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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牧沉靜着,好一會,他撥通了虞素姬的電話,但她沒有接。
他沒再撥,發了回複:是惡作劇嗎?
很久,她依然沒有回。
祁牧留下一句“我們分手吧”,拉黑了虞素姬所有聯系方式。
他回過神來,才注意到了回響了許久的鋼琴聲。也許是被心緒影響,它讓他聽出了“如怨如慕”之感。
祁牧随着琴聲下樓。
客廳的角落,靠近後門的地方,有一面玻璃牆,牆外是走廊,再往外是傘桌、泳池和樹。內牆與黑白琴鍵相對。
這裏有一臺漂亮的鋼琴,祁牧早就注意到了,但這是他第一次聽宇文千彈奏——其實他此前一直以為鋼琴只是擺飾來着。
宇文千停下彈奏,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祁牧,問:“吵到你了?”
祁牧意外脫口:“教我彈。”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麽說。
宇文千的腳離開踏板,讓出座位,讓祁牧坐下。
祁牧的手落在琴鍵上,鋼琴發出比先前巨大得多的聲響,吓了祁牧一跳,但他沒有表現出反應。
宇文千站在他身後,問:“以前彈過嗎?”
“電子琴,而且只會《歡樂頌》。”
“你想學什麽?”
“你剛才彈的是什麽。”
“自作的曲子,無名。”
“《無名》啊……我要學《無名》。”
他好笑道:“好。”
他從祁牧的背後伸出雙手,高大的身軀覆在祁牧之上,将手放在白色琴鍵上。
“你的手真大——像彈鋼琴的手。”祁牧看着他的手道。
“嗯?”
“說你手好看。”
“你的手也好看。”他的語氣稀疏平常,沒有奉承的意思。
祁牧惡寒:“切,你又來。”
他很坦率,稱贊人的時候從來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但他不擅長應對別人的稱贊——何況是宇文千,這家夥只會說好聽話,說出來的話他都懶得相信!
宇文千笑道:“我說真的——跟我彈。”他連續按下了幾個鍵,手指的動作特意放慢,一起一落富有美感。
祁牧跟着彈。
“錯了,”他道,“手指的使用順序錯了,不能避開大小拇指。”
“還講究這個?”祁牧完全沒聽說過,他一直以為鋼琴家都是愛用哪根手指就用哪根手指的。
嗯,喜歡用腳趾的也行。
他笑笑:“是。”
他的手覆蓋在祁牧的手背上,道:“放松,不用崩那麽緊。”
宇文千的手比較涼,這明顯不一樣的觸感宣示着手主人的親近,不知道為什麽,這使祁牧無法集中注意力在他的話上。
“心情不好?”宇文千問。
祁牧老實道:“被綠了。”
宇文千不予置評——他覺得自己能看到事情的全貌。即便整件事他都沒有參與,但他知道自己是讓祁牧傷心的源頭。
“話說,你要不找張椅子坐下吧,這樣多難受啊?”祁牧特意彎下了腰,給宇文千更大的空間。
宇文千的肢體(除了手),完全沒碰到祁牧,所以祁牧不會感到重壓與不适。但另一方面,祁牧覺得這倒為難了宇文千。
但宇文千以為他的靠近讓祁牧感到不舒服了,于是他站直。抱着着讓祁牧開心點的想法,他問:“有想要的東西嗎?”
祁牧不解:“嗯?”
“算是分手禮物?”也不知這樣說靠不靠譜。
祁牧戲谑:“幹嘛?又不是你綠的我。”
宇文千心說:我才不會綠你。
他将觸摸過祁牧手的手背在身後:“想想,想要什麽都可以。”
祁牧回頭,目光落在琴鍵上:“嗯……超貴的也行?”跟着之前宇文千教的斷斷續續彈出幾個音符。
“嗯。”
“超難搞的也行?”
“那我——”祁牧突然轉頭看他,神采飛揚,“要你。”
——宇文千怦然心動。他看着眼前笑得可愛的大男孩,心跳久久不能平複。
祁牧補充:“要求不高,一個星期就好,可以嗎?”他雙手合十,擡眼看着宇文千的模樣有些俏皮。
“嗯。”
一輩子也行。
晚春的微風掃過藍色的水面,蕩起微光,揉皺了月影,吹不滅蟬鳴。
蟬吟不覆弦音。
……
祁牧想的顯然和宇文千不是一個意思。
第二天,也就是周日一早,換上虞素姬送的衣服的祁牧拉着宇文千說要去游樂場。
祁牧提了一個黑色的帆布背包,丢在車的後座,讓宇文千當司機,自己躺在椅子上,開啓休眠模式。
走了近一個小時的高速,太陽也變得明媚了起來。
在停車場下了車,祁牧戴上了墨鏡,宇文千弦下了車,走到後座提起了包。祁牧下車打算拿回包,而他卻道:“我現在是你的人了,不指使我做點什麽?”
包很輕,幾乎也沒裝什麽。祁牧的腦筋轉了一圈,心說也無不可,打趣:“那你這星期都要叫我少爺。”
“好,我的小少爺。”他佯裝順從,這“少爺”的叫法卻親昵到寵溺。但祁牧卻僅僅以為宇文千是故意說來惡心他的,他嫌棄得嘴角都癟下去了,
宇文千心中無奈,所謂他的人就是傭人嗎?
也是,讓他的的腦袋瓜來想,怎麽也不會想到情愛上去。
祁牧挑了個比較近的項目,帶着宇文千老老實實地在人群末尾排起了隊。
到他們的時候,祁牧脫了墨鏡,宇文千寄放好了物品,跟祁牧一起坐上綠色的座椅,做好安全措施後,機器開啓——這個項目一次只能兩個人玩。他們懸在高空,很快座椅開始搖晃,先是平移,再是曲線移動——祁牧覺得沒什麽可怕的,甚至還有點想笑。
可是,出乎意料的,椅子突然快速上升——他的心髒要掉出來了;椅子突然快速下降——祁牧覺得頭身分離了,這種失重的感覺甚至有些惡心,讓人渾身發抖。
以為只有這樣?
不,它還能在豎直方向上做360°地旋轉,讓祁牧不得不去想自己到底有沒有系好安全帶,壓在自己肩上的那兩根杆子會不會松?反正他覺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死了死了!要死了!
他忍住不叫出聲,卻一臉驚恐。
他身旁的宇文千看着他。忍不住笑,當然,沉靜在恐懼與刺激中的祁牧不會注意到身旁人的視線。
祁牧踩在地面上時,并沒有被吓到腿軟,而是嚷嚷着要再來一次——這可比海盜船之類的刺激多了!
宇文千問:“那再來?”他也很期待再一次觀賞到祁牧備受驚吓的模樣。
祁牧看向身後的長龍,回頭對宇文千道:“等人少再去,我們先去……鬼屋吧!”他指着斜前方的鬼屋。
鬼屋大,也比較自由,一次性可進的人不少,他們沒有排多久的隊就進去了。
屋內黑漆漆的,只有路兩邊動來動去的鬼怪模型在發光。男男女女擠成了一團,擠在前面,誰也不願意脫離人群走,誰也不願意靠邊,行進的速度極慢。祁牧不耐煩,拉着宇文千走得飛快,挑了一條分叉口走,很快就所見之處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祁牧放慢腳步。
“假得要死,有什麽可怕的。”
宇文千問:“你不怕?”真令人失望。
“讓我怕才好……”他說着,無意中踩到機關,暗道中發出一身雷響,祁牧大叫一身,往宇文千那邊躲。
宇文千抱穩他,左手攬在他的腰上,右手撫摸他的後腦勺,哄道:“不是不怕嗎?”黑暗之中,他的嘴角高揚。
祁牧推開他,他馬上扯平唇角。
祁牧白了他一眼:“我是被吓到了!”沒在怕!
說着他在拐角處看到一面大鏡子,鏡子在黑暗中反射出光芒,祁牧能看見兩人的身影,忽地,他又往宇文千身近靠。
宇文千攬住他的肩,道:“別怕。”
“不是,”祁牧指指鏡子,又看向後方,再看向鏡子,“鏡子裏面有人?”天知道他從小到大最怕鏡子有鬼的戲碼了。
宇文千低下頭對他道:“都是假的。我在。”他自然地換到了祁牧的右邊,即靠近鏡子的那一側。
過了拐角,他們又到了一條岔路,宇文千讓祁牧挑路走,祁牧挑了左邊那條。
結果盡頭是一面牆。
兩人轉身準備往回走,這時,有人碰了祁牧的後背一下。
祁牧頓住,問:“……是你嗎?”
宇文千笑笑:“不是。”他知道怎麽回事。
第三者缥缈的聲音傳入耳中:“是我哦~”
祁牧回頭,看到的是一張吐着長長舌頭的鬼臉。
他正要一拳打在那人臉上,宇文千抓住了他的手腕,擋住“白無常”的身影,安撫道:“是工作人員。”
祁牧放下手,但受驚的心還沒能緩過來。
宇文千摸摸他的頭,道:“乖,我們往回走。”
祁牧聽話。
留在原地工作人員同樣餘驚未了:老子不幹了!馬上辭職!
祁牧一點也沒有發覺哪裏奇怪地被宇文千摟着走,反而不這樣他才會怕又有傻逼要從背後跳出來吓他。
還真是。在回去的分叉口,他們又遇到了“黑無常”。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被吓的原因,祁牧雖然沒有吓到動手,但也不住抓緊了宇文千的衣布。
嗯,後者美滋滋。
不過出了鬼屋就不一樣了——
宇文千識趣地自然放下手。
祁牧回頭,輕皺眉頭對他道:“你剛剛是不是……把我當你兒子了?”
“嗯?”這是怎麽得出來的結論?
祁牧嚴肅道:“我剛不是害怕了,只是被吓到了。”
“嗯。”宇文千點頭,表示認同。
事實上,這有區別嗎?
但宇文千不得不說,他鬧別扭的樣子也很可愛。
——被吓到的模樣更可愛。
祁牧看着他自如的模樣,不爽:“我就不信你沒有被吓到的時候。”
“……”
“真的沒有啊?”
“忘記了。”他說真的。
祁牧冷漠臉:“我不信——哦。”
但是,一上午下來,無論多刺激的設施,宇文千始終面不改色,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皺!
祁牧腹诽:這樣的人,人生該有多無聊!
于是他在祁牧心中多了個外號:老頭子。
作者有話要說:
淩晨打算蹭玄學,鬧鐘調好了,但是……經常性起不來【捂臉】。
拜托拜托,喜歡文文的寶貝們點個收藏吧orz!不然要是收藏不多,我就會失去之後上榜的機會,小透明沒有榜單幾乎是沒有曝光率的!(傷心到撞牆.JPG)
沒有曝光率就沒有讀者,沒有讀者,還是沒有收藏……無限循環orz救救孩子吧——
當然收藏文文、評論文文,收藏作者一條龍會更好(傻樂到流口水.JPG)。
PS:鋼琴音量前後不一樣,是因為之前宇文同志踩了弱音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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