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離別是誰的“禮物”（二）

更新時間2015-8-29 21:59:36 字數：4257

她跟其他同學一一告別，“再見，易偉姐姐；再見，佩佩；再見，冬君……再見，霆磊，我要先回去了。”

陸霆磊聽到她的告別，卻說“再玩會兒嘛！”

“不了，我也累了！”

陸霆磊瞥了闫傑一眼，“你為什麽要和他一起走？”

“啊？你說什麽？這裏太吵，我聽不見。我走了，再見。”顧詩晴不想解釋，裝作沒聽不清，朝陸霆磊搖搖手轉身往外走。她怕越解釋越弄不清楚。這臺三人戲太難唱了。

她感覺全班同學的眼睛都緊緊盯着他們三個人，像在看戲，就飛也似的逃離了現場。

音樂撩人。離者心傷。不經意之間，她同時刻傷害了好幾個人的心。

回到家。

顧詩晴坐在窗口，用手抵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

“你為什麽要和他一起走？”白天下午陸霆磊那張有點嚴肅的臉又浮現在顧詩晴的面前，短短幾個字，語氣很堅硬，像在責備，又像嫉妒。

顧詩晴搞不明白陸霆磊對于他們兩個的關系到底什麽态度，如果他不在乎，為什麽今天好像很生氣？可是他看到自己和別的男生一起，也沒有追過來。難道他不知道今天不告白的話，就真的沒什麽機會在一起了？

“滴滴滴......”手機響了，顧詩晴劃開屏鎖，是闫傑，他問:“安全到家了嗎？”

“恩！”顧詩晴只回了一個字，因為對方不是自己心中所想所念之人。

雨水微微濺進窗戶，打濕了她的臉頰和發梢，讓她清醒不少。她用大拇指不斷劃着手機屏幕，內心糾結着要不要向陸霆磊問問清楚。一席掙紮之後，還是鼓起勇氣點開了陸霆磊的號碼“嗨，你今天怎麽了？”緊接着她又删掉了，又重頭寫“喂，你……”，然後又删掉。

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的寫和删，一條這樣寫的短信：“你還在KTV玩嗎？”被發到了陸霆磊的手機。

顧詩晴搓着手機等陸霆磊回信，心裏說不出的忐忑。

當感覺到手機的震動從她手心傳來，她迅速打開短信，看他的回答。“沒有，我也回去了！”

“哦”，又是一個字的回答。可是，同樣是一個字的回答，其中的差別，也只有顧詩晴自己明白。

顧詩晴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和陸霆磊相約在QQ上，特別是高考結束後，每天無一例外，只要閑聊一些有的沒的，心裏就會明媚很多。晚上八點半，顧詩晴想起前一天的這一刻，兩個人是在讨論聽什麽音樂的。她給他推薦張敬軒的《斷點》、星弟的《分手做朋友》，他問她，怎麽喜歡聽這麽感傷的歌，她回答“不知道，就是喜歡”。

白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都不太正常，特別是陸霆磊的那句“你為什麽要和他一起走？”敏感的她忍不住發給他“那個，今天你為什麽有點生氣？像是，像是在吃醋？”

“恩，我吃醋了！”

顧詩晴瞪大眼睛，驚喜萬分，他說他吃醋了，這不正是她最期待證實的事嗎？她确定了他在乎自己。

顧詩晴心情變得很好，忍不住調侃一下陸霆磊。一個調皮的表情傳了過去，“呦，你這樣的人也會吃醋？”

“嘿，我怎樣的人啊？怎麽就不可以吃醋了？”這樣的對話方式是顧詩晴極其熟悉的，很多時候，互相調侃似乎他們成了最和諧的交談方式。

“你，花心大蘿蔔一個！”顧詩晴自然地說出這樣的話。

“我哪有啊，我最多是情聖好不啦？”陸霆磊也依舊像往常一樣反駁她。

顧詩晴看過QQ上發過來的文字，偷笑：陸霆磊，能再自戀一點嗎？

也許太過沉溺這種氣氛，顧詩晴居然打出并發送“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這樣一句話。

短短幾個字，是她猶豫了兩年也沒敢問出口的一句話。自己曾經多少次揣測過陸霆磊的心思，多少次迷失在愛與不愛的迷霧裏，也多少次責怪自己的不堅定。今天終于問出口，她才發現自己其實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給這兩年來絕對癡心的自己一個交代！

幾乎是下一秒，他回複:“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顧詩晴激動，卻又有點尴尬，原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早就被他看清！

“我一直知道啊！”

顧詩晴不解，“那你還……，那你呢？”

“喜歡”。

終于看到自己期盼了兩年的答案，顧詩晴真是又驚又喜，沒有流下的眼淚染濕了睫毛，僅僅兩個字，讓她的生命都突然亮了起來。喜歡就一切好說，看來自己還是有希望和他在一起的。

顧詩晴大着膽子發了一句“所以，我們……”然後，極其期待地等着對方的回答，她感覺自己多年的願望就要實現了。

“所以我們還是好朋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啊！”

一字一句都戳在顧詩晴的心上，上揚的嘴角都還不及反應，眼神卻瞬間定格了。她不敢相信，他明明說喜歡自己的，為什麽，他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顧詩晴感覺自己可悲，像被熱氣球帶到高空的孩子，還來不及享受雲朵的柔軟和彩虹的絢麗，就被重重的摔了下去。

她忍不住發了一句“為什麽？”

他說“對不起，我知道自己愛人的能力，我沒有天賦陪人一生一世！”

顧詩晴倒吸一口涼氣，她理解不了這樣的一個理由，“我不明白，請你說清楚。”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顧詩晴的視線也早已模糊。手機屏幕出現黑乎乎的一團文字：

晴，對不起！我真的不敢保證我們可以走到最後，或許我敢打賭，我們連大學4年也走不完就會分開的。你問我可不可以和你報同一所大學，真的對不起，我的理想在遠方，我想出去闖一闖，不想一直跻身在這方狹隘的天地。如若我們在一起，而又不在一所大學，我便什麽也不能為你做：就算知道你在的那座城市下雨，我也不能送傘給你。就算你半夜無聊，我也只能陪你QQ聊天而已。再也沒有原來的面對面，我們守不住記憶的城牆。做好朋友就好，這樣可以互相關心一輩子。做了朋友這麽久，我早就習慣了這樣一種狀态。換種關系相處，我會覺得別扭，也許你也會。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若是覺得我太殘忍，或太自以為是，可以不再理我。我不會怪你。對于你，除了抱歉，便不再有什麽了。我從來不會那麽動容，可能你太高估我的感情。我本不該說這麽殘忍的話，但對于你，我必須說真話。比起愛人，我更需要一段一生一世的友情。以上就是我的真心話，愛情不能陪我們一生一世。希望你理解我！

看完一長段殘忍的解釋，顧詩晴因抽泣而顫抖的手已經不受控制，無法打出她極力想要争取的一字一句。她的淚劃過臉頰，如山泉一般瀉下，就連她的酒窩也好像被眼淚填平了一樣，消失了俏皮。她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她的初戀還沒開始，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隕滅了！她不明白，自己這麽卑微地追求愛情，為什麽還會被它狠狠一腳踢開。她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面對陸霆磊，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相信愛情！

早上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麽僅僅過了幾個小時，他們的情誼不再。為他打扮，為他粉飾。才發現這麽多餘。

顧詩晴把自己縮在床的角落裏，抱膝坐着，把頭埋在膝蓋裏，使出全力将拳頭緊緊拽着，很害怕自己會失聲大哭。她眼睛一眨也不眨，任淚水把膝蓋處的褲腿浸濕。曾經的陸霆磊，那麽溫柔，還時常向自己‘撒嬌’。顧詩晴不明白，如今的他怎麽可以說出這麽殘忍的話。為什麽他拒絕了自己，還要擺出為了自己好的态度。或許，自己真的太幼稚了，看什麽事情都只看表象，以為對自己微笑的就是好人，以為每天微笑就是幸福……

回想着過去的一點一滴，那些自以為是的幸福，多麽刺眼啊！過去的兩年多的時光，就如夢一場。是自己太不現實，是自己太天真，以為曾經的快樂可以一直延續下去，以為自己已經抓住了幸福的尾巴……

回想起自己曾經在<寫給10年後的自己>的書信中寫的文字，顧詩晴真不知道是不是該“驕傲”自己的“料事如神”？

曾經這麽寫道：

“10年後的顧詩晴，你過得好嗎？是不是還是一個人呢？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想得起10年前自己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的心情，還記不記得自己最初的夢想，還記不記得自己心裏裝過的人……10年後的顧詩晴，期待你的燦爛生活。我堅信，那時的你絕對不會像現在的我這麽迷茫，加油啊！好想知道，和他，有沒有在一起過？估計99%的可能是沒有吧！”

果然，自己沒有能力逆襲命運，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成為她永遠跨不過去的門欄。

顧詩晴不敢去責怪命運，她也不忍去責怪美好的過去，她只能責怪自己。責怪自己為什麽沒忍住告白，不然，自己或許還可以繼續幻想今後的哪一天可以和他手牽手。而如今，顧詩晴不知道自己還可不可以和他做朋友，有些事，一旦說破，就收不了場了。她知道自己不會習慣沒有他的日子，只是，不知道以後要用怎樣的心态面對他，不知道和他說話的時候該用怎樣的表情……

不知不覺，顧詩晴頭靠在牆上睡着了，大概是哭累了。

臉頰的淚漬很明顯，雙手也還是半握着的。

一樣靠在牆角，陸霆磊卻怎麽也睡不着。原來精神地透着光的眼睛沒有了任何神采，他不知道顧詩晴的心情怎樣，他擔心顧詩晴會不會承受不來，他擔心自己的話說地太重……

他何況不心痛呢？顧詩晴兩年多的陪伴如此珍貴!只是，已經融入他血液裏的理想，必須讓他做出如此艱難的選擇。他的責任，不得不逼迫他不能随心所欲。就算自己選擇和她在一起，只怕到時候連問她的城市有沒有下雨也沒有勇氣。

接下來的3天，顧詩晴幾乎是在床上度過的，父母由于工作忙，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她不覺得餓，她半夜傷心失眠，她白天呼呼大睡。

三更半夜，醒着的顧詩晴，被困在愛的罅隙中，苦苦掙紮。

流着淚，在愛的記憶漩渦，她看到的全部是努力滿足自己需求的他，和竭盡全力追捧他的自己。

一遍又一遍的回想，漸漸讓她明白，在愛情裏沒有罪魁禍首。努力追求愛情的自己，很堅強，活得很精彩。

這兩年多的經歷，或許就叫做成長，而在這段感情裏，自己獲得的東西顯然比失去的更多，所以不該責怪，而需感激。

顧詩晴，掏出手機，給陸霆磊發了一段話，“霆磊，謝謝你！這兩年多我也過得很快樂。拜托忘記3天前發生的事情，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好嗎？我們之前不太适合如此深沉的話題，所以還是不要讨論這些了。或許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只是希望見面不會尴尬。”

“不會的”，三個字的回複。

顧詩晴沒有勇氣聊下去，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用被子蒙住頭，努力勸慰自己直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