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主子們搞親和了,最尴尬的便是那些曾經的幫兇奴才們,比如徐媽媽。

她又沒氣度和武梁哈哈一笑泯恩仇,來句“為主分憂而已”之類的話開脫,只有別着勁硬着頭皮想着法子看怎麽把對方打折掀翻了。

實際上她當然也開脫不了。她和武梁的宿怨實屬淵源流長,什麽贈藥扇臉摔孩子,這樣那樣最直面的沖突。這怨能随便解嗎?讓她提前退休她還又回來,回來後還又加倍的作惡,所以武梁曾經想要生法,讓她徹底下崗永不錄用才好的。

只是唐氏這次有點兒慘,武梁覺得自己出手有點兒過,加上小程熙被抱走,暫時也安全,徐媽媽手再長,估記也伸不到榮慈堂去,所以武梁也沒有動她的腦筋。

就在程熙的周歲宴上,武梁看到程老夫人對小程熙的保護,心裏就更加放心,越發把那不時對她斜斜眼睛的徐媽媽當坨SHI了。

唐氏對人和善是和善,但程熙周歲宴這樣的事兒,她也不可能讓武梁活躍在廣大賓客的眼前。她的任務,是站在荷香樓的二樓,負責接待那些累了病了不舒服了的女客休息的。

可實際上,累了病了的女客才不會想爬二樓呢,一般都是扶去主子們的院子,看是休息還是更衣啥的。

但武梁對這活兒是相當的滿意,輕松不說,主要視野開闊。只要用心看,內宅宴上大家的一舉一動都盡入眼底。所以她才看得到小程熙。

另外一個好處,就是這裏看戲臺特別清楚。這裏是等下女客們看戲的主場,從後門上。而一樓則是男客人聚集看戲的地方,朝前開門。

雲德社還是那麽的受歡迎,主戲還沒開場,聽聲音也知道樓下已經不少人聚着了。

然後等正式的宴席開過,裏面的貴婦們也開始陸續登樓了,這半圈的樓都是給她們看戲的。

而武梁,就被喚下去席宴上,幫手收拾殘席了。

這邊一通忙碌剛歇下來,那邊大戲估記已經唱完一出了,忽然有個小丫頭子來通知武梁,說是雲德社那邊雲大家的着人來請,二奶奶已經同意了,讓武梁到戲班後臺去一趟。

雲大家的,就是那個唱戲的美人兒,這個武梁倒是印象深刻,不過和她并無甚關系吧,竟然來人請她?

武梁将信将疑的,到底親自找了唐氏核實一番,倒搞得那小丫頭子很不高興,好像她存了心騙她似的。

可也不怪她多心,雖然戲子們常往各府內宅開唱,一般也不按外男論,但這般直接來叫她,實在令人懷疑會不會又是誰在搞什麽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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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挺淡淡然的,她對于武梁與戲子之流交往,挺願意大開方便之門的,笑着就讓她去了。

武梁轉頭四處尋,但桐花和蘆花被支派着傳話取物幫手,忙得停不下來。想想她也罷了,這光天華日的,到處是人,也不怕什麽。便決定自己一個人去了。

才到樓下武梁就覺得有人跟着她。那腳步不遠不近的,和她的節奏一直保持着一致。她沒有回頭,只默默尋思着會是什麽人,能怎麽對她不利。

戲臺還是搭在湖邊,不過直接到前臺容易,下樓拐到前面,直接從男客中過去也就是了。但武梁不能這麽奔放,只好沿着圍搭起來的曲徑前行,準備直接拐到戲臺的後面去。

走了一段,她忽然左拐再左拐接着左拐,然後就拐得那跟着的人找不着她的蹤跡了。等那人蹑手蹑腳過去,武梁一看,嗬,可不就是徐媽媽嗎?

武梁知道,徐媽媽肯定不是唐氏授意的。她這邊走着,她那邊兒即刻就跟上來了。若是唐氏授意的,她絕不能跟上來這麽快。

還是咬着她不放呢。

不過這婆子也就想抓點她什麽把柄而已,她并不能把她如何。武梁避開徐媽媽直接去了後臺,沿湖走着,一邊看着沿路地形,想着她等下敢有什麽過分舉動,哪怕是硬碰硬呢,也要讓她下湖裏洗一洗去。

美人兒柳水雲仍然花旦濃彩一臉,但見過他的人,任誰都能一眼認出他來。

他正在那裏背對着鏡子擰腰身,腿站直朝前不動,腰用力後扭着,大約幅度、速度、韻味兒,對什麽都有要求,所以明明挺簡單一個回身的動作,他仍在那兒一遍遍地練。

所以人家的動作做出來,便只讓人覺出萬般的風情。

武梁站在旁邊默默看了一會兒,深深覺得名角也不容易,臺上一分鐘,臺下分分鐘,看看人家這功夫下得。

柳水雲當然第一時間就看到武梁站在那裏了。他一次次擰身,看着鏡子裏的她,看着她眼中有欣賞之色升起,然後便慢慢轉為認真觀看,目光落在他的腰上,似乎在觀察他每次動作與前次的不同,卻極少掃過他的臉他的眼。

柳水雲挑挑眉,每次見她,總讓他橫生魅力不在的蒼桑感啊。

站直身,招呼道:“你來了。”

武梁點頭,由衷地贊嘆,“你的動作超超好看,雖然不笑,也比別人回眸一笑美上千百倍。”

他微笑。超好看是多好看?不過總歸是好看,類似的贊美聽得多了,并不新鮮。可是然後,他聽到她問:“不停地練,其實很累很累吧?”

那麽一遍遍的不停歇,還剛唱完一整出戲下臺。武梁十分奇怪他為什麽都不會流汗?天氣本來就熱,他又一遍遍的動作,滿臉油彩糊着,沒道理清涼無汗啊。

別人看他,只關注他的美,并不會有幾個人會想到他累不累。

柳水雲稍愣了愣,看着她沒有答話。

她身上還是件半新不舊的杏黃綢衫,頭上不過插兩支釵,站在那裏其實普普通通,卻又總覺得分外惹眼。

他記着她,特意約她一見,想來就是第一次見她,她就惹了他的眼。

武梁見他不說話,便也不多說別的,只問道:“你找我來有什麽事呢?”

她雖然禀過唐氏過來的,到底也不方便在這裏多加逗留。

柳水雲這才想起正事兒來。

原來柳水雲是說,上次武梁提議的鼓舞,他已經搬上了臺去,結果反響巨大,票房飄紅……感武梁功不可沒,因此想要當面謝謝她。

原來是舞紅了呀,武梁忙道:“恭喜恭喜。”想着她當時不過多句嘴,哪裏敢居功,人家不過是客氣。主要還是人名角兒,長得好看又肯用苦功,換個花樣舞一舞,肯定能紅。

但是柳水雲卻分明是認真的,他說戲子身無長物,不過各色頭面首飾是盡有的,以此為酬,讓武梁不要嫌他俗氣。然後給了武梁一匣子的首飾物件兒。

武梁對着匣子細看,也說不清那都什麽,反正點翠很藍,寶石耀眼,其他一片金燦燦亮閃閃。

“哇!”她說。

她當然不會嫌棄,但當然還是要客氣客氣。

推辭了兩句,柳水雲說,這是行規,不能在他這兒壞了規矩。

……這麽嚴重?武梁想,那可真是業界良心,是業內對于創意創新的一種約定俗成的激勵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過,她一女子,接受人頭面首飾這種事兒,不大好吧?何況首飾于他有用,唱戲還要扮上呢,于她卻無用,她所用既不能越過唐氏的貴重,也不能把自己拾掇得過分花枝招展奪人風頭,所以回頭還得倒騰賣了去換銀子去。

武梁便道:“既如此,何不換以金銀……”她臉上笑笑的,沒絲毫難為情,“你看,我更俗氣。”

美人兒聽了就展顏輕輕笑起來,似水波從唇邊漾開去,盛開一臉燦爛。

他點點頭。他身上正好有銀票,還不少。

師兄說,一般人都不願接受戲子的回饋,或不願人知道接收了戲子的回饋。所以師兄避開了。可他就知道,她能接受,還會坦然接受。

另外她似乎守着規矩,不願接收男人首飾物件,但卻只是不願而已,如果他堅持,她便不見得堅持。她規矩守得實在很不徹底。其實她骨子裏,根本沒拿規矩當回事兒吧。

有心逗她,想看看她的反應。他便把銀票一張張的交給她,一張,百兩的。一張,百兩的。一張,百兩的。

武梁看着那些銀票,眼睛越睜越大,嘴巴越張越圓,機械地接着……但是,她是不會喊停的。

他想,她還是吓着了吧,連句“夠了,太多了”都不會說了。

他直給了整十張才停。

然後,他聽到她木木呆呆地問:“……還有麽?”

柳水雲:……

……不是嫌少吧?他才要被吓着了好不好。

然後聽到她又問:“這不會太多了嗎?”

柳美人:……心想着她那也不象是嫌多的樣子吧?

想是他被賜以千金的時候多了去了,所以出手闊綽不以為意吧。武梁想着,放心地收了銀票,真誠道:“……我喜歡你們的規矩。”

她最近正遭遇生無前例的倒黴規矩,正痛恨那些唧歪規矩,卻沒想到天下間有可惡的,更有這麽可愛的規矩。

她喜歡!真心的!

美人兒剛才明顯的呆滞,這會兒終于又笑起來。他微揚着頭,嘴巴也張成個好看的扁圓,無聲,卻讓人覺得他在大笑,并且十分暢快那種。

武梁看着他那耀目的神采,她記得,第一次見他,他也無聲大笑過,不過那時他掩着嘴,很有幾分娘氣的。今天卻不同些,竟有些白衣俠士走天涯,斬盡惡人長笑去的恣意。

剛才他擰腰時她便注意看他了,動作不同的幅度強度和速度下,他是配以不同表情的。有時候他做冷然一瞥姿态,或酷派清冷,或凜然帶煞,十分男人。

武梁問道:“你會唱小生嗎?”

也不能拿了銀票就走人,何況給這麽多,跟人聊幾句呗。

柳水雲略有詫異,但還是答道:“練過。”

武梁點點頭,“你要不要演演試試?展露出你自己的男人味來,肯定迷死一群人。”

有人對一個花旦說,男人味……

美人兒愣在那裏。

兜裏揣了銀票的人顯然很得瑟,人整個的和藹可親親切熟稔了起來。她道:“你叫柳水雲對吧,看你花錢如流水的樣子,我覺得你叫流水很合适。那片雲嘛,就讓它浮去吧。”

得人銀子還人調侃?

柳美人:……

離開時的武梁可沒有了剛來時的随意,身懷巨資,萬不能再和湖啊水啊的沾上關系了。這銀票若入了水,大概還沒個水漂好看了。想起路上那只攔路虎來,武梁決定反方向繞遠點去。地球是圓的,咱不信繞不回去。

一邊慢慢走着,一邊尋思着銀票要怎麽收怎麽用,上面也沒個特殊标志,萬一被發現,會不會當她偷的,會不會被主子沒收掉?鑒于程向騰最近的表現,武梁覺得十分有可能。這位可不是缺錢的主兒吧,但他每次行賞,也不過三十兩。那意思很明白,讓她有的小小花用就行了,但不讓她積巨財。妾室有財傍身,腰氣硬不服管教,也是亂家緣由呢。

武梁尋思着,這些銀票也捎給燕家村讓燕南越幫着買地去?似乎有些太多了。有時候人面對小財能君子,可面對巨額財富就太考驗人性了。武梁覺得給個二百兩買地好了,誘惑也是種犯罪呀。

一路想着,就又聽到不遠處有索索的腳步聲跟上來。

原來徐媽媽路上追丢了人,但她知道武梁是往戲臺來的,反正只管在後臺不遠處等着就是了。如今見人出來了,這自然又跟了上來。

老婆子有老婆子的想法。

首先她跟着武梁就不怕被人看到。有人看到最好,她只管說武梁有什麽什麽奇怪行跡引人懷疑,只是沒有證實沒敢聲張,所以只好跟在後面查看了。被武梁看到了也不怕,反正兩人間矛盾很瓷實,她只管讓她心裏發虛,人一慌張就容易出錯,出了錯就更容易被她抓到把柄。

尤其來戲臺。柳水雲是誰呀,多少人想見一面不能夠,偏他卻找上武梁。雖然他這麽找她也很坦蕩,但公憤那種東西,引起了哪那麽容易滅的。

上一次武梁當表演嘉賓,胡亂退場引客人不滿,多少人眼見的,那次就是柳水雲救的場。這一次又一次,兩人之間真沒什麽嗎?沒什麽還不能想出點兒什麽來?尤其還見她這麽跟着,更能引逗着人們發散着想象力,一路朝奇怪的方向想開了去……

那是跟來時候的想法。但如今她見武梁在裏面耽誤的時候有些大,這出來後又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倒真覺得有鬼起來,越發要跟着了。

兩個人都是一個人,落單的瘦弱女子徐媽媽是半點兒不懼的。眼見武梁越走越偏僻,只向無人的地方去了,徐媽媽暗喜,哪怕是硬碰硬呢,等下她也要沖上去搜一搜身。那戲子見她,總不會只為說幾句話,哪怕搜出來一片紙呢,那也是私相授受。

結果轉到湖邊一處假山後,就不見了武梁身影。轉了着找了幾圈,忽然一擡頭,卻發現假山上小亭裏有個人影,可不就是武梁麽。

武梁也是沒有辦法,那邊又一出戲開場了,這附近連個閑人都沒有,徐媽媽卻牛皮糖似的甩不掉,她便只好瞄上了這臨湖而建的假山。

徐媽媽人可比她壯實多了,她不能力敵便還得借借這片湖。

武梁的計劃是,她可以找個石縫把銀票先藏一下,然後就在這裏與徐媽媽對決。能把她一人踢湖裏最好,踢不了,也得拉着她一起跳湖。最不濟人家安好她落水,她還可以回頭再游回來取銀票嘛……

正站在亭子裏面朝大湖舉目遠眺狀等着徐媽媽上來,忽然被身後伸來一手捂住了嘴巴。那人壯實手臂将她攬腰一抄,離地躍起就隐到了亭子廊架上。

大統領鄧隐宸先生,沒想到他也來赴周歲宴了,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他。

見她認清了人,鄧隐宸就松開了捂她嘴的手,輕聲道:“有人跟着你,你知不知道?”

武梁點頭表示知道,卻是問:“你怎麽在這兒?”

那人斜她一眼,“哼,還說你知道?”說着下巴往下一點徐媽媽,“要怎麽料理?”

“嗯……最好讓她躺倒爬不起來……”

很快,三粒小石子飛出。

徐媽媽在假山下守了一會兒,見武梁竟看起了風景不下來,想着便是在假山上,自己也不會吃了虧去,何況那處高些,更容易被人看到,于是便幹脆自己上去。

這處假山有些高陡,背湖的一面有窄窄的一條石徹臺階,徐媽媽便沿着石階往上走。

這就快要走到建亭的平臺上了,忽然聽到背後有聲響。

那是鄧隐宸甩出的第一個石子,敲在徐媽媽背後的臺階上,砰砰的響。

徐媽媽聽到動靜便回身去看,此時另兩顆石子随後又到,雙雙正中她左右膝窩。徐媽媽腿一軟,就從上一階撲跪向下一階,然後整個身子骨碌碌滾下了假山來。

假山不算高,目測也就三四米,比一層樓稍高點兒。如果不是她點兒背,肯定摔不死。

但鄧隐宸道:“保證她再也爬不起來了。”

武梁睜大眼睛看他,“這也,太快了吧?”一句話沒說完就将人料理完了?

下面徐媽媽那一聲慘叫,絕對不只是爬不起來那麽簡單。

其實武梁說的爬不起來,只是這會兒爬不起來。最近她惹事兒比較多,要夾着尾巴做人。尤其今天人多眼雜的,徐媽媽一路跟着她而來,難保沒有人看到。如今出了事兒,只怕她也少不了惹猜疑。

象落個湖嗆個水之類的,只是讓她當下吃個教訓而已,人還囫囵着,回頭好了也就好了。便是程向騰認定是她使的壞,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兒。何況她也容易找個事出意外的借口搪塞。

但這摔一下就不同了,血糊淋拉的,不管傷得嚴不嚴重,賣相就吓人,于是行兇者絕對加倍不可原諒。若着力查起來……其實不用太着力查,也會查到她頭上吧?

鄧隐宸見她感嘆完就有些呆,只當她真感嘆他手快呢。頗有幾分傲驕道:“同謀先生可不是白當的。”

武梁看着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沒講,然後忽然拉着他讓他跳落下去,迅速跑去旁邊石縫裏摸出一疊銀票來塞他手裏,飛快道:“一千兩,你拿着。”

鄧隐宸一瞬間臉色精彩極了。這算什麽,買兇價,封口費,還是什麽?

冷着臉就想揮開她,就聽她又道:“看看夠幹什麽,幫我開個鋪子什麽的吧。或者你直接幫我先存着好了。”

她以為的巨財,他才不會看在眼裏,所以放在他那裏她放心。如今她又惹一樁事兒,回頭還不知怎麽了呢,萬一被搜屋什麽的搜出來,錢財真打水漂不說,銀票如何來的可得被大大懷疑一番。

鄧隐宸心說什麽人嘛,一句話分兩回說。神色悄悄一松,卻挂上幾分吊兒郎當來,“怎麽,偷來的?”

武梁:“少胡扯,來路正當,不偷不搶,不過不便公開,你懂的……”

鄧隐宸便不多問,只道:“為什麽交給我,不是有人替你買地麽?”

……這他都知道?“但你才是同謀先生嘛,這件事兒怎麽能不同謀?”

“說這麽好聽,當初萊茵寺那事兒,是誰轉臉兒就做了叛徒?”

那時程向騰做足了架子繞了一圈兒,最後卻還是糊到他頭上去了,鄧隐宸當然已經知道。

因為那事兒平息下去沒幾天,唐家老大唐端謹——正是鄧隐宸的手下,卻忽然上門,向鄧家老爺子賠罪,說才知道當初程府壽宴上,其弟唐端慎行為輕浮,嗾使得鄧五兄弟折騰起來,最後吃了虧……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時候提起前事為的哪樁,都心知肚明。——如今唐端慎又吃了誰的虧呢?人家吃虧要吃在明處。

那時鄧隐宸眼看着要不走武梁,也正使力想洗清她呢,若再鬧些事出來,她便仍然夾在中間不得安生,便默默認下了打人的罪名,誰讓他真是同謀先生呢。

于是鄧老爺子便只說兩小兒無知,何足挂齒,和和氣氣把那件事兒揭了過去。

只是鄧隐宸如今想起來仍有不憤:程向騰如何能确定萊恩寺是他打的人?還不是這女人告的密。

說起這個武梁氣勢也很足,“是誰先叛的?誰弄出個見鬼的證人先指證我?”

同謀先生揣起銀票,明顯不還回來了的樣子,卻道:“那你還交給我,不怕我貪了去?”

“那我以後就叫你小白臉兒。”

果然是個貪財的小氣鬼。“……那你要養小白臉嗎?”

“……這個,事關重大……我得回去問一問程向騰。”

……

兩人扯了幾句,見不遠處有人聲傳來,武梁忽然一揚脖子,焦急的大叫起來:“快來人哪,有人摔下去了!”

鄧隐宸笑出聲來,一展身迅速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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