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懷揣心事的我們

接下來的一周裏，羅毅陽開開心心上班，時不時看看自己的胳膊，傻樂一下，季書平嘲笑他自戀，他說自戀也得有資本。

王虎發現賀振情緒不高，有點心不在焉。想要開導，不得要領不說，屁股倒挨了賀振一腳。

徐曉陽窩在賀振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全身心投入到那副畫的潤色工作中，魔怔了一樣。

很快迎來周末，羅毅陽将冗繁的文字工作都甩給了元闵，自己樂颠颠地奔着賀振家而去。

迎接他的是徐曉陽已經完工的作品。看到畫作，羅毅陽和賀振除了連聲說“真棒”之外，似乎也沒別的詞兒了，倆人畢竟不是專業人士，詞窮很正常。

畫是真的很棒，不僅淋漓盡致地展現了男性的力量美，還體現出濃濃故事性和滄桑感。羅毅陽想要留作紀念，賀振卻搶了先，決定下午就拿去裝裱，挂在自己客廳。

見二人根本沒征求自己的意見就開始争論畫的歸屬，徐曉陽輕咳一聲，說：“二位，這畫送你們也行……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徐曉陽笑得很賊。

“說吧！”羅毅陽大方回應。

“帶我去你們曾經服役的部隊參觀參觀。”徐曉陽說。

賀振犯了難：“我和老羅曾經服役的地方是高級保密單位，恐怕很難。”他想了想，建議道：“要不，我帶你去我現在工作的軍校參觀？”

徐曉陽搖搖頭：“軍校沒意思……那個，找我姨夫也不行嗎？”羅毅陽和賀振一臉黑線。

只要有心，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一周後，剛出差回來的羅毅陽一眼就看見了正站在辦公室門口自己微笑的徐曉陽：“羅隊長，有空嗎，一起故地重游？”

羅毅陽歪着嘴角朝他一樂：“大畫家，找你姨夫去了？”

不及徐曉陽接話，陪他一起來的賀振就按耐不住了，他對羅毅陽說：“看你這風塵仆仆的樣子，要不先去洗洗，好好休息一下，我們改天再來也行！”

羅毅陽笑着拍了拍賀振的胳膊：“沒事。就是去幾個縣裏的派出所給他們做培訓，沒什麽高強度工作，不累。”然後轉頭對徐曉陽說：“走吧，大畫家。”

保密級別再高的單位，只要賀振老爹，也就是徐曉陽姨夫，賀軍長出馬，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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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老部隊營地的一刻，賀振羅毅陽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個熱血青春的時代，心中感慨萬千，看到奉命接待他們的老戰友姚楚時，三人更是喜極而泣，抱在一起久久不肯撒手。

故地和故人勾起了埋藏心中的許多故事。

賀振興奮地指着門牌213的房間道：“曉陽，你看，這就是我們當年的宿舍。”

姚楚笑道：“這是你倆的屋，元元和書平在隔壁212，我跟江華在214。”

羅毅陽掀開床鋪一角，驚喜道：“老賀，快看，這是不是你當年偷偷刻的字，居然還在！”

賀振道：“是啊，居然還在，我記得那天你違紀被罰，半夜了還在操場跑圈，我睡不着就偷偷起來等你，一邊等一邊刻。”

羅毅陽：“嗯，是這麽回事，不過，我是為什麽違紀來着？”

賀振：“這個嘛，不記得了……你污點那麽多，記不過來。”

姚楚：“哈哈……想不起來就不想了，走，污點少年們，咱們去訓練場看看。”

四個人邊聊邊走，路過辦公樓的時候正趕上上政治課的軍官們下課，突然一個聲音叫住了姚楚：“姚政委？”

姚楚回頭一看，果真是熟人。

那人似乎很激動，一把拉住姚楚的手：“姚政委，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沒後話。

姚楚連忙摟着那人緊走幾步，與徐曉陽他們拉開距離。

見狀，羅毅陽道：“咱們先慢慢往前走，他們可能有什麽事情商量。”

不多會兒，姚楚回來，面帶歉意解釋道：“我以前帶過的一個兵。”

羅毅陽和賀振笑笑，沒接話。

徐曉陽問道：“你們很久沒見了嗎？他看到你那麽激動。”

姚楚：“是啊是啊，他被派出去了一段時間，剛回來。”

徐曉陽點點頭，沒再說話。姚楚偷偷瞥了羅毅陽和賀振一眼，見他們神情無異，輕輕舒了一口氣。

訓練場上的故事更多，你在這裏流過血，我在那裏受過傷，我們互相攙扶，我們互不認輸。每個角落都有回憶，往事歷歷在目，羅毅陽、賀振、姚楚三個人彼此攀着肩膀的手一刻也不曾松開，你一言我一語，竟都忽略了身後男孩冷眼旁觀的格格不入。

晚飯自然是在食堂解決，熟悉的桌椅板凳，熟悉的酸湯牛肉。

姚楚：“我記得這是老羅最愛吃的菜，每次出任務後，李師傅都會專門為他做。”

賀振嘗了一口碗裏的湯，贊道：“李師傅的手藝還是那麽好。”

姚楚笑道：“李師傅去年退休了，現在的大廚是李師傅的徒弟。”

“看來是得了李師傅的真傳，我都沒吃出差別。”羅毅陽道：“曉陽，多吃點，出了這個門，可就再也吃不到了。”

徐曉陽笑着點了點頭，舀一勺湯放進嘴裏，可除了情傷的苦楚，竟嘗不出旁的滋味。

飯後，三人被姚楚領到招待所安頓，臨走，姚楚專門囑咐徐曉陽道：“不要擅自外出，部隊不比外面，有什麽需要跟你哥或者老羅說，他們知道該怎麽辦。”

徐曉陽點頭：“知道了楚哥。”

姚楚：“明天早上7點我來接你們，場地、衣服、槍械都已經準備好了，放心吧。”

羅毅陽聞言，大惑：“場地衣服槍械？明天要幹什麽？”

“噓……”徐曉陽故作神秘，不讓姚楚和賀振告訴羅毅陽：“明兒就知道了，晚安老羅。”

“嘿！”羅毅陽無奈，沖着徐曉陽的後腦勺輕輕拍了一下，笑道：“鬼主意真多。”

次日一大早，四個人來到了射擊訓練場，羅毅陽一身迷彩，手持狙擊步，架勢端的正不說，成績也很是了得，哪怕徐曉陽心存怨念，也不得不承認，這貨是真的勾人。

賀振趁其不備，一招擒拿，将羅毅陽的左手擰到背後：“這又沒外人，耍什麽帥！”

羅毅陽也不掙紮：“賀振你真是我克星，專業拆臺15年！”

是了，羅毅陽與賀振認識已經整整15年了。倆人自入伍以來就相愛相殺。賀振看不上羅毅陽放蕩不羁的性格，羅毅陽也不屑賀振官二代的身份，偏偏二者又都是兵王，成績上你追我趕，誰也不服誰，久而久之，在互相競争和互相拆臺的過程中，逐漸生出了一種英雄相惜的感覺，十幾年過去了，兩人從戰友變成損友，從損友變成老鐵。

徐曉陽懶得再看他們“秀恩愛”，道：“行了，你們爽夠了就該給我出力了！”

于是乎，一身戎裝的羅毅陽又被定住，再次配合徐曉陽揮毫潑墨。

姚楚命人拿來椅子，跟賀振坐在一邊陪畫。賀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悠悠道：“曉陽，我也是軍人，你怎麽不畫我？”

徐曉陽嫌棄地白了賀振一眼：“哥，我對你審美疲勞。”

結束部隊行程後，三人與姚楚道別，驅車回到市公安局，羅毅陽單身，常年住在辦公室，他帶着賀振和徐曉陽在公安局食堂吃過晚飯後，便準備送他們離開。

三人朝着大門漫步而去。

“下周末看畫？”羅毅陽邊走邊問。

徐曉陽：“嗯，下周末來我哥家吧！”

羅毅陽：“這幅給我留個紀念吧，老賀，不能跟我搶了哈！”

“嗯，不跟你搶！我家挂那麽多你的畫像幹什麽。”說罷，賀振又轉向徐曉陽：“小子，虧我從小到大對你這麽好，你從來沒給我畫過像，一句審美疲勞就把我打發了，羅毅陽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徐曉陽噗嗤一聲樂了：“老羅，你說，你給我灌了什麽迷魂湯？”

“我可不敢。”羅毅陽故作驚恐：“你哥非打死我不可。”

徐曉陽斂了笑：“那我怎麽會對你這麽着迷呢？”

“哈哈，榮幸之至。”羅毅陽玩笑道。

“那你願不願意跟我談場戀愛，或者one night？”徐曉陽問，語氣溫和而随意，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賀振和羅毅陽不約而同愣在原地，感覺像被雷劈中，瞬間石化。還是羅毅陽率先反應過來，妄圖用逗趣兒的方式緩解尴尬：“畫家，你總是這樣把你的模特們拐上床嗎？”

“沒有！我發誓！”徐曉陽嚴肅地說：“你雖然不是我的初戀，但絕對是我的初夜，真的！”

這樣的答案顯然是羅毅陽沒料到的，破天荒地紅了臉，想了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那什麽，車就停在前面，你不用送了！”賀振說完便拉着徐曉陽逃也似的離開。

親愛的，上一世因為我對你不夠了解所以顧慮重重，如今我卻比誰都清楚該怎樣撩動你的心，我等不及了，就讓一切提前開始吧……徐曉陽的心裏有些激動，邊走邊回頭，望着羅毅陽露出既甜美又勾人的壞笑，就好像是一份戀愛游戲的邀請。