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知道照顧人了

家徒四壁,連口鍋都沒有的秦大公子完全不知道羞愧,還不停的左右瞟瞟,越看越覺得這一男一女,有問題!

只是堂弟要示好,送什麽不行,幹嘛要送鍋?

自诩花叢老手的秦大主簿看不下去,決定回頭好好教育一下小堂弟。眼下,當然還是吃飯要緊。

不過動筷子之前,男人卻不許人動。望着跟着葉秋一起忙活的蔓兒說,“把你倆的先留出來。”

否則一會兒就又沒了。

男人做過一回讓自己良心不安的蠢事,不會再做第二回了。

咳咳,其實不用他說,葉秋已經留好了。

“沒事,你們吃吧。”

于是,開動了。

因為沒有合适的鍋,等發面又來不及,最後只能就着點大白菜,多煮了一鍋葉秋最拿手的疙瘩湯。

不過即使是這樣,秦彥還是吃得頗為滿意的。

飯後也就沒那麽惡形惡狀的來告狀,而是好商好量的跟李雍說,“……你是知道我的事情的,留她住沒事,怕反連累了她。”

“是她要來住的。”男人就一句話,讓秦彥卡殼了。

看看堂弟那一副并不樂意的神色,他知道,自己找錯人了。

可葉秋上哪兒住不好,幹嘛非來他這兒住?是沒錢嗎?那找他堂弟呀。別看他穿得不怎麽樣,可是十足的大財主!

葉秋正在牆上東瞄西找的尋地方挂繩子,理所當然的道,“……我幹嘛要花錢外頭住,你家這麽空,我擠擠怎麽啦?還這麽多人幫你收拾屋子,做飯呢。哎,我說你家有釘子沒?”

那什麽玩意?這時代做家具都不興用釘子的好不好。全憑榫頭卡着,用幾百年都行,誰還去弄什麽釘子?

還是李雍看着她晃來晃去的鬧心。直接拿刀從不要的爛椅子上削下幾根木楔子來,問問葉秋要挂哪裏,啪啪拍了兩掌,把木楔子硬是拍牆裏去了。

葉秋不自然的抽抽眼角,幸好兒子給沖數帶去認字了,否則讓那小狗腿瞧見。不定又要怎樣崇拜贊嘆了。心裏決定這件事一定要保密。葉秋把繩子挂上,将切好的蘿蔔皮豎着插上晾上了。

秦彥很有意見。

他的屋子已經成客廳飯廳、主卧書房兼客房仆人房了。怎麽如今還要變成幹貨場?這太沒格調了,堅決不行!

“你把這蘿蔔晾屋裏。人怎麽走動,多不方便?”

葉秋甩個小白眼,“外頭那麽冷,這些蘿蔔皮放外頭會凍壞的。就在這屋子裏晾一晚上,說不準明早起來就能炒個蘿蔔幹了。不行我就拿出去,不會礙着你走路的。”

唔,既然是做吃的。那秦彥決定大度的再原諒一回了。還問,“那你明天去外頭挂,是不是也要打兩個釘子?”

既然有人形釘錘在,不利用白不利用,秦主簿的算盤也還是打得蠻精的。

不過外頭的事,葉秋不想麻煩男人。萬一給兒子看見。她還保什麽密?

“到時讓小伍幫忙弄下就得了。李營長。天都黑了,你今晚是留下。還是回去?”

要是留下,她還得揉面,準備明天的早飯。

男人看了她一眼,“回去。你明天到百草堂去拿藥。”

雖然從他語調裏聽不出什麽情緒,但葉秋莫名覺得,他有些不高興。

自己沒惹到他吧?

忽地看到秦彥給她遞了個眼色,葉秋借口說要去看看兒子,很識趣的走了。

出門後,還把準備進屋的稱心攔住,讓他在門口蹲着,別讓人闖了進去。至于裏面的事情,跟她無關,她也就不多打聽了。

可葉秋料錯了。

男人不高興,正是因為她。

不知道陶家又出了什麽幺蛾子,李雍一回到潞州,就接到随後趕來的後勤總管,何淵的急報。

“那侯老兒不知抽的哪門子風,拿着錢居然不肯賣我們菜蔬,說是本地供應他們軍營就很勉強了,讓我們自己想法解決。這眼看着大軍就要來了,難道還讓我們去定襄城買嗎?”

他們清水營這回過來演習,糧草是自帶的。但是人不能光吃飯,不吃菜吧?明明眼下正是菘菜蘿蔔大量上市的時候,他這個地頭龍偏偏卡着不給。

如果去外地采買,且不說光運輸就是個大問題,新鮮蔬菜的折損率又高。若不能在本地解決,始終是個大麻煩。

何淵這兩天都快急死了,好容易等到李雍回來,所以趕緊找他拿個主意。

男人也很窩火。

可這件事沒有侯亮的點頭,還真不好辦。

從來軍隊和地方政務是要分開的,象是挖渠的事情,因為關系到民生,顏修之還能插得上手,可是對于軍伍裏的事情,就算李雍去找了他,他也是不能挑這個頭的。

而如果沒有官方出面采購,要供應上千人的軍漢們吃喝,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

侯亮有什麽目的,李雍很清楚。

無非是為了他手上扣着的那張,給陶宗名任命的文書。

白紙黑字,簽着侯亮的大名,還蓋着他的軍印。

這東西私下看,沒什麽問題。可如果一旦把這東西送上朝堂,侯亮心裏清楚,無論他手上的花名冊改得多麽天衣無縫,但只要一查,就知道是假的。

本來象這種小事在軍中就是半公開的秘密,一個小小的亭長,甚至都構不上買官賣官。但若是李雍留着這東西,關鍵時刻捅上一刀子,于侯亮,可能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了。

男人跟侯亮原本是沒什麽恩怨的,不過如今,卻有些難說了。

讓他交出去,男人不願意。

可留下,菜的問題怎麽辦?他不能拿全軍将士的身體開玩笑。

因為心煩,所以原本不打算來葉秋這裏的男人,不知不覺還是走來了。

雖然他不會把這樣糟心的事情說給那個女人聽。可在有她的地方坐下,吃上一頓她親手做的飯,卻讓男人煩亂的心情安定下來。并在秦彥問起他時。做出了決定。

“沒事。我先走了,拜托你了。”難得的客氣了一句,沒等秦彥再教育下他關于送女子禮物的一百種方法,男人大步走了。

他李雍是能随随便便被人威脅的人麽?

絕不!

從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有。

回到營房,他立即叫來何淵。“侯亮不賣給我們。你就多派幾個人,到潞州周邊鄉下去收。價錢适當高一點也無妨,錢不夠。我這還有一千兩,你先拿去用。”

看着那一小箱金錠子,何淵很心疼。

他才不管這金子是誰的,他只心疼,他們營長每回好不容易攢一點私房,總是得貼到營裏來,就沒一樣落着的。外人都還以為。他們營長身家多麽多麽豐厚,只有何淵清楚,他們營長真的是好窮。

不行!

這些金子他得收下,但不能全貼進去,怎麽說也得給營長省幾百兩銀子下來。聽跟将軍回來的小袁說他又聽小伍說,将軍似乎看上那個村長了。

娶個村長應該不貴。有個幾百兩應該差不多了。

何淵下定決心。出去忙活了。

“要人去買菜?我去!”

在何淵的營房裏,頂着兩只黑眼圈。正痛苦翻看軍中名冊的王鐵蛋猛地站起來,咧着大嘴傻笑,配上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實在是可怖得很。

“那,那我也能去嗎?”老實的張鐵牛也紅着眼睛站起來,挺大的漢子,卻頗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意思。

因為上回沒辦好差事,跟着營長來了潞州之後,就被扔在軍營裏負責打雜後勤了。自何淵來了,還多了一個查找朱德全的任務。

雖然何淵說,這是給他們機會多認幾個字,可是天老爺!讓他倆去跟敵人厮殺,都比天天關在小帳篷裏看名冊來得快活。

何淵本來還想多整治他們幾天,可看看這兩人被整的蠢樣,大發慈悲的擺了擺手,“算了,算你們好命,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都滾回去睡覺,明天一早出發,要是不能買回菜來,都不用營長,老子就要再扒你們一層皮!”

軍中漢子,就這麽說話才夠兄弟。

被罵的鐵蛋鐵牛歡天喜地的走了,何淵這才露出幾分擔憂。

還有兩天,大軍就要到了。他們還來得及采購嗎?若是不行,就只能給大家吃幹糧了。反正一群糙漢子,也不用這麽心疼。

可話雖如此,何淵還是恨得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姓侯的,這梁子咱們結下了。等到軍演時,你就等着吃癟吧!

……

那一邊,侯亮的營房裏。

不必進去,二十步外,都能聽到裏面傳來臉紅心跳的喘息聲。

門口守衛的小兵紅着臉,口幹舌燥的悄悄從門簾縫裏往裏看。

巨大的火盆背後,是男人*的紋着猛虎的背。此刻,正不住的聳動着,那背上的猛虎也似活了一般。只怎麽賣力,泛黃的老虎都透着一股蒼老之色,正如那花白的頭發。

而底下的女人露出一雙如雪的皓臂,緊緊扒着那只黃皮猛虎。塗得鮮紅蔻丹的十指,在老虎身上留下道道抓痕。

年輕嬌嫩的肌膚,日落西山的猛虎,恰恰形成鮮明的對比。

讓人覺得可惜,卻更有沖進去取而代之的渴望。小兵咽了咽唾沫,手已經不知不覺伸進自己褲裆裏。

忽地,男人無力的倒下了。

小兵閉目,縮回頭去,卻是說不出的憤怒。他還沒到時侯,怎麽就完了?

過了好一時,帳中侯亮的聲音才響起,“真沒想到,陶家居然還藏着你這麽個妖精。啧啧,可惜了這一身皮肉,竟是被個兔兒爺糟蹋了。要是去了依雲樓,不知得榨幹多少冤大頭呢。”

謝子晴聞言慢慢的起身攏起衣裳,眼中卻是含着淚,将掉未掉,一副可憐弱女子的模樣,“妾身只因家門不幸才會如此,求将軍不要作踐。”

侯亮笑了,用力擰着她的下巴,“知道嗎?越是犯賤的妓女才越喜歡跟你一樣,裝清高擡高身價。不過沒關系,爺喜歡。所以,你伺候得好,爺就送了個啞巴虧給那小子吃了。不過亭長的事,你家就別想了。但爺會安排一個人,去照看着你家的。”

謝子晴放心了,依舊那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離了軍營。出門時,驀地發現有片雪花落到臉上。

這是,又要下雪了?

也好。謝子晴恨恨的想着,凍死那仙人村的地,看她還低不低頭!別怪她狠心,要不是因為她,自己又怎會受這樣的侮辱?

她含着淚,自憐自傷的走了。

那一邊,李雍看着深沉夜色,無聲的皺起劍眉。

下雪了,菜更難買了吧?

準備睡覺的葉秋也看到下雪了,臨時想想,又跑去舀了兩碗黃豆出來,倒進一只淺口木盆裏。倒上清水,拿件破襖子一搭,擱在溫熱的竈臺上,這才去睡覺。

當過家的人都知道,凡下雪,菜價必漲,發點豆芽,家裏人吃也是好的。

睡吧睡吧,明天等着收鍋,希望好用。

那個男人知道照顧人了吶,葉秋不想說,但心裏确實是有點小小歡喜。在下雪的夜裏,如小小火花,悄然綻放。

某馬:哦,全世界都知道你倆要處大象了,拜托能不能快點?

某豬:表!我家村長才不要被搶走,你個破馬,別來我家。

某馬:小子很得瑟啊,來,咱們來單獨談談。

某豬:村長救命!

地瓜:村長粗不來,因為她去看親媽了。據說親媽的喉嚨不痛,改胃痛了。咱這親媽這是啥毛病啊,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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