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扶桑木
“餓死我了!”鹿九有氣無力地道,“這幫家夥,忒特麽不識擡舉!”
秦钊又心疼又好笑,輕輕敲了鹿九的腦門:“別學秦越說話,除了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有沒有受傷?”
鹿九乖巧地搖頭,腦袋頂在秦钊的胸口蹭了蹭。
秦越終于被從結界裏放了出來,看到鹿九倒在秦钊懷裏吓得趕緊跑過來,秦钊本想把鹿九抱進裏屋去好好吃頓飯,環看了四周一圈只好陪鹿九在原地坐着。
因為警察局所有建築已經找不出一塊完好的了,桌椅櫃臺沒一個不缺胳膊少腿的,院子裏的警車統統爆了胎,擋風玻璃也炸了,連武警消防帶來的防爆裝備也都未能幸免于難,滿地狼藉昭示着剛才那場戰鬥究竟有多麽驚心動魄。小小一個警察局,像是剛剛被導彈洗禮過。
秦越看到倒了一地的宋雨桐和幾個警察,忍不住上前對着常劍踹了兩腳,鹿九制止道:”他們剛才都是被附身了,不關他們的事。”
這幾個警察也真是倒黴,身上被鹿九抽得鮮血淋漓,還好鹿九給他們塞了護住心脈的靈丹,才都保住了性命,只是身上的鞭痕是永遠也消除不了了。
在場的不是警察就是軍人,有條不紊地進行善後。
天師協會的人安靜如雞地站在一旁看鹿九吃飯,只有一聞在抽抽噎噎,連連向祖師爺磕頭告罪。大家這時候也顧不得同情他,虛淨上前一步行禮問鹿九:“鹿天師,今天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那幾個邪祟如此厲害,我等聞所未聞。”
秦越撇了撇嘴,心道你們只會說這一句,你們聞過什麽呀,每次出來當背景,不是來氣人就是來搞笑。
正狼吞虎咽的鹿九頭也不擡地說:“魑魅魍魉全在這兒了,最厲害的那個是修羅,可惜太難纏抓不住,我只好把他們都打魂飛魄散了,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還是秦越腦瓜子快,一下子就想起先前陪鹿九打過的魑和魅:“宋雨桐是魅附身,那個人猿泰山一樣的是魑,那哪個是魍?哪個是魉?”
“大嘴巴要吃你的那個是魍,比竹竿還高的是魉,就是這個魉遮掩了宋雨桐身上的氣息,先前我給趙媛她們幾個攝魂的時候才沒看出來她竟然是個魅,最厲害的這個就是鬼仙修羅了。”鹿九一邊吸着牛奶一邊若有所思。
“這冥府生變,我們都知道了,可今天這麽多鬼祟為什麽要襲擊你呢,鹿天師?”不嗔疑惑道。
“這還用問嗎?”一聞不知什麽時候不喊了,擡頭直着嗓門喊,“他們肯定是要在人間生亂,鹿天師是我們中最厲害的,要是制住了鹿天師,他們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麽!”
“你的意思是,”虛淨皺眉,“這群鬼從冥府跑到陽間,是要控制凡間?這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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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玄門大師都大驚失色,特殊管理局的人更是面色如土,秦钊也皺緊了眉頭。
唐浩源道:“虛淨大師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原本方局也準備跟幾位說這件事了,這個月我們各地分部上報過來的鬼祟傷人之事達到一百三十二起,這還是被發現的,像這種高修為能奪舍的鬼修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如果他們一直像這樣以團隊作戰,除了鹿天師其他人根本應付不了,只怕很快就會引起民衆恐慌了。”
衆人目光齊刷刷看向鹿九,仿佛鹿九是他們唯一的救星。
鹿九茫然地回望過去,嘴巴裏還一嘬一嘬吸着牛奶。
“你們別光指望我們家鹿鹿啊,”秦越不滿道,“他就一個人,再厲害能打多少,你們沒見今天幾個打他一個他已經很累了好嗎!”
天師協會衆人羞愧地低下頭,可是這也不能怪他們啊,他們這些人修行最多的不過七八十年,少的只有二三十年,那些鬼物動辄就是千年道行,這特麽打不過不是正常麽!
“如今還不知這些陰物究竟有什麽目的,我們在這裏猜測也于事無補,不如回去召集門派衆人早做防範,雖然群鬼道行大漲,但是只要不碰上魑魅魍魉這等鬼修,我們也還是有一戰之力的。”虛淨道。
“沒錯,只是鹿天師要多加小心,今日那幾個鬼物都是沖着你來的,一次不成難保會有下一次。”不嗔好心提醒。
“你就放心吧,鹿天師前面打得吃力是他一直在留手,沒見到鹿天師祭出寶劍之後只一劍就把那些家夥全結果了嗎!”一聞不以為然道,又涎笑,“鹿天師的寶劍是個什麽神器,小道平生......”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秦越替他補充道。
“呵呵,呵呵。”一聞尴尬地笑。
鹿九卻認真地看着一聞道人:“你剛才救了我三哥,實在感激不盡,你的陽平治都功印毀掉了,我賠你這個吧。”說着從袖中拿出一截小臂長的木頭,那木頭看着有些像陰沉木,炭黑一片,拿在手中卻如羽毛一般毫無分量。
“這是?”
“扶桑木,”鹿九淡聲道,“雖然年代放得久了些,但是做個防禦法器,功效應該比陽平治都功印好些。”
一聞膝蓋一軟就想跪,捧着這截木頭哆哆嗦嗦道:“上古......扶桑木,能避雷劫的......扶桑木?”
雖說現在沒人成仙了,這避雷劫的功能用不上,但是既然能避雷劫,自然能避天下邪物,只要是身負邪氣的怪物就不敢接近扶桑木。這玩意兒要是供在觀裏,梵山寺天下第一名門的招牌就要讓賢了。
“我三哥的性命自然不是小小扶桑木就能換來的,你門下以後有什麽指使,我允你三件事。”鹿九捏扁了手裏的空牛奶盒子,拍了拍手站起來,那一聞是完全靠不嗔扶着才勉強還能站着了。
衆人都欣羨地看向一聞,梵彗雖然力持鎮定,內心卻真的後悔為什麽沒有把金佛舍利帶來了。
鹿九扭頭看秦钊:“我們走了嗎?”
秦钊點點頭,也不管剩下來的人苦苦挽留,帶着鹿九秦越一起離開警察局。
鹿九坐進車裏,抱着秦钊的腰鑽進他懷裏,悶悶不樂道:“你今天差點被那修羅殺了。”
秦钊輕輕撫摸鹿九的腦袋:“我這不是沒事嗎,倒是你,那群人是沖你來的,我很不放心。”
“打架我是不怕的,誰要來就來吧。”不得不說跟秦越在一起久了,鹿九身上都開始沾染王八之氣了。他仰頭看着秦钊,心裏想的卻是要是能把青龍元丹還給秦钊就好了,像今天這樣的情況,要不是一聞,秦钊可能真的會出事,鹿九現在想起來身上都遍體生寒,那是從心尖上泛起來的恐懼。
秦钊察覺到鹿九身體在輕微顫抖,低頭一看小家夥眼眶紅紅,他不由急了:“怎麽了,怎麽了這是?肚子還餓得難受嗎?”
鹿九把秦钊的手掌貼在自己臉頰上不住地蹭,秦钊倏然明白了,這孩子還是為之前他差點被修羅傷到的事難過。
秦钊心裏一陣酸一陣甜,手掌摩挲着鹿九的臉頰,那軟嫩光滑的觸感不由讓他一陣心旌蕩漾,他一邊唾棄自己趁人之危,一邊收緊了摟着鹿九的手臂。
“乖,不難過,我現在很安全,小九做得很好,那麽厲害的怪物都被你打敗了,小九救了很多人,是我們的小英雄,三哥為你驕傲。”
不哄還好,一哄鹿九的眼淚就開始掉,這麽好的三哥,從來沒跟他說過一句不好聽的話,就連自己今天沒能保護他,他也這樣對自己好。
前排開車的秦越一邊把紙巾往後遞,一邊忍不住哀嘆:“哎,這怎麽就哭了,你打得多好啊,鹿鹿不是給三叔供了功德牌嗎,這逢兇化吉不是理所當然嗎!說到底還是鹿鹿你的功勞啊!”
“真、真的麽?”鹿九聽到這話果然止住了眼淚,秦钊贊許地看過去,秦越總算會說些中聽話了。
“當然啊!小九一直是三哥的福星,”秦钊忍不住輕輕在鹿九的眼皮上親了親,“你來到三哥身邊,一直救我幫我,三哥都不知道何德何能,讓小九這樣喜歡我。”秦钊的眼神有些怔忡,他知道自己在偷換概念,只想哄騙小九說一句他最想聽的話。
果然鹿九重重點頭:“我最喜歡三哥了!”
“我也喜歡你,”秦钊不敢看鹿九,把下巴擱在鹿九的頭頂上,輕聲地呢喃,“我也最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
秦越在車內鏡裏看着這一幕,一邊哈哈笑着一邊耿直地說:“三叔鹿鹿,你們兩個差不多一點,這樣好Gay啊!”
鹿九從秦钊懷裏轉頭去看秦越,好奇地問:“什麽是好Gay?
秦钊還來不及用眼神制止秦越,秦越那個大嘴巴就笑得前仰後合:“兩個男人搞基就叫Gay啊!哦對了,鹿鹿你也不知道什麽叫搞基,就是兩個男的好起來就叫搞基......”
“秦越!”秦钊厲聲喝止,“你再教給小九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就把你送寧洛省去!”秦家的老大現在就在寧洛省,秦越最怕的就是自家那個不茍言笑把兒子當手下訓的将軍爹。
鹿九卻是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你以後要嫁人,就是跟你丈夫搞基了!”
如果秦越正在開車,估計他會直接跳過來按住鹿九就撓,秦小爺氣急敗壞地喊:“鹿小九!我說過多少次我不會嫁人!不會搞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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