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耳

“有個手機方便一些。”秋樹這麽說。

到了學校門口，秋樹讓司機把手機送過來：“我們就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等你，到了就打電話。”

游芒站在旁邊看着她，沒說話，也沒有阻止秋樹的行為。

兩人提着幾個袋子，一起去了對面的奶茶店，秋雲給游芒點了奶茶，自己要了檸檬汁。

避風塘裏還有三桌學生，兩桌是幾個女生，另一桌是一對小情侶。他們看到秋樹，聲音立刻小了點，時不時就朝秋樹那邊看。

等秋樹和游芒拿着飲料進來後，幾人更是瞪大了眼睛，其中那對情侶裏面的女生像是被驚得嗆到，咳了好幾聲才勉強止住。

秋樹唇角挂着一抹笑，心裏在想，估計今晚又會上灌水板塊了。

游芒低垂着眼睛，大概是閑得無聊，她盯着避風塘外面的街道看，然後一只耳機就塞到她的耳朵裏，耳廓還被對方細長的手指給觸碰到。她轉頭就看到秋樹對她笑了下，耳機裏面傳來男歌手甜蜜的歌聲。

秋樹：“好聽嗎？”

游芒：“好聽。”

回答完以後，游芒似乎有些懊惱，因為她很快就又不理人了。

秋樹都已經習慣了。

司機這次把手機給送過來了，秋樹看也沒看地就把盒子塞進了游芒的書包裏，接着就往學校裏走。

手機卡一并都在手機裏，開機以後，秋樹又教游芒一些基本的使用方法，剩下的就等對方自己摸索。

“論壇的登陸賬號就是你的學號，密碼……開學的時候老師有說過，你要是忘了，今天晚自習的時候就去問下朱老師。”秋樹噙着笑意說。

其他學生去問密碼，老師多半會問學生要幹嘛，為了過關，都是說查成績或者各種理由，絕對不是去灌水論壇八卦學校裏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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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游芒去要密碼……秋樹用手撐着臉頰，看着游芒的目光比那一低頭的溫柔，還要溫柔。

要是和她的目光對上，整個人都像是會被燒起來，臉頰、脖頸也會快速升溫，比熱得快還好用。

游芒像是沒有覺察到她的目光，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有被短發遮擋住的耳朵微微發紅，一點一點蔓延至臉側，任由下去會燃燒到她的脖頸，接着燎原。

游芒調整了下位置，這樣側對着秋樹，她才覺得火燒火燎的感覺好了很多。

游芒盯着手機界面，臉頰的溫度還沒有降下去，一只手就伸了過來，自顧自地将她的短發別在耳後。

然而頭發太短，別到耳後又垂落下去，像是在跟人故意作對，秋樹就又別了幾次，直至游芒的耳朵散發着滾燙的溫度。

“你的耳朵怎麽這麽紅。”

秋樹笑着說，她曲起手指碰了碰游芒的耳朵，手指劃過卷曲的耳輪，向裏是小凹溝的耳舟。

一小截指頭被卡在凹溝裏，被卷邊的耳輪和凸起的對耳輪擠着，指尖抵着耳舟，像描繪稀世珍寶般向下滑過，直至落在柔軟的耳垂上。

有人将耳朵的外形比作人的軀幹，耳舟相當于上肢，包含有鎖骨、腕、指等；耳垂，則是人的臉頰、眼、颔、齒、舌……

手指在耳垂流連片刻，在游芒以為秋樹會停下來時，她的手指卻是往上移動，滑過凸起的軟骨，似乎想要将手指伸進她的耳朵裏。

但并沒有——秋樹的手就被游芒給打開了，秋樹很快擡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抱歉。”更多的話她說不出來，因為她也沒辦法解釋自己剛剛的行為，仿佛就是鬼使神差，等回過神時，手已經被游芒打掉。

秋樹看着游芒的目光沒有收回來，她揉搓了下剛剛摸過對方耳朵的指尖，只覺得上面還有殘留着游芒的溫度。

真奇怪，秋樹有些走神。

游芒捏着手機的指節都有些泛白，秋樹沒看到，她扯着笑容說：“你的耳朵真好看。”她說話聲音缱绻留戀，似乎還想要再摸一摸。

游芒沒有回答，她把手機扔桌上，轉身爬到床上躺着了。

秋樹眼裏閃過一絲茫然，她看了眼桌上的手機，然後站起來，對着躺在床上的人說：“你不上晚自習了？”

游芒不回答。

秋樹又問了幾遍，游芒的聲音才響起，悶悶的，像是臉埋在枕頭裏：“不去了。”

秋樹：“你這段時間請假很頻繁。”

沒有得到回答，秋樹站在原地抓了抓頭發，好一會兒才認真地詢問：“你是不是親戚來了？”不然，以她這顆自诩聰明的腦袋和活了幾十年的經驗，怎麽會連這人生氣的原因都琢磨不出來，甚至一點點的原因都猜不出來。

游芒又在cos石頭，就在秋樹打算再問一遍時，游芒的聲音像是從冰面滑過，有些冷冷的，還有些不近人情：“沒有。”

這回答沒有任何幫助，秋樹像是個破案的偵探，她想不出個游芒生氣的原因。

是因為，她摸了游芒的耳朵嗎？

秋樹看了看剛剛作惡的那根手指頭，不自覺地又回憶起剛剛柔軟的觸感。

……

秋樹起身把今天買的東西收拾出來，将另一部分放到游芒的桌上，擺在了顯眼的位置，時刻提醒着對方，她們現在是“閨蜜”了，關系比一般人要更加親近。

這也是秋樹的一個小心機，硬生生将自己從室友拉扯到了閨蜜的地位。

游芒還躺着，秋樹抓着扶梯爬上去，把躺着的游芒給吓了一跳。

游芒的反應很微弱，可她身體的确是抖了下，這一下沒有逃過秋樹的眼睛。

“你在這裏幹嘛？”

游芒從床上坐起來，這時天已經不算太亮，寝室裏面沒開燈，看着有點暗，游芒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清。

但肯定沒多高興，秋樹想。

秋樹忽略掉面前紙老虎的“威嚴”，她抿着唇角認真地說：“我有話想和你說。”

游芒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下去說。”

秋樹瞄了眼地面，又看向游芒，然後乖乖聽話地下去了：“坐在那裏是有些危險。”

游芒沒回答，等秋樹下去後，她也很快從床上爬起來，踩着扶梯下去。

秋樹坐在游芒書桌旁邊的凳子——那是她的“專座”，她側頭看向游芒，游芒沒有坐下，而是靠着櫃子看她，眉眼隐沒在黑暗中。

擡手将桌子上夾着的臺燈給擰亮，游芒的臉部線條瞬間被襯得柔和起來，秋樹也跟着放軟表情，她唇畔揚着：“你先坐下。”

游芒注意到她把玩着的手機挂件，小黃鴨已經被挂在手機上了，看着很可愛，只是被秋樹捏成了各種形狀。秋樹注意到她的目光，悄悄地松開手，輕咳一聲。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秋樹有些難為情地移開目光，随後又坦然地移回來，對上游芒的目光：“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游芒：“什麽事？”

秋樹摸摸鼻子：“現在我們是閨蜜了。”

游芒看着她，眼裏有一瞬的古怪：“我知道。”

秋樹眉眼彎起來。

游芒：“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秋樹微微睜大了眼睛，驚訝于游芒說這麽多話，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太多：“是的。”秋樹做出認真的表情，希望以此讓游芒重視這個關系，雖然她想說的并不是這個。

游芒盯着剛被虐過的小黃鴨，也跟着上手去捏。

捏着很舒服，怪不得秋樹一直捏着，游芒回答說：“我知道了。”

秋樹将那句“你要摸摸我的耳朵嗎”給吞回了肚子裏——游芒不生氣就好。

晚自習兩人是一起去的，到了樓梯口分開。去到教室門口，已經有人到了教室，正在補作業。

葉靜一看到秋樹，立刻湊了過來：“你和游芒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有人說她今天從你家車上下來，真的假的？”

秋樹點點頭，以正常的口吻說：“我邀請她去我家玩了。”

葉靜說不清心裏是驚訝還是怨念，總之，各種情緒在她胸腔裏交織，好半天她才說：“我都沒去過你家。”

秋樹彎彎眼睛：“有機會帶你去。”

葉靜看了她幾眼，嘟嘟嘴：“那好吧。”

葉靜轉回頭，秋樹就朝窗戶外面看過去，游芒低垂着頭，只露出一小截脖頸，看着很溫柔。秋樹等了會兒，沒有等到游芒擡頭。

她本來想給游芒發個短信的，想了想，最後上了學校的論壇。

如葉靜說的那樣，有人看到游芒從秋家的私家車上下來，帖子正飄在首頁。在這個時間段尤其火爆，引來很多人的圍觀。大家不知道是從哪裏聽說的，知道秋樹和游芒兩人現在是室友，于是又覺得兩人關系好是正常的：優等生和學霸嘛。

只是……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驚訝的，更多的還是羨慕。

——這兩人本身屬性就差不多，一個學霸，一個學校的風雲人物。

——優秀的人還是喜歡和優秀的人玩，我覺得她們可以拉我入群。

——不可能的！我證明秋會長根本就不愛混群！自從有了班群，她基本上就沒怎麽冒過泡……

——學生會也有群，秋會長也會上線，只是……除了公事以外，的确是不怎麽愛說話的樣子。然而，秋會長的空間留言板數量能閃瞎你們的眼，她又沒設置過權限，随便誰都能進去看……留言板那裏簡直就是她的暗戀者的大本營啊，什麽一天一條留言的癡情鬼，簡直不要太多！！

——秋會長人氣太高了，就算是女生也無法阻擋……

——等等，前面那一樓……好像有哪裏不對勁的感覺！

——好好奇這兩人平時會聊些什麽

——只要秋會長想，就不會有冷場的時候，但是！！游芒性格好像很冷淡啊，兩個人真的聊得來嗎？？？？

——這證明秋會長魅力無邊啊！就連面癱學霸也抵擋不住哇！

……

刷了刷論壇，并沒有發現疑似游芒的ID出現，她都忍不住想去跟管理員老師套關系，最好能知道游芒的ID昵稱。這就跟養-成游戲一樣，想一想，秋樹竟然有點蠢蠢欲動。

她看了下自己的指尖，忽然發現，原來人的耳朵是不能亂摸的，不然她為什麽會想到養-成這樣亂七八糟的事？

游芒是我的閨蜜，我們清清白白的，秋樹在心中默念。

看了會兒覺得論壇沒意思，秋樹放下手機朝三班看過去。

游芒會不會回頭看她，秋樹不知道，她擡頭朝那邊看更像是一個習慣。

太可怕了，明明才認識沒多久。

結果這次看過去，游芒人不見了，秋樹蹙眉，也許對方是去上廁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