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陳哲的行李自然是下人幫忙收拾的，等收拾好了之後，蘇青青再幫着檢查一番就可以了，說着是檢查，其實也只是做做樣子，收拾行李的下人那麽多，在交由蘇青青檢查之前，他們不知道先檢查了多少遍，基本上沒有問題後，才敢讓蘇青青檢查。

晚上，陳哲沒有來蘇青青這裏睡，蘇青青明白，他自然是在許氏那裏睡了，蘇青青也樂得清靜，明日陳哲可要早起，睡在她這裏，還要鬧得她睡不好覺。

一大早，天完全還沒有亮的時候，陳哲便起床了，踩着星光，他到了城門口集合。

沒有讓他等太長時間，一輛較大的馬車到了之後，領頭的大人說可以走了，他們一行人這才跟着一起離開，陳哲在馬車上補睡了一覺，等在歇腳休息的時候，他從馬車上下來，活動筋骨，看到了六皇子。

陳哲有些奇怪，他沒聽到這次出行有六皇子，于是，他找了最近相熟的大臣打聽消息。“王大人，這次去山東，沒聽說有六皇子啊”。

“據說是皇上臨時吩咐的，上頭怎麽想的，我們就怎麽做呗，雖然六皇子有些不太好相處，反正，也不是要我們伺候”戶部的主事聳了聳肩。

陳哲心中覺得，還是得留心一下，雖然說，如今和三皇子争得最兇的是大皇子，可是，六皇子也不是沒有機會，雖說六皇子的母妃在宮中并不十分得寵，但，只要是皇子，就有可能，就比如當初的陛下，有先太子在，誰能想到，最後登上皇位的是當今的陛下，所以說，還是不能放松警惕。

順利到達山東，山東那邊的官員接到京城來的官員，自然是先擺下洗塵宴。

洗塵宴的主角自然是六皇子趙瑾，趙瑾坐在上首，酒桌上，話題慢慢就扯開了，從遠道而來的辛苦再到學生才子，最後到佳人身上，說到學子時，有人提起了陳哲。“聽聞京城中，忠勇侯爵世子在冬天擺了一次十分特別的晚宴，在讀書人中廣為流傳，不知道是怎樣的晚宴？”。

陳哲笑了，謙虛道：“只不過是賤內随意安排的，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就取巧了一些，實在是難負盛名”。

“取巧也是花了心思的，一般人，即使有取巧的心，也不知道如何做，聽聞夫人是江南人士，所以，行事才格外雅致，是也不是？”又有人繼續問道。

“确實是江南人士，不過，自小在京城長大，岳父家都是讀書人，所以，賤內也讀了幾本書，而且，格外好為人師，還很護短，我家的那幾個姨娘，也都跟着她讀了兩本書，美其名曰，她們可不光光伺候我的，還是伺候她的，如若她說個什麽，她們都不懂，這多掃興”陳哲笑着說道，臉上滿是炫耀。

“夫人果然賢惠大度，當屬賢妻良母的典範”有人立馬贊嘆，聲音中，滿是羨慕。

趙瑾慢慢喝着酒，聽着陳哲的話，心道：修文啊修文，你因為一個女人，與家人決裂，如今，又遠赴邊疆，就為日後能給這個女人撐腰，即使這個女人已經成為別人的妻子了，你還是沒有放棄這個女人，可惜了，你的滿腔深情，都錯付了，和你一直惦念這份感情不一樣，這個女人，成為了別人最好的賢內助，幫着打理家事，還幫着照顧他外面的一些事務，給足了這個男人在外面的談資，一場晚宴，為他贏得了多少讀書人的贊揚，你可知道。

趙瑾為楊修文抱不平，想想，楊修文離開的前一天，還來找他，還在托付他，讓他幫着照顧一下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呢，自古深情留不住，女人，果然是紅顏禍水。

陳哲離開了，梅園的改建也沒有因此耽擱，在陳哲走的當天，許氏就過來找蘇青青了。“表哥說，讓我幫着一起改建梅園”，語氣格外高傲。

蘇青青也沒有因為她高傲的語氣生氣，她輕言細語道：“昨日爺确實提了一下，我說，許妹妹想參加就自己過來，我自然是允許的”。

“太太就是性格好，之前許姨娘不是說，要照顧安哥兒不得空嗎？我們這些沒有生過孩子的，怎麽明白照顧孩子的辛苦，這會兒，許姨娘怎麽有空了？”春華幫腔道。

“梅園是爺看重的，即使我要照顧安哥兒，也能擠得出時間來”許氏道。

“原來是擠的時間呀，真是難為許姨娘了，如若您時間忙，這裏有我們和奶奶，您實在是沒有那個必要，畢竟，安哥兒可是咱們府中第一個孩子”方氏也開口怼道。

“你......”許氏氣急。

“好了，許妹妹能過來幫忙已經是很賞臉了，現在，還是改建梅園比較重要，我專門請人給我設計了幾份稿子，你們過來參謀一下，哪一份比較好”蘇青青道。

聽了蘇青青的話，幾個女人暫時熄火了，開始查看畫稿。

把所有的稿子看過一遍後，許氏直接道：“所有的稿子都不行，怎麽能有水，安哥兒才四歲，萬一不小心掉進去了怎麽辦？”。

“梅園，本來就是爺宴客的地方，流觞曲水是最先考慮的，沒有水，怎麽玩流觞曲水，再說了，梅園可是在前院，安哥兒怎麽會去哪兒？如若安哥兒這都能掉下去，我真的懷疑，許姨娘有沒有對安哥兒用心，照顧安哥兒的人怎能如此不細心”方氏直接開口怼。

“對呀，許姨娘這麽說，是不是府中所有有水的地方都要填起來，南邊那個園子有一大片蓮塘，裏面種的蓮花和鯉魚可都是侯爺最喜歡的，許姨娘是不是也要把那個蓮塘給填起來”楊氏不甘示弱，也怼道。

“哼，安哥兒我自然是會好好看顧好，可是，萬一有了意外怎麽辦？誰能說得準”許氏道。

“梅園是有門的”蘇青青道。

“就是，許姨娘只要好好教導安哥兒正人君子的行為，不上蹿下跳，不打招呼，悄悄自己闖進梅園，怎麽可能會掉到梅園的水渠中”苗氏對着許氏翻了一個白眼，梅園本來就只是供那些客人玩樂之所，安哥兒去前院就已經有人攔着了，還有，梅園的門又攔了一道，再加上跟在安哥兒身邊照顧的下人，安哥兒得多麽聰明，才能到達梅園。

許氏怒了，“你居然說我沒教好安哥兒”。

“我可沒這麽說，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要胡亂曲解我的意思”有了蘇青青撐腰，苗氏現在還真的不怕許氏。

蘇青青也懶得搭理許氏，她拿出一張圖紙，道：“你們覺得這張怎麽樣，這個水渠繞着屋子環繞了一圈，到時候，上菜的人不用直接進入院子，将菜品放在盆子裏，由水流，送菜品去屋子哪裏，不過，這種只能熱天玩，冬天将菜品放在水流中，不多時，菜就要涼了”。

“奶奶所言甚是，您看這張圖怎樣？......”蘇青青跟着方氏她們讨論了起來。

看着蘇青青和方氏她們讨論起來，完全把自己摒棄在外，許氏又難受了起來，如今，陳哲不在府中，她想告狀，也沒有人能幫她撐腰，她只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已經抛棄了她，她十分的想做些什麽，可是，卻不知道怎麽做。許氏落寞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彩雲，我是不是很失敗？”許氏迷茫的問道。

“難為姨娘了，姨娘就不應該去的，姨娘得爺的喜愛，奶奶怎麽可能看得順眼，肯定會給姨娘排頭吃”彩雲為許氏抱不平。

“表哥，我是問，如若有一天，表哥不再對我上心了，我還有什麽？”許氏忽然之間驚恐了起來，她不是蘇青青，蘇青青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使她沒有孩子，到時候也能過繼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她認可蘇青青的能力，她管着東院的時候，對表哥的奶嬷嬷束手無策，可是，蘇青青管着的時候，那個奶嬷嬷卻完全不敢作妖，蘇青青是一個很好的內助，只要蘇青青不犯原則性的錯誤，表哥都會尊重她，而她呢？

她有的只有表哥的真心，其他的，她什麽都沒有，她沒有學過管家，她連一個下人都壓制不住，她的身份不行，她是官奴出生，也就注定她當不了正妻，如若她沒了表哥的真心，她還剩下什麽？偏偏這個世界上，人心是最容易丢失的。

看着許氏驚恐的表情，彩雲也吓了一跳，這是她第一次見許氏這般模樣，她連忙扶住許氏，道：“姨娘還有安哥兒，還有安哥兒啊”。

聽到安哥兒，許氏漸漸平靜下來，“對、對，我還有安哥兒，安哥兒才是我未來的依靠，他是表哥的長子，他一定會有前途，會有出息”。

看着許氏平靜了下來，彩雲松了口氣。“對，我們安哥兒是最聰明的，日後肯定有大出息，姨娘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可、可萬一安哥兒資質平庸呢？”許氏抓住彩雲，又再問道。

彩雲舔了舔嘴唇，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所以，所以，所以安哥兒一個人還不夠對不對？”許氏問道，“必須多幾個，即使一個不中用，還有其他的”，雖說是疑問句，許氏也沒有要彩雲回答的意思，她自己就已經給了自己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