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可以叫我雷鋒
這屋頂下面,好巧不巧,是常湘殿。
這叫什麽?坑爹啊!
好巧不巧,胸着地。
這叫什麽,蛋蛋疼!
老娘的四季幹扁豆,又要縮水了,聞柒揉了揉胸前,龇牙,貓着步子正要轉身——
“扔出去!”
這霸氣外側,不可一世的聲音,正是常湘王燕湘荀。
擦,這小霸王,三百六十度二十四小時無死角無閑暇地叼炸天啊。聞柒翻了個白眼,再轉身,輕着步子靠近,貼着紙窗,耳根子豎起,舔舔手指,戳了個洞,細細地瞧。
常湘殿裏,富麗堂皇,可見殿中主子何等貴氣,漆木的案幾,鑲金的鼎爐,屏風嵌了瑩潤的玉石,燭火明滅裏發出微微暖光,将跪着的那小太監的臉照得刷白刷白。
這小太監,正是常湘殿裏主內的三品內侍,玉公公。
玉公公不敢擡頭,唇角微不可見地哆嗦:“殿下,奴才、奴才不敢,這西秀姑娘是皇後娘娘送來伺候殿下的,元妃領了旨替殿下收了,說是要給殿下——”
暖玉裏,籠着軟榻,燕湘荀撐着半個身子側躺,只着了素白裏衣,精致的眉眼斜挑着,蟄了蜂毒的俊顏還未褪去紅腫,不怒不喜,端着茶盞,未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杯蓋,那眸叫人毛骨悚然。
玉公公越發冷汗淋漓:“說是要給殿下開、開——”
苞!
那一個字,還沒脫口,茶盞飛來,只撲腦門。
“砰!”
正中眉心,那叫一個精準,這手法,想必沒少實踐,頓時,便見玉公公額間青紫:“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擡眼,只見燕湘荀微抿了一口清茶,口齒留香,不冷不淡:“誰是你的主子?”
玉公公心道不好,惹着這喜怒無常的小祖宗了,順應回話:“殿、殿下。”
燕湘荀似笑着:“眼睛倒是利索,還認得自個的主子,本王便留着你的眼。”話鋒一轉,懶懶的語調裏乍現一抹森然的冷,“只是你逆了主子的話,腦子如此不好使,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要殺要刮,全憑這位主子高興。宮裏啊,主子多,惹不得的主子更多,最惹不得的,毋庸置疑——常湘王。
玉公公撲通跪下:“奴才不敢,求王爺寬恕。”
燕湘荀執了一面銅鏡,映出一雙似初月清寒的眸,薄唇一掀,“砍了。”
傳聞,常湘王動怒,必染血。
玉公公身子一軟,青紫的額連連磕地,苦求:“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殿中,候着一幹人,低頭,噤若寒蟬,只怕殃及無辜。
軟榻裏的主子卻恣意得緊,蕩着手中的茶水,雲淡風輕地淺笑:“饒命?”唇,不點而紅,勝似女子,他懶懶道,“常湘殿裏,不留無用之人。”
這話裏有話,留了三分,字字是生機?是殺機?
玉公公腦門直冒汗,半天,拱手:“奴才求殿下做主。”
在常湘殿裏當差,這心思肚腸,自然少不得。
“哦?”燕湘荀擡擡眉,擱置茶盞,似笑非笑的玩味。
玉公公仔細掂量了一番,仍是顫抖,不敢遲疑:“奴才曾在皇後娘娘宮中當過差,早與西秀姑娘暗中私好,污了西秀姑娘的清白,今日鬥膽懇請殿下将西秀姑娘賜予奴才對食。”俯身,跪拜,聲聲高亢,“求殿下恩典。”
好個明哲保身的法子,這燙手山芋這麽一轉,可不就是光明正大地陰險栽贓。
燕湘荀勾起眼角,笑了:“今夜本王心情甚好,便允了。”語氣大赦天下般狂傲,“将人擡回你屋中,明日皇後問起來可知道怎麽答?”
“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
想必,今夜這西秀姑娘清清白白地擡進去,怕是要不清不白地擡出來。
果然是燕湘荀教出來的人,從肚子到腸子,黑得很純正啊,如此一招,反将一軍,退了皇後的人,再反咬上一口,推個莫須的罪,那罪名嘛,一個不幹不淨的西秀足矣。
聞柒咋舌:不要臉得天經地義啊。
“誰在那裏?”
聞柒轉頭,對着那打燈照來的小太監扯嘴一笑,眼一眨,小太監眼神一愣,傻在那,聞柒擡腳便走,紙窗,驟然撕破,耳邊聞得見殺氣凜凜:“何人?!”
冷風刮面,掌刃便襲來。
好快的功夫!
聞柒不做遲疑,縱身起跳,擦過燕湘荀破窗而入,腳一勾,撩起屏風上的流蘇,覆面,只露出一雙狡邪的眸子,反身,手指成爪接了燕湘荀一掌。
風起,燕湘荀退了一步,聞柒退了三步。
尼瑪!聞柒扯嘴,唇角滲出一絲血。
若遠攻,她必敗無疑。
寒烈的眸,驟然一暖,若碧波劃下的井中月,她走近,抱着手戲谑:“啧啧啧,看不出來嘛,居然,”眸光,上下打量,隔了一面屏風審視着燕湘荀,調笑,“居然是個雛兒,這可要急壞元妃娘娘了,若不把這苞開了,指不定人家還以為我們大燕不可一世的常湘王殿下有什麽隐疾呢。”
無恥之徒,下流之輩,大概就如此,幾句話,流氓氣盡顯,幾句話,常湘王咬碎了牙,怒氣噴薄而出:“找死!”
話完,出掌,招招狠辣,致命。
聞柒閃躲,手中流蘇纏繞,快得叫人眼花缭亂。
只守不攻,她有些吃力,借着流蘇垂挂的力道縱身躍到燕湘荀身後,轉頭,露出三顆白牙:“NO,NO,NO。”搖搖手指,“我啊,不是找死,是來給你找樂子的。”不動聲色裏,手,沿着流蘇,握緊,她繼續道,“你說,如此良辰美景,浪費了豈不可惜,自然要做些品花弄玉的妙事兒。”
握拳,燕湘荀咬牙,內力聚攏,揚手:“該死的,本王要——”
話到一半,聞柒驟然拉緊流蘇,腳離地,躍起,只見蔥綠的衣角翩然,一只腳尖對上燕湘荀的手,一只腳尖倒勾,勒住燕湘荀的脖頸,一個翻轉。
天旋地轉,他掌中內力盡散,女子膝蓋一頂,壓住了咽喉。
近身肉搏,那才是她的領地,他一招失手,節節敗退。
這個家夥,毫無內力,如此身手,叫人心驚。
“你是誰?”燕湘荀視線灼灼,盯着那一雙彎彎的眸子,流蘇下,不見面容,如此身段,只辨得是女子,年弱的女子。
“我是誰?”想了想,她道,“救苦救難、給你這老處男破身的活菩薩。”摩挲着下巴,滿意極了,“你可以叫我雷鋒。”
燕湘荀臉黑,手腳出力,欲出招。
聞柒膝蓋一用力,離咽喉再近一分:“聽話。”拍了拍燕湘荀的俊臉,笑眼彎起,“留着點力氣,這夜長着呢,有的是要出力氣的時候。”
說完,眼一眨,揚手,對着燕湘荀的脖子狠狠劈下去。堂堂大燕第一霸王,華麗麗地被劈暈了。
聞柒拍拍手,一把扛起暈死的男人,咬牙:“活雷鋒難做啊。”
爬窗,趁着月色,一身影,纖細瘦弱,背着一人,吃力極了,又翻過一座牆。
此處宮殿,喚儲秀宮,宿着參加太子選秀的秀女。
昏昏暗暗裏,一個人影兒撩開重重紗帳,細語道:“乖,要怪就怪你老爹,什麽勞什子太子選秀,老娘嫌麻煩,做回好人,這儲秀宮的女人,都賞給你開/苞。”
這夜,燕宮喧鬧,大亂不停,三更聲響,這才靜了。
一個晚上,兩位帝妃,三位王爺,天翻地覆不得安寝,誰知,是那賊兒調皮?
這誰欠的債,月亮兒明,有人扳指數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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