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一臺戲

葉秋原先打算得好好的,用未來幾年仙人村的出産做抵,先借一千五百兩銀子,解決這回的兵役之事。

一千五百兩,看起來雖然很多,但落實下來,其實沒那麽可怕。

象她今年只種了五畝地的棉花,就賣了五十五兩銀子。而全村共有地一百二十二畝,明年集體種上棉花,怎麽着也能收到一千三百兩。

就算扣除稅費,算上天災不利等等損耗,她相信這筆錢短則三年,長則五年,一定能連本帶利的還清。

這也是她問過朱長富、董大伯還有連爺爺三人,得到他們同意的方案。雖然從短期來看,他們所受的損失不小,但從長遠來看,這還是很值得投資的一筆生意。

想想看,三年還完一千五百兩。

這擱在從前,可是打破他們的頭都沒人敢相信的事。如果真讓葉秋做成了,以後仙人村的收益還會少麽?

那陶家打的主意,雖也差不多,只不過他們的心思更惡毒些。若仙人村的地落到他家手裏,就相當于整個仙人村都成了陶家的佃戶,相信陶家的利滾利,會逼得全村人永遠沒有償清債務的一天。

只是葉秋千算萬算,唯一沒有算到的是,她要借錢的那個人,剛好不在家。

“你們掌櫃的到底去哪兒了?”

葉秋很急,非常急。這樣的關鍵時刻,怎麽陳掌櫃偏偏就出門了呢?

店裏的夥計也是一臉無奈。“我們掌櫃的只說出門有事,也沒說上哪兒,辦什麽事。葉姑娘。你要不明天再來吧。等我們掌櫃的回來,我一定跟他說,讓他明天無論如何在家等着你。”

葉秋再急,卻也知道無法可想了。

因為整個八角鎮,只怕除了陳掌櫃,或者說,除了他背後的徐家大姑奶奶。沒有人願意,也沒有人敢借她這筆錢。

若不是怕到徐家也碰不到人。葉秋真想直接就找到榆林縣去!

這該死的沒爪機沒**的時代,人只要一不在家,找起來就各種窩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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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還有一天。葉秋努力安慰着自己,咬牙切齒的回了村。

而在她之前。陶宗名先一步到了。

看一眼破破爛爛的仙人村,那些土得掉渣的窯洞,在他眼裏,跟野人住的地方差不多。要這樣的一家子湊個六兩銀子只怕都不容易,還六十兩?絕無可能!

所以陶大老爺端着威風,擺着架子,連馬車都不願意下來,就命家丁四處吆喝,“把村裏的人都叫出來。說老爺我有話說。”

當主子的如此,當奴才的自然沒什麽好嘴臉,一個個扯起嗓門。

“嗳,仙人村的人聽着!我們陶家大老爺來了,各家管事的趕緊出來一個,聽我們老爺說話!”

這樣呼奴喚狗般的叫喚,聽得朱長富頓時就毛了。

跟屋裏陪着的客人告了個罪,就走了出去。卻見連爺爺董大伯都各自約束着家人。見有些好奇走出來的,也把人轟了回去。

要說官府號令他們沒法子違抗。可這姓陶的算哪根蔥哪根蒜,不過是個有錢些的財主,憑什麽對他們吆五喝六的?

走到陶宗名跟前,朱長富說話了,“陶老爺,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眼看走出來的不過幾個老頭了,覺得一點也不威風氣派的陶宗名有些不樂意了,不過想想,這朱長富到底是個主事之人,也就勉勉強強開了口。

“那姓葉的丫頭,回來了沒?她肯定沒告訴你們,我們家打算借錢,給你們全村渡過難關的好事吧?”

出乎陶宗名的意料之外,雖然對面的幾個老家夥聽着有幾分詫異,卻沒一個露出喜出望外的模樣,更沒有當即跪下磕頭,感恩戴德的。

陶宗名心裏有點不舒服,可轉念一想,這些山裏人都笨得很,只怕根本搞不清自己說的什麽意思。等他解釋清楚了,估計他們就要感動得痛哭流涕了吧?

到時候,就算那葉家丫頭一人不肯有什麽用?只要這些人都同意了,她就是不樂意,也得乖乖按照自己的意思來了。

所以陶宗名就說了,“到底是這麽多年的鄉親,我也不忍心看到你們村遭此無妄之災。所以好心決定拿出一筆錢財,替你們全村贖了這回的兵役。你們往後,只要繼續好好種地,慢慢還就是了。”

他會這麽好心?

董大伯當即不信的問,“就這麽簡單?随我們還多少年?”

“那倒也不是。”陶宗名理直氣壯的道,“你們既欠了我家的錢,往後每年的地怎麽種就得由我家說了算,地裏的出産也都得交給我家來管。”

那不跟佃農一樣了?到時他一句債還沒清,那全村人不就得給他家幹下去?

就知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連爺爺頓時冷冷道,“陶老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此事我們村已經在想法子解決了,不必您客氣。”

陶宗名一哽,“你們不要不識好人心!那葉家丫頭給你們灌什麽迷魂湯了?她怎麽可能解決得了此事?我不怕實話告訴你們,她今兒已經求到徐校尉那兒去了。人家徐大人是給我家面子,才見了她一面。可這征兵的事是朝廷派下來的,你們可別以為能象上回似的,鬧一鬧就沒事了。你們村的名額已經寫進軍文,蓋上紅印了,要是沒銀子來贖,那是非走不可的!”

“那也讓我們自己解決!”朱長富黑着臉直接下逐客令了,“陶老爺,咱仙人村也沒什麽好招待的,估計您人金貴,也沒興致受我們的招待。請回吧。”

陶宗名這一氣非同小可,“朱長富,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你們幾個老東西不樂意。我不信你們村的人都不樂意!”

“我們就是不樂意了!”村裏,到底有些年輕的漢子忍不住出來看究竟了,眼見陶宗名這樣欺負人,大夥兒都攥起了拳頭。

山裏人窮,日子艱辛,卻也被大山養成了自由的天性。

種地是沒法子,可誰家願意為了幾個錢。就把賴以生存的土地押給別人,弄得跟佃農一樣?

也因如此。在歷年的征兵裏,他們寧肯流着眼淚,撕心裂肺的送走最親的人,也不願意出賣土地。去換一時的自由。

因為那樣失去的,是子孫後代無窮盡的自由。

看見大家憤怒的目光,陶宗名惱羞成怒了,“一群蠢貨!等到你們都死了,家裏地都沒人種下去了,才知道厲害呢!”

“你說什麽?”有那性子暴烈的,當即就想沖上前打人了。

“站住。”朱長富把人叫住,涼涼的瞥了陶宗名一眼,“人家既上了門。總算是個客。咱們仙人村,沒有向客人動手的事情,讓他們走。”

方才那一瞬。真是有些把陶宗名吓着了,那胳膊都本能的抱着了頭。此時聽朱長富不打他,才把手放下,色厲內荏的道,“我們走!”

“慢着!”董大伯把人叫住,從匆匆趕來的大兒子手上。接過那錠從董二處搜出來的銀子,往陶宗名身上一扔。“這陶家的錢,還請陶老爺你帶回去。以後不要再拿來引誘我們家的子弟!”

陶宗名臉氣成豬肝色,偏葉秋此時趕了回來,瞧着這場景,又補了一句,“陶老爺若是有錢,不如給陶大公子多買些脂米分,好生打扮打扮,興許還能多結交幾個權貴,替陶家多撐幾道腰。”

如果說董大伯的話是一根刺,那葉秋的話簡直是一把砍馬刀,還是專往人軟肋插的砍馬刀。

陶宗名怄得幾乎快暈厥過去,偏偏半字不能駁。

他那兒子什麽德性自己清楚,甚至好些鄉裏的老人都是見過的。所以他只能坐回車裏,頂着那張紫漲的面皮,落荒而逃。

看着陶老爺的威風掃地,年輕的漢子們用放肆的哈哈大笑送他一程。

只葉秋卻有些笑不出來,雖然捅人刀子是痛快了,可沒借到錢,她有何顏面再見父老鄉親?

“叔,是我沒用。今天下山,沒找到人,也沒辦成事……”

看她一臉難過,都快語帶哽咽了,朱長富卻是呵呵笑着把她肩膀一拍,“誰說你沒辦成事?把陶家那老小子氣成這樣,這還不算本事麽?”

可這有什麽用?又不能刮下幾個錢來。

朱長富笑道,“快進屋去瞧瞧,你看是誰來了?”

誰啊?

葉秋擡眼望去,就見自家窯洞門口走出一個挺斯文的年輕人,打開門簾,裏面有位中年婦人,笑意吟吟的看着她。看模樣,似是母子。

可葉秋一個都不認得啊。

可當有人抱着小地瓜,最後露出老臉來時,葉秋的眼睛瞪大了。

陳掌櫃!

他不是出門了麽?怎麽會在自己家裏?

朱長富哈哈笑着,在她背上拍了一記,“這回,你不發愁了嗎?”

不愁了。

再看一眼那對母子,葉秋都快哭了。

不過這回,是激動的。

她徑直跑上去,忙不疊的行禮,“徐大太太,可算是把您盼來了!我這回可是遇到大麻煩了,要借點銀子救急,不過您放心,利息什麽的,按商家的規矩來,斷不敢讓您吃虧……”

徐三思打着簾子,看這個漂亮得不象話的女子剛捅完刀子,就一陣風似的沖進來,對着他娘又是讨好,又是賣乖,叽叽喳喳講起正事。忽地覺得,老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還是含蓄了。眼前這一個,就精彩的象是一臺戲了。

似乎,好象,還是讓人想一直看一直看的那種戲……

某豬:我賭一根黃瓜,少男的春心動了。

某馬:我賭兩根黃瓜,你敢再說,就要變烤豬了。

某豬:555,說實話這麽可憐麽?

地瓜:作者說她更可憐,不知為毛,訂閱好少。那個,米分紅快到80了,只差4張票,大家要不投點票票啥的鼓勵下她,我去幫你們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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