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小混蛋

暗沉沉的夜,寒意侵骨。

眼看着那敞着門,受着香火供奉的石龍王越來越近,葉秋的心裏卻越發悲涼。

身後那些當兵的是不會放過她的,一會兒她要面對什麽,她心裏很清楚。

那麽,龍王,你不是神靈嗎?那你為什麽要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

還有爹,爹你在嗎?

上一次,當葉秋從這個龍王廟前的水塘裏爬出來時,她是相信神靈的存在,相信她爹的存在的。

如果不是他們,葉秋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個時空,重活一次。

可是這一回,難道天上的神靈,都不肯再照應她了嗎?

那爹呢?老爹你若在這裏的話,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兒在你的面前,遭受這樣的侮辱?

葉秋很想哭,更想跪下來祈禱,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不僅不能,而且那些全沒有用。

眼淚打動不了這些士兵,祈禱更不行。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悄悄攥緊了拳頭,葉秋忍着想回頭的沖動,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去觀察那個龍王廟。

龍王前的香案上擺着幾盤子祭品,幹癟癟的,沒什麽殺傷力。前面的石爐子雖有,可惜太重,她搬不動。裏頭雖然插着香,卻早已熄滅了。

因為晚上廟裏沒有人看守,所以百姓們都很自覺的不會在這裏點上燈燭。怕引起火災。

就連地上給跪拜的草蒲團,也給巡夜人收了起來。怕有些老鼠貓狗之類的不懂事,跑進來禍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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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有什麽可以作攻擊的武器?

葉秋絞盡腦汁想着。心裏有些發急,卻還是強迫自己一遍遍的看了又看。

她從來不是聖人,也從來沒有那麽大無畏的想要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奉獻精神。

把士兵盡可能的吸引過來,是想給裙子制造逃跑的機會。但這并不表示,她們不跑,葉秋就不跑了。

乖乖給狗咬的那種好人。葉秋這輩子算是做不到的。

事實上,從一開始那麽好說話的答應這幾個士兵開始。她就算計着要怎麽逃脫了。

或許,香灰是個不錯的主意?

當走到龍王廟近前時,葉秋終于發現一樣趁手的武器。

只要能迷住這些人的眼睛,哪怕只有一時。或許她就可以伺機從旁邊的窗戶跳出去跑掉。到時就聽朱孝平的,跳進水渠裏,就不信那些當兵的還能追下爛泥潭裏對她怎樣。

葉秋拿定主意,反而沒那麽慌張了。

只是定睛往香爐裏看時,卻在幽幽的夜色中,看到香爐裏似乎被人挖了一塊。

難道還有人跟自己打同樣的主意?

葉秋沒工夫多想,因為後面那個最兇的士兵已經在催促了,“行了,趕緊的上一個!”

就是這時候了!

葉秋猛地上前一步。雙手各抓起一大捧香灰。可還等不及她轉身行兇,卻冷不防被旁邊伸出的一只大手,給大力拽到身後!

葉秋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要不是已經被那幾個當兵的吓了一路,她非尖叫起來不同。

“誰?”

當兵的迅速拔出刀子,可回答他們的,是迎面而來的大把香灰。

猝不及防間,三個當兵的都被迷了眼。

而此時,拽開葉秋的那個男人。大吼一聲,就把她提起來扔出窗外。“快走!去叫人!”

葉秋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又有一個女人被扔了出來。她的掌心滑膩,全是香灰米分,扯着呆在那裏的葉秋就跑,跟被人掐着脖子的母雞似的尖叫,“來人呀!快來人呀!”

回過神來的葉秋,也一面跑着,一面拼盡全力的大喊起來,“裙子,快跑!跑!”

裙子的動作比她叫得更快,早在聽到龍王廟裏的動靜不對時,連爺爺就忍着疼,叫她跑了。

老頭心裏清楚,這幫人是沖葉秋來的。那丫頭機靈得很,一定會想辦法逃脫,只要他們不給她拖後腿,就算是幫大忙了。所以老頭還很精明的揀起車廂裏喝空的水罐,沖那個看守他們的士兵扔去。

不是打人,是打他跨下的馬。

危急時刻,老頭打小扔石頭放牛的絕技使出來了。那水罐不偏不倚的正好打中馬鼻子,疼得馬兒咴咴直叫,這一受了驚,自然控制不好。

而裙子一抖缰繩,雖已累了一天的大公馬,知道有危險,也再度奮勇揚蹄,撒腳狂奔。沒幾下工夫,就沖到葉秋前面去了。

看到裙子她們跑了,葉秋就安心了大半,可留在廟裏的那個人昵,他搞不搞得定?

金求盜搞不定。啊啊,誰來救救他?

他今晚睡不着,又來了亭舍,本想找鄭亭長談一談,可還沒到亭舍門口,就見一個身影熟悉的婦人,遠遠的從亭舍後門繞了出去。

金求盜覺得挺象是鄭夫人,便跟了上來。看她一路沿着水渠走,就知她想尋短見了。可又怕自己貿貿然一喊,反而讓鄭夫人跳了河,只得小心翼翼的拉近距離,企圖把她救下。

沒想到一路跟來了龍王廟,遇到了葉秋等人。

當躲進龍王廟鄭夫人聽着事情不好,良心不安的想跑出去示警時,金求盜趕到了,一把捂住她的嘴。

他比鄭夫人有經驗得多,她要是那會子跑出去大喊大叫,不僅會害死自己,更會害死葉秋她們。就算原本沒想着要殺人滅口的,可擔心事情敗露,這些當兵的也不會手下留情。

所以金求盜想了個招,讓鄭夫人抓兩把香灰躲在龍王底下。等他出手救葉秋的時候,她把香灰一扔,拖延點時間。給她們争取機會跑掉。

金求盜打算得很好,可這些當兵的畢竟不是常人,雖被香灰迷了眼,也只一時就鎮定下來。

金求盜又不敢真殺了他們,想跑又被人攔住,打了幾招,就給人打掉了腰刀。

眼看三把刀。勢大力沉的沖他脖子砍殺過來,金求盜兩眼一閉。心道,吾命休矣!

而那一邊,被鄭夫人拉着跑開的葉秋,已經成了她拖着鄭夫人在跑。

沒辦法。鄭夫人年紀既大,又養尊處優多年,除了開始那幾步,怎麽跑得動?

聽着後面士兵大罵着,控制好坐騎後,催促着馬蹄聲迫近,鄭夫人覺得自己真的是跑不動了。

“葉……葉姑娘,你跑吧……”

她的心肝都要跑出來了,實在是沒勁了。

而葉秋此時不比她好多少。滿頭大汗,完全就是靠那一口氣撐着在。可瞧瞧四周,連個草叢都沒有。要是此刻放了手,鄭夫人能躲哪裏去?

所以她也不說話,只是咬着牙,還是拖着鄭夫人一起跑。

可拖着一個人,到底不比自己跑,本就踉踉跄跄的夠吃力了。誰知才踏上鎮上的青石板路,就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暗處跑了出來。還沖着她揮着手大喊,“娘,加油!”

葉秋這一驚,簡直魂飛魄散!

這小混蛋!

小混蛋怎麽會來?

如果說別人她會認錯,可眼前這個小東西,葉秋怎麽可能會認錯?

就算是她認錯了,可跟着他跑出來的,那個哼哼唧唧的圓滾滾的玩意兒又是什麽?

葉秋現在真的很想自插雙目,她到底養出個什麽樣的兒子啊?眼下是游戲時間嗎?還加油,這小混蛋到底知不知道後面來的追兵,一個馬蹄子就能把他踹飛上天?

沒等葉秋罵出口,因為分神,不妨腳下一滑,撲通就在兒子跟前,摔了五體投地。

而此時,小地瓜張大小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自言自語道,“這就算過了一劫吧?”

劫你個頭!小崽子就不知道扶下老娘嗎?

葉秋痛得眼淚直掉,恨不得立即把兒子揪過來打屁股,使勁打!

可小地瓜卻被她這一摔,激得興奮不起,丢丢丢的又往前跑兩步,迎面就沖着那個揮舞着腰刀的騎兵沖了過去。

“下來,不然就摔倒!”

這傻孩子!

葉秋眼淚掉得更兇了。這要被踢到碰到,比她打屁股不可怕千倍萬倍?

馬上的騎兵根本沒聽清地瓜在說什麽,事實上,他甚至壞心眼的提着馬就沖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孩子。

卻不知怎麽回事,只覺身下的馬匹,好似左腳絆右腳般,突然打了個趔趄。然後,他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橫飛出來,重重的摔落在地。甚至還飛到了葉秋的前面,讓她清楚的聽到那骨骼斷裂的嘎吧聲。

葉秋忍痛,死命的回頭,就見她兒子,還高高伸着小手,一臉狂喜又不敢置信的站在那兒,毫發無損。

半晌之後,拍手大笑,“哇,原來我真的好厲害啊!”

小豬跟在旁邊,蹦蹦跳跳,似在替他慶祝。

葉秋死命忍着眼中還沒來得及掉出來淚,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陰森森的把巴掌藏在身後。

而此時,在龍王廟裏,房梁上,突然倒吊下一個全身白衣的小道士。

沖着那三個兵嘻嘻一笑,“你們既動了殺心,就別怪小道爺要點化點化你們啦!”

什麽妖孽?

三人一驚,可還沒等他們的刀轉而去砍小道士,那小道士卻已經快如閃電的出手,将那一個一個的士兵拎起來,就從窗戶裏扔了出去。

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金求盜,目瞪口呆的看着身邊三個一二百斤的大男人,硬是被這個小小個的小道士,跟扔紅薯似的輕松之極的扔出去。

撲通,撲通,撲通。

連接三個,準确無誤的落進緩緩流動的水渠裏,連方位都那麽準,保證一個挨一個。

肯定死不了。但大冷的天,掉進這樣冰涼的水渠裏,那滋味——金求盜想想就打了哆嗦。

扔完了人的小道士拍拍手,從房梁上跳下來,拍拍金求盜的肩膀,一臉的老懷欣慰,“小夥子不錯,心地仁厚有慧根。要不要考慮皈依三清,做個在家的修士啊?”

金求盜哆嗦得更厲害了。

他都多大年紀了,還給個小毛孩子說成是小夥子?難道眼前這位,不是人,是妖?

想想他剛才扔人的舉動,似乎也不象是正常人。

金求盜突然很想就這麽暈死過去算了。

而那一邊,已經有孩童的哇哇大哭聲傳來。

葉秋一手抓着兒子,一手照他屁股惡狠狠的打下去。

這小混蛋,不打要飛天了!

地瓜:555,我不要娘了,她打我,她是大壞蛋!

寶寶:那給我,給我吧!

地瓜:怒,你是誰?

寶寶:我是遙遠的二胎。

某馬:三更了,作者君還是很乖的,順便求兩張米分紅,馬上要到120了哦。那個,二胎叫啥呢?不如叫小雪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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