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長姐……是自己跑的
銀霜月看着他, 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點, 更緊貼在牆上。
越是發現銀冬的多面, 銀霜月越是對他感覺到陌生, 到現在她這樣看着他, 若不是知道他是誰, 銀霜月幾乎都要不認識他了。
對話聲音随着夜風卷入耳朵,銀霜月聽着銀冬用令人牙齒打顫的音調,逼問胡敖, “長公主在哪裏。”
胡敖這時候了, 還頗有風骨, 梗着脖子不肯認栽,“呸!狗皇帝,長公主自然是被我護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她說這輩子, 都不想再看到你!”
這時候說這種話,純粹就是找罪受, 銀霜月眼見着,銀冬從他身邊的暗衛身上,拽下了一柄彎刀, 那彎刀的弧度, 從他嘴邊的弧度詭異重合。
他再沒說一句話, 很顯然也是沒有上胡敖的當,手臂擡起。
刀起,刀落——胡敖的尖叫聲便響徹夜空。
他變成了一只耳。
等到他停止了叫喚, 銀冬這才再度幽幽開口,“長公主在哪裏?”
胡敖哆嗦着,一般這種情況下,人都是會習慣性地用手去捂住受傷的地方,可是胡敖他被捆得像個蠶一般,根本伸不出手,只能生生的忍着,憤怒牽動內傷,被欺辱如此,他氣得嘔出一口血來。
卻還在犟嘴,“呸!”他把口中的血沫吐掉,“你這賊心爛肺的狗東西,長公主得知了自己的惡名,被耽誤的青春年華,都是你刻意為之,自然驚懼不已,再不肯回皇宮了。”
如此辱罵皇帝,根本無需定什麽罪,當場五馬分屍都是輕的,不過銀冬本人聽了,卻沒什麽惱怒的情緒,胡敖罵的沒錯,銀冬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他想到長姐被劫持會有的所有後果,知道真相,是其中最壞的一種。
事到如今,他縱使不相信胡敖的話,卻也知道,若是長姐知道了一切,必然不肯饒他,銀冬刻意跪下認錯,可以任打任罵,即便是長姐想要取他性命,銀冬亦無話可說,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先找到長姐。
他不相信,長姐會像胡敖說的,同他們為伍,已經用了猛藥吊着廖亭的精神,仔細審問過了,銀冬很确認,鼓動廖亭去買胭脂的事情,便是長姐在向他求救。
現如今他來了,關押長姐的屋子死了兩個人,個個都是死于長姐簪子當中的絲線,長姐卻無影無蹤,銀冬見到了兩個死人,大概能夠判斷長姐用了何種辦法,可長姐是否受傷,是否受到了驚吓,到底去了哪裏,銀冬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
此刻他的暗衛,還有巡城衛,已經将整間寺廟都圍起來了,這寺廟中現如今所有的活物,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他一句話,便能夠決定是生是死,可是這其中,沒有長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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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冬恨不能将這裏的所有人全部都碎屍萬段,只窩藏胡敖一條罪狀,就足夠他們死上幾個來回。
可這水洩不通的寺廟之中,他已然命人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找到長姐。
若不然他此刻,怎可能還在這裏同胡敖廢話!
銀冬手中彎刀再揚起,落下之後,胡敖的另一只耳朵也被削掉。
銀霜月縮着脖子,蹲在地上,聽着殺豬般的嚎叫響徹夜空,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驚慌。
她知道身為帝王,必然要心狠手辣,在入宮之後,也沒再去管過銀冬,可是真的親眼所見銀冬如此兇殘,銀霜月還是心中難受。
胡敖到底是個硬漢子,很快便再度壓制住了自己的叫聲。
銀冬沒再問他長公主在何處,而是慢慢地對着血葫蘆一樣的胡敖蹲下,伸手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了整張臉。
銀霜月只看了一眼,便在心中嘆了口氣,這才一天不到頭的功夫,銀冬本來都已經快要養好了,是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的。
他面色蒼白極了,在這火光跳動的深夜,看着簡直刺眼,許是寬大的黑袍映襯,他側臉輪廓鋒利,消瘦……且陌生。
銀冬蹲在胡敖的面前,和他保持着一段距離,湊近了之後,還從袖口掏出了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嫌棄至極地看他一眼,像是在看一坨狗屎。
“大将軍,朕原本是給你留了名聲的,”銀冬的嘆息聲飄散在夜色中,如修羅的呢喃,“你坐鎮西北數年,于國有功,緝拿你的并不是公文,而是密旨。”
很奇異的,提起這件事,胡敖的氣焰不知為何,小了不少,連脊柱都彎下了一些,眼睛卻是血紅一片,很顯然這件事便是他的痛處。
銀冬繼續道,“你若是不逃,雖然死得悄無聲息,卻至少是個戰死沙場,還能留個好名聲,給你可憐的女兒。”
胡敖看向銀冬,眼中驚懼,簡直像是在看魔鬼。
銀冬哼笑出聲,“你也有在乎的人嗎?大将軍,朕還以為,你只在乎你自己,……還有你身邊那個叫京源的副将呢。”
“你苦命的女兒,她知道自己的娘親是因何而死,死于誰手嗎?”銀冬彎着眼,笑得尤其開懷,似乎對面不是個一身腥臭的末路狂徒,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胡敖幾乎咬碎了一口牙,嘴唇幾動,想要開口求皇帝不要說,卻最終閉上了眼睛。
銀冬卻還沒說完,“哦,其實這也沒什麽,畢竟副将不是你指使,你夫人脖子上的白绫也不是你挂上去的,你可以說你是為了國家,為了西北軍,才不殺副将,對不對”
胡敖哆嗦着,死死閉眼,銀冬語氣卻更加地輕了,簡直輕得能夠被風吹走,卻如同雷霆萬鈞的重錘,砸在胡敖的脊背,“可那些埋在柳葉坡的士兵們,你又要如何解釋”
胡敖整個人顫動了一下,終于睜開眼,卻不敢看向銀冬,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地面,面部青筋暴起。
銀冬陡然加重語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擲地有聲,“柳葉坡下埋了骸骨三人,個個都是意氣風發少年郎,他們離鄉背井,承載着家人的期待,還有對國家的忠誠,心中所念,是抛頭顱灑熱血,保我大岩邊關安定!”
胡敖脊柱寸寸彎曲,銀冬的千鈞重錘,卻仍舊繼續的随話音而落,“卻因為你!他們最終沒有死在敵軍的刀劍,沒有死在戰場之上,而是死于他們敬重的大将軍折辱,死在了你的軍帳,你的床上,你說你該不該死——”
銀冬也是雙眼血紅,因為過度激動,眼尾的肌肉都在不停地顫動,他盯着胡敖的側臉,輕聲道,“你說,他們死的時候,被你叫到軍帳的時候,被你折辱的時候,會不會後悔從軍,會不會死不瞑目啊……”
胡敖徹底彎下了脊背,以頭搶地,整個人抖若篩糠。
銀冬站起身,朝着漆黑的夜空看了看,嘆息道,“朕答應要做個明君的,朕多想把你碎屍萬段撒在邊關慰藉死去的士兵陰魂啊。”
銀冬呼出一口寒涼的白氣,“可是朕卻不能将此事的真相公之于衆,這是何等的醜聞,竟被你只手遮天,掩蓋過去整整三年,到如今那幾家的家人,還覺得自己的兒子死于沙場,傷悲卻覺光榮!這件事若是傳出去,無異于殺人誅心,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老夫妻如何活着,又要他們苦守的妻子兒女如何做人,如何自處!”
胡敖已然匍匐在地,銀冬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水澤,“朕知道你為何要跑,為何不甘悄無聲息的死去。”
“你沙場十幾年,保家衛國,不知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西北關的百姓奉你為神,”銀冬繞着胡敖走了半圈,突然擡腳,踩在他的脊梁之上,“可大将軍,人名不是如此換算抵扣,百姓奉你為神,是守護神,不是要士兵獻祭的邪神!你可伏死?!”
胡敖終于悲痛地哭出聲,到如今,一生厮殺榮耀,皆毀于一時糊塗,他不是天生的蠢貨,青春正好之時,他亦是意氣風發少年郎,懷着的,也是為國為百姓鞠躬盡瘁的忠義之心,不過是歲月榮耀迷人眼,飽暖閑适思淫欲。
胡敖一時間心緒翻湧,喉間滾滾腥甜,一口血嘔出,如同嘔出他經年的癡妄,還有心頭貪婪的迷障。
許久,胡敖嗓音沙啞,将頭磕入泥地,終是道了一聲,“……伏。”
銀冬将踩在胡敖脊背的腳擡起,令人将依然如同斷了脊椎的他給扶起來,再度一甩衣袍,蹲在胡敖的面前。
問道,“大将軍盡可放心,子女無辜,且你的女兒也算受害者,朕不會動她。”
胡敖動了動嘴唇,“謝陛下……”
“朕再問你,長公主在何處。”銀冬盯着胡敖,手指無聲地攥緊衣袍。
胡敖終于擡起頭,他的口鼻都在潺潺流血,眼睛紅得不像樣,似乎也積蓄着一泡血淚,卻不知是不是真的悔。
他看着銀冬,好一會,搖了搖頭,竟然笑道,“陛下……待蒼生尚有憐憫,卻獨獨對長公主狠毒,她是被陛下吓跑的啊……”
銀冬咬牙,猛地伸手扼住胡敖的脖子,“你說什麽?!”
胡敖斷斷續續,“臣……臣的人,都已經落入……陛下之手,長公主她是……是……”
銀冬手背青筋凸起,“咔”的一聲,直接掐碎了胡敖的喉骨。
他不想聽,也不敢聽。
長姐……是自己跑的。
作者有話要說: 銀冬:跑了……哇的一聲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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