她便大聲的問。“如果我不告陶家了,是不是我們村就可以不用被征兵?”

傻丫頭!朱長富神色一緊。而圍觀之人,再看着葉秋的表情就有些怪異。

金求盜倒是好心的解釋了幾句,“葉姑娘,你別想太多。征兵的公文是從潞州送到亭舍的,這與你無關。”

真的?大夥兒有些不信。

這回的征兵實在來得蹊跷,而那陶家雖不當官,卻是本地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如果這回仙人村一次征這麽多兵,确實是陶家在暗中搗鬼,那倒真有可能是被葉秋連累的。

趁着短暫的冷場,魏正英對朱長富施了一禮,道,“老哥,既出了這樣大事,就不勞你們相送了。我們也得趕緊回村接通知,後頭才好應付。”

他又看了葉秋一眼,帶了幾分抱歉,“至于合作之事,等這次征兵之事鬧完再說吧。”

朱長富心中長嘆,這麽好的一次合作機會,就這麽給斷送了。

拱手送別北田村的人,又一個攻擊葉秋的人跳了出來。

“都是你,就是你這個掃把星!”

朱德貴家的從人群後面沖出來,指着葉秋厲聲叫罵,“要不是你來了,怎麽會這樣征兵?咱仙人村幾百年都沒出過這事,只有你來了才會這樣!”

朱長富氣得腦門發暈,“這關她什麽事?征兵難道是她下的令?朱德貴,把你婆娘看好。”

“我媳婦哪裏說錯了?”眼看已經絕無可能逃脫征兵的噩運,朱德貴也破罐子破摔的鬧騰起來,反指責起朱長富,“就是你把這個不清不白的女人招回來,才壞了全村的風水,攤上這樣禍事!”

看好些人看葉秋的眼神裏都開始帶着懷疑,朱長富氣得手腳直哆嗦,索性直言道,“那你們想怎樣?把她們母子倆趕出村麽?可如今就算是把她們趕走了,這兵役你們能不去?”

朱德貴終于給噎住了,全村人也噎住了。

是啊,就算把葉秋趕走了,又有什麽用?

可要真的有用,那是不是就能把她們母子趕走?

小劇場:

某馬:沒有了我,果然就受欺負了吧?還敢嫌我主人吃得多。哼唧!

地瓜:娘,你還有我,我會保護你!

某馬:我可以踢他麽?

作者:你們為神馬不能幹點正事?比如打個滾賣個萌,求個米分紅,求個首訂什麽的?

某馬和地瓜:(踢起了某豬)

某豬:淚奔,看在倫家這麽賣力的份上,請多多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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