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晚餐過後,楚竹把蕭鳴趕去洗澡,然後自己一人去找範飛珍。她顯然對楚竹這麽晚找她有點吃驚,但聽清來意後,臉色頓時一變。

「楚先生,本來這件事我沒想過告訴別人的,但是今早煙小姐見我慌慌張張的樣子,問我發生了甚麽,我就忍不住了,然後剛好又被陳先生聽到了。」範飛珍快速的瞄了地庫樓梯口一眼:「接下來我說的,你不要讓人知道。」

楚竹:……不要讓人知道?你根本是見人就說吧?你剛才看了樓梯口一眼就是想李老頭也出現吧?

「是這樣的,今早蕭少爺說要把和你在一起,我便想借機把他的房間打掃一下,反正也沒人。」範飛珍見楚竹沒反應,以為他答應自己的條件,開始娓娓道來:「但是我在他床下發現了點東西。」

範飛珍一頓,用期待的目光掃了楚竹一眼,楚竹馬上意會,裝出緊張的樣子追問:「發現甚麽東西?」

範飛珍滿意了,開口道:「是襯衫。」

「襯衫?」

「是的。」範飛珍一副你沒有聽錯的樣子:「是少爺昨天穿的那件。那時我想,蕭少爺把襯衫塞在下床下做甚麽,便把它拿出來。怎料我一碰,那襯衫居然是濕的。我把它拿到手上,才發現那衣服不對勁。」

「怎樣不對勁?」

「很多位置像是被甚麽尖尖的輕輕刮了一下,不太深,而且……」範飛珍降低音量:「我嗅到了雨的味道,我起床的時候上過二樓一趟,除了莫先生的房開了沒異樣,之後陳先生也醒了,他一直在客廳,也沒看見蕭少爺回過來。」

「整件濕透的?」

「不,不是的,應該是被細雨弄濕的,沒有水滴的。」

楚竹頓時渾身一涼,整個腦子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蕭鳴出過去。

而且,衣服是濕的,說明他是可能是今早出去,而且是5點出去且回來了。

這種時間,他出去幹甚麽?

下雨了,也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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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麽要把衣服藏起來?

與莫榆的失蹤有關嗎?

楚竹凝視着範飛珍,而她也沒回避的回望他,良久,楚竹終于屈服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變沙啞了:「襯衫現在在哪?」

「我把它塞回床下了。」範飛珍猜到楚竹會這樣問。

「其他人看過了?」

「不,還沒來得及。」

「蕭鳴在我房間洗澡。」楚竹閉上眼,彷佛這樣自欺欺人會使自己舒暢點:「幫我把他的門開了,我要親自看清楚。」

也許是楚竹的臉色黑得驚人,也許是誤會了他與蕭鳴的關系,範飛珍沒有拒絕他的請求,拿起了鎖匙就上了二樓。怎料門一打開,原來應在楚竹房內洗澡的蕭鳴,不知怎樣的跑回了自己房間,頭發還滴着水,披着浴衣,正拿起椅子,一副要把它往門這邊抛的樣子。

楚竹面無表情的和蕭鳴大眼瞪小眼,通過眼神快速交流。

楚竹:想用來打我?

蕭鳴:不,當然不是。

楚竹:那想幹甚麽?

蕭鳴:甚麽也不幹。

楚竹:把椅子放下。

蕭鳴:是的。

楚竹:好好解釋怎麽一回事。

蕭鳴:好的。

系統:楚竹竹和蕭鳴鳴的深情對望?

範飛珍:完了,楚先生一看到蕭少爺便失神了。

蕭鳴讪讪地放下椅子,一臉不好意思:「抱歉,我以為有甚麽人想偷偷入我房,所以想自衛一下……沒想到是你們,找我有事?」

想偷偷入蕭鳴房但被抓的二人:……

楚竹輕咳一聲,:「是這樣的,因為……」他掰不起來怎麽辦?

善解人意的系統馬上提供點子:「一、因為想跟你同床共枕。二、因為想念你,想偷件衣服留為紀念。」

楚竹靜了一秒,再開口時已經鎮定起來:「不是說是我們要關在一起嗎?我見你在洗澡,就找來珍姨一起把你的東西搬過去。」

楚竹說完偷偷踢了範飛珍一下,她馬上配合道:「對對對,就是這樣,蕭少爺。」她說完還擔心蕭鳴不相信,特意加多句:「是楚先生想給你一個驚喜!」

不明白為甚麽關在一起會是驚喜的楚竹眼皮跳了一下,望向滿臉不相信的蕭鳴,強行擠出微笑,非常艱難的開口:「是……是這樣沒錯。」

蕭鳴的眼瞬間亮起:「真的嗎?其實我也正想把東西搬去你那!」

楚竹瞪大眼,蕭鳴這家夥居然信了,這麽爛的理由居然也信了!

系統用滄桑的語氣道:「愛情,是盲目的。同樣道理,奶媽說你是豬,蕭鳴鳴不會信,你說你是豬,他也會信的。」

被指是豬的楚竹沒有理會系統,對範飛珍道:「珍姨,麻煩你了。」把蕭鳴拖在我房內,我去看看床底。

範飛珍不着痕跡的點點頭,一副不會辜負組織所托的樣子,對蕭鳴一笑:「蕭少爺,要不我們一起把床搬過去吧。」

被辜負的組織負責人楚竹幾乎想一頭撞在牆上,他已經沒有勇氣去看蕭鳴的臉色。而系統居然還在落井下石:「對不起我錯了,你不是豬,你旁邊才是豬。哎,這麽說會不會诽謗了豬?」

「珍姨,和蕭鳴一起把衣服、被子、枕頭等東西搬過去吧。」楚竹已經想放棄範飛珍這個盟友了,如果可以重來的話,他會直接考慮把蕭鳴鎖在自己房內,好過現在所有面子都丢了。他郁悶的補了句:「床就不用了。」

幸好範飛珍在整理方面挺靠譜的。楚竹見蕭鳴拿了衣服出去,三分鐘還沒有回來,就知她成功纏住了蕭鳴。趁着這難能可貴的機會,楚竹迅速移動身體,一個伏身,把頭探到床下,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舒暢得很。對此,系統涼涼的說了句:「一看就知是慣犯。」

楚竹掃了掃床底,卻甚麽也沒有發現。他收回目光,怔怔的坐在地上,一時間像個迷路的小孩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系統得意滿滿的分析:「我說根本沒有這回事!完全是奶媽無中生有!」

「珍姨不懂說謊,她編不了這種事,你看她的表現就知。」楚竹打斷它:「襯衣是存在的。」

那襯衣會在哪裏?如果要在這房間藏東西,會藏在哪?楚竹打量着整間房間,在剛才,範飛珍就以收拾為名,把所有的櫃子都通通打開了,除了日用品和幹淨衣物外,甚麽也沒有了。

系統繼續它的男神無辜論:「一定是奶媽妒忌蕭鳴鳴的才華!因愛生恨!得不到就要毀掉他!愛到深處自然黑!」

楚竹翻了一個白眼,拿出殺手锏:「再吵我就把蕭鳴……」

「給上了。」系統已經猜到楚竹會說甚麽,「我想過了,身為守護小精靈應該有豁達的胸襟,因此所有互攻的糧也是可以接受的。去吧,楚竹竹,我的攝影功能已經饑渴難耐了!」

很想跳窗的楚竹:……

慢着?窗?

楚竹驀然站起來,直勾勾的望着窗框,他好像忽略了一樣東西:蕭鳴為甚麽一洗完澡便要回自己房?頭發也未擦幹就要趕回來?

是漏了衣物嗎?他不信。

蕭鳴剛才完全沒有找衣服的意思。

「他是回來把襯衣弄掉的。不需要特意藏起來,只要把襯衣的存在給抺殺了,那就沒有對證了。甚麽方法也可以,甚至把它當垃圾抛出窗外也是可以的。然後聽到開門聲,馬上拿起窗邊的椅子……」楚竹喃喃自語,走到窗邊,居然發現窗沒關好。他不知是蕭鳴老早把窗開了,還是真的如他所猜想一樣,剛才太急所以沒關好。他用力把窗推開,在下一刻,海風迎面而來,幾乎把頭發吹亂了。

「這麽大的風,怕是把東西抛出去也會吹回來吧。」系統冷哼一聲,「我男神會那麽蠢嗎?」

楚竹輕輕把頭伸出去瞄了瞄,外頭太黑了所以根本看不清,他心裏卻是莫名松了一口氣,正想把窗關掉,眼角突然瞥見那條屋外貼在牆壁的水管。

一件白色的衣服正卡在那,并在風中搖曳。

楚竹:「精靈呀,你男神真的是那麽蠢。」

系統語塞了一秒,又馬上自圓其說:「不是,是跟你心有靈犀,不然你怎麽會找到?」

楚竹:「你意思是我跟他一樣蠢嗎?」

系統:「呵呵。」

楚竹默默的關了窗,開始有點摸不清蕭鳴。他本來覺得這傻楞楞的臉紅小子比較單純的,而眼前的結果卻令不得不推翻原來的想法。楚竹眼底一暗,心中對蕭鳴的猜疑一直被自己強行壓着,而此刻,似乎再怎樣壓也壓不住了……

誰放的楚辭?這間屋是誰的?

那條片又是誰搞的鬼?又有幾個誰碰過計算機?

誰在昨晚打電話?這裏有誰會知道所有人的房間電話號碼嗎?

蕭鳴跑出去幹甚麽?

楚竹忽然想起今早蕭鳴說自己吃了安眠藥,沒有聽到電話。吃藥?大概是跑了出去吧?這樣一來就可以說通他不知道電話的原因。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相比起其他人,蕭鳴可是跳海也洗不清嫌疑。但楚竹卻徧徧不想懷疑他,他甚麽有種直覺,蕭鳴是可以信任的,而自己也在無意識中執行着這想法,為甚麽?

繼摸不清蕭鳴後,楚竹也有點看不透自己了。

「這樣吧,楚竹竹,我們先假設幕後黑手幹了一系列的壞事,例如在大家的房放了楚辭,用影片恐吓了咱們,淩晨時跟莫榆說話,最後打了電話給咱們。同場加映蕭鳴鳴晚上探險和莫榆失蹤記。」系統見楚竹沒有出聲,以為他在苦思,于是良心上線,很理智的作出分析以供他參考。

楚竹一怔,第一個反應居然是:系統居然有智商。才這樣想着,系統又來了句:「可以做到以上所有事的人,一定是對這間屋很熟悉的人。所以,幕後黑手就是範飛珍!」

楚竹:對系統有期望,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不過呀,楚竹竹,對于莫榆失蹤一事,你們一點都不積極。」系統繼續道。

「不然呢?外面連燈也沒有,我們這群戶外求生門外漢搞不好會順便把自己弄失蹤了。既然主人家蕭鳴選擇回來,我們也不會說甚麽。」楚竹的眸子黑得沒有一絲光線可以照亮,聲音也變得低沉:「你看所有人都是象征性找找,珍姨寧願煮飯也不去找人,就知這班人多冷血。在未确認是我們有內鬼,還是島上有神秘人之前,誰會跑那麽遠,不怕回不來了?」

楚竹露出了冷漠的一面,把系統吓呆了,它弱弱的道:「楚竹竹,不要這樣子,我不喜歡你這麽冷漠……」

不可能的,自從蕭妍在死了後,他已經不是甚麽充滿正義感的熱血小子。

然而楚竹沒有理會它的請求,伸出手指敲了敲鬧鐘,諷刺的笑了:「今晚會不會又有午夜來電,明早是不是又有人失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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