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021
離上課時間不到兩個小時。祁牧不斷快進,進度條走到了盡頭,他也就退掉了視頻,卻在網上搜索了更多關于同性戀的信息。
……原來同性戀中攻受是不定的嗎?想做受的人很多嗎?他還以為是個男人都想把喜歡的人壓在身下,原來有人享受被屈于他人身下嗎?
那這麽一來……
他腦中不由自主地播放着宇文千在他身下喘息的畫面——特別是他的聲音……那畫面性感得祁牧都快流鼻血。然而就在他掏裆的時候,手機突然振動,吓得他把手從褲子裏拔了出來……
祁牧不由自主看先門口,确定沒有人才拿起手機:“喂,媽,怎麽了?”
“哼,你是不是忘了有我這個媽了?”牧芸故作生氣。
祁牧知道她是在怪他長時間沒有和她聯系,他笑笑:“怎麽會?”
“你都多久沒給我打電話了?”
祁牧幹笑:“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真是……小景說你得獎了?你怎麽不告訴我?”
“都多久的事了?媽,你什麽時候聽來的?”
“好像是上星期……”牧芸不太确定。
上星期的事?
祁牧無奈:“媽,你還記得我這個兒子嗎?”
“咯咯咯……”牧雲笑,“哎呀,老了,記性不好,你年輕,不一樣!”
“沒啥,第三名。第一名一人,第二名兩人,第三名三人——我這第三名,和第六名差不多了。就院裏組織玩玩的,不是什麽大賽。”他其實也沒太認真,只是剛好有做模型的想法,就順便參加了。
牧芸用誇張的語氣道:“那也厲害!我得誇誇!”
祁牧笑了,鼻息輕噴:“好,您誇。”
“我兒子真厲害!”
“……”
“上課嗎?”
“不着急。”
“……那人有沒有為難你?”
“誰?”
“就住一起那個。”
祁牧明了:“沒,人對我可好了。”
“唉,真是個好人,不僅借了咱錢,還提供住宿……你說人家圖什麽?”
圖你兒子——這當然不能說。
祁牧一只手撐着床,轉身子,腳踩在地面上:“人有錢,心善呗。”目光瞄到拖鞋,便站起來,走兩步,穿上拖鞋。
“唉,這是幾世修來的福分才能遇到這麽一個貴人……你可對人好點,別沒大沒小,沒心沒肺,沒頭沒腦的。”
祁牧走到鏡子前,好笑:“我是怪物嗎?什麽都沒有?”他看着額前翹起的劉海,捋了捋,但捋不順。
“哼,”牧芸才懶得和他貧,“你爸和我呢,會努力賺錢,争取年末富裕能還個幾百萬,你別有壓力,好好讀書。”
“好,我沒壓力,”祁牧帶着淡淡地微笑,視線投在瓷磚地面上,“別累着,人家不急着要這點錢。”
“可是我們急啊!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牧芸嘆了口氣,“改天,我做些好吃的去看看你們……”
祁牧打斷她的話,道:“媽,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事?”
“你可別生氣啊!”
“怎麽?你把人打了?”牧芸聽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其實沒說實話,他不是我朋友的哥哥。”
“那他是?”
“我朋友。我怕你們不信,就編了個謊話騙你們。”
牧芸莫名其妙:“這有啥?”朋友的哥哥和朋友有什麽區別嗎?
“還有其實他家裏沒有雇傭,都是臨時找來的……就我怕你們不相信他有錢,讓他找的,他其實不喜歡那麽多人。”
“你這……”這是幹嘛呀?她這傻孩子有必要這樣嗎?,“唉,人怎麽就這麽好呢?你要什麽就給什麽……唉,怎麽就攤上你這倒黴玩意?”
祁牧出聲打斷:“媽。”
誰倒黴玩意了?
“要是我有多一個女兒,我就讓她嫁給人家,多好的人啊!誰家那麽好的福氣?”
可是他同性戀,你有兒子啊!
祁牧想着,越笑越狂:“給我生個妹妹啊,我要他當我妹夫!不過你可想好,他可比你兒子大了十五歲……也許十六哈哈哈哈哈……”
“啊?這麽大年紀了嗎?沒看出來啊!”
“還嫁嗎?”
“嫁!怎麽不嫁?大點好啊,會疼人!”她說得就好像真的有一個女兒一般。
祁牧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他的嘴角就像是固定好了一般依然勾着,笑眼明媚,他說:“好,那嫁。”
……
這節是宇文千的課,祁牧坐在第五排——他視力太好,坐太前看着黑板、屏幕,眼睛難受。
祁牧懶得打理翹得飛起的劉海,就索性用一個小橡皮筋綁着,不短的頭發朝後方彎出一道俏皮的弧線,配合祁牧的清秀的外表,不顯違和。
剛到達的錢萬偉坐到祁牧身旁,将包塞進抽屜裏,問:“你圖畫好了嗎?”
祁牧答:“還差些。”
“差多少?”
“嗯……大概一點點?”祁牧用曲起的食指和拇指比了下大約一根食指的寬度。
錢萬偉一臉生無可戀:“你說你一玩咖,怎麽手速就這麽快?”
祁牧淡淡回答:“撸多了吧。”
錢萬偉被成功逗笑:“說,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做的作業?”
祁牧心不在焉道:“有時間就做……也可以說做了才有時間。怎麽?向我取經?”
“你倒是說點有用的啊!”
“別玩手機,少打游戲。”
“……你說得有道理。”錢萬偉說完将頭随意轉向了另一邊。
黃傑和陳興東坐在了祁牧的另一邊。先坐進來的黃傑興致勃勃地問:“說什麽?”他剛聽見祁牧說游戲。
祁牧說:“沒,讨論怎麽好好學習。”眼睛盯着從門口走到講臺的宇文千。
上課鈴響了。
“他每次都是計算着時間過來的嗎?”黃傑感嘆。
除了第一節來得早,之後宇文千登場都是掐着時間的,說不是故意的都沒人信。
喜歡上自己的老師,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上課時間一直盯着他看,也沒有人覺得奇怪。祁牧越看越覺得講臺上的這人好看到發光,舉手投足都優雅得像個王子——他們對上眼了吧?雖然只有幾秒鐘。
……眼睛真漂亮。
……認真的模樣還挺酷。
他非常喜歡宇文千一點,便是對待他和對待別人完全是不同的态度。這一點和他的性幻想結合在一起,簡直天衣無縫!他忍不住嘴角上揚,腦海中預見宇文千對自己的要求全然接受的模樣……
祁牧忙捂住嘴,但還是有口水滴在了書上,他趁着大家都沒注意到,低下頭,臉幾乎都要貼在了書上。他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在書包裏搜尋紙巾……
……
下午,宇文千有課,家裏只有祁牧和陵光兩人。
陵光躺在多人沙發上,頭枕在扶手上,拿着本日語原版的漫畫書在看。祁牧就坐在他腳邊的單人沙發,什麽都不做,只是端正的坐着。也許是因為他全身細胞都在強調他的存在感,陵光終于忍不住坐起來,放下書,道:“你有屁快說。”
祁牧醞釀了好一會,問:“你是攻還是受?”
“……怎麽你們都喜歡問這種問題?”
“‘你們’?”
陵光略過他的疑問,道:“大爺我是攻,是攻,行了……你還覺得我喜歡宇文千?”
祁牧沉默,心想:還說不是同性戀,一問就暴露。
陵光緊緊皺着眉頭,扭曲的表情有幾分中風面癱的感覺,他說:“我真想現在就強了你以示清白。”
祁牧慢慢擡起雙臂,在胸前做了個“X”型的“防護盾”。
陵光豎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我,純攻,”再指着大門的方向,“那家夥,純攻——我們半點可能也沒好不?”
祁牧驚愕之中緩緩垂下了雙手:“他純攻?”
陵光對他的反應才感到吃驚:“不像?”
“做受不行嗎?”祁牧用試探性的語氣問。
“不行。你別看那家夥現在這樣,本質裏傲得要死。”
“有多傲?”
“用鼻子看人,算不算傲?人家講十句回一句,算不算傲?臨死也不服錯,算不算傲?承諾了人即使對方都忘了也一定要做到,算不算傲?”
祁牧腦子好一會沒緩過來:“他是這樣的人嗎?”他所以為的宇文千,柔軟而有韌性,成熟而大方,冷靜而又有親和力……陵光說的話,特別是後面的部分,他總覺得裏面還有許許多多的故事。
他所不知道的宇文千,到底還有多少?
祁牧喃喃:“我也是男人,我就不能傲了嗎?”聲音小,但陵光聽得很清晰。
陵光語重心長:“你要是堅持想做主導方,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想他會答應,但是——他已經為了你做了很多退步了,他什麽都讓着你,你愛找誰上床他都不攔着,但連他唯一的任性你也不願意承讓嗎?”陵光總說要把每一世的“他”當成不同的人對待,但事實上在問責的時候,陵光會将他們視為一體,在心裏将他們的“罪過”累加。
扪心自問,他只是單純地偏袒宇文千而已。
他不想讓宇文千受委屈,想當然地該說服祁牧自願獻身。
祁牧目瞪口呆了,靜默了好一會,問:“你這不是說出來了嗎?他喜歡我?”
陵光也呆若木雞,但他突然想到:“你不也暴露了你知道他喜歡你嗎?連做○都想到了,你也喜歡他吧?”
“……”祁牧“刷”地舉起手,蓋住臉,“求別說。”
“如果你喜歡他,”陵光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對他好些。無論你要什麽,金錢名利,我都給你,但是,絕對不要背叛他。”他凜冽的目光紮進了祁牧的心。
祁牧莫名不悅,他仰望着陵光,氣勢卻不輸:“你給什麽我都不要。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
陵光褪去拿張嚴肅的皮囊,帶着淡笑,示弱:“你的喜歡能有多久呢?幾天?幾個月?幾年?幾十年?他對你,可遠不止如此。”
“什麽意思?”幾十年的長情還不夠嗎?
遠不止如此?他們才認識多久?陵光怎麽能判斷宇文千對他的感情有多深?宇文千之前不也有喜歡的人嗎?他并不是獨一個啊!
陵光的話讓他像是被狗尾巴草撓心窩一般感到不舒服。
“等你覺得你就算長生不死也會選擇一輩子和他相擁、相愛的時候就知道什麽意思了。”陵光彎下腰,拾起漫畫書,繞過祁牧,走離。
“那他呢?他能嗎?”祁牧轉身看向已經踏上樓梯的陵光。
“能。大概吧。我倒希望不能。”
陵光停下腳步,轉過身看他,笑道:“很沉重吧?所以說,別看他那樣,他其實很純情……你要是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就別給他希望。”陵光轉回身,接着上樓,“要是你後悔了,他多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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