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022

“所以,你跟他秘密來往了一個學期?”宋飛這個大傻子,瓜都馊了才嘗到點瓜的味道。

“嗯。”謝霁北以前跟伍夜在一起的時候,會藏着掖着,從不透露半句,自從和伍夜分手了,反倒是百無禁忌,笑得浪蕩起來:“每周都出去做愛,周三晚上做一晚,周六日膩一塊,跟家裏就說和你們出去玩,跟你們就說在家陪老太太……”

就這樣兩邊都瞞得死死的,要不是突然分手了,估計能瞞很久。

看着這樣的謝霁北,他們都胸悶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過了很久。

“長假……”

“也是跟他在一起,我去他家了。”

說什麽好呢。

宋飛和關少欽都沒有談過戀愛,可是就算談過,也不是謝霁北這種……談個戀愛好像把命都搭進去了的架勢。

作為旁觀者,理智如關少欽,他很想拍着發小的肩膀說一句:時間會治愈一切。

也許吧?

分手後伍夜挺擔心謝霁北的,直到在教室偶遇,親眼确認過對方其實還好,他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然後就輪到自己,收拾收拾濕噠噠的心情,趁着春暖花開的太陽拿出來曬一曬。

那什麽,來到這裏大半年了,一開始滿腦子都是任務任務,後來滿腦子都是小北小北,伍夜笑了笑,是的,一直等他去家裏做客的韓曉都快暴走了。

聽伍夜說這周末有空,韓曉簡直感動得淚流滿面。

于是全寝室都去了,搞了個食物豐富的BBQ。

料峭春寒的大晚上,幾個年輕人圍着暖烘烘的烤爐,一邊吃東西一邊喝啤酒,只能用快樂兩個字來形容。

突然韓曉踢了踢伍夜的鞋子:“五哥,聽小弟一句勸,嗯?如果連你都留不住的人,那鐵定是因為你們真的沒有緣分,真的不适合。”

伍夜一愣,然後笑着摸了摸臉。

火光下的伍夜面如冠玉,眸光如水,他向摯友點頭說道:“不用擔心我。”

然而因為韓曉的話,他又把那個學期‘過’了一遍。

三月中旬。

春風吹遍大地,候鳥返航歸來。

人們脫下了臃腫的冬衣,紛紛穿上修身的小外套。

妹子們五顏六色的裙子,成了校園裏的一道美麗風景線。

當然,在球場上揮灑熱汗的男生們也重出江湖。

“學弟!這裏這裏!啊啊啊!看這裏!”

伍夜打完球回來拿水喝,卻發現學姐們一個個拿着礦泉水招呼他,熱情得讓人臉都紅了。

“啊!他笑了,笑得好羞澀啊!”

“我喜歡這款學弟!”

還有人說:“學弟,快拿我們的水喝呀!別客氣!”

面對這群喜歡調戲男孩子的小姑娘們,伍夜從她們面前走過,傲人的身高如同鶴立雞群,看得學姐們想做禽獸。

有人說道:“這個學弟好乖,應該是有女朋友了。”

“是的,我看到他手腕上有根黑色的頭繩。”

“天呀,他女朋友怕不是拯救了銀河系。”

讨論聲漸行漸遠漸,伍夜拿起自己的運動外套,甩了一下汗濕的頭發,一邊喝水一邊走回去。

此時此刻,球場隔壁的一棟樓上,謝霁北和關少欽靠在七樓欄杆上,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往下偷窺。

“我前任帥嗎?”謝霁北嘚瑟地輕哼,讓人感覺他吸的不是煙,而是樓下那帥小子。

“帥。”關少欽很給面子道。

可是這樣不是辦法啊,一天天地來這裏偷窺,看得見又摸不着,不會更難受麽?

“不是……你打算一直這樣?”關少欽眼睛睜得老大:“你不難受麽,霁北?”

天天看着自己喜歡的人,走到哪裏都是移動的荷爾蒙,身邊一群人虎視眈眈,擱誰誰也不爽。

更何況是謝霁北,心裏指不定已經憋成傷了。

“那不然呢?”謝霁北吐着煙圈反問,因為看不到伍夜了,他就轉身在地上蹲下。

“哎。”關少欽陪他一起蹲下,摸着下巴盡出馊主意:“強了他。”

“好啊。”謝霁北嗤笑,過過嘴瘾。

“……”

“我說真的。”關少欽真的不想看到謝霁北這麽卑微難受,他昧着良心提議道:“威脅他,讓他繼續跟你在一起,等你什麽時候膩了就甩了他。”

畢竟人分親疏遠近,伍夜痛苦和謝霁北痛苦,他當然選伍夜痛苦。

這是人之常情。

“不可能。”謝霁北用眼神制止他:“別說夢話了,走吧,回去寫作業。”他站起來踩滅了煙頭,邁着兩條被伍夜摟過的腿大步下樓。

“喂!”關少欽郁結,拿這個倔強的發小毫無辦法。

照他說,謝霁北就是自虐,自己找罪受!

既然不想威脅伍夜,也不想好好争取在一起(當然後者他也不提倡),那就不要再關注伍夜的行蹤了。

從此不要再管伍夜在球場上有多受女生歡迎,也不要再為伍夜手腕上多了一根頭繩而想到失眠。

畢竟時間真的過去了挺久的了。

馬上這個學期又要考試了。

等新的一批考生湧入大學,新生的頭銜被學弟學妹們頂替,他們也成了別人口中的學長。

所以什麽都會變的。

霁北怎麽就不懂呢!

“我回來了。”420宿舍,伍夜打開門進來,他和室友們打了聲招呼就直接進了洗手間洗澡。

然後把換下來的球衣洗了,以及手腕上的黑色頭繩,取下來搓了搓跟衣服一起晾幹。

第二天他出門的時候,要是之前洗的頭繩還沒幹,他就從抽屜裏拿一根新的戴上。

這是韓曉教他拒絕搭讪的小妙招,戴上之後果然效果超群。

所以伍夜手腕上這根讓謝霁北失眠的小頭繩,只是用來擋桃花的小工具罷了。

什麽都不知道的謝霁北,自然以為伍夜從他們那段感情走出去了,終于有力氣去喜歡別的女孩子了。

他能平靜地面對嗎?

不能,那種錐心的痛,搞得謝霁北考試考了一個狗屎般的成績。

謝先生和謝太太知道以後,表情相當精彩,有點震驚,同時還有點好笑。

怎麽說呢,他們都不是那種成績至上的家長,只是有點詫異,小北怎麽能考出這種成績。

謝霁北本人也很郁悶啊,但他能說什麽?

夏天是個充滿橘子汽水味道的季節。

很多學生都回了老家。

而伍夜選擇留下來兼職,白天在一家小工作室當翻譯,晚上在一家星級酒店彈琴。

畢竟是公共場合,伍夜給自己戴上了一副款式斯文的平光眼鏡。

這副眼鏡并沒有遮擋他的顏值,反而讓他看起來……有種‘遮’到極致變成‘欲’的風情。

特別是伍夜坐在鋼琴面前炫技的時候,那游刃有餘又不缺真誠的表情,看呆了前來用餐的食客們。

剛剛彈完一曲,餐廳裏響起掌聲。

甚至有人交頭接耳地詢問,是不是換了琴師。

“小夜哥,你彈得太好了。”小愛是餐廳的服務員,特地這個時候過來打call。

“謝謝。”伍夜朝她微笑。

這時門口又來了新的客人,他們進來的剎那,伍夜稍微詫異了一下,因為進來的不是誰,卻是謝霁北,陪着一對看起來是夫妻的中年男女。

盲猜一下,那是謝霁北的父母?

“小夜哥,沒有客人點歌了,你自由發揮吧。”一名服務生過來說道。

“好的。”伍夜回神,将用來掩飾的眼鏡推了推,彈什麽好呢,他還在思考,但放在琴鍵上的手指,突然着了魔似的按下了琴鍵,彈奏着并不應該開始的旋律,他自己都吓到了。

“咦,是一首藍色的愛。”謝太太笑道,全沒注意到兒子臉上的失态。

在琴聲響起的瞬間,還沒入座的謝霁北突然渾身僵直,一陣心悸。

然後他苦笑,謝霁北,只是一首伍夜彈過曲子,就能讓你這麽失态,你真是沒救了。

但如果是這首旋律的話,能讓人聽得心髒發緊似乎再正常不過。

謝霁北甚至覺得,只要自己一閉眼,就會回那個深秋的豪華套房。

伍夜光着身子,給他彈藍色的愛。

而他坐在伍夜身邊,年少不知愁……

如今一切都過去了,謝霁北目光暗淡,但臉頰又泛着潮紅地坐了下來。

“這位鋼琴師彈得真不錯。”謝太太笑着誇獎,然後對兒子說:“小北,你去幫媽媽點一首愛的紀念好嗎,送給你的爸爸。”

謝先生立刻執起太太的手,親吻了一下太太的手背:“送給我們的愛。”

謝霁北:“……”

謝霁北為父母的恩愛感到高興的同時,把豔羨深深壓在心底:“嗯。”

等那首催命的曲子就快彈完之時,謝霁北起身走向那架鋼琴,起初漫不經心,然後不能動彈,因為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男人,架着一副斯文優雅的眼鏡坐在那裏。

那一瞬間,謝霁北整個人是愣住的,然後眼睛迅速地變得赤紅了,一刻也不敢眨眼,就這樣死死地瞪着伍夜,這是真的伍夜嗎?

他坐在自己面前!

伍夜擡眸,修長的雙手還在彈奏着,或輕或重地愛撫黑白琴鍵,視線則掃過謝霁北久違數月的臉龐。

溫和真誠,暗藏緬懷。

然後垂下眼簾,曲子進入最後的尾聲,讓人有點憂傷。

謝霁北平複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他還以為放假之後就要有兩個月見不到伍夜,沒想到伍夜竟然沒離開,是為什麽?

他能不能認為,伍夜是為了他留下的?

“好巧,謝同學,你要點歌嗎?”伍夜收回雙手,坐在那裏笑吟吟。

這一聲規矩的謝同學,像一盆冷水,一瞬間澆滅了謝霁北所有的激動,也抽走了他身上的體溫,讓他看起來十分不好。

“謝同學?”這是什麽垃圾稱呼?謝霁北扯出一個扭曲的笑,握拳忍耐:“半年沒跟我說話,你的第一句就是這個?伍夜你真行。”

所以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忍這半年呢!

還不是因為怕他難過!

“我在工作。”伍夜說道。

那收起了笑容的嚴肅臉龐,喚回了謝霁北的理智。

板着臉伍夜也會讓人心顫的。

“愛的紀念。”謝霁北心裏又酸又漲地咬牙,點完歌也沒有走。

“好的。”伍夜醞釀了一下情緒,便進入演奏狀态。

彈了一小節,發現謝霁北還沒走,他彎眸笑了笑,斯文而克制的表情,有着連他自己亦沒發現的致命……

而他要的自然是謝霁北的命。

沒有預謀的重逢,比有意為之的相見更讓人奔潰。

“你什麽時候下班?”也許不會得到回應。

果然,伍夜只是笑笑不說話,輕柔的曲子在他指尖下彈得比誰都溫柔。

謝霁北卻要奔潰了,發現自己的雙腳好像灌了鉛,連離開這架鋼琴都做不到。

當然,他離不開的不是鋼琴,而是正在彈鋼琴的男人。

曾經用那雙手在他身上動情彈奏的男人。

每一幀一閃而過的回憶,當時只道是尋常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那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傷口。

每想念一次就撕開一次,再這樣下去別說半年了,就算再來半個世紀又如何,他和伍夜的回憶永不會淡。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評論暴增,開心哈哈,這是V前的最後一章,下章開始V,如無意外是更新三章,然後會固定回7點的時間。

文案上寫的是三個故事,實際上當然不止三個,大家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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