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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林陶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恐怖的神識鋪天蓋地地就掃了出去,梵薄年修為太低還沒有什麽反應,石樂樂瞬間就是臉色一白,背脊上赤紅的雙翼險些就在在這如山的壓迫下張開來。

然而林陶卻沒空理會她,很快感應上了轶堯身上的寒霜降所在方位,略一估計,就想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眼中瞬間染上了殺意。

“在這兒呆着!”

林陶氣勢洶洶地留下了這麽一句,話音都還沒落下,人卻已經化成一團黑霧不見了,石樂樂只覺得身上的壓迫瞬間一輕,捂着胸口細細地喘息起來。

魔君大人弄出這麽大的陣仗,魔君殿中伺候的人豈能發現不了?

守護在天水醉星閣下面的護衛很快就上來了,石樂樂乍然看見這麽多魔族,身體一僵,險些忘了動彈,也就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魔族的護衛就已經到了面前。

好家夥,堂堂魔域,竟然有妖族混進來了,這還得了?

剛才魔君大人才釋放出一股恐怖氣息,指不定就是有外敵來襲,這個妖族怕不是奸細吧?

魔族本就生性嗜血,離塵劍尊死了的消息讓又讓魔族大大地慶祝了一回,這會兒又有上門來挑釁,瞬間就激活了魔族的嗜血因子,看清石樂樂身上的确沒有半點魔息之後招呼都不打就攻了上來。

無數攻擊眼看就要落到石樂樂身前,她終于反應了過來,幾米長的雙翼刷地展開,瞬間飛到了天上,無數恐怖的攻擊便轟地落在了空處,霎時間煙塵四起。

“住手!”

石樂樂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只覺得自己這次恐怕是要挂了,壓根兒擠不出腦子來想該怎麽辦,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淡定地說一聲“住手”的正是梵薄年。

他原本站在林陶旁邊,和石樂樂距離也不遠,這一波攻擊又不少落在了他身上,待得煙塵散去,他的身影才漸漸顯現出來。

被殃及了的“池魚”樣子有些狼狽,聲音卻聽不出任何異常,這就讓人有些沒把握了——誰都知道昨日梵大人送了個兒子給魔君,向來不近女色的魔君還收下了,誰知道這少年和魔君是什麽關系?

因此哪怕梵薄年是個煉氣期的弱雞,也沒人敢小看他,甚至還要谄媚着讨好,石樂樂瞪大了眼楮看着這一大群氣勢洶洶的魔族被梵薄年三言兩語就鎮住了,看向梵薄年的眼神就變了。

恰好這個時候有人問了,這妖族是誰啊?怎麽能闖進天水醉星閣?是不是人族來襲了,還是妖族又出來?蛾子……

石樂樂一顆心都提起來了——梵薄年昨夜才把她和轶堯的身份聽了去,今日不會轉眼就把她買了吧?

眼看着這一群人為他馬首是瞻的樣子,石樂樂就忍不住覺得背脊發涼,一雙翅膀都繃到了極致,準備一有不對立刻就跑。

然後就聽見梵薄年說︰“此乃大人舊識,不該問的不要問。”

所謂故識,那就多了去了,誰都知道魔君出身人族,在人族裏面有一兩個我族“卧底”也是正常的……

這邊梵薄年三言兩語解決了石樂樂的麻煩,那邊匆匆林陶卻是飛速朝着千裏之外而去,若是魔族衆人便會知道,那正是焰磷君所主之城的方向。

姚珩作為唯一一個一口道破轶堯身份的人,乃是這魔域之中轶堯最大的危險,而現在轶堯卻偏偏在他手裏!

無論他是怎麽悄無聲息地潛入天水醉星閣的,現在人在他手上,林陶的怒火已經讓他不在乎姚珩究竟使了什麽手段了。

魔族并不算真正的大一統,幾位首領不過是魔域中勢力最大的幾座城池的城主,而轶堯這個魔君只不過是轄制了這些人罷了,真正的魔域之中,還有零零散散無數的力量,這也正是幾大首領争搶的對象。

而焰磷君所在的赤炎城相距魔君殿不過千裏,以轶堯的修為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能到,也正是因為這個時間差,他對于赤炎城中所發生的一切并不知曉。

就在林陶以為轶堯是被姚珩所綁去了的時候,赤炎城的城主府裏,轶堯卻是一只手掐着姚珩的脖子,小小的身影和焰磷君幾乎快黑化成一團霧氣的身體對比相當明顯,然而轶堯卻仍舊是以一個稚子之軀,輕而易舉地扣住了姚珩的命門,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姚珩,你龜縮在這地方百餘年,也不過修成這模樣。”

轶堯表情有些冷,他手上加大了力氣,那些圍繞在姚珩身上的黑霧就痛苦的翻湧起來,如有實質地像是化成了千萬條影子要往外逃,卻又被一股什麽力量所束縛似的不得逃脫,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

焰磷君臉色蒼白,湧動的黑色紋路就顯得愈發明顯,他厭惡地盯着轶堯這張熟悉的臉,“呸”地罵他一聲,轶堯的臉色就更冷了些,一張符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姚珩的衣服,哪知焰磷君卻大笑起來,那聲音像是金屬刮過去似的刺耳。

“哈哈哈哈這就是林下清風的離塵劍尊,你一個小賤種,不惜滅國弑父也要攀上青冥宗,踩着林陶的屍骨一飛沖天,現在這又想做什麽?我區區一個魂奴哪裏如得了您的眼,怕不是又看上了林陶的什麽,怕我壞了你的事吧?哈哈哈哈哈”

轶堯本就是悄無聲息來的這裏,早就在四周布下了結界,即便是此處服侍的魔族也絲毫察覺不到這裏的争鬥,因此轶堯對于他的大笑沒有絲毫顧忌,只是冷嗤了一聲,嘲諷道︰“鼠目寸光,你又如何能懂我的盤算?”

說着轶堯像是恥于和他争辯似的,手腕一甩就把姚珩扔了出去,生怕他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姚珩被林陶所斷一臂無法在此長出,本就元氣大傷,轶堯這一扔直接讓他撞斷了柱子,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他捂着嘴咳出一口血來,方才瘋狂逃竄的影子總算是歇了下來,慢慢回到他體內,姚珩眼底浮現出一抹算計,故意道︰“你一身的修為,有一半都來自于林陶,現在你不惜使出這麽一招以身涉險,無非是遇到了瓶頸,你以為林陶還會相信你?他一個天之驕子,被你害成這副模樣,你當真以為他收留你的目的單純?且看着你們兩最後誰先死吧!”

“住口!”轶堯像是被姚珩激怒了似的,不遠處的桌子轟地一聲炸開,姚珩又道︰“怎麽惱羞成怒了?你裝得人畜無害,現在卻跑到這裏來殺我滅口,你就不怕一不小心漏了陷,林陶不肯再陪你演戲,先下手為強?”

這句話不知是那一句刺中了轶堯的神經,他臉色瞬間難看起來,看向姚珩的目光幾乎要把他拆骨入腹,內裏卻藏着一縷色厲內荏。

姚珩頓時就咧嘴笑了,又是誘哄道︰“林陶的天賦如何你比我清楚吧?他短短幾十年就能成為一代宗師,即便是修為盡失,如今百年已經過去了,你覺得他的修為會有多恐怖?你們兩之間的血仇可用不找我來提醒你,若是林陶知道你心懷不軌,你覺得你能在他手上撐多久?”

說到這裏轶堯便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臉色都白了幾分,他甚至後退了一步,承受不住似的喃喃道︰“不是的……”

“小轶,”姚珩放緩了聲音,試圖靠近他︰“你和我才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我還能害你不成?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我還能不幫你嗎?”

轶堯又是警惕又是期待地看向他,死死地抿着嘴唇,仍是要嘴硬︰“你想做什麽?”

“這怎麽能是我想做什麽呢?”姚珩一攤手,表示自己毫無威脅︰“你也知道,我能入魔是因為什麽,外人看着焰磷君風光無比,可說到底這赤炎城裏做主的不是我,我一個受人驅使的魂奴能得了什麽?小轶,你要相信我……”

說着姚珩像是十分有誠意似的又靠近了轶堯幾分,他本就不是轶堯的對手,這麽光棍地走過來的确容易讓人放松警惕,轶堯果然動搖了幾分,吐露出那麽一點實情。

“洛神劍。”

“洛神劍?”姚珩藏在身後的匕首一頓,把東西又收了回來,問︰“那不是你的本命劍麽?”

轶堯臉色沉重地搖了搖頭,說︰“當初人族為了剿滅魔族,把洛神劍插在天鏡天封印處,各種網羅天下奇珍布下大陣為封印提供靈力,百年過去,洛神劍沾染了太多東西,幾乎就是天鏡天的縮影,我已經漸漸不能控制住它了。”

原來如此……

姚珩眼裏閃過一絲嘲諷,明白了轶堯的意思。

洛神作為封印的陣眼已經被“同化”,現在的洛神劍就相當于吸收了當年人族各宗法寶的神器,而轶堯卻失去了它的掌控權,所以他想來找林陶,再次“借走”林陶的力量,重新掌握洛神劍。

支撐一個獨立空間需要多少靈氣呢?就青冥宗的那個鎖山大陣而言,每年就要花三十萬上品靈石,遑論封印魔族的大陣,人族當年用來布陣的東西可想而知有多珍貴!

而洛神劍現在吸收了這些東西,這些相當于小半個人族的法寶!

憑什麽要讓轶堯得到?

貪婪、狡詐、虛僞……這些并不是姚珩入魔之後才學會的東西,他臉上帶着燦爛的笑,一邊說要“幫”轶堯,藏在手中的匕首上卻已經纏上了一圈魔氣,待到他終于靠近轶堯之後,終于圖窮匕見地露出一個猙獰的笑︰“你還是……去死吧!”

能成為一城之主絕不會是簡單貨色,即便是轶堯面對這麽近的偷襲也不能全身而退,他瞬間後仰,身體扭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一腳踹開了刺過來的匕首,同時燒出一道蒼白的離火,呼地一聲朝姚珩逼過去,這一次姚珩卻早有防範,無數黑影瞬間擋在面前,雖然迅速被離火消融掉,但終究還是抵擋了一瞬間。

也就是這麽瞬息之間的功夫,姚珩借着近了轶堯的身,一掌拍向轶堯面門——方才那匕首不過是虛晃一招,這一掌才是真正要命的攻擊。

轶堯果然避之不及,轟地一聲被拍飛了出去,也就是在那瞬間,埋在他額頭上的劍陣瞬間出竅,無數劍光刷刷刺破長空,城主府屋頂頃刻間坍塌,慘白的劍光在這魔域紫色的天空之中竟映出了一道刺目的光柱,焰磷君此次早有準備,已經在劍陣亮起的瞬間拍出一道符咒頃刻便離開了劍陣範圍。

“就憑你也想要洛神劍,也不想想你配不配,哈哈哈哈。”

焰磷君滿臉得意,洛神劍早前的确是轶堯的本命劍,所以即便是轶堯難以控制它,一時半會兒卻也不會怎樣,但焰磷君和轶堯血脈相連,只要轶堯死了,他就是搶奪洛神劍最有利的人選!

因此焰磷君十分得意,忍不住猖狂大笑,只可惜這笑聲卻被胸口一道冰寒刺得戛然而止。

“那依你看,他配不配呢?”

林陶的聲音一點兒波瀾都沒有,像是從千年冰川裏浸過似的帶着冷意,焰磷君不可思議地看着洞穿胸前的一縷黑線,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生機正在瘋狂地像那一縷黑線湧去。

死亡終于讓姚珩感到恐懼,瞪大了眼楮向後看去,果然看見林陶面無表情地立在半空之中,他這次沒有一點在魔君殿上和林陶對着幹的勇氣,咚地一聲就跪了下來︰“請魔君大人饒命,是轶堯意圖不軌,我……”

然而還不等他把話說完,藏在他身體裏的影子也瘋狂地鑽了出來,一口咬住姚珩的屍體“噗”地扯下一塊血肉,無數影子争先恐後地往外鑽,瞬間就将姚珩瓜分了,他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就只剩下了一團血跡,連骨頭都沒留下——那是被他吞噬的魂魄,如今轶堯壓制了姚珩生機,那些魂魄自然要出來“尋仇”。

當年姚珩入魔是以身獻祭,成了原赤焰城主的魂奴,所謂魂奴,就是将靈魂出賣給魔族,打上魔族的烙印,徹底成為主人的傀儡。魂奴的修煉方式自然也是吞噬其他魂魄。

姚珩作為唯一一個反噬了主人還坐上城主之位的魂奴,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誰能想到竟會死得這樣幹脆?

林陶本來就不是什麽脾氣溫和之人,敢動他的東西,甭管這裏面藏着什麽陰謀,就得先做好死的準備——更不要說他過來時正好看見的那一幕。

姚珩竟然真的敢殺轶堯!

就連他都碰不得的人他竟也敢染指!

林陶眼中浮現出一股濃郁的戾氣,他揮手散了那聲勢浩大的劍陣,撈起裏面遍體鱗傷已經昏迷過去的小娃娃,臉色更冰冷了些,這小鬼怎麽一個沒看住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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