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蔣少明一聽就知道, 卓睿這是翻臉了。大概是剛剛跟吳連芳的話惹怒了他,自己這些天的狗腿子白當了。

別問他怎麽這麽知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能這麽敏銳的把握卓睿的情緒。

反正他還知道一點, 那就是今天他就是老老實實把自己所求,都給卓睿說了,卓睿那種小心眼的性子,也不會幫忙的。

瞧瞧他那個雲淡風輕,自認為拿住他的樣子吧。一會兒蔣董一會兒少明的, 一瞧就是想看他被戳破了後有多不自在, 等着看笑話呢。

蔣少明當了這麽多天狗腿,自己的牙都快被自己酸掉了, 結果半點用沒有,頓時也惱了, 能讓他如願才怪。反正條條大路通羅馬,軟的你不願意,那就來硬的,又不是非要哄你卓睿高興才行。

于是, 蔣少明的臉頓時就變了,紅潤漸漸爬上了皙白的臉,眼睛開始不自主的瞥卓睿一眼再游離開, 然後再看一眼,整個人的體态都表現出一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卓睿原本還等着欣賞蔣少明被揭破後的表情呢, 看看是惱羞成怒還是厚臉皮繼續, 結果就等來了這個表現。

你又不是小丫頭, 這什麽表情。

就這麽一會兒,這家夥的臉已經全都紅了,瞧着跟紅蘋果似的,另外,他的手還交錯在了一起,不停地捏着自己的手指頭,然後,一雙漂亮的杏仁眼正眨啊眨啊的看着自己。反正從頭到腳,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散發出一種,我要說點驚天動地的大事兒的表情。

而且這模樣怎麽這麽眼熟,如果他沒想錯,好像上學的時候班裏女同學跟男同學表白的時候,開始前都是這表情。

卓睿頓時在心裏國罵了一聲,這家夥不會說看上他了吧。

卓睿當即就想結束這個話題,可蔣少明那混蛋卻先開了口,帶着點羞澀的,甜甜的,特別婉轉地叫了聲睿哥。卓睿從蔣少明嘴巴裏聽這兩個字也不少次了,可卻從來沒這一次這麽受觸動,這也太太太……

他還沒想到形容詞呢,蔣少明一個爽利的大男人,這會兒已經扭捏的說下一句了,“其實我一直有點事想告訴你,可是我不好意思,也怕你不會答應。”

卓睿受不了了,也怕蔣少明說點不能下臺的事兒出來連忙說,“少明你客氣了,我這邊還忙,要不……”

“可這事兒只有睿哥能幫我,今天既然睿哥問我了,我雖然不好意思,可也厚着臉皮說了。睿哥,”蔣少明居然又叫了一句。

卓睿這恐怕是第一次被蔣少明這小混蛋逼得有點失措了,主要他曾經的對手都太按理出牌了,他也是個正經人,沒小混蛋這麽花樣百出還不要臉的,卓睿居然用了警告的語氣,“少明,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倆的身份,有些玩笑是不能說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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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少明居然還點點頭,“我也明白的,睿哥。可是……”他一可是,卓睿就頭疼了,可顯然,這小子已經不聽勸了,怎麽可能會停下來,接着說道,“我深思熟慮過,雖然很是唐突,可我也是沒辦法了。睿哥,你能理解我是嗎?”

卓睿一臉我不理解,你再說我馬上要翻臉的表情。

蔣少明差點在心裏笑死,能看到卓睿這模樣,簡直太爽了,讓你往我家派間諜,讓你截胡不說還天天拿捏我,讓你白白聽我叫了那麽就睿哥,活該!

不過蔣少明也知道不能太過火,玩的差不多了立刻就說了實話,只聽他氣憤填膺的說道,“周昌榮那人太混蛋了,這些年,我姥爺手把手的教他做生意,我媽全身心愛他信任他,可是他卻從來沒把我們當做一家人,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們,防着我們。”

已經做好翻臉準備的卓睿:……

你是戲精嗎?不皮你不會說話是嗎?

就你家這點事,用得着這表情這神态這語氣說話嗎?

卓睿又不是傻瓜,自然看出來了這小混蛋是故意的,就是看他笑話呢。

可卓睿自認為,自家的笑話不好看。

就聽見蔣少明接着說,“他為了弄錢,居然打起了我姥爺遺物的準備,姥爺當年留下的很多翡翠原石首飾都被他偷換了,我想追回這部分東西,聽說睿哥你這邊有門路,所以就想求您幫忙。我本來也是不好意思的,可是您這麽熱情的一個勁兒讓我說,我就冒昧的說了。睿哥,你一定會幫我是嗎?”

這會兒卓睿已經是正常表情了,聽完了後就呵呵了一聲,蔣少明覺得,特別像是狐貍的笑,挺陰險的。然後就聽見卓睿問,“蔣董仿佛不太清楚我們的關系,合作就是合作,其他的我們還是陌生人。蔣董的要求太讓人為難啊,而且,睿哥這個稱呼也太親密了,以後還是不要叫為好。”

蔣少明就知道卓睿會這麽回答,他又不在乎,反正出氣了。

不過他臉上卻露出個你傷害了我的表情。挺失落的點點頭,委委屈屈說了句,“哦,我以為你叫我少明是表示親切的意思呢。我其實特別佩服睿……卓董你呢,還特別高興呢。算了,我以後不會叫了。”他嘆口氣,就伸手從包裏拿出了個文件,順手放在了他桌子上,“那我就不打擾您了,卓董,這是我家丢失的東西的圖片和說明,我放您這裏了,你一定會有用的。那我先告辭了。”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扭頭就走了。

卓睿:……什麽叫以後會有用?

不過好在那種尴尬過去了,屋子裏又沒別人,卓睿就過去翻了翻蔣少明留下的文件,這一番就皺起了眉頭,他就是幹這一行的,怎麽可能不識貨。上面一樣樣哪樣拿出來都價值連城,周昌榮這是把蔣家的老底給端了。

怪不得兩人這種破關系,蔣少明都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了。

這是急了。

可惜,他仔細看了看其中他有印象的幾樣,如果沒記錯,買家非富即貴,拿回來恐怕難啊。

不過,他這會兒還惱怒着蔣少明呢,沒半點提醒他的意思,順手就把那文件扔在了茶幾上,不管了。

雖然卓睿和蔣少明算是不歡而散,不過同巴布魯的合同卻是行進的特別順利,沒兩天就全部通過,簽了約。

巴布魯雖然拿到的比他預想到的少,但經過卓睿的一番手段,已經覺得自己這是特別幸運了,所以高興的不得了,非要說要慶祝一下,要請辦個party請蔣少明和卓睿,以及他們公司的員工。

這是很正常的慶功宴,就算是別的項目合作成功了,也會有相關的慶祝活動的。所以無論是卓睿還是蔣少明都沒有拒絕,反而表示自己也要參加。

宴會就定在巴布魯住的那個酒店,時間是周六晚上。那天是周末不上班,蔣少明先去聽了一天課,晚上就打扮好了準備赴宴,結果就收到了林白的電話,說是要請他吃飯。

“白銳的生日禮物我送給他了,他特別喜歡,知道是你幫忙的,想要特別感謝你。怎麽樣,一起吃頓飯吧,我在小橋訂了包房。”

林白是傻白甜,蔣少明可不是。這白銳是不是有點太對他關注了,這種事就算滿意要感謝不應該感謝林白嗎?他不過是朋友幫忙啊,費盡心思的是林白,絞盡腦汁設計的是林白,出錢的送人的都是林白,怎麽還謝上他了。

蔣少明就問了句,“你倆現在什麽情況啊,誰提議的啊。”

林白一聽這個就興奮了,傻樂傻樂的,“他說我和別人不一樣呢。”

蔣少明一聽就翻了個白眼,不一樣的多了,愛人是不一樣的,好朋友也有不一樣的,他的對手還有個與衆不同的卓睿呢。

然後又聽林白說,“他問我哪裏買的,很精致,我就說了啊。白銳就說要請你的。”

蔣少明就想提醒這傻小子長點心眼吧,可白銳的目的表現的又不明顯,他也不好說,只能拒絕,離遠點,“跟睿福那邊的合作簽訂了,這不有個慶功宴要參加,正好是晚上。我去不了。”不過他也不想林白太受傷,忍不住提醒他,“不一樣可不是男朋友,你可別太投入。”

林白倒不惱,樂颠颠說,“我知道的。”

兩人就挂了電話。

蔣少明随後就準備出發了,結果沒十分鐘,林白的電話就又打過來了,蔣少明挺疑惑的,“還有事嗎?”

林白就說,“白銳說我倆晚上也沒事,幹脆跟着你一起去宴會玩好了。你那邊方便嗎?”

呵,這還纏上他了。蔣少明倒也不怕他,他原本不想讓林白的初戀破敗的太難看,可這個白銳太過分了,既然你敢來,他有什麽不敢揭穿這家夥的。當即就說,“可以啊,我把地址發給你,你倆直接過去就行了。”

林白他們應該是離得比較遠,半個小時後,蔣少明趕到了,他們還沒到,當然,同時沒到的還有卓睿,吳連芳跟他解釋,“他有點事去了外地,這會兒正從飛機場往這邊來呢。”

蔣少明就喜歡跟吳連芳唠嗑,他覺得吳連芳特別會說話,兩個人挺合拍的,說不定什麽時候真能把吳連芳給唠回來呢。所以見了他就挺高興的,拿了杯紅酒就是要聊的家事,“吳總,上次我們回去,卓董沒為難你吧。”

吳連芳就服了蔣少明,你怎麽又來了。

他惹不起躲得起,一眼就瞧見躲得遠遠的王璨,直接就招呼上了,“王助,好久不見。蔣董,我去跟王助說說話。”說完就溜了。

蔣少明就覺得,吳連芳別看都小四十的人了,長得又壯,可動作一點都不輸給年輕人,你至于跑的這麽快嗎?

好在他沒時間多想,巴布魯就過來了。這家夥如今依舊是一副憨厚的笑容,見了他就來了個擁抱,說是這次在京城待得很舒服,歡迎蔣少明和卓睿以後去南非,他會好好招待的。

蔣少明跟他聊了幾句,就聽見門口有動靜,不少女孩子,尤其是他們公司的那群女孩子,都在指指點點往門口看呢。

蔣少明一扭頭,果不其然,卓睿正大步走了進來。

頓時,他耳朵裏就被這群女孩子的聲音給轟炸了,“卓董好帥啊,我就沒見過別卓董更有男人味的人。”

“哎呀,你看那腿,得有一米五吧,又長又直,太好看了。”

蔣少明就不明白了,一個一米九的男人,長個一米五的腿,那好看嗎?那是殘疾啊。

不過正看着,就瞧見林白帶着白銳也過來了,正好在卓睿身後兩米處。蔣少明眼睛一轉,就來了一計,放下酒杯就迎了過去。

卓睿正在跟門口的某個人寒暄,就聽見了一聲熟悉的睿哥,他頓時擡起了頭,就瞧見小混蛋穿了身白西服,端着個紅酒杯,一臉笑容的走了過來。不得不說,今天小混蛋的打扮還真挺好看的,在一群黑西服裏特紮眼,他一眼就瞧見了。

他本能反應就扭過了身,張開了嘴,要給小混蛋回應。

結果小混蛋路過了他,很拘謹很客氣的叫了他一聲卓董,然後就又變成了那一臉春風的模樣,往他身後走去。

卓睿可不相信,自己三十歲耳朵就聽錯了,忍不住向後看去,就瞧見小混蛋走到了林家和白家的小子面前,毫不猶豫的摟上了林白的脖子,沖着白銳又叫了一聲,“銳哥!”

卓睿:……

蔣少明這一聲銳哥,林白倒沒覺得什麽,畢竟白銳就是比他們大啊,倒是白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笑眯眯的說,“少明,好久不見啊。謝謝你給林白選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蔣少明壓根不喜歡他,也不給他面子,“銳哥你可說錯了,那可不是我選的,連成品什麽樣我都不知道,都是林白的功勞。”

白銳是個人精,怎麽看不出林白眼中的期盼,連忙說,“我知道,我們林白費了大心思,我得好好謝謝他,我都沒收過這麽有意義的生日禮物呢。不過也得謝謝你,沒有你指點,他哪裏想得到。”

林白一聽白銳要好好謝謝他,頓時就呵呵傻笑起來,蔣少明簡直沒眼看,要不是不想讓林白吃虧,還有,他用眼角看了一眼挺注意這邊的卓睿,要不是為了惡心卓睿,他才不跟白銳說話呢。

不過這會兒,他叫的特別歡實,一會兒“銳哥你太客氣了,我和林白是好朋友,這不都是應該的,銳哥你喜歡就好。”一會兒“銳哥你在這兒可別客氣,好好玩,我和林白不分彼此的。”

那一聲聲銳哥啊,叫一聲卓睿眉頭皺一下,結果他對面的那家夥就有點站不住了——那是卓睿的一個中層,這會兒瞧見董事長對自己眉頭皺個沒完,腿都軟了,這不是對自己有意見吧。

還好,蔣少明的确是跟白銳沒什麽話說,他費勁了心機也就叫了十幾聲銳哥就沒詞了,幹脆扯了林白去一旁了,卓睿這才松開眉頭。可一回神,對面剛剛還笑的春風滿面的下屬這會兒都成苦菜花了,他就問了一句,“你難受嗎?難受別撐着,回去吧。”

然後就離開了。

那下屬:這什麽意思?

蔣少明将林白扯過來後,又問了問他和白銳的進度,期間林白的眼睛一直盯着白銳,過了一會兒,林白就緊張起來,左右看了看問了句,“白銳哪兒去了?怎麽不見了。”

蔣少明也跟着在全場看了一圈,果不其然,人不見了。

不過這地方大的很,兩個公司的人也不少,一時看不見很正常,蔣少明就勸了一句,可惜林白一眼看不見就坐不住了,想要去找白銳。蔣少明這會兒也沒證據白銳是吃着碗裏瞧着鍋裏,所以也沒法攔,叮囑了他一句別在外過夜,就放了人。

然後就站在原地,瞧着林白走入了人群中,他忍不住搖搖頭,林白這初戀時間長又深情,不知道以後知道真相會怎麽樣?可不告訴他真想,蔣少明也不忍。

他嘆口氣一回頭,沒想到後面站着一個人,他吓了一跳,就聽見對方說,“是我白銳。”

蔣少明認真一看,果真是他。他不由看了看林白離開的方向,已經看不見人了,就說,“你怎麽在這裏?林白去找你了。”

白銳一聽就說,“我就是看着他在這邊,才過來的。好像走岔了。”白銳無奈地說,“這會兒人多,我也不過去了,不如在這裏待着,你在這裏,林白一會兒八成就回來了。”

這理由倒是不錯,可蔣少明就是不信。只是他沒說出來,反而坐了下來,想要聽聽白銳什麽意思,到底藏着怎樣的心思。

果不其然,白銳瞧見他坐下了,自己也跟着坐了下來,就開始聊,“少明你最近很辛苦吧,一個人管理那麽大的公司。”

蔣少明就含糊道,“還行。總比被人管強。”

“這倒是實話,”白銳笑笑,看着這滿場的熱鬧,“做的還不錯,居然能從卓睿嘴巴裏搶到一半,他那人,只要看上的東西,沒人搶得過的。”

怎麽說起卓睿了,蔣少明就皺皺眉頭,緊接着就聽見白銳說,“你如今跟周昌榮斷絕關系了,又沒有長輩親人幫你拿捏,就靠一個人撐着太難了。卓睿這種的只是其中之一,想要朝你下口咬一塊肉的人,你信不信,海了去了。”

蔣少明大概摸着他點路數了,這是吓唬他呢。他于是就變了臉,叫了聲銳哥,“那你說怎麽辦啊。”

白銳就笑笑,“我覺得你還是找個幫手比較好。圈子裏的,有背景的,能力強的,幫幫你。這樣他們也不敢欺負你孤身一人。”

蔣少明就裝着說,“這人也不好找啊。哪裏有這樣的好人,不觊觎我,還幫我?”

“慢慢來嗎!”白銳就一副好大哥的口氣說,“要是暫時沒有,我也可以幫忙啊。”他盯着蔣少明的那張臉笑着說,“你和林白這麽好,你要有事,我怎麽可能不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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