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虛實之間

信佛後的程邈走哪都捏一串佛珠，有事沒事念一段佛經，感覺躁動的心靈獲得安撫，再看到自家荷爾蒙爆表的男神，還能維持理智和清醒。

高興沒能維持幾天，就因顧澄準備接的新戲而毀。

《江湖風雲之赫連燕》在小說中是顧澄的成名之作，在裏面扮演一個從魔教底層少年變成一統正邪的武林盟主。那是一部由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因人物塑造飽滿，劇情刺激中帶有出人意料的發展，改成電視劇後觀衆還挺期待。

顧澄就是演了裏頭的男主赫連燕，才随着劇一舉成名，火透半邊天，順利鮮肉偶像變成實力級演員。可以想見，《江湖風雲之赫連燕》對顧澄而言，有多麽重要。

程邈卻不太喜歡這部電視，不是因為電視拍地不好，而是因為裏面的女主赫連月，準确來說是顧澄跟演女主赫連月的賈恬之間感情糾葛。

賈恬是個有着仙女外表，實際抽煙喝酒紋身燙頭的社會妹，私底下脾氣可以說相當不好，但确實有很好的演技，要不然顧澄也不會因戲生情，白被他蹉跎了三年。

他們兩在劇拍完後沒多久就宣布在一起，陷入初戀的顧澄對女友好得出奇，時不時幫她一把，甚至連自己的資源都能拱手相讓，是妥妥奔着結婚在談戀愛的态度。

不成想，女友用現實無比的行為給他上了一堂課，三年後她毅然踹開人氣下滑嚴重的顧澄，選擇跟一個富商在一起，退圈當起了豪門貴婦。

慘遭女友無情抛棄的顧澄一度萎靡地不想工作，導致人氣越跌越狠，一度讓人以為他會就此沉寂，成為芸芸過氣明星中的一個。

幸而他是小說主角，主角不可能過氣到結局，後來他艱難爬起，一步一步走向神壇。很多人說正是因為賈恬這個渣女，才促進了顧澄的成長，讓他從男孩真正成長為男人。

然而對程邈來說，賈恬這塊大絆腳石，還是別禍害他家男神的好！

問題是顧澄已經拿到了劇本，興致勃勃地為試鏡準備了許多天，勸人放棄是不可能了，叫他使出陰招讓人試鏡不了又辦不來。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

單為琢磨這點事，他念經都集中不了精神，內心充滿對佛祖的愧疚，索性丢開佛珠，研究起如何讓男神遠離渣女的問題來。

在他琢磨地白頭發都要紮堆冒出的時候，祁連逸也坐不住了，他敲開杜總辦公室的門。

“首先申明，我對你是追星還是泡漢子一點都不在意。”

某僞總裁噌地來勁了，“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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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連逸無奈點頭，心道說啥只是欣賞，他追自家老婆時都沒這麽來勁。他堅定無疑地用一個‘但是’拉回了程邈瞎跑的思緒，“但是你不能因此影響工作！你看看你最近鬧的，給我增加了多少工作！？”

來自員工兼朋友的咆哮，震地他心虛不已，小說裏的二世祖再如何也不會缺企業管理的本事，到他手上再努力學習，總還是跟不上‘古董式’企業管理模式。

不過他打死不敢解釋工作失誤跟想男人沒關系，只能含淚讓男神背了這口鍋。他深刻反省，表示下次絕對不會因分神而影響工作。

他誠懇的态度反倒軟化了祁連逸，主動後退一步說：“真要去追人就拿出行動去追，瞎琢磨是沒用的，當然得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好歹也是人家老板，追個人而已，用不着慫。”

待人離開辦公室，程邈還猶自茫然，他這是……被朋友鼓勵加安慰了？為什麽有種奇怪的感覺？等等，他什麽時候在追人了，他是想為男神肅清擋路石！

總體還挺慶幸，剛才他被祁連逸說得方寸大亂，發揮遠低于尋常水準，還好沒被祁連逸覺出不對。

殊不知，隔着一道門板，祁連逸也有同樣的擔心。明明八卦地要死，還要一臉正氣地去勸說人，差點崩了人設，還好沒被發現……

祁連逸給他帶來新思路，除去阻止顧澄進組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或許他也可以試着讓賈恬當不了女主，只要阻斷他倆擦出愛的火花不就成了？

想到就幹，他頂着祁連逸詭異的眼神，讓人幫他聯系上《江湖風雲之赫連燕》的導演編劇等人士，打算砸錢當投資方，争取最大話語權，談談指定女主的問題。

沒轍，作為個富二代總裁，他也只剩下錢這把利器了。

白導對他透出的意思還算感興趣，當然是指投資部分，所以他們順利約成飯局，頭一次在飯局上談生意的程邈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去了才發現，傳說清高的白導實際是個酒壇子，聽說他要投資，三杯酒一喝就差跟他拜把子當兄弟了。倒是沈編瞧着比較冷靜，一針見血問他為什麽突然要投資這部電視，潛臺詞是：有啥目的趁早亮出來。

“我很喜歡這個劇，且十分看好它的市場。”提要求之前先把人捧起來才好說話嘛。

雖明知程邈恭維成分多于真心喜歡，編劇還是喜悅于自己作品被肯定，然而她依舊沒有放下警惕。

“不是我自吹，這部劇市場預期好早不是新鮮事了，說句不客氣的，杜總若有心，怕是很早就會提出投資……明人不說暗話，您還是直說的好，這樣我們才敢放心合作。”

喝嗨的白導這時也清醒了些，兩雙眼睛齊齊看過來，讓程邈頗有些亞歷山大。

酒精浸過的腦袋還有點反應遲鈍，他努力理清思緒，松口說：“這麽說吧，我很喜歡裏面的女主，所以希望你們不要選會毀了她的人來演。”

他也不算全說虛話，曾經賈恬爆出借男友上位嫁入豪門的消息後，作為《江湖風雲之赫連燕》的女主，這部劇也有受到不小影響，曾經的女神變成人品堪憂的人，多少讓人再看這部電視有點膈應。

當然，也不是說這部電視就因為賈恬一人而被毀，他只是把程度加重，足夠引起他們注意就成。

果然，他們聽完下意識對視一眼，那眼神就跟程邈發現了他們的秘密一樣，也不知道他們從對視中獲得啥結論，總之回答他的白導用真誠的語氣說了一句內容不那麽真誠的話。

“那是自然，我們肯定會慎重選擇，從綜合實力中挑選最适合的女演員。”

屁，別想忽悠人，他可是看了原著n遍的忠實粉絲，女主賈恬就是靠咖位獲得內定資格，其他人的試鏡就是走個過程而已。

程邈不想跟他們繞彎子，直說道：“據我所知，賈恬私底下……挺有問題，你們确定就要用她？”

他兩齊齊愣住，看程邈的眼神滿是驚異。內定演員這種事想提前知道，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說白了就是得有人脈，杜紹一個搞管理的總裁如何得知，真叫他們打了個嘀咕。

但人家話已經帶到，要直說也直說到底，臨了竟是他們幹脆不起來了。

程邈提出的數字讓他們挺心動，都可以穩占投資最大的一頭，他也沒有指定個花瓶還毀電視，只是建議他們不要用風評有問題的賈恬。

話不好說死，當天晚上他們表示會考慮一下，說是很快給出答複。程邈見好就收，剩下時間都在請他們吃吃喝喝，酒桌上自然也少不了拼酒，最後他是暈乎乎地叫了個代駕回去。

杜紹這具身體平日看着還成，喝起來還真不頂用，酒勁上頭眼花缭亂，又暈又想吐，一路挨到家，差點沒坐倒在家門口。

突然門一開，他整個控制不住地摔進去，裏面人相當冷漠地往旁邊一側，最終他以死狗姿勢摔地上，腦子都摔懵了。

定睛一看是顧澄，那股子被壓抑的本性瞬間曝露，沖他笑地跟智障一樣，“是你啊？嘿嘿，這個角度看也好看。”

原本暴怒的顧澄被某人的傻笑給鬧沒了，到口的質問變成無奈的撫額，“你就這麽喜歡我？”

回答他的是某人狗腿式話語，“對啊對啊，我最喜歡你了！”你是我最喜歡的小說男主，沒有之一的那種！

心口被塞了一把蜜糖，據說酒後吐真言，所以，他說的應該是真話？許久沒有體驗過初戀式‘小鹿亂撞’的他，感覺此刻心跳略快。

某個毫不自知的人以标準花癡姿勢躲過狂風驟雨，直到被擦洗幹淨扔到床上，還猶自哼唧着別人無法理解的‘外星語’。

顧澄在他床邊坐了會兒，正當氣氛溫馨到可以下一秒接吻時，程邈口中溢出一句十分破氣氛的話。

“要是……顧男神是活的，就好了！”

顧澄當下臉拉地老長，感情在你眼中，我就是個死人，或者準确說是一個虛拟人物！？一腔感情全喂了個二百五！

他走時房門重重撞上門框，一聲巨響讓床上人吓了一跳，沒幾秒又嘟囔着抱住被子滾了一圈睡了過去。

假如顧澄沒有離開，那麽他将有幸聽到程邈吐露出最為關鍵的一句醉話。

“不過，現在這個也不錯，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