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髒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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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炳生50歲生日，因為是整生，但年紀比較輕，不好大辦，準備邀請家人和比較好的朋友聚一聚，很多人聞風而動，都要求來，剛好羅佑要下放，他和他老婆剛結婚不久，放出來認識一下親朋好友，于是羅家訂了一個大酒店，預備小鬧一下。

臨近生日宴會，羅林的事情陡然多起來，需要陪同羅炳生接見大大小小的親朋好友，不過打小就經歷習慣了這種事情，也不生疏。

夜晚11點，剛剛送走羅炳生的一位老友，羅林準備開車回家。

羅炳生獨斷專行道，“這麽晚了，跑來跑去的，就在酒店休息，讓彭俊給你再開一個房間。”

羅林手指像是突然抽筋一樣不受控制的震了震，整個人有些難受的抿嘴，道，“好，父親……”

羅炳生對他的聽話很受用，但又對他的唯唯很不喜，心道果然是個沒主見的人，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于是就将他冷到一邊，直至彭俊将房卡送來。

羅林恭順道，“父親，那我先回房了。”

“嗯。”

羅林和彭俊在電梯中，電梯來到，離開了頂層的總統套房，彭俊的緊繃感才稍微降低，神色放松，這時羅林卻突然直接按到了負二樓。

彭俊疑惑的望着他。

羅林把房卡拿出來，道，“房間你睡吧。”

彭俊震驚的望着他，道，“羅總您……”

“我出去。”

“可是……”彭俊急巴巴道，“這是羅懂給您安排的房間啊！”

“讓你睡，你就睡吧，好好的睡一覺，明天事情更多。”羅林心平氣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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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俊目瞪口呆，拿着房卡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沒有想到羅林居然敢暗自違背羅炳生的旨意，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之前的羅林用一個詞來形容——安分，羅炳生怎麽說，羅林就怎麽做，那次看到羅炳生質問羅林，他甚至會無聊的對羅林産生憐憫之心，但是羅炳生除了父親這一重身份，他同時還是LOXI集團的董事長，父子兩人的相處之道，并不容一個外人質疑。

如今這一手陽奉陰違，讓彭俊看到了不一樣的羅林。

彭俊把羅林送上車，看着羅林和他笑着道別，神色無一絲負面情緒，甚至還怡然自得的眉眼彎彎，彭俊又覺得自己有點大驚小怪，羅林都這麽大的人，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他搖搖頭，把腦袋裏不好的想法晃出腦袋，覺得這種小事不需要再去向羅炳生報告。

拿着房卡腳步都快意了幾分，終于可以休息了！

羅林回到家，家裏一片黑暗，像是所有的人都休息了，他步履放緩，通過指紋打開大門，像是做小偷一樣偷偷的溜到二樓，打開房間門，一股暖香撲鼻，讓他的身體和心思都随之軟下來，房間裏居然還有電視機的光影。

他慢慢的踏進來，腳踩在木地板上，發不出一點聲響，床上有一個高高隆起的小丘，袁一笑頭靠在枕頭上，眼睛閉着睡着了。

袁一笑回到房間之後，就有了躺在床上看電視的習慣，羅林在的時候，會在固定的時間關掉睡覺，一旦羅林不在，估計這人沒有了約束，想看多晚就看多晚，出現如今的狀況。

羅林看到他，浸泡在寒冰裏的心突然活躍起來，蹲在他旁邊，伸出手指想摸他的臉，又怕把他弄醒了，于是用眼睛一遍一遍的描摹這張充滿魅力的粗犷面孔，飽滿的額頭，偉岸的眉峰，內陷的眼窩，高懸的鼻梁，最後是帶笑的嘴唇。

帶笑？

嗯？

果然，內陷的眼窩睜開了，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睜開的那一刻猶如利劍出鞘，微微俯視着他，道，“看夠了嗎？”

羅林不自在的轉移視線，牙齒咬着唇瓣裏看不到的嫩肉，郝然道，“還沒。”

袁一笑大大方方的枕着自己的手臂，用一種誘惑的聲音沉沉道，“那你繼續看。”

現在羅林哪裏還看得下去，他臉又開始發熱，站起來把電視給關了，問道，“吵醒你了？”

“原本就睡得迷糊，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羅林如往常一樣準備洗漱的東西，随意道，“沒有出差，所以就回來了。”

羅林洗完澡出來，袁一笑是真正的睡着了，睡着的袁一笑呼吸更輕一點，整個人像是溫暖的熊寶寶，讓羅林喜愛得不得了，頓時覺得違背父親的旨意，選擇回家的這個決定沒有做錯，他喜歡袁一笑，就想呆在他的身邊，看着他，陪着他。

躺在一張床上，羅林就着燈光盯着袁一笑看，時而愉悅，又時而擔憂，變來變去，一張精致的臉上充滿了詭異的色澤，但最終化為一片濃濃的癡心。

聲音悄悄的，像是貓咪的軟語，仔細聽才聽得清。

“你是不是在等我？是不是看我沒有給你回消息，所以擔心我？”

“我想你想得很，看不到你心就難安，恨不得時時刻刻的把你綁在我身上，”羅林眼睛笑得彎彎的，道，“你這麽厲害，又綁不了，只能我辛苦一點，跟在你身邊……”

說着，他輕輕的喟嘆一聲，笑着閉上了眼睛。

休息不了幾個小時，趁着天未亮，羅林又趕往酒店，将自己做的事情遮攔得一幹二淨。

羅炳生每天起得很早，先去鍛煉，然後吃早餐，七點開始看新聞了解時政，八點正式開始一日的工作流程，幾十年如一日，将自己的日子安排得井井有條。

羅炳生問道，“羅佑來了嗎？”

羅林坐在他下首的木椅上，看着手表，手表上的時間是7點半，而羅佑不到九點不出門，于是道，“還沒有。”

提起羅佑，羅炳生頗為慈愛寬容道，“他呀，就是愛玩，結婚也晚，現在比前幾年收心不少，交代給他的事情辦得不錯，看來終于長大了。”

羅林靜靜拿着iPad看消息，不說話。

羅炳生看了他一眼，問道，“我看要不了多久，羅佑就要趕上你了……”

羅林滑動屏幕的手指一頓，接着笑了笑，不在意道，“也許吧，羅家多一個有能力的人，就多了一份助力，父親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羅炳生臉拉得老長，道，“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羅林泰然自若，反問道，“當然，難道我想的不對嗎？”

“倘若你有一點羞愧之意，就應該多反省自己，怎麽才能站穩腳跟，在集團塑造公信力，羅佑再有能力，那也是他自己的本事，若是你自己立不起來，到時候助力再強，你也沒辦法服衆，遲早被別人奪去身下的位置。”羅炳生不樂道。

羅林言聽計從道，“父親說的是。”

唯唯若若的，羅炳生待他十分不順眼，冷冷道，“整天在我旁邊能做什麽，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羅林也不提當初說他整天亂跑的是他，如今趕他走的還是他，平靜的拿着iPad走出去，走前想起一樁事，問道，“父親，您的生日宴上，還邀請了年輕一輩的？”當初羅佑還很好奇，和他提起這件事情，老一輩的來就行了，怎麽還邀請了一些未婚的男女，羅家也沒有未婚的年輕一輩，邀請過來是幹什麽？

羅炳生厲聲道，“熱熱鬧鬧的，不行嗎？”

“當然不是，父親您覺得好就行。”羅林就是确認一遍。

羅炳生哼道，“提起這件事情，既然是我的生日宴，你的那個伴侶就不用來了。”

提起袁一笑，羅林一怔，不可思議的問道，“為什麽？”父親生日，袁一笑作為他的伴侶，是他合法的身邊人，為什麽不讓他出場？如果在這種場合都不讓袁一笑出來，就等于在說羅家并沒有認可他的身份。

羅炳生道，“你還問我為什麽，這是我的生日宴，我想讓誰來就讓誰來，不想看到某人就不讓他來，這你難道不懂？”

羅林握緊拳頭，內心深處的魔鬼像是要沖破身體的約束沖出來，他閉了閉眼，問道，“父親的意思是，你不喜歡他？”

“我就沒有在意過他，別談什麽喜歡與否，沒有誰會喜歡自己的兒子和一個男人締結婚姻，要不是當初你求我，我會如你的願？結果呢？我想要的孫子沒有看到，我難道還要容忍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出現在我的面前給我氣受不成？他在我面前，就是在時時刻刻的打我的臉，提醒我，我的兒子就是一個笑話，你還嫌我在這麽多朋友前面不夠丢臉是不是？還嫌外面的風言風語不夠多？”羅炳生冷聲道，“你就沒有做過一件讓我滿意的事！”

恍若一陣狂風暴雨吹過，羅林靜靜的站在那裏。

“早上我不想和你說這些糟心的事，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羅炳生決然道，“你去忙吧。”

羅林笑了，笑得風雨飄搖，卻又風輕雲淡，緩緩道，“也許父親不喜歡的人是我，不想看到的人也是我，不好意思，髒了父親的眼。”

羅炳生皺眉，道，“你在說什麽？”

羅林莞爾道，“我會記得的，到時候我就不出現在父親的生日宴上，以免造成父親的不喜。”他提步離開。

羅炳生大聲道，“站住！”

羅林步伐微頓。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