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畢業

高三下學期。

早在高考前, 班上的一大半同學就開始着手出國的事。

擔心這樣的氣氛影響到其他準備參加高考的同學, 各班班主任和年級主任商量過, 最後将班級重新打散調整, 将參加高考和出國的同學分開。

對于這些決定，秋樹都是知道的。上輩子她就是呆在為出國做準備的班級上, 最後全班同學都拿到了國外學校的通知，還上了H市的報紙, 說是一個班的同學都拿到國外學校的通知書。

那時候大家對于出國留學的人還挺期待的, 覺得都是精英, 實際上也是差不多。

秋樹剛把卷子整理好，那邊游芒就拿過她的試卷給釘在一起, 還專門挑了幾張, 讓秋樹記幾個重點。正說着，教室門口就有人找了過來。

是以前學生會的幾個關系還可以的同學，手裏各自拿着一本同學錄給秋樹：“你寫完就給游芒, 讓游芒也寫。”

先前游芒在學生會也待了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麽相處的, 整天冷着一張臉, 偏偏還很多人都喜歡她這個樣子。秋樹笑着接過同學錄, 說是下課還她們。

回到座位上，游芒頭都沒有擡一下，似是一點都不關心。

秋樹盯着游芒的側臉看了下，她忽然湊近游芒，說：“小芒, 你長得真好看。”

游芒的耳朵尖有點紅，她的眼尾瞥了秋樹一眼，嗯一聲後說：“你好看。”

反正這種互吹的話也沒少說，習慣了就好。秋樹把另外幾本同學錄給游芒，把那幾個女生的話給說一遍，自己也拿起面前的同學錄填起來。

等寫完後，秋樹将同學錄放到一邊，說：“我們要不要也去買個同學錄？”

游芒：“不想。”

游芒以前的經歷卻是不太值得回憶，秋樹重生前的那一世，也沒有寫。她沒有寫是覺得沒什麽意思，大家出了學校以後，大多都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該成為朋友的，以後總是會經常聯系的。所以也都是一直給別人寫，卻沒有自己買一本放着。

這輩子重來，她倒是感受到以前自己忽略掉的東西。

“我們也去買個吧。”秋樹建議道。

最後兩個人買了兩本，秋樹的同學錄在學生會流傳，直到收回來的時候，上面已經寫滿了，沒有多餘的地方給其他人寫。游芒的也是這樣子，秋樹這次沒再驚訝了，早在游芒頻繁收到情書的時候，她就接受了游芒也是個萬人迷的設定。

于是又去買兩本，寫滿了；又買了第三次，這次夠寫。

兩人各自的第三本同學錄不知道怎麽流傳到老師那裏去了，收回來的時候，整個年級只要教過她倆——哪怕只教過一堂課的老師都寫了。

可見，老師們對于最受歡迎的同學還是知道的。

收回來的後，秋樹将其放在桌上，看過兩三頁就去做卷子了——為了跟上戀人，不讓戀人丢臉，她還得更加努力才行。

而學霸游芒同學則是盤腿坐在秋樹的床上，翻着那些同學錄一本一本的看，旁邊放着不止有自己的，還有秋樹的同學錄。

反正秋樹也不在意，想着游芒想看就看吧。

等秋樹做完卷子起來，就看到游芒在一邊發呆，她問：“怎麽了？”

游芒指着其中一頁，秋樹湊近了看，上面的姓名一欄寫着王思琪。王思琪就是那個一直欺負游芒的人，對方在留言板上寫着“對不起，以前不懂事”之類的話。

秋樹想了想，問她：“你是想原諒她嗎？”

游芒收回同學錄，盯着那頁看了好一會兒，說：“以前我一直不知道她為什麽總是找我麻煩，後來覺得，可能就是單純看我不順眼，讨厭我。”

秋樹想到剛剛看的，王思琪欺負游芒的原因還真是那樣的，對此她的解釋是：以前太年輕，精力旺盛沒處發洩，剛好就遇到了游芒。

秋樹沒有開口，她等着游芒繼續說。

“我不想原諒她。”游芒說着，就打開夾子，将那一頁給扔掉。

人們常說，感謝過去的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可游芒不這樣覺得，她不會去感謝那些人。她只會感謝那時候咬牙堅持下來的自己，還有秋樹，舒馨和秋庭荭，還有很多很多人，但絕對不會是當初找麻煩的人。

秋樹起身爬到床上，然後抱住游芒，柔聲道：“你現在需要一個擁抱。”

游芒有些感動，嗯一聲後就把秋樹按在床上“折騰”。

秋樹：……

秋樹：考駕照迫在眉睫！

同學錄後，終于迎來了高考。

為了讓高三學生們順利考試，高二和高一的同學提前放假了。

秋樹和游芒則是被司機送到考試學校踩點，确認後就回家了。班主任給她們放了半天假，讓大家全力沖擊第二天的高考。

一大早，兩個人就起來了。

秋庭荭甚至都趕回家，說了很多鼓勵的話，最後又說：“要是考不好，就出國吧，反正我們家有錢。”

舒馨在旁邊點點頭：“嗯，千萬別有壓力。”

出去後，游芒問秋樹緊不緊張。

秋樹笑着看她一眼，問道：“難道考不上，你就不嫁我了？”

游芒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說道：“你說錯了，是你嫁給我。”

說着，伸手摸向秋樹的脖子——那裏有一條項鏈，項鏈上串着一枚戒指，是游芒買的那一枚。不好戴在手指上，所以就戴脖子上了。

游芒：“你看，你都收了我的戒指，你是我的人。”

秋樹莫名臉紅，伸手将戒指重新塞回衣領裏：“大清早的，耍什麽流氓？”

游芒沒吭聲了，但也沒生氣，悄悄伸手去勾秋樹的手指。秋樹甩開，她就又勾上來。

第三次後，秋樹就也回應她，勾住游芒的手指。

***

高考最後一天，游芒提前交卷後就出去了，就在校門口等着秋樹——她倆同一個考試點，只是教室不在一個地方。

游芒站在那裏，大概是因為長相、氣質都太出衆，不一會兒就吸引無數人的目光。甚至還有帶着攝像機的大哥和記者過來，說是想要采訪她。

游芒不知想到什麽，難得沒有冷臉，而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記者問的問題都是常規那一類的，比如覺得是難還是簡單，有沒有信心之類的，又問她想要考哪個大學的。

游芒回答道：簡單，有信心，首都大學。

記者又問她是哪個學校的。

游芒：H大。

記者和攝像機大哥，以及周圍的家長都很驚訝，然後感嘆怪不得這麽有信心，原來是重點高中的學生啊。記者還想再問一點卷子上她覺得有難度的題是什麽題，結果就又有幾個學生從學校出來。

記者連忙招呼攝像大哥一起過去，打算多拍點素材。

記者幾人一走，家長的注意力也被帶走，他們正在分辨走出來的學生有沒有自己的孩子。

游芒也在往那邊看，結果沒有看到秋樹的身影。看眼時間，心中估摸着卷子的難度，想着秋樹應該也出來了才對。

直到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秋樹才擠着人-流出來。

她站在臺階上四處張望，結果沒想到遇到以前初中的老同學，于是又站着一起聊了幾句，目光卻在往外看。直到看到校門口醒目的游芒後，她眼睛一亮，和老同學匆匆說了幾句，就像只飛回樹林的飛鳥，歡快得不行。

她跑過去，在游芒面前站定，笑容燦爛道：“考得怎麽樣？”

游芒掏出手絹給秋樹擦擦腦袋上的汗——因為擦防曬霜的緣故，秋樹在夏天很容易出汗，她說：“還可以。你怎麽出來得這麽晚？”

秋樹說是被教室其他人給影響到了，再加上監考老師也在說，讓他們寫完了多檢查幾遍。她就一直坐到收卷了才出來，默了一會兒，她又說：“早知道你都交卷了，我也就早點出來。等多久了？”

游芒說：“也沒多久。”

學校不一會兒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問的話基本上跟秋樹和游芒說得差不多，正會兒正坐上家長的車走了。秋樹也就叫上游芒，兩人也一塊兒上車回家。

秋樹給舒馨和秋庭荭打了個電話，說是已經考完試了。

秋樹：“等下我們班還要聚餐，所以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

舒馨：“那晚上呢？”

秋樹看了眼游芒，笑着說：“不回來了，怎麽說也得玩個通宵才行。”

舒馨也就沒再說什麽，只讓她們好好玩，放松放松。

游芒看向秋樹：“我們要玩個通宵？”

她只知道有聚餐、唱歌等等，但是具體玩到幾點就不知道了。

秋樹捏了捏游芒的臉蛋，笑着說：“小傻子。”

游芒還是不懂。

晚上聚餐的地點是在市中心的某個自助餐，南美烤肉，德國黑啤，裝潢很漂亮，大家吃得很開心。班主任也過來了，游芒第一次感受到了三年如同白駒過隙。

她拿着手機給大家拍照，大部分的照片裏都有秋樹。

大概是他們人太多了，引得其他客人側目，再一看都是青澀模樣的半大孩子，也就明白了是剛高考完的學生。

坐在小舞臺的薩克斯手吹了一首《The End Of August》，在喧鬧的環境裏，觥籌交錯，燈光是明亮和溫暖的，卻總是充斥着別離的味道。

秋樹被拉着喝了不少酒，整個臉蛋都顯得紅撲撲的。游芒冷着臉要擋酒，結果自己被灌醉了。她喝醉了也不耍酒瘋，只是乖巧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就這樣子了，卻還是要拉着秋樹，有人過來要拉秋樹，她就說：“秋樹，我的。”

大家就喜歡逗她——平時冷着臉不敢逗，這次游芒喝醉了不抓住機會，以後可就沒了。逗了幾次實在拉不開秋樹，也就算了。

這次聚會有人過生日，對方的死黨偷偷買了蛋糕，大家又是一起唱生日歌又是用蛋糕糊臉的，想來這種經歷以後不會再有多少了。

最後大家一起合拍了一張照片，壽星臉上還有奶油，頭上帶着壽星帽，一群人站沒站姿、坐沒坐相地沖着鏡頭比着傻傻的剪刀手，臉上盡是燦爛的笑容。

人生的列車，在這裏停了一站，明天又會繼續開往未知的未來。

祝所有人，前程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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