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孟席

當天晚上游芒就收到了一條舒馨掙紮許久之後的短信, 先是委婉地表達想跟她聊聊天, 然後旁敲側聽。

游芒話少不代表人笨。

舒馨發過去的短信一直沒有得到游芒的回複, 正當她以為游芒可能在忙, 想要再發一條短信問問游芒時，游芒的短信發到她的手機上了。

【媽, 小球是不是談戀愛了？】——游芒。

舒馨心裏明白過來了，原來秋樹真的沒有騙她, 游芒根本不知道秋樹有喜歡的人這回事。她轉移話題說起其他事, 勉強算是将游芒給“糊弄”過去了。最後再暗示游芒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秋樹。

游芒回了個“好”。

秋樹回到房間玩了會兒游戲, 打算在游芒不在的時候苦練技術，争取把游芒給虐一次。游戲肯定得有來有往、有輸有贏才好玩, 老是讓游芒帶自己這個菜, 那多沒意思。

她玩了一會兒，在游戲載入空檔的時間想起什麽，拿起手機看了眼。今天晚上她算是和舒馨敞開聊了一些心裏話, 雖然舒馨嘴巴上說不會去問游芒。

但以秋樹對自己母親的了解，很大可能還是會憋不住去問游芒。

秋樹在游芒的名字來回滑動, 又登上Q號去看——在放寒假後, 游芒幾乎就沒有上過Q。平時都是短信和秋樹聯系, 唯一的一次主動聯系還是問她全國賽的事情，在電話挂斷前說了句讓她好好複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發現游芒沒有發來信息，秋樹剛要把手機放下，電話界面就變成了“小芒”。

秋樹笑了下, 接起電話，和游芒打了個招呼。

游芒在電話那頭并不吭聲，秋樹只能聽到她的呼吸聲和電流聲。想了想，秋樹說：“放心，這幾天我也有在複習，今天還做了卷子。”

游芒問她：“今天什麽時候做的？”她們幾乎在一起一整天，秋樹哪兒來的時間做卷子？

秋樹笑容不變：“早上做一點，回來的時候就做完了。”

游芒沒有再說卷子的問題，秋樹也就陪着她沉默。在通話時長快到十分鐘的時候，秋樹忍不住先開口了，她起了壞心思地逗弄游芒：“小芒，你再不說話我就挂電話了。”

Advertisement

游芒：“哦。”

如果想挂電話這家夥會直接挂的，這樣說了個哦字，那就是不想挂電話。秋樹想着，又把今天回來後的事情說了一遍，在說到舒馨的時候，她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說：“今天媽媽問我，是不是談戀愛了。”

游芒沒再cos石頭，她問秋樹：“然後呢？”

“我是不是談戀愛了，難道你不知道嗎？”秋樹笑着說，不等游芒說話，她又說，“再說了，我們現在都還是高中生，談戀愛的事，肯定要等到大學再說。”

她說完這話，隐隐感覺到游芒似乎松了口氣。

秋樹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在游芒的呼吸變得輕松時，她說：“就是不知道我媽為什麽會這麽問，該不會是小芒你談戀愛了吧？”

游芒那邊沉默了會兒才回答秋樹的問題：“我沒有戀愛。”

秋樹：“哦。”

游芒：“我有喜歡的人了。”

秋樹沒有追問下去，她說：“那你要好好加油了。”

游芒沒有回應秋樹的這句話，而是說道：“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秋樹想了想，做出類似思考的樣子：“首先肯定得長得好看，人很優秀……”

游芒默默在內心對比自己和秋樹說的條件，發現除了性別上，幾乎都對得上。至于家境——小球沒說，那就沒有這一項參考。四舍五入她就是秋樹最好的選擇了。

在秋樹說完以後，游芒回道：“我知道了。”

剛要挂電話就聽秋樹接着說道：“如果真的遇到對的人、喜歡的人，那些條條框框也不算什麽了。”

游芒又覺得迷茫起來了。

接下來幾天，秋樹都是有空就去找游芒，先前說的想要去某些地方玩也沒去。這一個寒假幾乎是跟着游芒。

全國賽那天，兩個人一起去考了試回來，在附近還住了一晚上。

成績都還沒出來，如果拿到了名次，開學的時候學校會表揚，還會發一筆獎金。秋樹不知道游芒考得怎麽樣，出來的時候倒是看到對方很有把握的樣子。

游芒問秋樹考得怎麽樣，秋樹想了想，說：“我每道題都填寫了。”

游芒似有深意地看了秋樹一眼，然後和秋樹對答案。秋樹粗心算錯了一兩道，游芒估分後說，應該還是能拿到名次的。

秋樹笑眯眯地說，那還是多虧了小芒。

考完試回來，兩個人一起回了秋家，讓人意外的是，秋庭荭和舒馨都在。秋庭荭昨天就說過，這兩天都會去外地處理分公司的事情，年前回來，所以現在看到秋庭荭兩人都挺驚訝的。

讓秋樹更沒想到的是，她看到了孟席——上輩子的前未婚夫。上輩子，她是出國留學的時候認識的孟席，完全沒有現在這麽一出。

秋庭荭說是朋友的兒子，這幾天孟席的父母去國外了，所以孟席只有一個人留在國內，秋庭荭就幹脆把孟席給接過來了。

至于到底打的什麽主意，秋樹經歷過和孟席訂婚的事，心裏多多少少也能猜得出來。

她笑容不變地和孟席打過招呼，拉過旁邊的游芒，笑着說：“這是我姐，游芒。”

孟席過來的時候秋庭荭就已經說過游芒的事，所以他并沒有露出什麽疑惑的表情，只站在一邊笑着點頭說你好。

游芒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這樣子有些不禮貌，秋庭荭就補充說：“小芒這孩子，是有點害羞，等以後你們熟悉了就好。”

秋庭荭和舒馨擔心孟席不自在，一開始還是自己招呼着，慢慢地就讓三個人自己去玩。大概是覺得年輕人比較能玩在一起。

舒馨說：“秋兒房間裏不是有游戲嗎？你們三個孩子不都喜歡玩游戲嗎？上去玩吧。”

孟席有些驚訝，他笑着說：“沒想到你們還玩游戲啊。”

舒馨也跟着笑起來：“小芒愛玩，秋兒就跟着她一起玩。”

孟席點點頭，哦了一聲，扭頭去看游芒，見游芒冷着臉，又去看秋樹，秋樹回了他一個笑，說：“剛好新出了幾個游戲，你們先上去吧，我去倒點水，馬上就來。”

游芒看向孟席，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先上樓了。

孟席本來還想說和秋樹一起去倒水的，見游芒直接上去了，這會兒也就幹脆跟着游芒上了樓。心裏想着，游芒畢竟是個女孩子，玩游戲肯定比較一般，等會兒讓讓對方，不然把人弄哭了就不好。

秋樹去廚房倒水，舒馨悄悄到了廚房，問秋樹：“你覺得孟席怎麽樣？”

秋樹睨舒馨一眼，漫不經心地笑說：“媽，前幾天小芒問我，是不是談戀愛了。”

“……”舒馨轉身就離開廚房，邊走邊說，“哎呀，突然想起和你爸還有事要說。”

等舒馨離開後，秋樹盯着流理臺上的茶壺出神，直到旁邊的水壺發出燒開的尖叫聲，這才回過神來，想起倒水。

上輩子游芒和孟席之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秋樹也不是特別清楚。一來是她對孟席沒什麽感情，所以對方說想要解除婚約的時候，她還松了一口氣，覺得跟對方做朋友更自在；二是，她當時對游芒印象不錯，覺得孟席要是真的和游芒在一起，也會祝福，私心裏還感謝對方。

後來游芒約她，說是不喜歡孟席，對孟席沒有那方面的意思。話裏話外都是希望秋樹不要誤會她，還問她怎麽才能原諒自己。

記憶太過遙遠，只記得對方當時好像哭了，看上去特別惹人憐愛。

秋樹很久沒回憶起上輩子的事了，她剛重生回來那會兒沒考慮過這些事情。

也是這幾天才開始回想起，按照她希望游芒過的順風順水的初衷，肯定是撮合游芒和孟席——兩個人上輩子如果是互相喜歡的，那麽這輩子肯定也不會例外。

就是不知道游芒為什麽喜歡上自己，也有可能那不是喜歡，只是游芒自己搞錯了。現在遇到孟席，說不準又重新喜歡上男性了。

如果游芒喜歡孟席，她就當沒有過那些事，永遠藏在心裏——游芒和孟席在一起，肯定比和同性在一起的阻力小很多，也能正大光明地在街上牽手。

當然，如果游芒真的是喜歡自己，那她……

秋樹沒有再想下去，只覺得自己和游芒有點像，明知道最後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還要等着，還真有點不見黃河心不死的感覺。秋樹想着，端上水就上樓去了。

打開門，游芒和孟席兩人坐在沙發上，占據了沙發的兩頭，中間留出一個很大的空位。秋樹掃一眼電視，就見兩人玩的是對戰游戲，孟席那邊的血條已經清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